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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难驯服(骨科H) 18番外胆小鬼(不喜欢BE的不要看)

晚年的陈尺是庆大教学严谨但性情古怪的老教授,一生未婚。岁月并未磨平他的脾气,反倒是增加了他有色眼镜的厚度,他看啥事都不爽,没事就爱逮着人批判这批判那的。

如果是别的教授就有点烦了,但谁让他是陈尺陈教授呢?而且人家只是上课说说,能力还过硬,批判得也是风趣幽默毒舌有趣。甚至还有别院学子特意蹭课来听他骂人的。

陈尺其人无论是科研水平还是教学水平,都可谓是庆大当之无愧的第一。

就看那几篇发表在sci的论文,写的几本有关生物繁衍与成长的书,以及带出来的研究生便知了。

当一个人在事业上无可挑剔的时候,人们总是习惯于用婚姻与家庭来评判他的成败。

就比如他一生未婚。

“可能是他性格太古怪了吧。”

虽然难免带点可笑的意淫与沾沾自喜的贬低,根本就无须理会,但是陈尺却是非常不喜欢这种话。

如果有机会,有可能,他一定是比他们都早结婚的人,虽然只会有两个人知道,可惜……

只是可惜呐,当初没能再坚持一下。

相比起陈梓的洒脱,陈尺在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的同时,也会后悔,可悔恨过又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他是个固执的人,不然也不会一爱就是一生。

而陈梓结婚后,因为不愿意生孩子,在岳父母家闹了很久的情况下,终于忍无可忍离婚了。

这一离婚就是叁十年。

她一离婚他就开始胡思乱想,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他现在也可以去接近她靠近她,但陈梓似乎是真的忘记他了,又连续交了好几个男朋友。那些男人多多少少都与他有几分相似,可她却说自己只是喜欢这一类型的。问及婚姻,她便坦言,像她这样的大忙人,在计算机领域达到尖端的天才人物,怎么可以再次困于婚姻这种牢笼里呢?虽然她后来又再婚了。

她从来都是这样,想做什么去做了,肆意妄为的。最不符合世俗的理智,却又最会权衡利弊。

二十九的时候陈梓还要改姓,陈尺本以为她是与妈妈和解了,可没想到她只是贪图妈妈的财产当科研经费。毕竟爸爸一直比妈妈对他们还不好些,就算有遗产也不会分给他们,虽然他一直都很穷没能力当上门女婿还不老实。

于是就连他们除了血缘关系以外仅剩的共同点都被剥夺了。

然后他也跟着妹妹改姓了。

但她却开玩笑似地问他:“哥你也想和我争财产吗?”她没有用遗产这个词,她也不需要遗产,因为姜水雅活着的时候就没在钱财上亏待过她,要是和姜水雅姓了不得更加疼爱她?

她眼里有着藏得很深的警惕与戒备。

此刻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了。

陈尺看着他的妹妹陈梓无声地扬起了一抹微笑,他想,她早已不爱他,甚至都没把他当亲人了。

没办法的,不仅是他拿她没办法,也是有些事情本来就没办法的。她就是这样,爱你的时候恨不得马上和你一起殉情,可当她一认为你抛弃她了,就果断地划定界限远离你。除非你有利益可以与她交换。

可是陈尺你伤心什么呢?早在拒绝她的时候,不就想过这种情况吗?所以,就这样吧。

陈尺用苟延残喘的余生去赎罪,又因为妹妹并不需要他的任何东西,他就把钱捐给有需要的人。

他过得极为清寒,清晨一碗清汤寡水连蛋都不加的素面,中午炒一碗没有肉的油麦菜,而晚上总是忘了吃饭。而且与那些跟他同级的教授所不同的是,他是踏着一辆已经骑了十几年的破旧自行车去上课的。

有人暗地里喊他老古板。

可不是老古板嘛,连着装也是老古板。白衬衫,黑裤子,戴着厚厚的黑色边框眼镜。

除了有洁癖之外,和他那个时髦天才的妹妹是格格不入。

不过也有人突发奇想猜测这是因为他那个妹妹陈梓喜欢这种类型的。虽然陈梓好几任男朋友都是那种端正又干净的好学生类型,但猜测有着兄妹关系两人未免也太过离谱与恶心人了。更何况两人因为财产的问题,兄妹关系并不太好,这个猜测看起来就更是在捕风捉影了。

这个因为某个网友吃饱了撑了才大开脑洞想出来的猜测并未引起太大关注,可是又过了两个月的评论却让这个帖子火迅速了起来。

——我曾经住在他们家楼上,我家八哥有个习惯,总是喜欢去别人家防盗窗走走,结果去了陈梓住的地方,回来,他就张口说什么“哥哥我爱你”之类的话。

当然这种子虚乌有的评论很快就引起大家的反感,这个评论也在十多分钟之内删除了。

这件事之后,还有人偷偷写他两的骨科同人。

陈尺发现后虽然表面澄清但背地里却注册小号偷偷评论偷偷追更。他甚至还强烈要求过he。

然后也有小说因为他强大的金钱力给了他们he,但这仍然改变不了现实中他和妹妹be的事实。

如果再来一次就好了……

他总是这样想着。

如果再来一次如果他不是她的哥哥就好了。

他总是这样重复重复不断重复地想着。

然后他的愿望实现了,他变成“自己”的舍友路河了。但这大概是他的梦吧。如果不是梦,他怎么还会有、也就是怎么还能有第二次机会呢?

但是这个梦太长了,他都有点信以为真了。不过是梦也好,梦里也有她。

就当是重生了吧。

可是他却没能高兴起来,虽然刚刚重生的时候,他的确兴奋地想着要去追求妹妹,计划从1想到n了。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了。这个世界陈梓依旧有哥哥,而他什么都不算。他知道他的妹妹薄情、没良心、对待感情和他们妈妈一样漫不经心,唯一真心珍视过的也就是他这个哥哥了。但绝不会是没有“陈尺”这个名字、没有“哥哥”这些经历、曾经还抛弃过她的、重生了的陈尺。

再说他为什么会重生?他重生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是平行世界吗?妹妹还是原来的妹妹吗?原来的“路河”又去了哪里呢?他还是他自己吗?他会是被灌输“陈尺”记忆的路河吗?

妹妹到底不是他的妹妹了,她有了自己的哥哥。

他的重生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对他的一场无声惩罚。

“路河我有急事要回家一趟。”

陈尺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如果阻止他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兄妹乱伦的悲剧也不会发生。

“陈尺……”终于他听见自己开口了。

“怎么了吗?”陈尺似乎很急,“我要走了。”

“没事,”他微笑起来了,“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然后事情和前世一模一样。

“陈尺我怎么感觉最近你变得奇奇怪怪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不过也太夸张了,什么事让你忙得凌晨半夜……叁点还好,关键是天天五点起床。要不是有次熬了通宵,我都不知道。”

“陈尺你怎么了?之前还总是念叨自己的妹妹,最近咋那么冷漠,这么乖巧可爱的妹妹大老远地亲自来找你,你都摆出这一副臭脸,要是老污头压榨你了情绪不好也不该发泄到妹妹身上啊。”

“说了你你还不高兴呢,要是我有个像你妹妹一样的……”

“我说大尺子,看你一脸肾虚样,不会是有什么数据重复多遍都没搞出来吧,要不然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事会让你面容这样憔悴、眼睛如此空洞无神了?”

“你别不信,女生可能会因为别的优点而忍受她不是你的第一个,便退让想要成为你的最后一个,但如果她能够是你的第一个以及唯一一个,肯定会因此对你大生好感的。”

这些话,这些话,就连这些话,也和前世一模一样。

他是谁?他究竟是谁?前世的路河又是谁?

凌晨五点半微弱的风扑在他的怀里,他跟随着前世的那个自己。

“路河你干嘛跟着我?”

“我要给你讲个故事。”

“讲故事?你好奇怪啊。”

“五分钟,一个胆小鬼的故事。”

他还是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会改变吗?会改变吗?前世从来都没有人给他讲过这个故事。

然后他们果然在一起了。

凌晨四五点睡不着的人也轮到他了。

他听见了“陈尺”的梦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后来他还去拜佛了。

“你不是不信佛的吗?”

“我做错事了,我妹妹说,只要我们足够虔诚,神是会原谅我们的。”

然后他用加重了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只要我们足够虔诚,神是会原谅我们的。”

但你拜的是佛,神是不会原谅你的。但他还是没能说出口。

后来陈梓依旧是信息技术方面的天才科学家,而陈尺尽管是大学教授,但却没前世那么大放异彩了。

可能是因为他不必更加努力用工作麻痹自己,也可能是他这个前世陈尺今生路河将研究成果提前发表了吧。

后来他们改了姓和姜水雅住到一块了,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于是他轻轻地发出声音来。

“新婚快乐。”

“橙子。”

可惜“陈梓”早在前世就已经离去了。

那时候他问她。

“如果有天堂的话,我们还可以做……兄妹吗?”他不敢问夫妻。

“可以啊,只要不是夫妻就好了。”

“……好,我们还做兄妹。”

但在这个世界,陈梓与陈尺偷偷地成为了夫妻。

可这与他又有何干呢?毕竟她不是他所喜欢的那个陈梓。

那个陈梓说:“可以啊,只要不是夫妻就好了。”

大概是因为他不够虔诚,还信了佛,才会被神抛弃吧。

胆小鬼。陈尺。

然后梦醒,果然是梦。

陈梓活了85岁,临死之前她好像能够感觉到自己就要死了,也没啥好留念的,交代交代工作上的事,把丈夫支开,就独自一人躺在摇椅上等待着夕阳慢慢落下。

这个时候陈尺给她打来一个电话,巴拉巴拉一大堆,说什么他做了个离奇古怪的梦,梦里他变成了别人,见证他们俩在一起了。

这么离谱的梦也就他能做出来,不过反正她都要死了,陈梓也懒得嘲笑他痴心妄想了,她想随便敷衍一下,本来是这样的,但是莫名其妙地她就想起了一句歌词,她很久很久以前经常缠着哥哥哼唱的歌词。

陈梓忽然就沉默了一会,最后嘴唇一张一合,她只说了一个字。

“好。”

后来陈梓的丈夫交给了陈尺一本笔记本,里面写满了七页纸,每页都有一个大纲式结局,有叁个是他选择离开她而憔悴凄惨的结局,还有四个是他与她在一起相守到老的故事。

最后一个结局的下一页写了几行歌词。

有一天晚上,梦一场,你白发苍苍,说带我流浪。

我还是没犹豫,就随你去天堂。

之后陈尺犹豫再叁还是恬不知耻地在下一行补上了最后一句歌词,不管能怎样,我能陪你到天亮,然后他独自坐床穿窗看月望了一晚。

再后来现实里的结局和故事里的都不一样,陈梓死后的一个月,有人发现她的哥哥陈尺也在家安静地离去了。

再再后来陈梓与陈尺共同的好友们为其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笔记本,当初急着难过,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边有本笔记本。

扉页写了寥寥几句歌词,有人认出这是两个人的字迹,再一细看,笔记本还缺了几页,没人知道那里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