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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者 关于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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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结局

这不是咱俩的缘份,是我硬扯出来的。所以从最开始,你我就知道结局,不同的是,你认同了这样的结局,我却期待奇迹。

2010-2-7

狄双羽一度以为关允是嘴硬心软的家伙,耳根也软,什么事稍一哄劝就从了,耐不住人磨的,但她忘了自己极不擅长磨人。通常一个请求提过两次,对方仍是亦可亦不可的态度,她自己就先心灰意冷了。

所以去烧香到底也没拖上关允。

难得一个晌晴天,不用担心烧到一半被雪压灭了香火,可惜关允要留在家里准备年终总结的ppt,说下午年会上用。狄双羽心说下午要用的东西,到现在还没弄,可见也没多紧要,或者还有得商量。

别的不说,关允的婚姻运也属于比较差的,他就不想转转运吗?还是,像他这种主动结束婚姻的一方,根本不会相信婚姻运气说?狄双羽不确认,她只知道关允车前风档上悬了一串紫檀佛珠,钱夹里还有薄薄一片出处不明的护身符,据说都是开光之物,尽管他人所赠,毕竟得他郑重收藏,看得出有意与佛结缘,本不该是这抗拒的态度。若真是忙到□乏术也就算了,可他分明没个着急工作的样子。

狄双羽故意放慢化妆动作,期待他回心转意。“再说就到雍和宫,又不往远了去,有俩小时足够来回了,你这点时间都抽不出?”

他不吭声,站在落地窗前喝着热橙汁晒太阳。

狄双羽白他一眼,一分心描歪了眼线,对镜懊恼,嘴上更加不痛快,“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关允拒绝责难,“我没说过陪你去哦。”话虽如此,惹到姑娘不高兴,态度还是要放低的。

“闭嘴。骗子!□犯!”

□犯脾气老好,被骂还一脸的笑,“我两手沾血,不敢污染佛门,你去拜吧,乖。”

狄双羽佯怒,“叫你拜佛又不是拜天地!抵死不从的样子。”

关允避重就轻同她耍贫嘴,“大过年要死要活的多不吉利~”他揶揄地瞅着那嘟嘟囔囔乱发飙的女人,“好好去嗑几个头,佛祖保佑你明年光赚钱不干活。少感冒。能吃能睡……”

狄双羽给他意味深长的一瞥,“你啊,平时不烧香,遇事抱佛都分不清手脚。”收了目光在镜中自己的脸上,专注修补搞糟的妆容。

关允只是笑,“去佛门净地画这么浓的妆好吗?”

“中午还要陪领导出个台。”退后看下整体妆面,就因为顾着跟他说话,眼线描粗又懒得擦掉重画,索性修成了小烟熏……是比平常浓重。“没关系,我心纯净。”她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不再纠结,迅速换好了鞋子准备出门。

关允在屋里叫住她,把车钥匙抛了过来。

“咦?”真稀罕,他居然有胆贡献爱车给她这种追尾选手!心虚吗?“你不用了?下午不是还要出去开年会?”

“我打车去。年会聚餐肯定要被灌酒,开出去也开不回来。”

狄双羽转着钥匙圈,“该不会喝多了又让我去接?”

他拧了眉头瞪她,脸上却是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被害妄想症吧霜雨老师?”

如果有几个人在你旁边小声说笑,其中某个人突然和你眼神相对了一下,你就会下意识觉得他们是在议论你,说你是非。这种恐慌感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旦严重到会依据自己猜测进行判断和推理时,就是病患了,关允所说的那种。医学上将其归为妄想症的一类,在意识形态领域可以称之为悲观。

狄双羽是有遇事直觉往坏方向联想的习惯。在她理解,这倒像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功能——想到最坏的结果,那么无论事情发展如何都可以说在预料之中,反过来说,想得太美,现实和理想的落差,会让人崩溃的。所以时常有些小担忧,是较为健康的生活方式,实在不算什么大毛病,更谈不上悲观,经历越多,人难免愈发丧失乐观的勇气。

谁不想活得朝气蓬勃豁达开朗呢?可有些事在人为,有些事是天定的,狄双羽并非宿命论者,却随着年纪增长,逐渐开始怀疑“人定胜天”的合理程度,而对“因果循环”,则表示出倾斜性的好奇。这些年有意无意近佛,也有这层原因在里。

原打算去雍和宫打个转,熏熏佛香,缓解下这段日子的脾燥气急。车才进二环,总监来电话说客户临时有事,午饭改到晚上吃。平白空出大半天时间来,狄双羽思考了一红灯的工夫,方向盘一打,决定弃东从西,进山拜佛。

冬天的西山比狄双羽想像中有生气。园里的常绿松盖住了山石的灰色,大棵乔木尽管落叶,又往往披满祈福布条cos成许愿树,反而艳丽夺目,而红柱蓝楣五彩顶的庙宇古祠更难掩其形。又逢天气好,上山游玩的人不在少数,老人和孩子居多,欢笑声伴鸟雀叽喳,吵得人血压上升,稍感心情激动。

狄双羽出门前没计划要郊游,也没准备多余鞋子,蹬着双会客用的正装皮靴上了山。在众多游客钦佩的目光中,浑不觉费力地逛到二处,右脚掌率先抗议起来。心下庆幸得亏考虑到要开车,没穿那双细高跟的出来,不然恐怕连菩萨面儿都不得见了。遂不再去佛牙舍利塔凑热闹,直接进到大悲院敬香。

狄双羽对佛虽不曾多拜,倒是懂得虔敬和礼遇,站在香炉前,待到三柱檀香燃烬,双手合十又行了个礼,这才到旁边寻了只木凳坐下来歇脚。空气中香灰燎绕,狄双羽微微眯起眼,十分享受充斥鼻息的佛香,以及不时撞进耳朵的击钟声。她不求佛保平安,不为神赐福泽,也不图积什么功德,单这佛香扑鼻,苍钟贯耳,已不枉此行。

一串清脆笑声自身后响起。狄双羽闻声回头,看见两个**岁的小男孩蹲在一只花猫旁边,手里拿着不知打哪棵树上扯下来的红色祈福布条,正将那猫的四只脚捆在一起。

狄双羽上山就发现园里到处是流浪猫,猫不喜群,单只独影各占据一隅,墙角树下青石旁,细看下数量惊人。大悲院里更是猫比游客都多,看来连猫也盼这儿能解苦救难,却不料遇上两个小祸害。

那俩孩子玩得倒欢,咭咭大笑,言语攻击对方的捆绑手法不够纯熟。

花猫大概被折腾一阵子了,这会儿已放弃挣扎,身体被摆弄得各种扭曲,神色依旧坦然,一双褐色大眼甚至看也不看那两个小小的施虐者。狄双羽眼看不忍,环顾四周又找不到孩子家长,只好走两步过去,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觉察到光线的变暗,其中一个孩子抬头看了眼狄双羽,先是若无其事地继续玩耍,很快发现这人并没走开的意思,手肘拐了拐小伙伴,俩人低头嘀咕了几句,故意大声说:“管得着吗,又不她们家猫!”

狄双羽咬牙,“嘿,还来劲了你们俩!快把猫放了,要不一会儿和尚出来骂你们。”

“我姥姥说这全是野猫,没人管的。”

“什么野猫?都是庙里喂大的,你把它勒死了,看人家找不找你偿命!”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隐约也感到自己的行为不是很对,一个支使另一个,“你系的你解开。”另一个说:“你也系了,你系的还是死结儿,我解不开。”你推我我推你,相互使个眼色,朝狄双羽扮了个鬼脸,一个两个全拔腿跑了。

狄双羽气得发笑,蹲下来小心接近猫咪,“我是来救你的,不许挠我噢。”沟通完毕,动手解开布条。

猫儿感受到善意,转过头来专注地看着她的动作。直到四肢被解放,抖了抖身上被压扁的毛发,仰头朝狄双羽喵了一声,似乎在道谢。

狄双羽觉得有趣,学着发声,伸手在它脖子下方抓了抓,听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公园里的动物常年见游人来往,早已不怕生人,花猫见有人陪玩,索性脚一矮,趴在了她面前,仰头眯眼任她抓。狄双羽心说这货可真是寂寞得够呛啊,刚才自己多管闲事了,瞧这模样,搞不好对那种程度的虐待还乐在其中呢。

看时间也差不多该返程,狄双羽不再与猫消磨时间,一起身,那猫儿忽然受了惊似的猛地蹿开。狄双羽被吓到,手忙脚乱地倒退了两步,鞋跟一歪险些扭到脚,幸亏旁边敬香的老太太身手矫健扶住了她。

“不要紧吧?”

狄双羽赶紧摇头,胡乱说了句谢谢。

“好好看看,别伤到了筋骨。”老太太慈眉善目,音色亲切。

狄双羽不好敷衍,弯腰捏几下脚裸,又转了转关节,确定没有明显痛感,这才认真答复了对方。“不好意思阿姨,差点撞到您了。鞋不太跟脚。”

老太太注意到她脚上那双高跟鞋,并没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只说:“不跟脚的鞋就别穿了,会把路也走不顺的。”

许是受着佛香熏染,这话赶话的一语,狄双羽愣听出了几分禅意。

回城路上堵了一段,到约好的茶楼时柏林和邰海亮已经点好一壶茶对饮了,好在客户还没到。邰海亮是狄双羽所在的广告事业部执行副总,一般大单都是他带兵洽淡,狄双羽来这快两年,跟他比较熟了,也没太多客气话,坐下来端过一小碗茶水仰头喝尽,无可奈何地抱怨路况。

邰海亮刚听柏林提过她的行程,感觉路线不对,“你不是去雍和宫吗,怎么从西边过来?”

“我怕雍和宫人多,一想反正时间也充裕就去八大处了。”

“我说么,身上佛香味比这茶馆里的还重。”再看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柏林噗哧笑出声,“上香时候让烟熏的?”

狄双羽也笑,“是烟熏。对了,我今儿在山上还遇见位神仙呢。”

柏林不屑,拿起之前看到一半的杂志继续翻看,随口应她,“算命的?”

不等狄双羽出声,一道笑语凭空插入,“算出你今天来喝茶要遇见贵人?”来者不请自坐,笑眯眯看着狄双羽,无框眼镜下一双黝黑大眼如月半弯,满是调侃意味,两个狭长酒窝盛满精明。

柏林慌忙放下杂志专心招呼,“哟,段总,这么巧。”

邰海亮也表现得异常殷勤,亲自倒了碗茶搁到那位段总面前,瞪一眼柏林,纠正他,“什么巧啊,段总是贵人,肯定特意过来买单的。”

段瓷哪敢称贵,“真不是特意的,讨杯茶就走。”

一桌人不约而同大笑,狄双羽推了些茶点给他,“您这是刚来还是要回了?”

“我赶早班儿,都聊完了,正准备下楼,看见你们,过来说说话。怎么,约了谁?”

柏林答:“盛启的人。据海亮说还是您家翘夫人给我们引见的。”

咯崩咬碎一粒松子,段瓷挑高了眉毛,“她安的什么心?盛启跟我这边抢地,你们还想从他兜里掏钱?”

海亮摆明了起哄,“要我问问翘总?”如愿得到段瓷警告的一瞥。

柏林规规矩矩答道:“一码是一码嘛,总得试试,不是还有翘总面子可卖?”

段瓷撇撇嘴,“她那一张小脸儿……”

连自家夫人也刻薄,毒舌段十一果然名不虚传,狄双羽算是见识了。

海亮笑得捶桌,“哈哈,不行不行,十一你赶紧去把我们这桌单买了。”

“你面子倒是横长。我买这单——”段瓷哼笑,笑得阴森森的,“盛起那单你们谁能保证给我拿下?”

邰海亮疯了,“拿一克头皮屑换一克金刚钻儿,您这买卖做得忒无良了。”

段瓷鄙视地看着他,“我听说盛启那位小顾总英伦海归,就你这一张糙嘴别两句话给人厌恶走了。”

“是真没底啊。”谈起即将要见面的客户,邰海亮瞅着段瓷没主意,“趁人没来您先给我上上课?”

“没那闲心。”段瓷点点自己脑门,“没瞧这儿也快着火了吗?”

在座都知他重心在新成立的地产营销公司,柏林好奇道:“不是已经开单了吗?”

“没活儿还好,有活儿没人更着急。”

提到这点邰海亮痛脚相同,他这边也是严重缺人,弄得大事小情全得自己披挂上阵,“你说这人才都在哪扎堆儿呢?谁发发善心给个信儿,我团购几个回来。”

柏林呛了一口茶,“您当去越南买媳妇儿呢,还团购。真能挂上‘人才’签儿的,那都得高底价无封顶竞拍。”

段瓷笑得叹气,“唉,没辙~~”端起温凉香茗抿了一口,干脆转移这个头疼的话题,“双羽怎么不说话?刚从庙里出来还不习惯人间喧嚣?”

“您几位这么说话谁敢搭茬儿啊,回头再连我一起当人贩子逮起来。”狄双羽确实有一恍的走神,“段总要给营销事业部找个带队的?”

段瓷点头,“总不能我自己带。”

“商业那摊儿不是交给翘总了吗?”

“不是没精力,是没兴趣。”

“段总最大的兴趣是跟双羽一样开个专栏。”邰海亮补充,“你写情感,他写时评。哎,十一,要不咱们再办本刊吧。”

“这个交给你张罗。”不靠谱的任务分派出去,段瓷转向狄双羽,“说正事,有推荐吗,双羽?”

柏林打个响指,“差点忘了双羽是瑞驰出来的人。”

邰海亮登时二目放光,“容昱?”

段瓷斜眼,“他把我招了还差不多。”哪有人上来直接端掉大boss的,相当于收购整个公司了。

狄双羽笑得像只花猫,“不中亦不远矣——邰总所言。”

段瓷眨两下眼,心下有数了,“关允——?”将信将疑喃喃着,“这有戏吗?”

“您得自己谈。”狄双羽什么也没说,更不承担任何后续责任。

柏林吃着零食,貌似随意地评价,“看你开着容昱的大奔来上下班,竟然还挖他墙角。”

狄双羽一时忘了申辩,光剩下诧异,“你怎么知道那是容昱的车?”

坦率如邰海亮者当即了然地哦圆了嘴巴。

看着一张张老谋深算的脸,狄双羽深刻检讨自己道行太浅。

段瓷这下彻底信了,靠进红木椅中抚掌而乐,“谈成了按猎头市面佣金三倍提给你。”

狄双羽声明立场,“这事儿传到容昱那儿我可有苦头吃了。”

柏林这下是真不明白了,“你究竟哪边的?”

狄双羽答得合情合理。“当然段总这边的。”

她站哪边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此时外人眼里,关允是块难钓的大鱼,段瓷想将其养在自己池中,必须开出有绝对竞争力的条件。可在他与关允接头之前,若经容昱嘴里得知南京瑞驰的事,关允就失去谈判资本了。

这是今年最后且最好的一个机会,她争取到了,就看关允能否顺利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