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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女有毒:将军,请自控 番外一、杜雷与卢小婉(上)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的冷,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雪,将整个世界装点得一片莹白。

此刻已是晚上,一片静谧。

某处乡下一间低矮的青砖黄墙屋里,卢小婉蜷缩在被窝里,哆哆嗦嗦。

房子不大而且简陋,只有简单的桌椅,和一张床。

不过对于只住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娘子来说,空得有些吓人。

这个冬天实在太冷了,这几天尤其冷,冷得睡不着的卢小婉,打算烧点热水烫烫脚再睡。

她提着油灯,裹紧身上的衣裳,不断用嘴呵着手,来到了一处窄小的柴房门外。

柴房里的柴一半是卢小婉自己砍的,一半是大伯父家送过来的,倒也堆得满满的。

但对于父母双亡孤身一人的卢小婉来说,能省着点用尽量省着用。

因而她已经连续两晚,就着煮饭后灶里的余温,将冰冷的水温了一下后,随意地洗漱完便上了床。

女子大多天生怕冷,卢小婉也不例外。

今日终于受不住的她,决定奢侈一把,烧点热水来烫脚,好睡个安稳觉。

卢小婉站在柴房门口,正欲伸手推开,忽然听到里面有奇异的声响。

莫非进了贼她眉头微皱。

然后也不知那霎那心里是如何想的,卢小婉并没有去隔壁叫醒大伯父大堂兄,而是鬼使神差的,转身回到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

作为一个年轻的、未曾婚配的单身小娘子,身量不高、外表看起来并不凶狠的卢小婉,身上却有一股子倔劲。

认定了一件事,便绝不回头。

比如她说要为爹娘守孝到十七岁,才肯谈婚论嫁,这两年多来,无论有多少媒婆上门,都被拒之门外了。

比如村里有些个不要脸的无赖汉,见她孤身一人想占便宜的,卢小婉二话不说,直接从厨房里拎出一把菜刀。

然后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阴森森地盯着他,吓的那些有色心没色胆的,立马掉头就走了。

于是卢小婉厉害的名声便传了开去,这一来周边的苍蝇是少了不少,上门的媒婆也少了。

她本人觉得无所谓,但隔壁的大伯父大伯母一家却甚是为她担忧。

大不了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卢小婉心中冷哼道。

此时拿着一把菜刀,站在柴门口的卢小婉,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柴门。

门一开,那异常的声音愈发明显,呼哧呼哧,像野兽一般,隐约带着一股血腥味。

卢小婉心想莫非是那山里受伤的野兽,不小心跑了进来

她两手紧紧握着菜刀,屏住呼吸,慢慢的向那声音处靠近。

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剧烈的跳动,黑暗中她的双眼紧紧的锁住那声音来源处,浑身紧绷。

倘若下一刻有黑影从那木材堆中冲出,她手上的菜刀便会毫不犹豫的劈下去。

近了,更近了,血腥味也更浓了。

卢小婉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材,颤抖着轻轻拨开。

呼哧呼哧,喘息声越来越大,然后一个黑乎乎又毛茸茸的好似野兽的头,出现在她眼前。

不会是熊瞎子吧卢小婉慌忙用手捂住嘴,避免惊呼出声,惊到那头野兽。

确认有野兽无误后,卢小婉倒退两步,打算去找大伯父和大堂哥来帮忙。

转身的霎那,突然模模糊糊听到,身后传来嘶哑难听的声音,“水”

卢小婉的脚顿时僵在了原地。

是她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这柴房里另外还藏着个人

“水”

陌生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卢小婉确定这柴房里另有人在。

她握紧手中的菜刀,转过身。

外面下着雪,虽然已是深夜,却很光亮。

那光通过柴房的小窗子射进来,卢小婉能隐约看到那头野兽动了动,柴火从它身边散开,露出半个身形。

然后她看到一样貌似手的东西,无力抬起又放下,唤“水”的呻吟声又响起了。

难道竟是个受伤的人

卢小婉奔到柴房外,取了油灯,大着胆子靠近了那团黑乎乎似人似兽的物体。

一张满是大胡子的脸显现了油灯下,那人此刻眉头紧锁,双眼紧闭,露出痛苦的神情。

一手按在左肩上,一手搭在柴堆上,呈半昏迷的状态。

身上的衣衫颜色偏深,看不到具体的伤口,只能看到凝固在粗壮手指缝间的血块。

不得不说卢小婉是个胆子颇大的小娘子,她只犹豫了片刻,便去厨房端了一碗水,送到了男子唇边。

咕噜咕噜,也许是渴得厉害了,那男子半昏迷状态下,一碗水居然很快见了底。

水是傍晚时分从井里打上来的,现已带着寒凉,在这冬日的夜里喝下去后,那男子浑身抖个不停。

这么冷的天,要是在这里就这样睡上一夜,明早恐怕就冻死了。

卢小婉心里叹息一声算了,好人做到底

她回到屋子里,将自己盖的棉被拿了过来,搭在男子身上。

默默念道我能力有限,只能帮你到这了,能不能活下来,看你的造化了

这一来回折腾,身子暖和了些,卢小婉放弃了烧水的念头,回了屋子里。

家里总共两张被子,一张垫在木床上,一张便是刚刚拿去给那个男子的,平时她睡觉时盖的被子。

现在只剩一张了,卢小婉将垫在床上的被子卷起,衣衫也未除,钻了进去。

虽说现在那男子是受伤状态,卢小婉还是觉得多个心眼好些。

迷迷糊糊的,竟又睡了一觉。

早上是被鸡叫声吵醒的,家里养了几只母鸡,一只公鸡,每天很尽责的,一到点就开始啼叫。

几只母鸡每天还会下几个蛋,卢小婉舍不得吃,攒下来去换几个铜板。

躺在床上的卢小婉,正在盘算着已经存了多少个鸡蛋时,忽然想起了柴房里受伤的男子。

她猛的从床上溜下来,奔到了柴房里。

呼哧呼哧的声音如同昨晚一样响起,卢小婉放下了心。

看来还活着

然后又有些闹心了,那人来路不明,又受了伤,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她该叫醒他让他走吗

让他在柴房里呆了一个晚上,给了他水喝,还将自己仅有的棉被让给了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卢小婉走上前,捡了根木材轻轻推动他,“喂,喂”

那男子纹丝不动。

“喂,醒醒”卢小婉手下加大了力,声音也提高了。

那男子动了动,好似要醒过来的样子,轻轻嗯了声后,没了反应。

“喂,你该离去了”卢小婉大声道。

那男子终于又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了难听的声音,“饿,好饿”

然后任凭卢小婉手中的木棍怎么推他戳他,再也没有了动静。

若不是那呼哧呼哧的呼吸声还在,卢小婉真以为他会不会是挂掉了。

她叉着腰,瞪着那紧闭双眼,也不知是熟睡还是昏迷中的男子许久,最后无奈地转身离去。

在她离开前顺手掩上柴门的一霎那,躺在柴火堆中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看着那门,神情晦暗难明。

厨房里,卢小婉将几个半硬的窝窝头,用水煮开后放了点盐,端到了柴房里。

原本熟睡的男子,好似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在卢小婉靠近的时候,喉咙上下滑动,缓缓睁开了眼。

那盯着卢小婉碗中食物的眼神,绿油油的发着光,像黑暗中的野兽,吓了她一大跳。

卢小婉犹豫地将碗往前一递,男子快速接过,顾不得烫,三两下倒入了口中。

卢小婉的嘴,从男子接过碗的那一刻,就没合拢过。

在她一眨眼的功夫,男子喝光了碗里所有的食物后,更是惊得发不出声音。

男子喝完后咂巴砸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也不说话,直接将碗递给了卢小婉。

一双眸子黑黝黝的,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吓人。

卢小婉下意识地接过碗,神情还有些呆愣。

然后感觉对面的男子,满脸的大胡子好像抖动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她站起身,声音平静,“这位壮士,小女家中贫寒,没有过多的口粮来招待壮士,壮士歇息过后,就请离去吧。”

男子垂着头,看不轻清眼里的情绪,许久没有出声。

就在卢小婉想再次开口赶人的时候,那男子突然道“伤”

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肩膀。

伤口没有包扎,也没有清洗,衣衫破烂处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卢小婉胃中一阵翻腾,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离开了柴房。

而后在厨房烧开水的卢小婉,暗中责骂自己的心软冻了几个晚上都舍不得烧开水让自己烫个脚,现在居然要烧来给那个陌生男子清洗伤口等他包扎好伤口后,一定要让他走

卢小婉备好了干净的布、剪刀、还有开水,送到那男子面前后便离去了。

估摸着约一个时辰左右,卢小婉进了柴房,那男子果然已经一切打理妥当。

她再次开了口,“这位壮士,小女家中不便久留外客,壮士伤口现已处理妥当,就请离去吧。”

“累了。”男子闭上眼,躺在柴火上翻个身,背对着卢小婉,就此不再言语。

卢小婉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累了,所以要休息了

问题是这是她家的柴房,他凭什么累了就休息这是要赖上她的意思吗

卢小婉气得胸脯不断起伏,恨不得拿木棍,在那人身上戳两个洞。

好声好气的跟他说当听不到是吧让你见见本姑娘的厉害

卢小婉转身奔到厨房里,拎起那把菜刀,回到了柴房。

男子不知何平躺在柴火堆上,胸膛有节奏的起伏,呼哧呼哧的声音平缓了不少,好似已进入了睡眠状态。

卢小婉拿来菜刀,本来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尽快离开。

可男子现在一副熟睡的模样,怕是拿菜刀砍在他身上,也没反应的样子,反让卢小婉不知如何是好。

她盯着他许久,见他一动不动,无奈之下跺跺脚,离开了柴房。

这一次男子并没有睁开眼,然而面上胡须抖动的幅度,可以判断出他刚刚在微笑。

他就这样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

也许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也许是出于其他的缘故,也许是不想整出更多的麻烦。

卢小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将这个男子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大伯父和大堂兄。

她反而将家里几只母鸡每天下的蛋,匀了一个出来,专门煮给那男子吃,只盼他快些好了之后,尽早离去。

大约半个月后,有天早上卢小婉推开柴房门的时候,发现那男子已经不在了。

她暗暗松了口气,将被子抱走拆开,用井水洗了三遍,晾在了院子里。

没有了那男子在,卢小婉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了不少,为了庆祝,她特意煮了一碗很久没吃过的鸡蛋花。

鸡蛋的清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卢小婉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动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难道是隔壁的大伯父一家吗

卢小婉带着疑惑起身开了门,却见到她以为一大早已离去的大胡子男子,正面色沉沉地站在门外。

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她,有些不郁。

卢小婉第一个反应便是想关上门,那男子却已伸出大掌抵在了门上。

“壮士,你身上伤口既已痊癒,就请离去吧。”

那男子也不说话,只微微侧开身子,下巴朝院子里一扬。

卢小婉顺着他下巴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头肥大的野猪正躺在她的院子里,一动也不动。

“这是什么意思”卢小婉疑惑道。

“食宿费。”男子道。

“以前的还是以后的”卢小婉反应迅速。

男子面上胡须又好似抖动了一下,“以前。”

卢小婉面上微热,一时不知是该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男子道“饿了。”

然后趁着卢小晚微楞的瞬间,推开门从她身边挤了进去。

见到桌上盛着鸡蛋汤的碗,嘴角翘起,以为是专门留给他的,当下毫不客气端起来,两三下倒进了肚子里。

“那是”我的晚饭几个字还没说出口,那碗鸡蛋汤已不见了踪影。

再说已无用,卢小婉暗中翻个白眼,闭上了嘴。

一碗鸡蛋花自然无法满足男子的胃,他转身对着卢小婉道“还吃。”

看在那头野猪的份上,卢小婉二话不说,将家里仅剩的面粉取出,和成面做成面条,煮了两大碗。

她只吃了半碗,剩下的一碗半全进了那男子的肚子。

“壮士,”卢小婉道“你盖的那张被子,今日小女以为你已经走了,洗了晾在外面还没干,家里只剩下一张了。”

对面的男子盯着她看了两眼,突然道“杜雷”

杜雷卢小婉皱皱眉,干嘛突然告诉她名字,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杜雷说完这两个字后,仍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似乎在说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不是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卢小婉被他看得心里无端发毛。

正想着如何让杜雷快点离去时,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拍门声“小婉”

是大伯母

卢小婉猛地一惊,要是被大伯母看到院子里的野猪,还有这个大胡子男人,只怕要糟

她连忙起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嘴型道“我大伯母”

小婉啊,原来她叫小婉杜雷看着面前刚刚吃完面的碗,伸出手指细细摩挲着那碗的边缘,嘴角轻微勾起,似笑非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卢小婉看得心里突突直跳,外面妇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边应道边走了出去,“大伯母,这么夜了有什么事吗”

门外妇人的声音苍老且温和,“有两日未曾过来看看你了。今晚包了饺子,你大伯让我给你送些过来。”

卢小婉接过饺子,“大伯母,天色不早了,天气又冷,小婉就不留您了。您先回去,小婉明日一早过去看您和大伯。”

妇人也没多想,道了声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卢小婉端着饺子回来的时候,发现杜雷已经不在了,桌子上原本刚刚一人一个用来吃面的碗,只剩下了一个。

这碗难道长了脚不见了卢小婉疑惑的到处找来找去,确定找不到时,才肯定那碗真的不见了

刚刚在这屋子里的除了她,就是那个大胡子杜雷了。

他居然把她的碗给顺手拿走了

卢小婉百思不得其解,一个破碗,他要来干什么

然后想到院子里的那头大野猪,头痛明日该如何同大伯父与大堂兄解释,便将碗被偷的事抛在了脑后。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月,此时已是春节过后,也是卢小婉十七岁可以开始说婆家的时候。

隔避的大伯母开始找媒婆,帮她物色合适的人选。

杜雷是个沉默少言的十八岁小伙,他的寡言是因为他爹独自一个带他到四岁的缘故。

杜雷的娘在生杜雷的时候,大出血去世了,那时候的杜老爹是个千夫长,人生得十分健壮吓人,又不喜言谈。

有好心人可怜他一个大老爷们,带着个奶娃子,怕他不小心把奶娃子给捏死了。

于是在杜雷娘刚去世的那几个月,帮杜老爹物色了不少乡下壮实的姑娘。

可那些姑娘家一看杜老爹的个子和长相,个个吓得不敢靠近,而后就不了了之了。

本就少言的杜老爹愈发沉默,连带着跟着他的杜雷,直到三岁多的时候才学会了喊爹。

有一段时间不需要打仗,杜老爹带着杜雷在附近的地方搭了窝,落了脚。

无意间救了一个被婆家小叔子上门欺负的寡妇宁氏,宁氏模样生得不错,性情耿直。

当年因为她怀着五个月身孕时,相公突然去世,悲伤之下流了产,伤了身子,大夫说再也不能生育了。

她婆家将她赶出了门,宁氏也抱着终身不嫁的念头。

只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宁氏年轻又有几分姿色,不少二流子之类的,经常上门骚扰,包括她死鬼相公那不成器的弟弟。

宁氏对那些人打骂得多了之后,心里也厌烦了,想着找个老实本份有孩子的,就这样过完一生就完事了。

杜老爹只是不喜说话,样子生得吓人,实则是个完全本份的男人。

宁氏因着他的相帮之恩,暗中观察这个男人的品性,再加上还有个软萌萌的小包子杜雷勾起了她心中的母爱,便厚着脸皮主动问明了杜老爹的意思。

杜老爹见有女子愿意主动嫁他,样子不错性情也不扭捏,与他先前去世的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又不说话的媳妇相比,让他满意太多,立马点头同意了。

他先头的媳妇死于产后,这让他对妇人生产一事有了阴影,宁氏不能生孩子,对其他男人而言或许是缺失,对他而言,确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很快的,杜雷就有了娘。

宁氏自己不能生孩子,对杜雷很好,将他当成亲生一般的疼爱。

杜雷从小没有娘,他爹是个闷葫芦,难得有人疼爱他,自是十二分的回报,也将宁氏当成自己的亲娘,只是寡言的习惯却是怎么也改不过来。

宁氏想着,杜雷身为男子,少言有时会被人看成是稳重,算不得大毛病,因而纠正无效后,便放弃了。

一个光棍带着个小奶娃,再加入了一个女人后,终于成了一个家。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过了好多年。

随着杜雷年岁渐长,宁氏心里开始为他将来娶媳妇的事担忧起来。

杜雷个子也很高,不过也许有部分遗传他亲娘,没有杜老爹那么粗矿吓人,样貌也比杜老爹柔和许多。

但,他也遗传了杜老爹身为男人的那方面的特长。

宁氏刚嫁过来那几日,被许久没沾过女人的杜老爹给整得几日下不了床。

宁氏是个寡妇,早就懂得男女之事,鱼水之欢,但面对杜老爹,毫无招架的能力。

刚开始,宁氏还有些不好意思直说,后来过了几日,宁氏终于忍不住对杜老爹在房事上提了要求。

比如不要只懂得横冲直撞,要顾忌她的感受等等。

慢慢地,杜老爹在她的调教下,也让她享受了许多快乐。

宁氏性子直,在房事上放得开,又是寡妇,因而才能应付得了杜老爹的同时,也不让自己受委屈。

但杜老爹先前的媳妇,听说性子比较软弱,从来不敢大声说话,想必在这方面吃足了苦头,又不敢说,将这一切埋在心底,积郁成疾。

因而才会在杜雷出生的时候大出血,一命呜呼。

不过也因为如此,最后便宜了她这个寡妇。

以前的事宁氏不是想追究,只是想到若杜雷将来娶媳妇,必定不能娶像他亲娘那种性子的。

可男人对女人的喜好,有时候很难说清。

宁氏想着,必须在他对女人还没有意识前,有意识地培养他,将来要找的媳妇哪种为上上选。

于是,在宁氏的刻意暗示下,杜雷的心目中认定了屁股大、胆子大、性子凶的小娘子,才是这世上最好的媳妇人选。

杜雷随着他爹在军中长大,在一帮叔伯的调教下,身手甚是了得,十七岁的时候,已升到了千夫长。

在一次报信的途中,遇到敌军拦截,他拼命护着兄弟逃脱,自己受了伤,一路逃窜,成功躲过了敌军。

后来因在大雪中迷路,来了卢小婉所在的村庄,因缘巧合下,躲进了她家的柴房。

杜雷对卢小婉的第一印象是这小娘子胆子好大一个人拎着把菜刀就闯了进来。

第二印象是这小娘子屁股好大

第三印象是这小娘性子还挺泼辣

三样一结合,他发现这就是他娘宁氏跟他说的,娶媳妇的最佳人选

因为这样,原本伤势略好后就可以离开的杜雷,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

越接触,越发兴起了将这小娘子娶回家做媳妇的念头。

能干活、能吃苦、胆子大、性子凶、屁股大

那时候的杜雷还不晓得自己为何会一看到卢小婉的大屁股,就浑身发热,喉咙不自觉地分泌出很多的唾液。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只想将她扑倒在地。

可是扑倒后要干什么,杜雷也不知晓,只知道他不想离开她。

不过他毕竟是出来送信的,就算受了伤不能回去,也不能久待。

后来实在必须离开的时候,杜雷无意间得知了小娘子叫小婉,便悄悄拿了她日常装膳食给他的那只碗。

他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做,反正鬼使神差之下,拿了就跑了。

回到军营后,杜雷开始有些魂不守舍,被营中的那些兄弟瞧出了端倪。

两下逼问,才知道原来杜雷小兄弟,有了心上人。

杜老爹打仗多年,升为了将军,而在此期间,宁氏一直跟在其身边,夫唱妇随。

在杜雷开始要成年时,宁氏警告营中的兄弟,不许带坏他,否则让杜老爹给他们好看

撇开杜老爹本身的职位不说,身手也是军中一等一的好手,一对十完全不是问题。

原本想带着杜雷去见识一下的那帮兄弟,听到宁氏的警告后,立马怂了。

所以军中虽荤话不断,却都是趁杜雷不在的时候,导致杜雷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

三个月前,杜老爹因兵部下召回了京,宁氏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接下来又一直打仗,而后杜雷又送信受伤。

等他回来军营,兄弟们发现他有了心上人,而又没了宁氏的管束时,一人两个的,心思立马活泛起来了。

平日里偷偷藏起来的那些各式各样的小人书,通通搬到了杜雷的面前。

杜雷看得眼珠子都直了,这才第一次认识到,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之处,还有身体里那股横冲直撞的气为何物。

这一来,杜雷越发地想念卢小婉了。

于是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兄弟们,开始给他出起了馊主意。

随着那头野猪被换成了银两,家里开始陆续置上一些简易家俬后,那个大胡子杜雷如同那些消失的银两一样,消失在了卢小婉的记忆里。

然后就在卢小婉将他遗忘时,有一日村里突然来了一群士兵,抬着几大抬东西,气势汹汹地来到了村里。

不是官府的官兵,而是前线浴血奋战过的士兵,那周身来不及收敛的杀气,吓得村里的村民们纷纷躲进了屋子里。

只有些个胆大的,悄悄探出小半个头观望,猜测那些士兵到底是要去往何处

此时的卢小婉正在家中准备午膳,然后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大白天的,卢小婉也没多想,还以为是谁有什么急事,嘴里问着“谁啊”顺手就开了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一大群陌生高大,气质危险的汉子,见到她,有人问了句“是小婉吗”

“是”卢小婉有些被吓到,下意识地就答了。

“见过嫂子”那帮汉子突然恭敬地行礼,齐声道。

“什么”卢小婉更加茫然。

那群人行过礼后,直接推开院门,绕过她,对着后面的人道“抬进来”

不一会,那一抬一抬的东西,放满了整个院子。

有个模样斯文些的汉子,看到一脸呆滞的卢小婉,出声解了她的疑惑,“我们是杜雷大哥的兄弟

杜雷大哥说,十日后娶嫂子过门,让兄弟们先将东西抬过来”

“什么”这次的惊呼不是卢小婉,而是她的大伯母。

隔壁的大伯母听到响动,担心出了什么事,过来一瞧,正好听到了什么大哥十日后要娶小婉的话。

大伯母小心翼翼又胆战心惊的,将院子里的那一群汉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年岁最大的,约有三十多了吧,那他们的大哥岂不是快四十了

做小婉的爹都够了,怎么能将小婉嫁给那样的人

大伯母将卢小婉拉到身后,颤抖着大声道“不,不行我家小婉已经,已经说了人家了”

“什么”这下轮到那个斯文汉子惊讶了,“杜雷大哥说,他都收了嫂子的订情信物了。”

“订情信物”卢小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冷静道“什么订情信物”

“一个碗。”斯文汉子道“嫂子闺名小婉,送大哥一个碗,暗含了嫂子的闺名,不是订情信物是什么”

送卢小婉冷笑一声,明明是他偷走的好不好“你们大哥说是我送他的”

斯文汉子道“那倒没有。不过大哥时常将那个碗拿出来端详,当成宝贝似的,说是个姑娘家的。”

一旁的大伯母被搞糊涂了,焦急插嘴道“小婉,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个什么大哥”

“有那么回事。”卢小婉含糊不清地搪塞过去,又转向那斯文汉子,斩钉截铁道“将那些东西抬回去顺便告诉你们大哥,我不嫁”

“不嫁”斯文汉子还没出声,那些个不怎么斯文的汉子叫嚷开了,“你居然敢不嫁我大哥”

“对啊,不嫁我大哥,你想嫁谁”

“你嫁谁,老子去砍了谁除了我大哥,谁也不许嫁”

“就是你是敢不嫁,老子放火烧了这个村”

一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一个比一个嚣张,而且声音又大又洪亮,被外面那些偷偷前来瞧热闹的人听了去。

然后吓得面色发白,拔腿跑回了家。

在那群士兵还没离开前,卢小婉被某位土匪头头看中,欲强娶回去当小老婆,不然杀了全村村民的流言,如风一般地散开了。

等士兵一离开,村民们便团团围在了卢小婉家门前。

“小婉啊,婶也不愿意让你进火坑,可你要是不嫁,阿齐阿秦阿春几个,就没活路了

那几个孩子是你看着长大的,婶死了没关系,可婶不能看着那几个小的,年纪轻轻的就去死啊”

“是啊,小婉,就当嫂子求求你了,嫂子这才好不容易怀上,不想连孩子的面都没见上,就丢了性命”

大伯父和大堂兄沉着脸,“小婉,收拾东西,咱们走胳膊拧不过大腿,咱拧不过,总躲得过吧”

“不行啊,卢大叔万一你们走了,那伙强盗迁怒于咱们怎么办”

“对啊,老卢,你们一家几口说走就走,咱们走不了的怎么办”

“小卢啊,叔知道你心疼小婉,小婉是个好姑娘,叔也不舍得将她往火坑里推,可你也得替咱们一村几百人想一想啊”

一波又一波的争吵不休中,卢小婉站了出来,大声道“别吵了,我嫁”

无论大伯父一家怎么劝,卢小婉铁了心,嫁

大伯父一家怎么不会侄女心里是为了全村人,而甘愿牺牲她一人

不得已之下,抹抹泪默认了。

杜雷抬过来的东西一应俱全,连新娘子的大红衣衫都准备好了。

尺寸不是很合身,大伯母含泪连夜帮她改起了喜服。

就算是被逼着出嫁,大伯母也希望这个苦命的侄女,能穿着合身的喜服走出这个小屋子。

身为准新娘子的卢小婉表面看起来很平静。

晚上却趁大伯母离开后,将偷偷藏起来的剪子磨了又磨。

那个忘恩负义的臭男人,她好心救了他的命,他现在居然要强娶她,不嫁就杀了全村的人

哼嫁就嫁,大不了新婚夜先杀了你,本姑娘再自尽,也算是为民除害

卢小婉的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十日后,约定迎娶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那一日,卢小婉穿着大伯母连熬几夜改好的合身的喜服,盖着盖头,坐在屋子里等着。

很快的,村子里传来了喜庆的喇嘛声。

声音越来越近,在卢小婉家院子外停了下来。

身形圆润的喜娘走了进来,看到屋子里冷冷清清,只有新娘子一人端坐在床边,楞了楞。

听说这新娘子父母双亡,可还是有亲戚的呀,怎么一个人都不在

莫非这新娘子脾气不好,与亲戚都闹翻了所以即使要出嫁了,也还是孤零零一个人。

这村子也实在太奇怪了,村里有小娘子要出嫁,居然一个个都哭丧着脸。

喜娘的想法只停了一瞬,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她拿银子接人就是了。

“哎哟,新娘子”

卢小婉在喜娘的搀扶下,顺从地坐上了花轿。

摇摇晃晃两个时辰后,被人扶下了花轿。

在一种非常不真实地状态下,卢小婉被送进了新房。

周边一切嘈杂的声音消失后,她才惊觉手心里全是汗。

那把被磨得异常锋利的剪刀放在她的袖子里,卢小婉伸手摸了摸,心定了些。

而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喜娘刚开口道了声“恭喜”

然后似被人阻止,闭上嘴,离开了新房。

脚步声越来越近,卢小婉的心怦怦跳得厉害。

头盖被揭起,有双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低垂的脸抬了起来。

抬起她下巴的男子,似乎非常满意,又十分开心,咧着嘴笑了起来。

被迫与他对视的卢小婉却呆住了。

这穿着一身红绸袍子的年轻男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