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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圣门徒 第九章 破观妖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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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山门,便到了白云之上,杜方一看周围景致,霎时间一股豪迈之情油然而升。却见这白云竟然是连成一片的,周围万里之地皆被茫茫云气所铺满,白云之上,却是奇峰拔地而起,映着夕阳,刺着苍天,有种天下惟我独高的桀骜之气。

细细一数,这峰共有七十二座,孤仞峰也是其中之一,峰间随处可见,有道道华彩流转而飞,杜方却知道,那正是御剑飞行的修者。

最让杜方惊呆的,却是在七十二峰之上,赫然有一座山头悬空而立,在那山上,隐然可见重重宫殿,琼楼阁宇。山头下方并无任何支撑,显然是仙人以莫**力使其凭空飞起来的。

这凡俗之间难得一见的风景,让杜方激动不已,甚至都忘了疲劳。不过再往上去,却是山风愈烈,吹的杜方身体摇摆不已,只吓的杜方必须双手帮忙,扳着石阶一步一行。而那老头子却仍然是摇摇晃晃,不紧不慢的走着,呼啸的山风却似吹不动他分毫。

杜方心里也不禁暗暗腹诽,这老头子怎么不脚下绊一下,摔他个狠的!

好在峰顶已经不远,杜方已经可以看到遥遥一处道观建在峰顶之上。当下咬着牙,一步一挪的爬到了道观之外,一跤扑倒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这时候杜方看起来可谓是惨不忍睹,身上衣衫已经破破烂烂,双手、双肘、双脚都擦出了道道血痕,所有的衣服更是被汗水浸湿了,甚至都能拧出水来。

而那双穿了两年的草鞋,也已经磨出了一个大洞,呼呼往里灌风。

“这体格不行啊,将来怎么干活?”

老头子啧啧摇摇头,也不管杜方,径自进入道观去了。

“你个老王八蛋,嫌我体格不行,你倒去找个行的我看看……”

杜方也是累的恼了,心里开始破口大骂那老头子。

喘息了半晌,杜方终于缓过劲来,起身打量这所道观。远在山径上时,他心里还是挺期待的,毕竟这威武的道观以后就将是自己生活的地方。可是这时再一看,却不禁傻了眼。

道观远看威武,近看却发现只是一个空架子,一共两座大殿,四座偏殿,竟然都是破破烂烂,好几处屋瓦都已经损坏了,露出里面支棱的木梁。院子里枯叶成堆,也不知多久没扫过,屋檐间蛛网纠缠,这哪是大名鼎鼎的玄天道道馆啊,分明是一所乞丐聚集的破庙。

“自己将来就要住在这地方?和我以前住的驴棚也差不多了……”

杜方出神的望着这破观发呆,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吱吱,吱吱……”

“啊哟……”

便在这时,旁边一棵双人合抱粗的大榕树上,忽然掉下来一个枕头般大小的黑影,隐约可见尖尖的爪子与长长的獠牙,向着杜方迎面抓来。杜方吓了一跳,脚下急退,却不小心跌在了地上,那物见状也没有再冲过来,落在杜方身前三尺之地,两只前爪叉腰,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杜方定睛一看,却见那竟然是一只松鼠,身长三尺,身体肥胖,活像一只小猪崽般大小。他以前见过的松鼠,最多不过指八长短,何曾见过这种怪物,只吓的顺手摸起旁边的一块青砖,就要朝它拍下去。

“别打别打……”

就在杜方准备朝那只松鼠状的怪物拍一砖头的时候,老头子一溜烟从屋子里窜了出来,双手连挥,叫道:“那是你师兄,它脾气不好,你可别打它,急了连我都咬……”

“师兄?……”

杜方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这只小猪般大小的松鼠,没想到老头子上山前说要给自己介绍师兄师姐认识,师兄竟然是只松鼠!他忽然又想起来,在知礼观的时候,清风老道曾说这老头子在玄天道灵药圃里偷了千年朱果喂松鼠,莫非就是眼前这只?大概也只有吃了千年朱果那等灵药,才能变成这种怪物模样吧。

“吱吱,吱吱……”

那松鼠顺着老头子的裤腿爬到了他肩膀上,冲杜方叫了几声,小爪子指指地面,又指指杜方,而后指了指自己,冲杜方翻了个白眼。

那意思似乎在说:“我是大的,你是小的,敢拿砖头拍我,是大不敬!”

“对,对,快向你师兄行礼!”老头子摸着松鼠背上油滑的皮毛,瞪着眼向杜方命令道。

“吱吱!”松鼠也跟在一边下令。

杜方哭笑不得,但刚进山来,却还不敢违逆这老头子的话,而且看这松鼠也颇有灵性,只怕真有些门道。当下恭敬的向松鼠作了个揖,道:“小弟见过松鼠师兄……”

老头子与松鼠都开心起来,老头子笑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不过你师兄可不叫松鼠,它有道号的,名叫松友,你得记住。来,再来这边,见过你红官师姐……”

“咯咯……”

随着老头子的声音,另一物从道观另一边溜哒了过来,杜方一看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猪般大小的松鼠做师兄就罢了,可这红官师姐,竟然是一只头顶金冠,神态傲然,羽红似火的大公鸡!让自己叫一只松鼠师兄倒没关系,叫一只鸡师姐也没关系,最关键的是,这是只公鸡啊……

杜方当真恨不得一头从这孤仞峰上跳下去,别人入道门做童子,莫不是想长伴仙人左右,即便修不得神通,也能时常得到聆听仙人话语,增长智彗。可自己就偏偏如此倒楣,要住在破道观里,伺候一个老疯子,还有一只跟小猪似的松鼠师兄,一只明明是公鸡的鸡师姐。

不过老头子却没留给他悲哀的时间,连连催促他去做晚饭。杜方进了厨房,这一看却又是无语,灶台已经翻了,一只大铁祸栽在地上,里面全是泥土。米缸被打破了,盛着半缸脏水,而水缸却是生满杂草,两只恩爱的蛐蛐已经筑起了爱巢。

“师傅,这没米没菜没锅没灶,晚饭可怎么做呀?”

杜方没奈何,只好苦着脸来向老头子禀告。

一般像他这样的侍应童子,都会称修者为仙长,先生,又或者持弟子之礼,直接称为师傅。这老头子是半点仙气也无的,称他为“先生”也感觉不妥,加上老头子直接让杜方称松鼠公鸡为师兄师姐,那杜方也只好称他为师傅了。

这种童子的称呼并不作数,即便真有修者看中了自己身边童子的资质,要收其为徒,那也要焚香叩拜,祭过祖师之后才算是真正有了师徒关系。

老头子正坐在院子里的破躺椅上喝酒,一翻白眼:“怎么做当然得问你了,我要是能做还要你干嘛?”

一句话把杜方噎的不轻,也不敢再问他了。

绕着道观四下里转了转,看有什么可以用得着的食材。在转到道观后面的时候,杜方却发现这里有一大块空地,里面竟然有一畦野番薯地,心下便轻了一口气,从地里挖了几块番薯,又捡枯枝烤了一下,便是晚饭了。

老头子倒是不挑食,当杜方把五块烤好的番薯送到他面前的时候,捏起一块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唏溜唏溜的吹气。

那只松鼠与公鸡见状也都眼睛发亮,一个个围了过来,杜方只好一人分了他们一块,看他们吃的香甜的样子,杜方心想这山峰上不知多久没人做过饭了,也不知这一鼠一鸡一人是怎么活下来的。

吃过饭后,杜方在观里转悠了一圈,却见四座偏殿都破破烂烂,难以住人。

两座正殿倒还齐整,一座里面有一张破床,想是老头子平日里睡的,而另一座却供着一个崭新的塑像。乃是一个青衫大汉,右手持青龙偃月刀,左手捧着一个怒睁双目的头颅,而颈腔之上,却塞着一块石头。

杜方识的这乃是武圣关公像,浮屠大陆上传说,武圣关公乃是中古三国混战时期的一员大将,一身武艺惊世骇俗,但最出名的,却还是他的忠义。据传当年汉祖刘备被魏将追杀,赶至麦城关口,眼见魏将追近,武圣关公便要主公先行,自己留下断后。

魏将四大高手齐出围战关圣,关圣不敌,被斩下了头颅,但其凭着忠义之气,头断而不死,取一顽石塞住颈腔伤口,一手持头视物,一手舞刀而战,最终斩杀四将,护得主公周全。

此后汉祖夺得天下,封关公为武圣,与文圣孔丘齐名。

只是这武圣一般是凡间人拜的,道门只拜道圣老子及十二门徒,却不知为何这武圣像立在了这里,而且在这破观之内,显得极为崭新,便像是新立的。

当晚杜方便在这武圣像下凑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老头子忽而过来扔给他一块令牌,道:“你拿这令牌,去宝鼎山杂务殿里领些油盐菜米回来,另外道童的衣服也要换一套,看你身上脏兮兮的,成什么样子……对了,松友徒儿,你带你师弟过去,他怕是不知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