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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的宠妻(穿书) 权臣的宠妻(穿书) 第5节

马六顿时闭上了嘴巴。得,范老婆子说的还没错,这小妮子最近脾气不好,多忍忍吧,过段时间让夫人来收拾她!

在庄子上消磨了大半日后,杜秋蔓这才打道回府。蒋老汉一路送他们送出庄子又抱了一包袱农家土物让他们带回去,这才慢慢走回庄子里,蹲在田根上拿出旱烟巴巴抽了几口。

沈氏寻了过来,低声问:“都走了?”

蒋老汉沉默的点头。

“那件事……你可说了?”

蒋老汉没吱声,沈氏急了,推了他一把:“你到底说了没啊!这一庄子人都等着你呢!你……你没说?哎哟我的老天啊,你咋能不说呢!咱们每天盼啊盼的,总算是盼到个能做主的来,你咋啥都不说啊!”

蒋老汉拔了好几口烟,呛道:“说说说,你让我咋说!那大小姐就是个小丫头片子的年纪,你跟她说了,她能做主吗?”

“咋不能做主啊!这不是她亲娘的地啊!她后娘把十亩水田偷摸换了十亩沙地,这吃亏的是她啊!富贵人家也得讲道理吧,哪有后来的动前头那个的嫁妆的,咱们这些泥腿子都做不出这种事!老头子,你可别犯糊涂,你要是不说,这事儿最后抖落出来可全都摊在你头上了!你赔得起十亩水田吗?!把咱们全家卖了都赔不起啊!”沈氏是真急了,坐在地上又哭又打,“你说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一下子又没了!咱这一辈子图啥啊,不就是图个安心过日子么,咱们哪里有胆子跟那些人家斗啊,人家动动小拇指都能将咱们按死,上头人发话要换地,咱们敢拦着吗?!哎哟,我的老天爷啊,这世上好人咋就不长命啊!”

“别哭了!”蒋老汉连拖带拉将她从地上拽起,“在外面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赶紧回去!”

“那你打算跟大小姐说不?”

蒋老汉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听说大小姐在杜家日子也不好过,不然怎么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回昌平了。”

沈氏却觉得不能这么算,那杜秋蔓日子再不好过,也比他们庄户人家过的逍遥。她又是叶氏的亲闺女,闺女守老娘的嫁妆天经地义,总比他们这些小虾米要强。自家男人自己清楚,是个老实头儿,指望着他去捅破这层窗户纸是不行了,还得自己上。沈氏打定了主意,囫囵抹了把脸,家去了。

赶在太阳下山前,杜秋蔓回了府。简单梳洗歇息后,晚食已做好。偏厅里摆了小圆桌,杜秋蔓在门口见着了杨明昭,小正太一向都是等她到了才会进去。

江氏慈爱的招呼二人:“都来啦,那就摆饭吧。”

晚上炖了四条鱼,是今儿从庄子里带回来的活鱼,鱼汤已熬煮成奶白色,用饭前先喝小半碗鱼汤,鲜极了,又暖胃。此时桌上摆了一道香煎豆腐,一道春笋炒肉片,一道酱烧排骨,一碗青菜肉丸汤。

食不言的规矩是不存在的,杜秋蔓吃了一口春笋,入口又脆又嫩,让人忍不住再下第二筷子第三筷子……只不过筷子拐了个弯,往杨明昭碗里夹去:“昭哥儿多吃点,大夫都说你得食补,以后能长得壮壮哒。”

江氏笑道:“你们两个都得吃多些,小孩子多长些肉才好。”一人夹了一筷子排骨,“快吃吧。”

吃完饭,又喝了半碗青菜肉丸汤,饶是杨明昭人小持重此刻也不由放松下来,食物果然会让人感到幸福。

拿着几个小零嘴,三人都去了江氏屋子里。杜秋蔓瘫在软软的大靠枕上,杨明昭正埋头解着九连环,江氏坐在一旁灯下做着绣活儿。一屋子透着温馨惬意。

大约过了一刻钟,杨明昭将九连环解开,一道视线落在他手上一直没散开。

“这就解开了?”杜秋蔓惊叹,“你不是说你第一次玩吗?”说完,伸手就去将杨明昭手里的九连环拿了过去。

杨明昭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头。杜秋蔓是一副自家小孩得了年级第一的家长心态,朝着江氏显摆:“姨娘你看,这么复杂的东西昭哥儿一下就解开了,昭哥儿厉不厉害!”

江氏笑着点头:“昭哥儿很聪明。”

杜秋蔓:“那咱们送昭哥儿去学堂好不好?”

江氏:?

“我那好弟弟永明都已经开蒙了,昭哥儿比永明还要大几岁,总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吧。依我看,还是要去念书的,甭管以后考不考功名,人总得读书明理才行。昭哥儿你觉得呢?”

杨明昭道:“我都听你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杜秋蔓一锤定音。

江氏忙问:“这……蔓姐儿,你真的打算送昭哥儿去学堂?你打算怎么送?这可不是小事。”

“只是去学堂念个书而已。”杜秋蔓道,“我记得母亲在城内还陪嫁了一间书坊,明儿我们去书坊看看,也问问掌柜城内有哪些书院。姨娘,昭哥儿以后肯定也要找他的家人的,去了书院有了同窗,总比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找人要强许多。”

“嗯。”江氏微微点头。虽然念书有些麻烦,但蔓姐儿说的全都在理,昭哥儿是男孩子,多念些书对他将来也有好处。

回到自己的房间,见四周无人,杨明昭还是忍不住问道:“我……真的可以去念书吗?”

“当然!”杜秋蔓毫不犹豫的说道,“人都是要好好读书的,不止是为了去考功名,更重要的是……只有读了许多许多书,我们的视野才会开阔,胸怀也更宽广,人也会变得更加包容。为什么有人会斤斤计较,是因为他们只有眼前,没有远处。若是读了书,如果我惹你生气了,你会想到圣人说过‘君子和而不同’,是不是顿时就不气了?”

今天的杜秋蔓也是毫不放弃的给未来黑化大佬上洗脑课呢。

杨明昭有种想哭的冲动,但忍住了,缓缓点了点头。

送杨明昭去学堂的事,江氏并未声张。她为人老实,但不笨,知道事情没有确定前抖落出去定会惹得范氏几人反对。她并不愿意蔓姐儿用那样咄咄逼人的态势呵斥下人,这样传出去对蔓姐儿的名声并不好,为妨碍她以后找个好的夫家。

私下里,江氏悄悄问杜秋蔓:“蔓姐儿打算怎么弄这事儿?”

“姨娘可听说过什么叫赞助费?”

江氏一头雾水。

杜秋蔓道:“姨娘以为我为什么要去庄子看看?”

江氏老实摇头:“不知。”

“如今春耕,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新来的县太爷不会嫌粮食少的。正好咱们庄子上还有不少存粮,咱们将粮食送给县太爷,换昭哥儿一个户籍和去书院念书的名额,这比买卖您觉得可以做吗?”

江氏都听呆了,她一直以为蔓姐儿只是一时兴起想去庄子上玩一玩,说给昭哥儿弄户籍的时也不过是当时话赶话说的,没想到她竟然一直都记得,而且还想到了法子!这样条理分明,与原来在府里的模样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江氏抹了抹眼,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如今蔓姐儿被府里赶出来,也被逼着长大了啊。哎,说到底,都是她没用,没有替夫人照顾好蔓姐儿。如今蔓姐儿这般懂事,江氏是一百个答应:“你这法子好,就这么做!”

杜秋蔓见江氏同意,心里也松口气。江氏算是长辈,她若反对,势必会增加不少阻碍。既然要送杨明昭去书院,一些准备工作都要先做好,她也要去叶氏留下来的书坊转一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来自苦逼社畜办公室的问候……_(:3」∠)_

第八章 书坊

听到杜秋蔓又要去书坊转转,范氏并未多想,只觉得这小妮子太不安分了,成天东游西逛,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影子。

叶氏当初陪嫁的产业比不上大家族出嫁女那样丰厚,但也不少。除了五十亩良田外,还有书坊、酒楼、绸缎庄各一间。原主被米氏刻意养废了,在杜府里米氏不曾短她吃穿,每月的份利也是姐妹中最重的,大家子里的小姐们都是对黄白之物而不齿,是以原主从未操心过银钱之事,也没有关心过生母留给她的嫁妆。

如今书坊的掌柜乃是第三任,头前叶氏陪嫁来的那位早就被米氏使手段赶走了,第二位是米氏的人,但书坊不赚钱没多少油水可捞,没过多久也走了。现在换上来的孙掌柜算是赶鸭子上架,书坊在他手里勉强收支平衡,维持着不死不活的样子。

听说杜秋蔓要来,孙掌柜特地换了身新衣裳,又让店里的伙计将角角落落都打扫干净,私下里花钱请了几个街坊来店里随意逛逛,待杜秋蔓一行到店里时,便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孙掌柜笑道:“大小姐您看,这都是今年新上的书,都卖得不错,您若喜欢,我便让伙计给您带上几本。另外后头屋子里还有一些新出的话本子,故事都写的精彩极了,您要不看看?”

杜秋蔓道:“那便去后头厅堂坐坐,劳烦孙掌柜带路。”

叶氏书坊规模比普通小书坊要大许多,它有专门的雕版刻印的屋子和师傅,但凡有什么新书都能自家刻出来。养一批雕版师傅需要的耗费不少,但胜在出书快。孙掌柜也利用这一点让书坊里总有些最新的话本子充当门面,这才给书坊赢得些人气。

但也止步于此了。

书坊后院有个小花厅,用来接待贵客。花厅布置的十分雅致,看得出来都是依着文人们的喜好来弄的。孙掌柜一路悄悄打量着杜秋蔓的神色,见她面带浅笑,步伐不紧不慢,身形稳稳当当,心道不愧是大家闺秀。传言大小姐脾气不好,似腹内草包,难道是因为京城里的闺秀们品格更好?反正在孙掌柜看来,大小姐这气质比金州城里的官家小姐也不遑多让了,那可是世家女子。

“今儿我来,是想向您打听城内书院之事。”杜秋蔓放下茶盏,开门见山道,“不知城内有哪些书院学风好,先生也教的好?”

孙掌柜为人机灵,看见站在杜秋蔓身边十分安静的杨明昭,但并不多问是谁去念书,只说书院。

“回大小姐的话,如今城内有两座书院,一座是府衙治下的官学,一座是位于清溪畔旁的清溪书院。若说哪里的先生教得好,老小儿不敢评判。只不过官学里多是本地缙绅子弟,而清溪书院……入学需要考试。”

“哦?”杜秋蔓微微挑眉。孙掌柜这话说的有些意思,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这清溪书院的山长名叫杨显柏,如今四十有三。此人于二十年前高中榜眼,取了咱们昌平的娘子为妻。当了三年官后便辞官归隐乡里,来到咱们昌平城开办了清溪书院。无论贵贱均可入学,但需通过书院的校考才行。书院里有又月考,旬考,年考。若是不幸连续三次拿了末等,便是给再多的银钱,也要被退学。”

江氏:“竟然如此严格?”忍不住看了一眼杨明昭,对这小孩子来讲是不是太难了些?

杨明昭暗暗握拳,听的格外认真。

孙掌柜道:“俗话说严师出高徒,清溪书院出来的学子们气度学识的确都有不凡之处。”

“那在科考上的建树呢?”江氏问道。

“这……”孙掌柜面露难色,压低了声音,“若是能过县试,往后面倒是好考了。”

江氏不解:“不是说这科考是越往后面越难么,怎么……”

“姨娘别忘了,这里还有一座官学呢。”杜秋蔓笑道,“县试的主考是本地县令。”

孙掌柜这回是发自内心的赞叹了:“大小姐聪慧过人。”

清溪书院整体质量高于官学,若在科考上也强于官学,那官学的脸面可就丢尽了。所以但凡是县考,官学与清溪书院的录取人数都在七比三。可就算如此,到了后面州府的取解试还是清溪书院考中的人更多。

“读书考取功名倒是其次,书院的风气好才是重要的。”杜秋蔓道,“如此看来,还是清溪书院更胜一筹。不知清溪书院入学校考都是哪些内容?”

孙掌柜拿出了一套清溪书院的历年校考试题。杜秋蔓很是意外,没想到古代竟然也有考试合集了啊,古代学子们也是很灵活的嘛。孙掌柜见杜秋蔓对清溪书院感兴趣又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一说了:“杨山长是一位很严格的人,但为人正直,我在昌平住了大半辈子也没听说过杨山长收取学生银钱之事,倒是听说他经常会带着学生们去帮助城里的孤寡老人们。””

这是为了防止杜秋蔓拿银子开门,反而惹得杨山长不快了。杜秋蔓谢过孙掌柜的好意:“昭哥儿觉得呢?”

杨明昭看起来十分镇定,但一双小手早就握紧又松开,此刻手心里微微出了汗。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一天有机会去书院,还是一位大儒开办的书院!

“很好。”杨明昭开心笑道,“真的很好。”

杜秋蔓将那套清溪书院的题目赛到他手里:“那昭哥儿可要努力了,别考了末等哟。”

杨明昭看着手里的书本,重重点了点头。他会努力的,不只是为了自己,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她失望,一次,都不行!

杜秋蔓又问道:“我听闻咱们这里要来一位新县令,不知这位大人的品格如何?孙掌柜可有听说?”

作为生意人,孙掌柜自然是掌握了各种消息,父母官这样的大事那更是重中之重。

“新来的这位大人听说名叫周达,年岁不大,约摸二十出头。听说家里是云州大族,荫官出身。其他的到没多少消息了。今天钱县令要回城准备交接事宜,周县令大概也就是这两天会到咱们昌平。”

杜秋蔓道:“大家族里出来的父母官,旁的不说,至少不会对民脂民膏刮得太狠。”

孙掌柜没想到大小姐年纪小小竟然如此通透。他们这些商铺掌柜的聚在一起时也是这么讨论的,大家族根深叶茂,家里的银子堆成山,这些上任的父母官们都是来图个好名声的,不会为了几两银子而搭上自家的名声。对于当地人来说,倒是一件好事。纵然再差,也不会比现在这位差了……这位可是把整个昌平刮了一层皮走了。

杜秋蔓在书坊待了半日,又拿了几本话本和与清溪书院相关书本便准备离开。孙掌柜见她不是来查账的,顿时松了口气。别看他刚才侃侃而谈,若是杜秋蔓问起经营之事,孙掌柜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玲珑在外面守了半晌,听闻杜秋蔓还要在街上逛逛,十分高兴。她一个内院丫鬟能出府的次数有限,看什么都稀奇。以前总听其他院里的姐姐们说今儿陪着夫人去茶会,明儿陪着老夫人去礼佛,可羡慕坏了。没想到跟着大小姐身边也见了不少景儿。在府里时不时就听说大小姐又惹老爷生气了,又惹老夫人生气了,时间一长,玲珑自然也觉得大小姐是个不好相处的,分到大小姐这里,也只是将此处当做一个踏板。可随着跟大小姐相处久了,玲珑发觉大小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只要顺着她的脾气来,不仅不会惹着她,过的比在府里还自在呢。玲珑心里的太平慢慢开始向杜秋蔓倾斜,反正她是一个伺候人的丫鬟,至于别的事,玲珑打了个寒颤,她不傻,她隐约范氏和珍珠之间可能有些事情,但她不敢去深究……她老老实实的伺候大小姐就好了。

杜秋蔓从书坊里出来,正值用午饭的时候。今儿她不想回家用,带着众人准备去叶氏陪嫁的知味轩。没走几步,突然几个衙役快步跑来,一边跑一边敲着铜锣:“都避开!都避开!县令大人入城了!”

一个老妪腿脚稍慢,竟被那衙役直接推到一旁。杜秋蔓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后,将她扶住:“老婆婆,您没事吧。”

“没事儿的,谢谢您啊。”

老妪佝偻着背,好不容易站稳了,想要伸手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竹筐,这是她编了好几天带出来卖的,谁料却被后面跑来的衙役们一脚踢得老远。

一顶官轿,前呼后拥的抬了过来。周围十几个衙役都骑着高头大马,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街顿时静了下来,不少小摊贩躲在一旁,有的来不及躲开的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头埋的极低,生怕惹到官老爷生气。直到那群人走远了,四周的人们才相互搀扶着站起。

老妪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的竹筐怕是寻不回来了。突然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给您。”

杨明昭手里拿着六个竹筐递给她。他人小又灵活,趁着刚才所有人都没注意,便跑到一旁帮老妪将竹筐都捡了回来。

“谢谢小郎君,谢谢小郎君!”

老妪连连作揖,吓得杨明昭赶紧道:“没……没什么,您不用谢了。”

杜秋蔓看着颇为欣慰。谁能想到未来叱咤一方成为不少人噩梦的杨大佬,现在是一个帮助老人家的好少年呢?黑化大佬的从良之路很是顺利,让杜秋蔓信心满满!

到了知味轩,许是经过了刚才的一番折腾,食客并不多。杜秋蔓打算要一个靠水的雅间,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前面的贵人可……可是大小姐?!”

杜秋蔓停下脚步,没想到竟然遇到了蒋老汉的婆娘。

沈氏又惊又喜,她本是个憋不住话的,一股脑的说道:“今儿庄子上给知味轩送野物,没想到竟然遇到大小姐了……嗨,我这儿记性,这知味轩也是您母亲的。”

杜秋蔓见她眼里期期艾艾,心想这估计是有事要说,便道:“没想到今儿又遇着您了,您用饭了吗?若是没有,便与我们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