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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女有毒:将军,请自控 184、出使苍月(十)

杜乐原本计划着杜安杜喜今晚或明日便能收到消息,想着让他们帮忙出出主意,哪知这中间会出这些变故

将所有暗卫派出去后,此时他正与两位擅长机关之术的暗卫,在纪子期的房间里,一寸一寸地仔细检查。

他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少夫人是如何突然消失不见的

即使这房里有他们没发现的机关,有人悄悄地从机关处潜入,拿剑逼迫少夫人离开,也不可能毫无动静。

除了昨晚去杜安屋的那一小会,他从未离开过。

而且,还有一个阿来,一直在门外。阿来的听力,是整个暗卫中最好的,即使是最细微的暗器的声音,他也能听到。

但,他却说什么也没听到。

在正常情况下,当房间里突然出现一个人,或一群人,任何人下意识的,都会发出啊地一声惊呼。

如今完全没有声响,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她中了迷药,无法发声

杜乐不是没脑子,只是一向不动脑子,因为有杜安和杜喜这两个家伙在,他的脑子根本不够使,也不需要用上。

现在两人不在了,没人帮他出主意了,杜乐逼不得已开始推测其不合理之处。

少夫人一整天都在别馆,唯一去的地方,只有同皇太孙殿下一起用膳。

食材是杜府暗卫去买的的,亦是他们煮好的,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在上面动手脚。

而且皇太孙殿下与少夫人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害她

那小子虽说没什么礼貌,但为人还算光明磊落,从不仗势欺人。

对他偶尔恶作剧的,在早晚的对练中故意的欺负与戏弄,他除了咬牙怒瞪外,也从未向任何人告过状。

但此时,皇太孙殿下那里是唯一的线索,杜乐觉得他必须去了解一下。

“你们两个继续检查机关所在,有问题立即报上来,本首领去皇太孙殿下那了解一下昨晚的情况。”

“是杜首领”

阿夜此时才刚下学,他原本请了假陪纪子期,可纪子期不知为何,一整天都在睡觉,也没时间陪他一起。

他想着白天闲着也是闲着,还是去学院好了。

因而他并未知晓纪子期失踪的消息。

如今听杜乐一说,立马呆住了,下意识里否认杜乐的话,“不可能你在说谎”

杜乐严肃道“皇太孙殿下,在下会拿少夫人的性命来跟你说谎”

阿夜见他表情,这才慌了,眼眶迅速泛红,惊道“杜乐,子期什么时候不见的找到了没”

“少夫人是昨晚和殿下用完晚膳后回房,而后消失不见的。”杜乐道“皇太孙殿下,在下不是怀疑你害了少夫人,而是想问清楚,在你们用膳期间,可曾发生过什么事”

阿夜一心只担心着纪子期的安危,对于杜乐如审犯人似的问话,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哽咽道“一切都同前几天一样啊,就是与我还有陈姨娘一起,三人用完膳就分开了。”

“这中间一点异常都没有吗”

阿夜抹抹泪,“除了陈姨娘给子期敬酒,说是提前为她饯行。”

“少夫人喝了”杜乐紧张道。

“没。子期说她对酒过敏,以茶代酒。”阿夜吸吸鼻子,“然后陈姨娘说,是她唐突了再来夹了点菜放到子期碟子里,让她多吃点。

子期吃了两口,说已经饱了。过了一会,咱们就散了。陈姨娘回太子府,子期回房休息了。”

杜乐对他后面的话一字没听进去,只听到陈侧妃夹菜给纪子期,“是用的公筷,还是陈侧妃自己的筷子”

“自己的筷子。”阿夜道“我们几人一起用膳,因为子期不喜欢有丫头在一旁布菜,没有公筷,一向都是只用自己的筷子。”

果然还是陈之澈吗杜乐并非没怀疑过他,只是这段日子以来,陈之澈未曾再出现在少夫人面前。

而且他与那些贵妇人的私下往来,府中抬出去的那些尸体,严格说来,与从黎国来的他们并无干系,也没必要插上一脚。

因此,杜府暗卫只是在暗中观察,将消息向上报,纪子期几人也只是听听而已,从未将此信息传到过苍月皇帝与奇王爷耳中。

如今这里牵涉到陈侧妃,与陈侧妃有关系的,一是太子,二是陈之澈。

太子代表的是皇室,而在苍月,最不想纪子期出事的,除了杜府中人外,只怕非苍月皇室莫属了。

若不是杜府暗卫人多,苍月皇帝及奇王爷早就派重兵将纪子期保护起来了。

所以绝不可能是皇室

那剩下的,就只有陈之澈了。

杜乐心中冷笑,那个渣渣,居然敢肖想他家少夫人他连他家少爷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此时的杜乐,并不知晓陈之澈如此大费周章,将纪子期抓去,是为何事。

还一心以为,同各贵妇人有染的陈之澈,是看上了纪子期的美貌,意图染指

对杜乐来说,让少爷戴绿帽子的事,无论如何是不能发生的,何况少夫人肚子里还有两个小少爷。

万一大人小孩都出了事,他杜乐哪怕奉上人头,也抵不了其过。

杜乐脑子虽因为长期不使用,转得慢些,行事却在杜安杜喜的训练下,雷厉风行。

只要目标一确定,立即动手

杜乐即刻将剩余的杜府暗卫召回,打算趁着天黑摸进宰相府去找人。

这种没凭没据,只靠推测的事情,自是无法让苍月朝廷出兵。

杜乐也根本没想过要依靠苍月朝廷

自家的少夫人和小少爷们,自是自家人拼了命也要将其救出来

在纪子期房间内查找机关的二名暗卫,终于发现了床的问题,但打开后,发现里面已全部堵死。

既然已经确定了目标,杜乐舍弃了这边的挖掘,而是告诉了曹云清,由他出面让御林军来处理。

宰相府。

纪子期躺在床上,陈之澈坐在床边,一如当初她在此醒来时的情景。

陈之澈虽未在饭菜里下什么毒药或落胎药,却在茶里下了点迷药。

“纪使节不同其他女子,只要有一线生机,想必纪使节都会拼命想办法逃出去。”

陈之澈微笑道“陈某不能给纪使节这个机会。”

迷药同先前的一样,刚开始浑身沉重,无法出声,亦无法动弹。

慢慢地散去后,可以出声,只是全身无力。

纪子期摸摸袖中的珠钗,心里定了定。

转而又有些忧心,这样频繁地被下药,对腹中的两个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陈之澈将她面上的担忧,自动的理解为,她对自己性命以及接下来遭遇的担忧。

“纪使节,不必过于忧心,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陈之澈声音很轻柔,好似在安抚人一样。

可纪子期越听心下越是寒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了什么变故

陈之澈很快便解了她的惑,他浅浅笑道“想不到杜府暗卫,还有你那个傻乎乎的侍从,比陈某想象中聪明多了

下午的时候,去找了皇太孙殿下,看来已经将目标直接锁定在了陈某身上,想必今晚杜府暗卫便会夜探丞相府了。”

他话音一转,变得愈发轻柔,“所以,纪使节,不是陈某不想让你多活几日,而是你的侍从找你找得太快了。”

陈之澈的手指头,第一次轻轻抚上了纪子期的脸颊,他的眸中有猩红不断闪现。

比想像中还要冰冷,比蛇游走的感觉还要让人觉得寒凉。那是从无边地狱里上来的人,不,魔鬼,才有的寒意。

纪子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陈之澈以为她怕了,面上笑容突然真诚起来,若只看那笑容,竟然带着冬去春来的暖意。

然后落入纪子期的眼中,不过是魔鬼虚假的笑容,愈发恐怖。

因为此时,陈之澈的面容虽然带着笑,眼底的猩红却越来越浓,那里面就好像尸山火海的人间地狱。

而且,他的声音也怪异地扭曲了起来,“纪使节,说实在的,就这么杀了你,陈某心里,还真是有几分不舍。

可为了替小千复仇,陈某不得不这么做。纪使节,你去了阴曹地府后,遇到小千,告诉她,陈某已经帮她报了仇。

至于苍月皇室,没了你在,不过是一堆废物,不用陈某亲处动手,也很快就会消亡。”

陈之澈眼里已全是血红,整个眼球眼白,全是血红一片,像有东西在里面爆炸了一般。

他的面容开始僵硬扭曲,原本温润俊朗的面容,此时已看不到一点先前的模样,只有怪异和恐怖。

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不断鼓动,如同武林高手走火入魔一般。

陈之澈的手,用力撕扯纪子期的衣襟。

他的理智已经完全失去,然而刚刚手指触摸下的面颊的滑腻触感,却印在了他的记忆里。

他很想知道,她身上其他地方,是否也如面上那般肤若凝脂。

纪子期一动不动。

她的心从未跳得如此快速过。

她知道现在不能反抗。

陈之澈说过,在他病发时,越是反抗,哭泣,求饶,越能让他冲动。

她握紧手中的珠钗,屏住呼吸,等待着机会。

冬天的衣衫有些多,陈之澈本就有功夫在身,如今疯狂之下,很快就被扯开,露出了里面嫩黄色的肚兜。

那黄很娇嫩,比春日枝头新发的芽还要嫩。

然而身下女子的肌肤,居然比那嫩黄还要嫩,在这昏暗屋子里,散发发出珍珠一般的莹白光泽,让这屋子里突然间好似光亮了起来。

陈之澈有一瞬的停顿。

眼里血红不断翻涌,这样的嫩与白,让他在这一刻,想起那个娇媚跋扈的小千。

然而,小千死了

只片刻,胸中的恶魔便将他吞噬,他凭着本能,俯下了身。

就在这一刻,纪子期的右手突然抬起,用力一按钗上的珍珠,约十公分长的坚硬细长的针冒了出来。

她狠狠地对着千之澈的脖子左侧大动脉处,用尽全身仅存的力量刺下去。

扑哧一声,声音很小,但能听到针入肉体的声音。

她能使的力气太小,虽然针很利也很硬,也只刺进去了三分之一。

陈之澈突然感到脖子旁有股轻微的刺痛,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摸到一样坚硬的物体。

他皱了皱眉,手轻轻一用力,珠钗便被拔了出来,他瞧了瞧,随手扔到了一边。

纪子期瞪大眼,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她失败了她确信她没刺错地方,但为何,陈之澈仿若无事般

陈之澈面上的神情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他瞪着她,好似要将她撕碎吞入腹中。

然后,纪子期的余光,看到有一股细细的鲜血从那伤口处喷出,像喷泉似的。

陈之澈不由伸手捂在那伤口处,然而徒劳无功,鲜血不断从他手指缝间渗出滴落。

滴滴答答,越来越多,滴到纪子期的身上,将她的衣衫迅速染成了红色。

这男人整个如刚从无边地狱回来,浑身冰冷,但想不到,他的血,居然同普通人一样,是热的。

许久后,陈之澈好似才明白过来,他整个人压在纪子期身上,也不捂伤口了,伸出两只手掐住纪子期的脖子。

纪子期拼命挣扎,垂死的男子,却死也不肯松手,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就算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更何况,他本就打算此事了结后,让人将自己与小千合葬在一起。

纪子期刚刚积蓄的力量,已全数用在了那一刺中。

如今脖子被掐住,双手虽抓住陈之澈的手试图拉开,却因没了力气,丝毫动他不得。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一片白茫茫。

对不起了,杜峰有泪从她眼角滑开,纪子期心里悲伤想道我已经尽力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刻,房门突然被踢开了,杜乐一马当先,浑身是血,提着剑冲了进来。

见此情形,目眦欲裂,飞身朝着陈之澈毫不犹豫地一剑砍去。

那剑夹着天崩地裂之势,陈之澈连哼都未哼一声,便被砍成了两半。

此时已半昏迷的纪子期只感觉到脖子一松,然后听到杜乐熟悉的带着揪心的哭声,“少夫人,您没事吧”

得救了纪子期浑身轻松下来,昏了过去。

却不知道,在她昏过去的刹那,杜乐看到她浑身是血,以为她出了事,像个孩子似的放声大哭起来。

随后赶到的阿来,伸手探了探纪子期鼻息,冷静道“首领,少夫人只是昏过去了,快带回别馆,找御医瞧瞧。”

哭声嘎然而止。

杜乐顾不上其他,将身上外衫脱下,将纪子期包裹住,小心翼翼地抱回了别馆。

御医替她把了把脉,又换来一个丫环,帮她清洗完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衫,问了两句后,最后终于松了口气。

“纪使节无事,两位小少爷也无事她只是迷药未散,浑身力竭,知晓得救后,整个人一放松,昏睡了过去。”

御医道“我开副方子,待到明早,熬给纪使节喝,再煮点粥让纪使节用一些,好好休息一两天便没事了。”

杜乐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太医。

少夫人和两位小少爷没事,他杜乐最多受点责罚,也会没事的

呜呜,阿玉,你男人差点就将小命丢在这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安慰我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曹云清将此事报告了苍月皇帝和苍奇,二人先是大惊,继而大怒。

下令必须严查陈之澈余党,并立刻将陈侧妃收监。

在太子府睡得正香甜的陈侧妃,被人从床上粗鲁地拖下了地。

始终曾是服侍过太子的人,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并未派御林军去直接抓捕她,而是派去了宫中几位管事嬷嬷。

陈侧妃此时才知道陈之澈已被杜乐当场斩杀的消息。

她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

她深爱的名义上的表兄居然就这么死了

为了他,她不惜勾引太子,进了这府中做一名侍妾。

为了他,不惜与那些达官贵妇人交好,在中间牵桥搭线。

而如今,他竟然死了

“哈哈哈”陈侧妃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

既然什么都没了那大家都统统下地狱去吧

陈侧妃不仅配合地交待她与陈之澈的合谋,连与陈之澈有染的那些贵妇人都一并抖了出来。

几位管事嬷嬷未曾料到,这中间居然有这么多的腌臜事

一下子,陈侧妃屋里的大小丫环,还有从宫里带来的宫女及站在门外的御林军,全都听了去。

人数太多,仅管几位管事嬷嬷严令今日所听之事,一字也不许透露出去。

然而知晓的人太多,到了下午的时候,那些大臣们,已经听到了风声。

这一来,整个月陵都炸天了锅。

原本除了户部尚书与工部尚书的夫人外,朝中还有七八位大臣的夫人也陈之澈有染。

哪知这消息一到民间后,你传我,我传他,便变成了朝中所有大臣的夫人均与陈之澈有过风流韵事。

陈之澈的变态行为,还未被批露出来,因为现在,坊间倒是有不少男子,羡慕他的艳遇。

能睡遍朝中各大臣环肥燕瘦风姿各异的夫人,此生死而无憾啊

而后,先前御林军全城大肆搜寻纪子期一事,也与此事扯上了关系。

坊间有些小民,嘴上不敢说,心里却在暗中猜测,那个貌美的纪使节,该不会也与陈之澈那人那个了吧

然而,因为纪子期为月陵百姓所带来的巨大利益,也让很多人对那些私下毁谤她的人,不屑一顾

纪使节怎会是那样的人你家婆娘还差不多

流言能禁却不能止,尽管朝廷一再声明,所有事情均是空穴来风,却无法阻止那些达官贵妇人与陈之澈的事,其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很快的,陈之澈收养小女孩,并将其残酷杀害的消息被有心人爆了出来,全城震惊

那些风流韵事立马被抛在了脑后,人人将自家小孩看得紧紧的,生怕陈之澈不知怎地活过来,将自家小孩抓走了。

后来陈之澈被传成了专吃小孩心的恶魔,有小孩不听话时,大人便用陈之澈之名吓唬他,原本哭闹不止的小孩立马噤了声。

关押在牢房里的陈侧妃,在听到此消息后,无人知晓她心中是何感受,只知道,当夜她便上吊自尽了。

而那些与陈之澈有染的贵妇人,要么被关了禁闭,要么进了家庙,还有的被偷偷遣送回了家。

至于回家后是死是活,已与那些大臣们无关了。

男人被带了绿帽子,是比丢了官还要惨的事,或者说,这世上最打击男人信心的,便是自己的夫人让自己戴了绿帽子。

那些个大臣,本是朝是中嚣张的一群,原本还暗中策划着,待黎国使臣离去后,重新夺回朝中大权的大计。

如今,连见面都不想见了,被人一句“连襟”,可以羞得几日上不了朝。

有些受不住他人异样眼光的,索性辞了官,变卖了家中财产,带着一家老小,迁往苍月最北边,避开这一切的事事非非。

家中出了这等丑事,除了大臣们面上无光,家中子女及兄弟们,皆觉得丢人至极,此举反而不失为解脱的好法子。

纪子期对这几日或未来发生的事,一切都无所知。

她昏昏沉沉睡了几日,除了喝药和用膳,都是在沉睡中度过。

等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叫来了杜乐。

“杜乐,杜峰受了伤,是不是”

杜乐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在了地上,他低着头,不出声,却用这样的态度明白地告诉了纪子期答案。

“杜乐,我已经从陈之澈那听说了。你老实告诉我,不得隐瞒。”

杜乐垂着头,“少夫人,小的具体也不是十分清楚,是杜康从东林传过来的飞鸽传书,所写内容有限,只说少爷受了伤,没说到具体伤势。

但杜安杜喜推测,既然杜康写信来,说明少爷受伤不轻,而且关键是,少爷初到东林不久,还未收服军中上下。

如今这一伤,只怕军中大乱。单靠杜康和一两位熟识的将军,肯定是震不住的。倘若星宿国趁机作乱,怕是会有大麻烦。

所以他二人带了六成暗卫,连夜赶往东林,打算在短时间内,协助几位将军整顿好东林军。

这样少夫人去了之后,也不会有危险。”

纪子期果断道“明日出发前往东林”

杜峰受伤的消息得到了落实,她的心反而静了下来。

“少夫人”杜乐猛地抬头,“您现在身子还未愈痊,还有腹中两位小少爷”

“杜乐,孩子是我的,我比任何人都会担心他们的安危。”纪子期冷静道“途中带上陈御医还有足够的药材,稍有不适,我会停下休息。

还有,在马车上铺上厚厚的软垫。既然要去,早晚都要走,不如早点去。说不定,咱们还能帮上忙”

杜乐闭上了嘴。

少夫人说得有道理,她说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就肯定不会。

而且少夫人曾在天凉的功绩,他也知晓,若少夫人去了东林,说不定还真能帮上忙。

纪子期得救无恙后,杜乐重新派了人,去给杜安杜喜送信。

只可惜,他的运气实在是有些背,先前派出的那名暗卫因为积雪,被杜喜等人远远抛在了身后。

再次派出去的人,遭遇了同先前那名暗卫同样的遭遇,甚至更惨,连方向都有些分不清了。

苍月皇帝以及苍奇还有阿夜,对纪子期执意要走的事情,表示无奈,却也只能接受。

原本就预计在这段时间离开苍月,现在是她的夫君杜大将军受了伤,她要赶过去,实属人之常情。

苍奇让人找了几匹识途的老马,还有一些有经验的本地人,作为向导,带纪子期等人顺利走出苍月,进入黎国天凉边境。

阿夜泪眼汪汪地送行,他知道自己已经是男子汉了,不应该再流泪。

可那眼泪不听他使唤,他能怎么办

现在的阿夜,一心想着在这三年内学好术数,争取三年后去黎国参加术数交流时,能见到纪子期。

离开的时候,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全城百姓还有加工厂所有人的夹道相送。

纪子期的离开时间,可以说是定得相当匆忙,知道的人不多,亦未曾刻意告诉其他人。

与黎国同来的那些人也只是简单说了一下,道日后黎国再聚。

纪子期看着一张张熟悉和不熟悉的脸庞,那面上的感激和不舍,瞬间抹去了陈之澈之事带给她的阴影。

这个世上,总有些事,需要有人义无反顾地去做

至于结果,公道自在人心

因为有向导带路,纪子期等人很快地进入了天凉。

她命杜乐赏了些银两给那几人后,开始了前往东林的行程。

有了先前的经验,每走一段路,便找个当地熟路的向导带路。

因而虽然因为纪子期有孕在身,行走得慢,反而比第二位派出去,被茫茫雪原转晕了头的暗卫快了些。

杜峰确实受了伤,那箭距离心脏位很近,若不是他警醒,怕是已当场一命呜呼了。

在他昏迷的第三天,杜康眼见军中一片混乱,几位大将军谁也不服谁的领导,原本最有话事权的军师,性子又有些弱,震不住众人。

他无可奈何之下,不敢将此信息告诉杜元帅,便向杜安杜喜写了求救信。

毕竟从苍月来东林,比从京城来东林,要快得多。

杜峰昏迷了七天后醒了过来,杜康欣喜若狂,军医却被他强烈的求生欲给吓到了。

按他的经验,杜峰少则二十天,多则一个月才能醒过来。

不过杜峰虽醒了过来,却无法处理军务,只能卧床休养。

这样的杜峰,对军中来说,醒与没醒,根本没什么区别。

但对杜康来说,就不一样了。只要醒了过来,康复只是时间问题。

好在上次对战中,杜峰虽受了伤,星宿军亦受到重创,这段时间内,没敢轻易发动进攻。

在杜峰醒过来的十五天后,杜安杜喜赶到了。

有了二人的帮助,还有两位站在杜峰这边的将军,很快的,东林军便被逐步地收服中。

杜安杜喜到后的第五日,杜乐派来的第一名暗卫到了。

当时几人正在杜峰帐中,杜安还以为那人是来报告纪子期等人的行程,快道“是不是少夫人的消息”

“是的。”那人犹豫了一阵,老实道“少夫人消失不见了”

“什么”几人大惊。

杜峰本就伤势未愈,一听之下胸中气血翻涌,忍不住大力咳嗽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杜安冷静问道。

“就在两位杜大人连夜离开的第二天中午时分发现的。”暗卫道“杜乐首领去找了曹大人,曹大人进宫去找了苍月皇帝,属下被派来传信。”

他的面上露出羞赦,跪在地上,声音带着自责,“在发现少夫人不见的那天中午,月陵及其周边,突然下起了大雪。

雪势之大,据月陵百姓说,前所未有。不过半个时辰,整个月陵已经白茫茫一片。

属下追着二位大人的路途中,马陷进雪坑,伤了蹄子,花了长好时间才走出哈丝。

因而这信息如今才送到,属下无用,请少爷及大人们责罚”

京城雪少,杜府暗卫未曾有过在雪地里生存的经验,这能怪得了谁

而且此刻,谁还有心情去责怪他

关键是,少夫人现在如何了杜安杜喜对望了一眼,想起少夫人肚子里的两位小少爷,默契地闭上了嘴。

他们原本按照纪子期的吩咐,等她到了,亲自将这个消息告诉杜峰,所以二人绝口不提。

现在,更没有说的必要了。

万一出了事

两人各自在心中呸了一口,连想都不敢往下想了。

一旁的杜峰却已霍地站起了身,“杜康,准备一下,本将军要前往月陵”

“什么”杜康失声叫道“将军,行军期间私自离开东林,是重罪,要被砍头的”

杜峰厉眼扫向他,沉声喝道“快去”

杜康被他震住,无奈用眼神向杜安杜喜求救。

杜安杜喜亦同时被惊住了,杜喜悄悄朝杜康使了个眼色,作了个动作。

杜康不敢,被杜喜一瞪,只得讪讪低下了头。

他小步挪到杜峰身边,伸手扶住他,“将军,您先坐一会,小的这就去准备”

杜峰不疑有它,顺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刚坐下,颈后一阵剧痛,头一歪,晕了过去。

杜康哭丧着脸唤了两声,“少爷,少爷”

见杜峰毫无动静,然后转向杜安杜喜,“你们可要帮我作证,不是我要打昏少爷,是你们两人指使的”

杜安杜喜咳嗽一声,扭头看天。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会自己作证是自己出的主意吧

杜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绑在了床上,动弹不得,而且全身无力,显然是被下过药。

一旁的杜康正坐在边上打着瞌睡。

杜峰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刻,眯起眼,咬牙切齿,“杜康”

杜康被惊醒,看到冷眼看他的杜峰,心里直打鼓,面上带着谄媚的笑,“少爷,您这么快就醒了

军医说那个迷药吃了,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会醒的少爷,您好厉害”

“杜康,解开绳子”杜峰冷冷道。

杜康跨着脸,“少爷,除了这事,小的什么都能答应您”

杜峰哼了一声,“杜康,你连少爷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少爷”杜康苦兮兮道“除了这事,小的什么都听您的”

杜峰心里气极,不自觉带上一丝怒意,声音却比任何时候还冷,一字一顿道“杜康,若期期因此而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轻饶你”

杜康听不到那威胁,却听出了声音里的悲凉,忍不住一颤。

倘若少夫人真出了事,少爷,会独活吗

可是,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少爷去送死,他怎么能做到

杜喜已经带上那些暗卫往苍月去了,杜康唯有在心里暗暗祈求求老天爷保佑少夫人一定要平安无事

杜喜等人为了节省时间,日夜不停歇,专走捷径。

而纪子期等人,因她有孕在身,只能走平敞的官道,或刚修好的商路。

两队人马,在杜喜往回走的第五天,擦肩而过,却都不知道。

十一月中旬,纪子期到达了东林军营。

首先见到她的,是杜安。

他惊大了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少夫人平安回来了,杜喜却毫无信息。

“杜峰呢”纪子期第一句话便是直接问杜峰所在。

杜安下意识地指了指杜峰的营帐。

纪子期立马大步朝营帐走了过去。

少爷和少夫人均无事,实在太好了。

杜安不知道纪子期知不知道杜峰无事的消息,但此时纪子期已走远,他便拉了一旁的杜乐,开始询问整件事情的缘由来。

杜康不在,纪子期掀开帘帐,看到的便是被五花大绑捆在床上,昏睡不醒的杜峰。

为何会被绑住难道是中了什么毒,一醒来便会发狂攻击人

若不是,杜康等人,怎会舍得绑住他

纪子期的泪水一下子涌上眼眶,她咬着唇,颤颤微微地走向床边。

一步一步,好似有千斤重。

她坐到床边,伸出手颤抖地抚上杜峰的脸。

杜峰瘦了许多,眼窝深陷,唇上因缺水而现出许多干枯的裂痕。

眉头紧锁,好似在担心着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

纪子期的眼泪忍不住簌簌往下掉,她轻声唤道“杜峰。”

床上的男子无一丝反应。

“杜峰”纪子期伸手捂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杜峰仍是一动不动,只眉头皱得更厉害。

纪子期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伸手轻轻捶他的肩,边哭边骂“你个混蛋,我都活下来了,你那么久了,为什么还在晕睡为什么还不醒来

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多害怕我真的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可是我终于来了,你还不醒来

杜峰,我告诉你,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要是敢死,我一定会嫁给别人,让你的媳妇儿给别的男人睡,让你的娃喊别的男人阿爹

杜峰,你个混蛋你知道我说到做到的,你要是再不醒来,我一定会做的”

“你敢”床上的杜峰突然轻咳两声,眼还闭着,嘴却微张着,十分费力地吐出两个字,“你敢”

纪子期一下子傻眼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嘴还张着,手还保持着要捶人的姿势。

她咽咽口水,擦掉脸上的泪,试探着唤了声,“杜峰”

床上的杜峰喘了两口气,缓缓道“你相公还没死呢,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