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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时夏了年华 第四十章 无言的好聚好散(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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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地上尘土飞扬,她才不愿上这种地方来!

对方挑了挑眉,有点啼笑皆非,她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反倒好像都是他的错,让她白白吃了一些亏。

她板着脸,一本正经坐在台阶上,让他觉得十分好笑:“你这样坐着能克服恐高?”

伊西本来就是害怕才坐着的,对方如此一问,她有些不好意思,纠结想了一会儿,一副拜托他的商量口吻:“这位先生,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很公平。”对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你刚才不是也管我了?”

她刚才拿出手机拨电话,他就猜到是打给110了。

“我是怕你掉下去。”伊西不知道怎么解释,头脑一热拨的电话,这会儿都被当成驴肝肺了。

“所以你就管我了?”即使两个人隔了十几米远,她依然感觉到对方身上透出的冷冽的戾气,“连生死都不能自己决定,这个世界真的很残酷。”

“世界才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呢!”

伊西很不服气地站起来,鼓起胆量往前走了两步,视野一变得开阔,心里所依仗的安全屏障就像身后那堵墙一样渐渐离去了。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眼睛直盯着前方的夕阳,脸上得意洋洋的。

“哈哈,我迈出了两步,我进步了!”

对方有些无语,可是看到伊西脸上灿烂的笑容,他一瞬间有些失神,又记起那个人也说过同样的话——牧迟,这个世界是有点无可救药了,但是又比你想象的要好那么一点点。

比他想象的好一点吗?

他止不住一声冷笑,说过这句话的人,笑起来也是这样灿烂,脸上没有一丝阴翳,但到底还是离开了这个他还抱有希望的世界。

他注视着伊西,眼里的悲伤浓稠得像梅雨时期黏糊糊的天气,隐隐约约有潮气缠绕,“我有个战友,在野外训练的时候,他救过我的命。可是因为家里的关系,我抢了他晋升的名额,他只好转业回地方,后来做了警察,没多久就死掉了。”

伊西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灿烂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我喜欢跳舞,可是我从来没有拿过奖,就算参加比赛也拿不到奖。”

“其实大家都在背后说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伊西吐了一口气,摆摆手懒得想了,大大咧咧就笑起来,“可是我喜欢跳舞啊,伤心的时候去单位门口吃碗开心粉就好了。”

男人打量了一遍她纤细的身型,一米六二的个头,小小包子脸,盘着尼姑头,俏丽的模样很干净爽利,尤其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像月牙儿,“就是有点矮了。”

身高是她的硬伤,伊西涨红了脸,闷哼了几声。

“长得高和跳舞有关系吗?”

她鼓起腮帮子,生气的插起腰,大言不惭地说:“我的偶像就是杨丽萍那样的,我的孔雀舞也跳得很好哦!”

男人微微挑起眉,“你敢在这里跳吗?”

四周偶尔刮来一丝空荡荡的风声,伊西咽了咽口水,站直身子,身上的淡绿连衣裙在领口和裙摆上绽放成大片大片白色小花,在漫天的红霞里像一抹灵动倔强的小水仙。

而今夜漆黑无月的天空中,只有繁星点点,像无数只眼睛眨啊眨的窥探。

伊西从过去的记忆里拉回思绪,对上钟牧迟探究的目光,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记性真好。”

钟牧迟抓住她的胳膊想拉她起来,无奈伊西不肯动,他带着调侃的口吻笑着说:“你还欠我一只舞。

伊西横瞅了他一眼,对方眼里的神色极其认真,她不由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轻轻哼了下:“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永远不会失去机会。”

钟牧迟眼里有碎芒闪动,伊西听到他的话愣了一愣。

不等伊西反应过来,他抓住伊西胳膊的手忽然用力扣紧,甫一低头,迎上伊西的嘴唇欺压下来。

舌尖撞进嘴里的一瞬间,伊西打了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她一摇头,脑后的大手反而将她的头往前推送。

直到一股血腥味从嘴里冒出来,钟牧迟才松开她的脑袋,两个人互相瞪着对方,伊西脑后一阵发麻,她像只发怒的小兽扑过来要去扯他的头发,被钟牧迟双条手臂快狠准的擒住。

钟牧迟眼里也有怒气,他硬生生将嘴里的血沫吞咽下去,又看了看手臂上她咬的牙齿印,呵斥道:“你上辈子是狗吗?只会用咬的!”

伊西看他痛得龇牙咧嘴,心里一阵解恨的快意:“你才是狗呢,你上辈子,还有上上辈子都是狗!”

“那好啊,”钟牧迟黑眸骤沉,“我让你见识见识!”

说着,他两只手掌托起伊西的脸,就猝不及防地朝她的脸颊咬下去。

伊西的拳头如雨点砸落在他身上,他吃疼地微微皱眉,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她脸上深深吮。吸留下了三个红印。

他一松开手,伊西就慌不择路地爬起来,朝着有亮光的门那边跑。

“离开阮江月吧!”钟牧迟在她背后大声说,他索性把身上昂贵的裤子当成抹布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不拦着她,却有办法让她暂时走不了。

“他不会原谅你。”

伊西摸了下脸上微微痛意的伤,“江月会相信我的,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如果他不介意,就不会不带你一起离开这里。”

伊西左脚刚跨进门口的台阶内,后脚微微一滞,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一点点浮现上来。

伴随而至的是钟牧迟飘忽转冷的嗓音:“刚才我骗你了。”

伊西脸上的戒备都紧绷起来,她拧头看着坐在地上的男人,阴恻恻的眼神如刀子,恨不得把这个男人全身都刺出洞来。

“我拨的不是110,是阮江月的手机号码。”

钟牧迟说话的语气就像讨论天气一样无所谓,话说到最后,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我看到他刚才一个人下去了。”

伊西急急忙忙追下来,电梯到了一楼,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她的凉皮鞋碰撞着大理石地面,发出一阵急促而慌乱的声音。

伊西在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匆匆忙忙赶回家。

伊爸伊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伊西在门口换凉拖鞋时,朝自己的房间瞄了好几次,心虚地问二老:“江月他回来了没?”

伊妈和伊爸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纷纷扭头看伊西,伊妈眼尖,盯着她脸上的红印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伊西不敢直视她的眼神,看着桌几上切好未动的西瓜,说:“外面有蚊子,我自己挠了几下就这样了。”

“你和他是不是吵架了?”伊妈满脸狐疑,“我就觉得奇怪,你们今天才回来,他怎么突然打电话来说有事回省城去了。”

大热天的,伊西忽然感觉有盆冷水从头上浇下来,她连忙冲到房间找到手机,一连打了好几次阮江月的手机。

对方的电话却一直属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伊西一下子坐在蔑竹席子上,下午他们还一起睡在这里,现在他却不愿意接她的电话了。

伊妈开门进来,伊西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她,呜咽着说:“我会处理好的,求求你,什么都不要问我好不好?”

泪水哗啦啦落下来,伊妈也心疼女儿,把她额前湿透的刘海细细扒开,又免不了生出一丝怨气:“哪对夫妻不吵架,他怎么能丢下你一走了之呢?”

伊西摇摇头,阮江月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这一次他肯定是非常生气。

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难道他就一点点都不相信她吗?

等过两天伊妈的生日后,她就打算回省城了。

回去的前一天,伊西打电话给蒋叔,顺便多问了一句家里的情况,蒋叔吞吞吐吐了半天,伊西才知道家里成了一团糟。

她和阮江月回小城的当天,赵曼妮流产住院的事就被整个公司传遍了,连八卦报纸上都有阮家二子明争暗斗抢财产的花边新闻,还把赵曼妮以前在酒吧当舞女堕胎的事给捅出来了,阮母跑去医院逼赵曼妮离婚,正好撞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抱在一起。

阮母认识那个男人,一听对方说赵曼妮替他怀过孩子,当时气得脸都绿了。

从医院回来的当天晚上,阮母的心绞痛发作,急匆匆送进了人民医院。

最近公司的事都是阮父亲自打理,阮江初又要照顾赵曼妮,这两天都是阮江月留在医院守着阮母。

挂掉电话,伊西把阮家的情况告诉了伊爸伊妈,一家三口商量了一阵,不等伊妈过完生日了,伊爸留着看家,伊妈收拾了行李,和伊西两个人当天坐车去省城。

蒋叔在车站接到伊西母女二人,直接把送她们到人民医院。

阮母住在单人病房里,伊母推门进去时,只有阮母和护工二个人。两位亲家寒暄了一阵,阮母看到伊西东张西望,心下就明了,说:“江月说他出去打个电话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就起了响动,阮江月进来时唤了伊妈一声,对伊西却置若罔闻。

阮江月这两天只字不提西子,阮母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会儿就更加确定,小儿子的婚姻出现问题,这个时候要是大儿子的婚姻也出现问题,最近外面的新闻报纸是盯上阮家了,还不知道又要如何难听了?!

阮母想都不敢想,她朝阮江月甩了个眼色,说:“阿月,我和你岳母说会儿话,你和西子两个人出去逛逛。”

从病房出来后,伊西就默默跟在阮江月后面。

阮江月却一直对她视而不见,走廊里人来人往,偶尔她被平车和病人横拦住一会儿,他也不会停下等等她。

她小跑着追上来,在走廊里拉住他,她咬住嘴唇,这样冷淡的阮江月让她害怕,她凝视着他英俊冷漠的面容,满脸都是哀求之色:“江月,你认真看看我好不好?”

阮江月眸子如冰,淡淡看着她,让她心里一阵阵发冷。

她慢慢松开他的袖子,心里却在一层层结冰,她垂下头,深缩了缩酸涩的鼻头,呢喃说:“就算是要分开,你能不能亲口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