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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灵实录 第37章 被忌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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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副摸样着实让人心疼,我一只手伸过去按在她手背上。

她的手冰凉,毫无反应。

父亲没了,她的这个家彻底失去意义。

刘青家在距离局大院不远处的前湖小区,这是有二十年时间的老住宅了,前面一条臭水河给人印象尤其深刻。

我来她家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进去。楼道的楼梯斑驳破旧,还有一处处渗水。

我怀疑这种恶劣居住环境本身就是造成刘父生病的罪魁祸首。

单单是家门前那条臭水河的味道,就足够让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我很难想象刘青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能从这里安然长大成人。

“是小青吗?”我和刘青肩并肩往上走的时候,楼道口一个老太太突然叫住了我们。

这是一个年近古稀,牙齿都掉光的老妪,看着刘青使劲的眨巴眨巴眼,生怕认错人似得。

“王奶奶……”刘青声音里带着哭腔,显然跟对方十分熟悉。

“孩子别哭,人都有大限……你父亲确实走的太早了,很多事情都看不到了……放心吧孩子,等你结婚的时候奶奶一定去!”老太太虽然老态龙钟,声音却很硬朗清晰。

两人在后面寒暄,我一句话都插不上去,只好掏出烟来。

男人为什么抽烟?其实是因为出门在外很多时候都无所适从,等公交,等人,等这个等那个,有些事情就是耗着你让你难以抽身,必须找点乐子来稀释下无聊。

年青一代小伙子为什么抽烟的越来越少?因为手机娱乐功能越来越强大。逐渐取代了香烟的作用。

但像我这种夹在中间的年纪,还是有很多人在坚守阵地的。

烟雾缭绕中,我陆续听到她们的谈话。

“孩子,我算的你父亲至少七十五岁的年纪,怎么会……”

“奶奶您别说了……”

“不是,孩子,你父亲肯定遇到脏东西了,这件事没这么简单。跟奶奶说一下,你父亲当时病情恶化发生了什么?”

“我……”

他们的谈话越来越稀奇,引得我不得不转过身来参与其中:“您好。”

“哦哦,你是小青的对象吧?哈哈真高真俊!小青是个苦命的孩子你可要好好照顾啊!”王奶奶笑吟吟的往前几步……

当她看清我的脸时,突然瞪圆了眼珠!

“啊!这是……我,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她猛地后退几步险些掉下楼梯,踉跄着消失在我们视线。

“她这是怎么了?”刘青的脸色更加苍白了:“王奶奶解放前是有名的仙姑,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我无言以对。

记得上次去向阳路,那些街边骗钱的神汉巫婆见了我都四散逃走,莫非我身上真附着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呢?张小娴?

她似乎消失了很久了,那个真正的,胆怯的张小娴应该说再也没出现过,自从刘青走进我的生活。

她跟刘父一样,似乎都被某种东西污染了,迷失了自己的本性和意识。

走进屋里看到刘父的照片,我有点毛骨悚然,又想起了刚才在休息室的一幕。

一个美女却长个老头的脑袋,这种画面恐怖诡异又恶心。

刘青家比想象的要宽敞,虽然有点凌乱内部装潢家具电器却都价值不菲。毕竟老爷子退休前当了多年干部,待遇极高。

我环顾四周心里不由的有些惋惜:怎么好的装潢和家具,却陈列在这种臭水河边房子里,刘老爷子生前一定很窝火。

“味很难闻吧?没办法……以前不是这样的。”正在收拾东西的刘青苦笑一下:“这味道我也受不了,没接你这个任务的时候都跟小姐妹挤宿舍……”

我这才明白刘青当时为什么这么积极的接受任务,一般来说未出嫁的姑娘都极力避免这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情形,刘青不是不自爱大大咧咧,而是别无选择。

刘青陆陆续续跟我讲述了这小区的故事,当年这里位居市中心并且公交路线齐全,房价几乎是最贵的。

颇有积蓄的刘父欣然选择了这里,那个时候这里不仅小区里绿化跟花园一样,前面的这条河清澈见底甚至有鱼儿游弋。

“自从去年十月,下了一夜雨之后这里就变成这样了。有人说工业污染,有人说是化工厂材料泄露……总之查来查去都没查出原因……我们小区的人有条件的都搬走了,也有一些试图把这条河填死……”

刘青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为什么不填上呢?如此大的变故,市政部门难道不管吗?”

我知道有些部门不作为很懒散,但不至于懒到这种程度。这种有碍观瞻的问题他们处理起来一般是最积极的,因为领导巡视起来看到了后果很严重。

“都来了,市政派挖掘机什么的来改道,结果挖下去才发现下面全是花岗岩,根本无法用任何机器,只能采取人工方式……一算下来预算很大,就没人继续张罗了。”

刘青咬了下嘴唇:“你帮我扶一下椅子,我上去拿被子。”

她身材修长,尤其是双腿硕长,即便穿的是这种宽松的休闲裤。

我一只手扶住椅子,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搭在她小腿上。

这种亲昵举动若是放在以前,我脸上准会多五道红手印,但现在似乎理所当然。

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无形之中拉的很近很近。刘父的逝世让我自然而然的接过一种责任,照顾呵护这个女人的责任。

“奇怪……我爸的一些东西怎么不见了。”正在上面翻箱倒柜的刘青嘴里嘀咕着:“明明都放在这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好好想想,会不会中间回来过拿走了?放在医院那边了?”

“不可能,我爸住院三个月了,入院以前我把一些要用的东西全都准备好了,这个顶壁橱太高没人扶着我根本不可能上去再拿东西……”

我不经意的脱口而出:“你爸拿的?”

这句话让刘青愣住了,我也为自己说出这种无厘头的话感到惊讶:“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爸住院以前上去拿的?没告诉你?”

“我爸躺床上无法动弹一年了。”刘青撇撇嘴:“算了可能是我记错了,咱走吧没什么要紧的东西了……”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眼,顶上的壁橱确实很高,此时已经空荡荡敞开着,就像一只张开的大嘴。

刘青算是正式跟我在一起了,她穿起围裙来在厨房做饭,她戴上胶皮手套刷厕所,她在浴室洗澡甚至不再关门……

这一夜,我心里像装了只小鹿。以前可以说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我们是理直气壮的同?居。

为了不面临尴尬,我甚至宁可憋尿也不愿这个时候去浴室。

浴室中的刘青仔细清洗着自己健康修长的酮体,那潺潺水声让我浮想联翩不能自拔。

虽然我们还没领证结婚,但那些程序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刘青已经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我们似乎没有分开睡的必要了。

那边浴室的流水声消失了,刘青趿着拖鞋缓缓朝我房间走来。

尽管以前跟徐强黑子说下流话的时候极为奔放,但一旦真要真枪实弹了,我却有点畏惧。

不知道为什么,这场景有些熟悉又有些让人心神不宁。

当刘青身上裹着毛巾推门进来时,我的脸都憋红了:“嗯,来了啊。”

“你去那屋睡,那床我睡得不习惯。”

对方一句话,让我浑身热血顿时冷却了,赶紧溜达出去。

原来我只考虑了自己的感受,却没考虑到对方的想法。

刚刚失去父亲的刘青,哪里有心思跟我同床共枕?如果她这时候真有这心思,那也太没心没肺了。

侧屋我不经常睡,这边已经被刘青改造成自己的闺房。

原本凌乱摆放的箱子和家具都被重新布置一番,墙壁上还别出心裁的贴了很多少女情怀的男星照。

于是我就在墙壁上的金城武,小栗旬的注视下躺了下去,别提多别扭了。

这种廉价墙纸我上初中那会儿就不玩了,没想到被人称为虎姑婆的刘青居然现在还情有独钟。

客房这边的床确实有点不舒服,我躺在上面辗转反侧心里十分内疚:只顾着自己舒服把这种床给人家睡,看来我还是太自私了。

但心里不禁冒出个问号:为什么以前刘青都不说呢?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以前她把自己当外人,而现在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

我被这种想法搞得心里暖洋洋的,生活总算让我看到一丝希望曙光,不再是乌糟糟一片。

这段时间我失去了一个好兄弟,还有一个兄弟也重伤不得不离开自己喜欢的岗位。我安逸平静的生活被切割的支离破苏,虽然加官进爵却时时刻刻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生不如死……

老天爷很会搞平衡,在丢给我惨烈人生的同时,又赐给我一个这么好的女人。

床上充满刘青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淡淡体香,绝非化学香精味道。

细想一下刚才的事情,我又有点忧心忡忡:刘青的性格还是很强势啊,以后这个家没准就是她说了算了……

但随即这担心被我自己嘲笑一番:都不知道活到哪一天,还担心这个?

想起今天王老太太那惊慌失措的眼神,我内心隐隐作疼:这叫什么事!普普通通一个案件搞成这么大阵势……如果那天不是徐强他们出警,我或许就不会加班,那负责验收证据入库的绝对不是我,这件事就完全跟我和我认识的亲友绝缘……

但那只是“如果”。

这个案件似乎在某个点脱轨了,彻底从现实世界脱轨。

细细一想,我和阮队长带队击伤凶手那一次,是最后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对手。

自此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抓到对方一根毫毛。

也正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张小娴也发生剧变,一切的拐点似乎都在我们击中对方开始……

人似乎只有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才能集中精力思考问题。

就在我和阮队长马上就要抓到凶手,重创凶手之时对方用匪夷所思的方式实现大逆转,然后阮队长死的不明不白……我也被凶灵频频逼到绝境,若不是中途有婆婆和老韩等人救我一命,估计现在早就躺在骨灰盒里,或者也会成为被对方操纵的傀儡……

凶手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一股力量。

一股神秘,鬼神莫测的力量!

但我耳边又想起阮队长说过的话:“不论对方现在是什么,杀人然后试图毁灭证据的,一定是普通人!”

这句话我一度很肯定,却被接踵而来的怪诞异像渐渐磨灭。从对方搞出的这些动作来看,说他是普通人就像说国足年年拿世界杯冠军一样不靠谱。

我这边的床咯兹咯兹的,一晚上像贴饼子似得来回翻身,终于惊得隔壁刘青醒了。

“你是不是睡得也不舒服?要不咱还是换过来吧。”刘青毕竟还是心疼我的,听到我这边不好受轻轻敲门。

“不用……”

“来吧,咱们再换过来,其实这些日子我也习惯了。你身子骨弱,还是别硬撑了”

“真的不用,我好歹也警校出来的,你这话有点瞧不起人啊……”

我们两人说着说着纠缠拉扯着就到了我屋里,突然一个失去重心双双倒床上。

“要不都睡这里得了。”

如此顺理成章的局势,我不脸皮厚点真对不起老天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