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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女有毒:将军,请自控 186、东林(二)

杜峰叹口气,也不瞒她,“弥星从前几年开始,培训了一批特殊的水军,专门在水底作战,称为蛙军,配上特制的凫水衣,在水中来去自如。

速度之快,非常人能及,又无声无息,很难发现,或潜在水底破坏船只,或偷偷浮出水面,专门袭击将领。

偶尔就算发现了,东林军亦束手无策。箭射不中,水中凫水功夫比不过。

次次对战,只要听说对方派出蛙军,东林军未战先已输,时刻笼罩在被对方偷袭的恐惧中。

今日新得消息,此次的进攻,弥星约二千蛙军将会全体出动。

以前每次对战时,对方只派约五百左右蛙军,已令我东林军无法应对。

至于为何只派五百左右蛙军,东林各将军判断,可能是因为对主的凫水衣数量不够。

因为弥星所使用的凫水衣,是弥星才有的一种特别的大鱼的鱼皮制成,那种大鱼非常难打捞,也很罕见。

如今全体出动,或许是因为凫水衣数量已备齐,索性全力进攻,打算一举将东林水域拿下。”

杜峰搂紧她,“期期,事情或许很严重,但也没有你想像中那么严重。东林军或许水上作战不是弥星军的对手。

但上得陆地来,弥星蛙军根本起不了作用,东林军无论如何也可守住最后的防线。”

“杜峰,”纪子期冷静道“水域一旦失守,那东林附近靠海为生的上万百姓怎么办

皇帝陛下怎么可能会允许东林水域被弥星军夺去到时候,朝廷命令一到,除了死,便是战”

杜峰还欲说,纪子期已伸手掩住他的嘴,眼里亮晶晶,“杜峰,我已想到了对付弥星蛙军的法子”

“你已经想到了法子”杜峰惊呼。

“嗯其实我这几日天天和杜康一起,就是在想办法对付弥星蛙军”纪子期含笑点点头。

“杜康”杜峰忍不住皱眉。那个臭小子,不是警告过他,不得打扰期期养胎的吗

纪子期见他神情,知道他在怪罪杜康了。

她回抱住他,在他怀里蹭,娇声道“杜峰,你可不许罚杜康我跟他保证过,不会让你罚他的”

杜峰被她蹭得火起,眼含警告地瞪了怀中的小人儿一眼。

纪子期赶紧地转移了话题,“杜峰,你不想知道是何法子吗”

杜峰的思绪果然被牵回到了先前的思绪上,将杜康不听他命令的事给抛在了脑后,“期期,你真的想出了法子”

纪子期大力点点头,然后将方法大概讲了一遍,讲得有些口干了,便伸出舌舔了舔唇。

“今日有些夜了,水里看不清楚,明日我让杜康几人示范给你看”

杜峰听完后,双眼冒光,激动得不行,眉间忧郁一扫而空。

如此一来,破解弥星蛙军的难题即日便可攻破了。“媳妇儿,你真棒”

男人一兴奋,本就浑身血液翻滚,怀中女子还不自觉地舔唇,更是看得他火起,瞬间吻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落下。

吻得兴起,在纪子期来不及的抗议中,将她推倒在了床上。

“轻点,小心孩子”她惊呼。

“是媳妇儿”应她的是男子低沉性感的嗓音,带着欢愉和迫切。

一夜缠绵,早上醒来的时候,杜峰已经不在身边了。

为了让纪子期多睡一会儿,杜峰一早吩咐杜康,先准备示范用的船只和工具。

杜康开始一惊,后来见自家少爷神色平静,并未多说什么,想必是少夫人在中间协调过了。

心下暗喜,大声应了声“是”,火速跑去准备了。

边跑心里边想,看来以后得抱紧少夫人大腿才是上策

纪子期到的时候,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一艘船上是先前那四位士兵,另一艘船上是杜康及另几个新找来的小兵,主要负责绑萝卜扔麻绳。

还有两艘大船,是准备各将军营长上船观看的。

一群将军营长,站在岸边,看着忙活着的杜康等人,并未留意到后面逐渐靠近的纪子期。

大战在即,不是督促士兵操练,商议战术,而是在岸边吹海风,原本因为弥星蛙军心里烦躁的各将军,开始有些不满了。

“大将军,今日唤末将来此,就是为了看那几个小兵划船玩水”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附和了,“是啊,大将军,弥星蛙军即日便会出动,营中兄弟们士气低落,末将还在头痛如何激励士气,可没时间陪您在这闲站”

“大将军,如果您没有别的要事相商,末将先行告退了”

“几位将军且慢”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带着丝丝冷意。

人群散开让出一条道,一个面容秀丽气质不俗、小腹微凸的女子走了过来。

她嘴角噙着笑,眼光似有若无的扫过刚刚说话的几人,与之目光接触的几位将军,竟被那气势震得浑身一凛。

不过是一个妇人而已有位将军对自己下意识的瑟缩恼羞成怒,重哼一声,带着几分讥讽“将军夫人,这里可不妇人游玩的场所”

“这位将军觉得我是来此游玩的吗”纪子期嘴一抿,淡淡问道。

那人又哼了一声,并不出声,其意思不言而喻你一妇道人家,跑来男人打仗的地方,除了玩还能干什么

这位身材不高的将军,是东林本地人出身,一直驻守东林,对这新来的大将军杜峰的夫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并不太清楚。

有位从别处随杜峰一起来的将军,确是晓得纪子期身份的,“崔将军,将军夫人乃是术数北斗蒋大师及户部林尚书的曾外孙女,本身亦是黎国三等术师。

此次受陛下委派封为使臣,前往苍月,协助苍月发展,任务完成后,顺道前来东林与大将军汇合。”

那又如何崔将军翻个白眼,毫不掩饰地将不屑表现在脸上,“将军夫人的能力,末将佩服不过这战场始终是男人的战场。

将军夫人又有孕在身,为了腹中小公子着想,夫人还是请先行离去吧。”

“刚刚陈将军再介绍的时候,还漏说了一点”纪子期微微一笑,声音虽淡却带着十足的穿透力,“我不只是京城的纪小雪,我还是天凉的纪子期”

“什么”不只陈崔两位将军大吃一惊,在场其他将军营长亦被惊到了。

这些将军营长因为身份和职业的关系,对朝中及坊间大事未必会关注,但对各地战场之人或事,却是异常关注。

黎国的军事管理,每一处边境均有固定人员驻守,但每逢战事,亦会有从其他地方前来的将军支援。

因而,崔将军及其他一些将军营长虽从未离开东林,对其他战场上突然崛起的人物却了若指掌。

比如,天凉的纪子期,一个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小少年。

利用风速风向,提升了黎国军队所有士兵的射箭准确率,提高了户部后勤军需物资供给的速度与准确率,保证了为国捐躯的将士遗孀的抚恤金。

这些功劳,在外人眼中,看起来远比不上一位将军带领众将士打赢一场胜仗,来得风光漂亮,惹人瞩目。

然而,在所有将士的心目中,纪子期的这些功绩所带来的结果,才是真正能让他们保命,能让他们无后顾之忧,能让他们从心底真正感激和敬仰的

只是,那个少年一夜之间声名鹊起,又一夕之间销声匿迹,只在黎国所有将士心中留下一声叹息,让无数无缘得见的将士扼腕

斯人已不知所踪,后人只能缅怀

如今,这个将军夫人,一个身怀有孕的十七八岁女子,却说她就是当初天凉战场上的纪子期

若按岁数来看,倒也合得上。

只是,众人震惊之余,又有些疑惑,天凉的纪子期,不是说是个少年吗什么时候变成了女子

难道是因为天凉的纪子期是女子,所以才是她消失不见的原因吗

纪子期看着一张张精彩万分的脸,只轻轻一笑,并不过多解释。

她身为女子,女扮男装上战场,虽说这中间有部分是皇帝陛下的缘故。

但对于军中只有男子,以及对她的名声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大肆宣扬的事。

因而知道的人,全都守口如瓶。

也因为如此,纪小雪就是天凉纪子期一事,并未在黎国军中宣扬开来。

纪子期先前从未想过,要特意向别人提及,她就是天凉纪子期一事。

但刚刚来的时候,听到那几位将军对杜峰的言语挤兑,她的心中无端就起了火。

因为黎渊的缘故,她与杜峰相约,各自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连皇帝陛下都忌惮,不敢轻举妄动的地步。

所以杜峰不停征战,用自己的能力征服黎国的军队,树立他在军中的威信。

但威信不是一两日甚至一两月便可建立的,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杜峰来东林时间并不长,且并未带领东林军与弥星军的对阵中取得过胜利,反倒是自己还受了伤。

若不是杜安杜喜及时赶到,协同陈将军等人暂且控制住了局面,只怕东林会更乱。

纪子期其实并不知晓天凉纪子期,在黎国将士心目中的地位。

但她猜想,以黎国军队的流动性来判断,相信不少人应该都听过。

现在她已是将军夫人,这一生,如果没什么意外,都会和军队捆绑在一起了。

既然如此,她是天凉纪子期一事,若说出来对杜峰有一定的帮助,何必再隐瞒呢

纪子期看着众将军的神情,心中猜测,或许天凉纪子期在军中的名声,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深远些。

何止是深远崔将军及另外将军营长,在心中还未完全确定的情况下,看她的神情,都不自觉带上了敬仰。

杜峰含笑看着这一切。

在众人复杂的神情中,上前去轻轻扶住了她的臂弯,“期期,小心些”

那温柔的语调,听得各位将军,浑身一阵鸡皮,忍不住在心里哇哇怪叫。

一旁的陈将军帅先回过神来,看着崔将军等人,道“各位将军对咱们的将军夫人,可还有心有疑惑”

众人沉默,微垂的头,表示了他们的默认,也掩饰住心里的震撼。

崔将军嗫嚅道“如果,如果将军夫人真是天凉的纪子期,末将自是相信”

纪子期微微一笑,而后在杜峰的搀扶下登上了船头。

她站在船头,转过身,运足音量“各位将军,可有胆量随我一同观看”

金黄色的阳光在她身上形成一圈模糊的光芒,粼粼的水光反射着她如玉的脸庞。

居高临下的架势,气场全开,仿若一位剑指山河的将军,哪里还有半点怀孕妇人的孱弱

下面众位将军营长浑身一凛,不由自主齐声道“是”

人数较多,观战的船有两艘。

等所有人都上了船后,船划到了离岸边约五十米的地方,挨近了杜康等人的小船。

小船上的众人起身行礼。

杜峰朝着杜康一点头。

杜康会意的将绑着萝卜的麻绳扔入水中,不是一条,而是四条,深浅不一。

然后朝对面小船上的四个士兵比划了几个手势。

几人站起身,肃穆凛然,执弓搭箭,瞄准,调整,放

四只箭,同时没入水中。

有细心的将军,发现那四只箭射入水中的角度是有些不同的。

片刻后,杜康示意船上的小兵,将绳子拉了起来。

两艘观战船上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几个小兵手中的麻绳。

麻绳慢慢被拉起,底端的萝卜浮出了水面。

“哗”,两艘船上的将军营长们,齐刷刷地站起了身。

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四个萝卜身上插着的箭。

那位崔将军瞪大眼,“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有如此疑问的何止是崔将军一人,是两艘观战船上大部分人的心声。

杜康那边已经又扔了四个萝卜下去,然后很快的,箭射出,麻绳拉起,又是萝卜身上插着箭被拉出水面。

“将军,将军夫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崔将军都有些口吃了。

纪子期正欲解释,那位崔将军突然大声道“不,将军夫人,末将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只想问将军夫人,这个法子可以让军中所有弟兄们都练会吗需要多久才能练会”

他的声音带着迫切,面上全是渴求。

纪子期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向着船上四个士兵道“四位兵大哥,告诉崔将军,你们练了几天”

“崔将军,小的们一共练了三天”

“三天”崔将军刚看到纪子期点头,心里激动得不行,如今听到那几个士兵说三天,又有些怀疑了。

那士兵点点头,“崔将军,小的们还是偷偷摸摸练习的,确实是三天”

崔将军回想了下,这将军夫人来此地不过四五日,看来确实是三天无疑。

他的心突然就不可抑止地剧烈跳了起来,然后在所有人的惊呼中,单膝跪地,一手放在胸前,头低下,以面见上官的恭敬姿态道“请将军夫人教末将营中兄弟训练之法”

紧接着,两艘船上所有的将军及营长,统统单膝跪地,同崔将军一样的姿势,齐声道“请将军夫人教末将营中兄弟训练之法”

许久未听到如此洪亮整齐、热血沸腾的声音的纪子期,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也被点燃了。

她的脸被风吹得微红,她看向杜峰的双眼却亮晶晶。

杜峰面带骄傲,微笑着点了点头。

纪子期转过头,她的声音带着外人无法察觉的激动,“众位将军请起身,我身为大将军的夫人,对军中所有将士的性命,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

大战在即,多余的话留待日后说,半个时辰后,全军所有弓箭手此地集合,准备训练”

“是”回答她的是更短促更嘹亮的声音,那声音里的亢奋挡也挡不住。

杜康和四位士兵再一次成了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纪子期回到营帐里,唤上杜安,以及几位识写会画的账房,按她的原图绘成了多份图。

一份图上大约有二十左右的小图,从水深一米到二三十米不等,只要能预估到弥星蛙军潜水的深度,便可按照上面的方式,一击即中。

“少夫人,据说这东林水域,水时清时浊,单凭肉眼,很难判断潜在水中的弥星蛙军,到底离水面多长少的距离,如若判断错误,这方法岂不失去了该有的作用”杜安问道。

纪子期道“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方法。由擅长水性的东林军,将麻绳系在身上,不定期潜入水中,查看弥星蛙军的动向。

以抖动麻绳的次数,来告诉船上的士兵,他们所观察到的弥星蛙军离水面的距离。

另外,如果被对方发现了,同样以麻绳为信号,让船上的士兵快速转动绳索,将其带到水面。

弥星蛙军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水面上人工转动轮轴的速度。”

“人工转动轮轴”

“是的,”纪子期点点头,“同先前的投石机原理类似,大概是这样的”

弥星的主帅是个黑瘦的汉子,因为长期生活在水边,面上似乎都能反光。

东林人称他为“小黑子”。

当收到探子送来的消息,道东林水军这几日的训练有些异常时,弥星主帅从鼻孔里嗤笑了一声,面上不屑一顾。

不过是强弩之末,何足惧之

他眯起眼,倨傲的面容上,开始幻想赢了这最后一场胜利后,该向弥星国君提出怎样的赏赐

十一月二十五,星宿军对东林发动了这几年来最大力度的进攻。

纪子期远在后方杜峰的营帐里,听到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撕杀声,心都揪到了一块。

在帐外守着的,依然是杜乐和阿来。

她在里面走来走去,忧心仲仲又烦躁不安,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杜峰担心从战场下来时,浑身来不及收敛的肃杀之气,惊到纪子期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即使偶尔休息的时候,也是和前线战士一起,并未回营。

纪子期在营帐里忧心了五天五夜,却并没有让杜乐或阿来去打听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

她只知道有时是清晨,有时是半夜,有时是黄昏,就会突然传来冲锋开战时的号角。

像利刀一样,刀刀刺进她的耳膜里。

她现在是孕妇,亦不能向从前在天凉时,去帮助那些从战场上受伤下来的士兵包扎伤口。

除了等,纪子期没有选择。

“报”帐外是士兵抑制不住的兴奋的声音。

“说”杜峰沉稳的声音。

“我军刚刚成功射杀弥星蛙军一百人,只有五人受了轻伤”士兵大声道。

“好啊”崔将军抚掌大笑,“太痛快了哈哈,太痛快了老子真想看看,弥星那小黑子,收到这消息后,现在面上到底是何种神情哈哈”

“弥星现在蛙军已被射杀五百人,还有一千五百人,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不得掉以轻心”

杜峰神情并未向崔将军一样放松,反而更加严肃,“弥星主帅为人骄傲,这两年的对战中,未曾尝过大败,只怕此次不会轻易后退。

本将军担心他一怒之下,会进行疯狂反扑,来个玉石俱焚各位将军,请务必要谨慎小心”

几位将军听得心中一凛,以那小黑子的为人,还真是有可能,“是”

捷报频传,杜峰身在营中,却一刻也不敢松懈。在未取得最后的胜利前,一切皆有可能会发生变数。

弥星主帅收到蛙军逐一被击射杀,已失去五百人的消息后,果然暴跳如雷。

这些蛙军是举弥国军队之力,精心挑选出来的,无论体能、资质、功夫,均是最顶尖的,一人可抵数十人甚至数百人。

少一人,便如挖走了他心头的一块肉。

如今前方回传的消息,分批派出去的五百人,居然已被东林尽数射杀

弥星主帅震怒之余,又有些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要知这蛙军自出战以来,几乎未曾有过被射杀致死的记录。

即使偶有中箭,最多射中手臂或大腿,其他蛙军将其快速带上岸医治,严重者退役,轻伤者继续。

哪里有被射杀过而且还是一次五百,全军覆没

弥星主帅张着嘴大口呼息,平息一下胸腔的怒火后,高声下令“再派一千蛙军下水”

“是”

大战时,只有服从,没有怀疑。

得令的将士依言下达了弥星主帅的命令。

很快,一千蛙军整装待发,不一会,便悄无声息地下了水。

密切关注这一动向的杜康,早已兴奋地杀红了眼。

他早已不再是当初在天凉战场上,只负责贴身伺候杜峰的小厮,在打仗时,在伤患营帮助军医处理患者的后勤兵了。

现在杜康,在去年天水战场的磨练中,已逐渐地成长为了一个杀伐果断的将领。

除了在纪子期面前,他还是那个有点小聪明、又有点小迷糊的忠心的侍从。

此次与弥星的对战中,因为他是最熟悉如何调整角度,射中水中物体的人,杜峰让他负责了此次射杀蛙军的重任。

这是前所未有的重任可以说,此次战役的胜负,全系于他一身。

以往的杜康,或许会担心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能力胜任。

如今的杜康,信心满满、斗志高昂地跪地大声道“是末将定不负大将军所托”

如他所承诺的那般一致,他果然也没有辜负杜峰所托,弥星蛙军来一个射一个,来两个射一双。

基本未给对方任何的机会,便已射得对方一命呜呼。

杜康以及负责射杀蛙军的众将士,甚至能看清对方眼见同伴死在面前时,那面上一脸的不敢置信。

只不过,很快的,那不敢相信事实的蛙军,亦步入了他同伴的后尘。

胸膛处血水不断涌出,慢慢沉入了水底。

“报告杜前锋,前方又有一批蛙军,正从各个方向,快速靠拢过来”一小兵从水底浮起。

杜康道“大约多少人”

“预估一千人左右”

“好”杜康站起身,面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就等着那群龟孙子的大部队先前一百几十的,实在太无趣了

传我令一千弓箭手速速就位”

“是”

水是温柔的,亦是无情的,那些蛙军死前甚至连哀鸣都无法发出,便永远地葬在了这片水域。

他们的双眼瞪大,死前仍是不明白,为何先前从来射不中他们的东林水军,突然变成了百发百中的神射手,箭箭直击要害。

就算侥幸没中要害,亦被早早潜藏在暗礁处的东林水军,果断地再补上一刀,就此丢了性命。

再次收到重创消息的弥星主帅,东林军口中的小黑子,直到亲眼看到侥幸被打捞起来的蛙军尸体,那胸口致命处的箭时,才不得不相信他所向披靡的蛙军,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敌

若是两年前,若是换成了其他将领,面对如此大败,必定会下令撤退。

没了蛙军的支持,弥星水军根本不堪一击。

然而现在的弥星主帅,近两年几乎未尝败迹的他,如何能忍受这奇耻大辱

现在的他,被蛙军大败以及他要在大败在一个新来的东林将领身上这两件事,给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倾尽全力,不惜一切,只许战,不许退,进攻”

进攻的号角一再吹响,胜利在望的东林军亦不敢轻视,这如同强弩之末,最后疯狂反扑的弥星军的战斗力。

这一战,又战了二天两夜。

从迎接战争的第一天起,整整五天五夜,像过了五个世纪那般漫长。

东林军和弥星军,都拼尽全力,奋力一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胜者,得到奖赏回家过个好年。

败者,或许被永远地埋葬在了这片水域。

终于,在开战后的第六天早上,东林这边吹响了胜利的号角。

赢了咱们赢了

纪子期激动冲出营帐,看到帐外的杜乐与阿来亦是满脸兴奋难耐。

赢了终于可以回京了赢了他可以去找阿玉了

几人激动地看着战场的方向,等着凯旋归来的英雄。

大约中午时分,有个小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将军夫人,大将军说他明日再过来”

“大将军可有受伤”纪子期急忙问道。

小兵傻呵呵道“小的不知道,是杜前锋让小的来送信的”

“杜乐”纪子期道“跟着过去瞧瞧”

很快的,杜乐回来了,“少夫人,少爷没事,只是太累,一下战场就睡着了。所以先前杜康便让人先来送信了。”

纪子期的心,此时才完全放了下来。

“最后战况如何伤亡如何”

“听说这六天来,所有将领每天睡眠不足两个时辰,一下战场,差不多都睡了。具体的伤亡还在清点中,最快要明天才会有结果。”

杜乐道“少夫人,我知道您很心急见到少爷,不过您现在肚子里有两个小少爷,最好还是等少爷醒来后亲自来帐中见您比较好。

我听说战场上有些人,刚下战场那段时间有些收不住身上的煞气,万一冲撞了两位小少爷就不好了。”

纪子期点点头,她正是因为知道如此,才不敢贸贸然去见杜峰,只能在帐中焦急地等着他。

迷迷糊糊地,纪子期醒了又睡,睡了又醒,终于在一阵亲吻中清醒过来。

入眼,是杜峰放大的俊脸,眼里还有未完全散去的血丝。

那里面,现在全是她朦胧惺忪的睡脸。

纪子期又惊又喜,带着心疼,双手捧住那脸,用力地一吻,温柔笑道“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累不累”

“还有点。”

“那上来陪我再睡一会儿”

“是,媳妇儿”

高大的男子除了外衫上了床,纪子期窝在他怀里。

他的身上不知道洗了多少次澡,全是澡豆的清香,无一丝刚从战场下来的血腥味。

她用力嗅了两嗅,“洗澡了真好闻。”

“嗯,怕薰着你和孩子。”

纪子期的头在他怀里拱来拱去,有发丝不断地飘到他脖子下巴和面上,痒痒的。

连带着心里也痒了起来。

偏偏怀里的小人儿,伸出一只手从他衣襟下摆伸进去,软软地道“杜峰,我想了”

媳妇儿说想了,还有比这更诱人的话吗

杜峰一个翻身将她轻轻压在身下,喘着粗气,声音暗沉,“不是说累了吗”

“说累的是你,我可没说。”纪子期一手在他身上作怪,一边娇笑道“相公,要是累了就算了。”

杜峰被她撩拨得浑身紧绷,不客气地低头将那唇吞入了口中。

身下的女子,越发热情地回应他。

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男子,身上沸腾的血液本就还未完全静止下来,如今被一引诱,立刻如火如荼地燃烧了起来。

纪子期被那火烧得厉害,还好未忘记自己肚中的孩子,不停地出声提醒“小心孩子”

杜峰忍得浑身发疼,偏又只能慢工出细活,急不得。

大冬天的,浑身的汗如雨水一般。

纪子期自己惹的火,自己舒服了,却苦了杜峰。

她看着气喘如牛久久得不到舒缓的他,伸出了手,软声道“相公,我来帮你”

许久后,杜峰长长吐出一口气,倒在她了身边。

然后有些不解气地伸手在她身上圆润处重重捏了一把,咬牙道“小妖精,等你生了孩子坐完月子后,爷再收拾你”

纪子期轻哼一声,吃吃笑道“指不定谁收拾谁”

杜峰看着她布满红晕的娇媚小脸,动又动不得,吃又吃不得,心里火得不行,狠心将她往怀里一搂,恨恨道“睡觉”

怀里传来一阵得意闷笑声。

两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

用完膳后,杜峰扶着她在营帐附近走动消食。

虽然胜利了,短暂的兴奋过后,更多的仍是悲伤。

大部分人庆幸自己活了下来,然而他们的朋友、亲人、战友,仍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这场战役中失去了性命。

整个后方营区,开始弥漫着凝重,特别是当一具具尸体被抬回来的时候,悲伤的气氛笼罩在所有人的身上。

杜峰带着纪子期也不敢走远,然而,这悲伤的气氛还是多少感染了二人。

“这次伤亡如何”纪子期情绪有些低落,低声问道。

“东林军八万人,死了约一万人,伤了一万人。星宿军,只怕更惨,蛙军全军覆没。”

没了蛙军支持的星宿军,根本不是东林军的对手。

然而星宿主帅近两年来,赢的太多,根本接受不了他辛苦几年训练出来的蛙军,一夕之间全被歼灭的事实。

也接受不了输给败在他手下多次的东林军的事实,下令全力反扑,因而这场仗才会一直打了五天五夜。

否则,若换了其他主帅,在知晓蛙军被射杀的时候,早就知难而退,谋定后动了。

杜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样也好星宿军这次受到重创,东林估计有几年的日子可以太平了。”

纪子期默不出声,杜峰的骄傲和自尊都在战场,没有了战场的杜峰,还能是杜峰吗

可,那又如何,他还是她相公

纪子期紧搂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转移了话题,“杜峰,我们哪天起程回京城”

“三天后。”杜峰吻吻她发顶。

“看来今年没法同阿爹阿娘一起过年了。”

“嗯。”

“我有孕的消息,已经让人送信回去了,阿娘一定很高兴。”

“期期,”杜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有件事,好像忘跟你说了。”

“什么事”纪子期有些心不在蔫。

“当初蒋太爷同意在婚书上签字的时候,我答应了他一件事。”杜峰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

“什么事”

“若生第二子,随太爷姓蒋。”

“什么”纪子期猛地将头离开他臂弯,瞪着他,“我说太爷当初怎么会同意婚事,你居然用这事去诱惑他”

“期期,”杜峰见她有些动怒的脸,舔着脸陪笑,“我当时其实真没想过,你会怀双生。

你看我杜家已经五代单传了,我想着怎么也不可能到我这就出例外吧。谁知你会这么厉害”

纪子期伸手揪住他胳膊,用力一拧,咬牙,“所以说你当时骗婚的理由,其实是骗太爷的”

杜峰配合地装出吃痛的样子大叫,“当时想着,娶媳妇儿比较重要其他的,就顾不上了,谁叫你当时不同意嫁我

兵法云先下手为强你相公我,是用兵高手,哪能在娶媳妇儿的事上吃亏,是吧

啊,啊,媳妇儿,轻点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