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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还不是白月光咋滴 6.合格的混混

毕禾酒量不太好,喝点啤酒还行,烈的就来不起了。秃头大胖子们让喝白的,他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大佬看他的那点有意思也变得没意思了,挥挥手打发了他和麻杆,两人于是麻溜地滚了。

滚到一楼喝啤酒。

这间酒吧和毕禾平时跟着别人去的那些都不太一样,至少一楼大厅里跳舞的人看起来要比那些小酒吧的客人有钱,连空气里香烟的味道都要显得不那么廉价一些。

大约也不会一言不合就变成打架现场。

毕禾漫不经心地想着,又喝光了一杯啤酒。

“你又喝掉了一个月的水电费。”麻杆肉痛地盯着他。刚才他们在包厢里,大佬让喝他们就喝,反正不用自己给钱,但这会儿就不一定了。要是大佬高兴结了账还好,要是没那个意思,难道他们还要拿着两个人的酒单跑到别人面前问:“龙哥,这顿请吗?”

那画面太美了,麻杆不敢想。

毕禾闻言晃了晃已经空掉的酒瓶,摸了摸裤兜又摸了摸外套,摸出几张红票和零零散散的钱,摊在桌上一张一张地数起来。

“……干啥呢?”麻杆左右看两眼,低声道,“要数钱回家数去啊,你看下你周围,跌不跌份……再说你这数也数不出一千块来。”

“你什么时候也怕跌份了?”毕禾随口道,将理好的薄薄一沓钱捏了捏,叹了口气,“喝吧,今天我请你,就当践行了。”

“当真找到饭票了不成。”麻杆“嘿”了一声,“那别怪我不客气啊。”

却也没有真的不客气,招手点了一瓶最便宜的普通啤酒。

等到酒上来,还倒了一大半给毕禾。

毕禾盯着黄色的液体流进手中酒杯里,端起来轻轻和麻杆碰了杯:“一路顺风。”

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了轻轻的声音。

“禾子啊。”麻杆喝了酒,看着坐在昏暗灯光下的毕禾道,“你别怪我没叫上你一起,袁哥那儿只要一个人,而且吧,过去了做的活可比现在麻烦好几倍,你干不来。”

“我才不走。”毕禾懒洋洋地往后靠了靠,黑色的头发被变换的灯光映成好几种颜色,“叫我我也不走。”

麻杆还想说什么,看了看毕禾又闭嘴了。

两人无所事事地坐了一会儿,时间还早,酒吧在圈内闻名的表演还没到时间,只有看不清面容的男男女女在吵吵闹闹地喝酒,大厅里放着音乐,说话都要用吼的,像在吵架。

毕禾看得无聊,有点想回去了。

盯着前方发了会儿呆,不远处一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像吵架。

……还真是吵起来了。

麻杆也听到了动静,伸长了脖子看热闹,没多久就被热闹看见了。

“你们两个。”不远处的光头男人叼着烟,有点眼熟,“过来。”

麻杆脖子一缩,老老实实地爬出沙发,毕禾又叹了口气,起身前将最后剩着的酒喝了。

这么贵还这么难喝,什么鬼地方。

几个刚才还在包间里见过的纹身秃头男正站成一圈,里面围着一个满脸戾气的男人,和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女生。

这种场景太熟悉了,毕禾见怪不怪,扒拉了一把自己的黑发,缩在麻杆身后努力降低存在感。

“要打架就来啊。”人群中间的男人被一个秃头男反剪着手臂,倒也不见得多害怕,“放我女朋友走。”

“嚯哟。”方才叫毕禾二人的男人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吸了口烟,然后走到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女生面前,讲烟圈吐到她脸上。

女生吓得一抖,她的男朋友猛地朝男人冲来:“x你妈!”

这一声气吞山河,非常有气势。

然而很快就被一脚踹上了肚子,气势全被狗吃了。

毕禾眼睛不受控制地狂眨了几下,觉得肚子有点痛。

光头男人就像所有副本的小boss一样,嘚瑟地叼着烟,毫不将奋力挣扎的人放在眼里,还流里流气地将那女生从头打量到脚,目光最后停留在丰满的胸部上。

周围的人立刻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声。

麻杆悄悄狠拍了一把毕禾的背,后者于是也配合地笑了两声。

女生被这阵笑声吓得眼泪簌簌地往下流,看她的模样就像是规规矩矩的乖乖女,大约每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双眼睛惊恐地四处看。

人在危险中会下意识地看见与自己气息最接近的事物,因此在酒吧吵闹的音乐声和闪得人眼就要瞎掉的灯光中、在一群猥琐的胖男人中,她下意识地多看了几眼毕禾。

黑头发、白上衣,缩在角落一脸无辜的毕禾。

光头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盯着毕禾看了几眼,咧着嘴笑道:“你,把她抓过来。”

毕禾左右看了看,用手指了指自己,目光里带着询问。

光头男不耐烦地看着他。

“这……”预感到他要做什么,毕禾有点犹豫,“不太好吧……”。

“你快去吧。”麻杆拍了他一把,低声道,“要想跟着龙哥混,要做个合格的流氓啊,禾子。”

即将合格的流氓毕禾眼睛一闭,视死如归地去了。

女生惊恐地看着他越走越近,泪流满面样子像只小白兔。

毕禾脑子里“噔噔噔噔”闪过好多流氓甲乙丙丁,照着其中一个咧嘴一笑,觉得自己现在肯定特猥琐。

猥琐得女生都吓die了,在毕禾的手碰到她的一瞬间,发出了一声高亢的、吓得毕禾大脑当机的尖叫。

“不许碰她!!”

大脑当机的毕禾被撞飞出去了。

所以说不要随便动别人的女人嘛……

毕禾后脑勺撞在沙发椅最硬的部分,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想到众目睽睽下被撞到,感觉十分给混混圈丢人。

毕禾使劲眨了眨眼,头顶的灯光太闪了,眼前的无数个光头全都乘以了倍数,晃得他头晕。

麻杆冲过来扶他,毕禾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麻杆于是抓着他的手臂要把他提起来。

而就是这个时候,一道男声惊雷一般,奇迹地,在动次打次的音乐声中无比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放开他!”

在有些时候,世界是很小的。

换一种说法,过去这种东西,就是一旦你主动或者被动地拧开了一点点开关,它的大门就会轰隆一打开,无论是你想要重逢的,或者不愿意再见的东西,都会乘着时光机器啪嗒啪嗒地向你跑来。

以上来自毕散文家禾。

麻杆被那骤然出现的一声怒喊吓得手一抖,毕禾吧嗒从他手里重新摔到了地上。

这下不止是头疼了,屁股也疼。

“小禾!”一道黑影覆盖在眼前,有人大力抓上了毕禾的手臂,“没事吧?”

毕禾颤巍巍地抬起头。

一张英俊硬朗的脸,一身一眼看去就价值不菲的衣服。

毕禾下意识抓了抓褪出些黄色的短毛,有些错愕地轻声道:“……是你?”

他的声音很小,有一点点轻柔,并不是平日里懒洋洋的样子。

上一次用这种语气说话是在昨天,薛峤的面前。

而此时他慢慢地露出与在薛峤面前时一模一样的腼腆笑容,还多了一些夹杂着不安的意外和惊喜。

这种惊喜恰到好处地藏在他黑色的瞳仁中,让被他看着的人心生愉悦。

男人的手紧紧抓着毕禾,炙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让毕禾头更晕了。他不着痕迹地想挣脱开,却发现触碰到的部分,这双手在微微颤抖。

毕禾顿了顿,男人已经俯下身来,几乎是半抱着将他扶了起来。

一股几乎陌生的、属于成熟男人的气息围绕着毕禾。

他眨了眨眼,开口想说什么,男人却已经沉着脸转过了身,似乎是冷漠地看了四周一圈。

随后毕禾听见他冷冷的声音:“龙蛟手下的人就是这么办事的?”

随着他的这句话,动次打次的音乐和闪得毕禾快晕过去的灯光突然都停了下来。

毕禾努力抬头看了四周一圈,领悟到了什么叫变脸。

光头男人烟也不抽了,嘴唇哆哆嗦嗦地对着男人叫了声什么,毕禾离他有些远,没听清。

“谁推的他?”男人冷声问。

一圈人面面相觑,男人得不到回答,声音里的怒气又强了一分。

“在我的地盘上欺负我的人,不敢承认了是吧?”

……啥?

众人慢半拍地去看毕禾,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和其他人完美融合的懵比。

真正被欺负的女生反而被档在了男人的视线之外。

“我只问最后一遍。”男人又冷声道,“是谁推的他?”

先前撞了毕禾的年轻男人唇角挂起一丝冷笑,从人群里往前埋了一步。

毕禾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想也来不及想,一把抓住了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的手。

男人转过身来低头看毕禾,方才的冷酷和压迫力几乎一瞬间就消散了,声音柔和得几乎像讨好:“怎么了小禾?”

没有了一闪一闪的灯光,毕禾略略抬起头就看清了他的脸。

一张许多年没见的,陌生中又有着毕禾所熟悉的眉眼的脸。

这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与薛峤偏向于倜傥的俊朗不同,这个男人是很传统周正的好看,剑眉星目,有点毕禾爱看的古装剧里将门世家大公子的气质。

若是在古代,他大约就是那种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毕禾看着他,脑袋里其实死机了一般空白,视线里撞了自己的人像是要开口说话。

毕禾眨了眨眼睛,缓缓地看了四周一眼,女生惊恐而茫然地躲在阴影里,先前嚣张跋扈的流氓们再也嚣张不起来,他与麻杆对上视线,两脸懵比。

面前男人耐心而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毕禾张了张口,脑子转不过弯来。

一定是刚才撞得太狠,不然这头怎么这么晕呢?

于是他干脆两眼一闭,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中晕了过去。

——看起来是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