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全2册 第18章 他人之手可解忧,新桃旧符思茫茫

88读书 www.88like .com,最快更新你是我不能说的秘密:全2册最新章节!

周亦轻轻环住我,声音有些动情:“小薇,我会让你快乐的。wwwwcom”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我忽然就是一阵麻嗖嗖的不快,忙推开他,勉强撑出个微笑:“今天带什么吃的了?”说着往屋里走去。

“买了好几种,不知道哪种合你的胃口。”周亦跟着进来,把吃的拿出来。

我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小菜,感激地冲周亦笑笑,“谢谢你。”

周亦挠挠头,满含期待地看着我:“以后就是应该的了吧?”

我沉默了,没有吭声,低头去扒拉着饭菜。味同嚼蜡就是我此刻的心情吧,甚至,有丝丝的苦涩。

心随着咀嚼更加扯痛,我缓缓地吃着,看周亦停下了筷子,有些哀求地看着他:“周亦,我今天想早点休息。”

周亦一愣,眸色有些黯然,揉揉我的头发,勉强笑笑:“好,我先走。”

随着门噔的一声关上,我终于舒了口气,茫然地躺在床上,似乎全身都被抽空了。我终于和子越说再见了。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就能安宁了?

第二天上午去那家制药公司去面试,一次次地找工作,经验或多或少也积攒了点。自我感觉还不错。从公司出来,还是忍不住去医院看艾云。

买了些水果进去,艾云看看我,眼圈泛红,没有吭声。

我把水果放下,看着艾云:“我和他,分手了。”艾云瞟了我一眼,别过头去。

我咬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半晌,艰难地说着:“艾云,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软弱,恨我没有保护好林育诚的资料。对不起。以前是我糊涂,以后,不会了。”

艾云侧着头,肩膀有些抽动,半晌,颤着声道:“你先走吧,等我好些,我再找你。”

她还是不想见我。我的心像被剜了似的疼,匆匆留下句:“你好好养身体。”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病房。

出了医院的瞬间,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和艾云认识七年了,大一刚去宿舍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她,一起吃饭,一起自习,她能挥着酒瓶帮我挡流氓,我也在她生病时守在校医院两天没合眼,她打工的第一份工资,给我和她各买了一身“情侣装”:一样的牛仔裤白t恤,一样的马尾,我们笑得好开心。可为什么,要将这样的朋友也从我身边夺走?

尽管子越一句轻描淡写的“不是”,让我相信了林育诚的事不是子越而为,但是否因他而起,却不得而知。前前后后的太多巧合,让我不得不怀疑。如果我不认识冯子越,会不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那是我人生中心情极其灰暗的一段日子。偌大的北京城,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没有工作,没有亲人,现在连朋友也失去了。有时会想,如果我死了,这个城市,估计没有一个人会我为我掉一滴眼泪吧。

在我无助的日子里,周亦便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是那段黑暗凄迷的日子里唯一的一丝亮光。有时接到他的电话,会觉得温暖,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关心我的。和周亦的距离也不觉近了许多。

元旦过后的一周,终于接到了那家制药公司的电话,可以去上班了。我的心情也忽地拨开阴霾见了一丝亮光。和周亦吃饭时,表情也不像之前那么木然无神。

“有什么好消息了?”周亦看着我,淡淡笑笑。

“之前和你说的制药公司,已经给我offer了。”我冲他开心地笑着。却看他有些失神的表情,异于平常,“你怎么了?”

周亦看了看我,沉默了片刻,道:“还记得你之前告诉我的不破不立的法子吗?”

我一愣,那是子越教他的,如何应对公司里周川的老部下。将部门重组,借机将人员重新调配。“记得,你实行了?”

“嗯。”周亦点点头,“和并购几乎是同步。重组方案也报了父亲,父亲没有异议。不过,总部那边正式行文后,袁经理他们带着一批骨干跳槽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袁经理跳槽应该是周亦意料之事,借此可以丰满自己的羽翼。但是还带着其他人跳槽,便是危机了。我有些担心:“那怎么办?”

周亦苦笑:“本来并购酒厂不成功,就遭到了些非议,这次改革,又弄成这样。公司一些元老就在董事会上闹腾了,给了父亲很大压力。”

“那些元老。本来就与周川交情更深吧。”我看了看周亦,不觉也跟着苦笑。周氏是家族企业,元老们的动向基本就是支持哪位接班人的风向标。这一招,不过是周川的借刀杀人吧。

周亦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小薇,你很聪明。”

我咬咬嘴唇,叹口气:“周亦,不是我聪明,在你那里待了那么久,是怎么回事,我也该看清了。”想想当年在雍和宫,我还曾借鸱吻提醒过周亦,兄弟间也可以和睦。原来是我单纯了,这样的家族,兄弟间的争夺怕是无可避免。周亦的锋芒毕露,已经早让周川坐不住了,明里暗里的较劲,从并购酒厂起周川的百般阻挠就已经拉开帷幕。现在是不是算开锣鸣镝,正式开始了?

“现在公司反响很大,父亲让我暂时换个公司待一段。”周亦抹了把脸,神情憔悴。

“哪个公司?”我的心一突,急忙问道。

“海淀的经销公司。”周亦叹了口气。

我一愣,手里的筷子停住了,再也没有心思吃饭。那个经销公司,名义上也算个分公司,但是门面小得可怜,业务也单一,基本就是个销售点。之前周川一直有意向并回到他的公司,只是还没有执行。现在将周亦调过去,明为升职,实则贬黜。

看着周亦,我忽然有些伤感,比起周川的花天酒地,周亦一直像个苦行僧般为着公司宵衣旰食,但是这份努力,这份用心,总是被无情地击碎,周川、冯子越都是他的阻力。直逼得他喘不上气。

我看着周亦,第一次在他面前用坚定的语气说着:“周亦,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你一定比我更会背诵。那个公司虽然小,也许也能让你大有作为。”

周亦深看着我,挑起唇际:“小薇,你的鼓励。对我来说很有效。”转而有些黯然,“其实去那里也无所谓,只是父亲的决定——唉。”周亦的神情有些受伤。

记得以前有个朋友和我说过,兄弟姐妹间,其实存在一种微妙的关系。对外是关键时刻冲锋陷阵的手足,但对内也会有微妙的竞争。我是独生子女,无从体会。但在周亦这里,我似乎能体会一二。周川周亦,纵然没有如此庞大的利益冲突,只在父母面前,也会想着更胜一筹吧。而周亦父亲做的这个贬谪的行动,无疑让周亦有些伤心。

看着周亦的神色,我有些动容,默默地为他添了杯茶,仔细想了想,道:“周亦,也许你身在其中,容易感情用事。但是我倒觉得你父亲的决定非常英明。”

周亦看着我,眉头微微一蹙。

我冲他笑笑:“只有你和周川分开,你才不会被掣肘。而眼下的这个形势,也只能将你放到一个小公司,才能挡着攸攸众口。”

周亦的眸子转亮,紧紧抓着我的手,看我的神色很动容,半晌道:“小薇,你总能给我温暖。”

我默默把手抽回来,他也总给我温暖。但是,我们之间的情分,似乎也仅限于相互取暖。

看他随即转黯的眸子,我垂下眸子,转移着话题:“对了,袁经理带着人去哪儿了?”

周亦抽抽嘴角:“你估计能猜到吧。”

我的心一突,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冯子越?”他点点头。

一种悲凉,忽地就漫上心头,我也早该想到,能接收这么一大帮人的公司,论实力,怕也只有他,论动机,也只能是他。

我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伤悲。子越的老辣,为什么总让我为之骄傲的时候又为之伤怀?他伤的,为什么总是我在乎的人?可是商场如战场,本就是尔虞我诈,狠戾决绝的吧。

我看看周亦,脸不自觉地红了,不知该说什么。子越这么做,虽然是报复了周亦,但是也等于和周氏暗暗地结了梁子。我迟疑地问着周亦:“你父亲,怎么看?”

周亦的表情有些游移,想了想道:“心里肯定有结,其实冯子越的做法,已经等于公然叫板了。”继而无奈地叹气,“不过,也没有什么办法。”

我有些迷茫了,冯子越和周氏的关系,一直还是友好合作的,否则也不会在赵局长的饭局带上周川,但如今,是彻底决裂了。但是周川在这中间,又起的什么作用?我想不出来。

和周亦聊了一晚上公司的事情,心情不免沉重。回家又想起林育诚,上网看了看。却惊讶地发现之前的负面消息少了许多。而且林育诚公司的股票也止住了狂跌,似乎有上升的趋势。心里不禁也松了一口气。艾云的心情,也该好转了吧?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脸皮厚一回,就算还是会碰钉子,也要再去争取一回,看她能不能原谅我。因为,她是艾云,是我这辈子都舍弃不了的朋友。

第二天一早去新的公司报到。做的职务仍然是“老本行”,营销总监的助理。虽然对制药行业是完全陌生的。但是好在助理的工作,揣摩好领导的脾性最重要,在细碎中做到有条不紊,再逐步熟悉些公司的业务,也就渐入佳境了。

领导是位五十多岁胖胖的大叔,笑起来像弥勒佛一样。只是不知道笑容的背后脸孔是什么。第一天工作,熟悉了公司的环境,做些简单的票据整理也就过去了。公司的人员不多,关系不算复杂,还算顺心。

下了班想去看看艾云,估摸着已经出院了,犹豫再三打了个电话,她却很快地接了。告诉我她正陪着林育诚在外面应酬,有时间再找我。听语气很轻快。虽然晚上不能去看她,但我的心情也随之轻松了些。只是微微有些担心,已经大着肚子了,还陪林育诚应酬什么?

周末徐硕约着去滑雪,也约了周亦。近来心情好转,便也欣然而去。

周亦开车接我到了一个滑雪俱乐部,我惊讶地发现陪在徐硕身边的是个陌生的女孩子,不算秀气的五官,但很可爱。圆圆的脸庞上一对浅浅的酒窝,眉眼弯弯。

“温若琛。”徐硕大大咧咧地介绍着,似乎那个女孩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跟班。转而介绍着我和周亦:“我哥们儿,周亦,赵小薇。”

我白了徐硕一眼,咂咂嘴:“见了美女,给我性别都改了啊。”

徐硕挑挑眉:“还挑上理了。”

那个女孩子大概不知道我和徐硕素来会贫两句,赶紧给徐硕解着围:“小薇姐,早听徐硕说起你了呢,是他很好的朋友。”

徐硕瞥了她一眼,声音有些冷:“这还用拿出来说?倒显得不熟似的。”

女孩子脸微微一红,没再吭声。我忙打着圆场:“你们都会玩吗?我没运动细胞,就不换衣服了,在这等你们。”

徐硕和周亦哪里肯放过我,死活让我换上衣服,周亦牵着我:“先在初级道上试试。”

我像只笨鸭子似的,刚滑了几下就扑棱着倒地了,接着任谁劝我都死活不再挪一步。还不够出糗的。

周亦陪了我一会儿,徐硕走过来:“我和薇姑待会儿,你去滑。”

周亦笑着走开:“这是要说悄悄话了。”

徐硕大大咧咧在我身边坐下,喝了口水歇了歇道:“这就是上次和你说的,我妈看上的大家闺秀。你觉得怎么样?”

我眯着眼看了看远处的高级道,周亦和温若琛正像两只轻灵的雨燕翩翩滑着,动作很美,融融的阳光,像一幅油画一样。

“很好,对你很用心。”我也只能看出这些,“是个该珍惜的女孩子。”

徐硕叹了口气:“该珍惜,唉,是啊。”说罢看了看我,瞄向周亦,“你怎么不珍惜他?”

我的脸一红,周亦,是个该珍惜的人,可是,总是缺了什么似的,没有该有的感觉。

“你和冯总,是断了吧?”徐硕又冒了句。

听到子越的名字,我的心又是一突,咬咬嘴唇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呗,要是没断,你能大周末的和我们滑雪。”徐硕夸张地笑着。

我捶了他一拳:“你少打马虎眼,你要是不知道,敢大周末的约我出来?”

徐硕笑笑:“服了,够聪明。邵琦说的。”说到邵琦,徐硕的脸色有些阴沉:“你最近有时间去陪陪她吧,周川最近又和个女人挺热乎。”

“什么女人?”我的心狠狠扯了一下,邵琦对周川的心,路人皆知吧。可周川为什么总要辜负她。

“什么选秀节目盯上的,周川对那些最上心了。”徐硕把水瓶狠狠砸在了桌子上,“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整天满眼的腌臜,就是看不见家里的宝贝。”

我看了看徐硕,不知道该怎么说。世事就是如此,守着的,不一定是爱着的;爱着的,也许只能远远地看着。

“邵琦的事,你也帮不了。”我看着远处的温若琛,试探着劝道:“不如惜取眼前人。”

“我能管的,必须管。”徐硕说得斩钉截铁。我有些不明白徐硕的心思,既然无法再一起,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多?只可惜当时自己还没有领悟一个道理:爱一个人,便有了为她付出的责任。与她是否有回馈无关。

“悄悄话还没说完?”周亦拍拍身上打趣着,“徐硕,走,滑一道去。”

徐硕不甘示弱地和周亦走了。那两人从坡道上冲下来,就不像雨燕了,活像两匹脱缰的野马。男人的野性毕露无遗。

坐在我身边的若琛看着徐硕,满脸的笑意。看我打量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递给我一瓶水:“小薇姐,喝水吧。”

这个甜甜的姑娘很讨人喜欢,虽然是个大家闺秀,却一点架子也没有。我道了声谢拿起瓶子。

过了一会儿,若琛似随意地问着我:“小薇姐,你和徐硕认识很久了吧?”

我想了想道:“也不算久,不到半年吧。但是很投缘。”又补了句,“他人很好。”

“是啊,”若琛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总觉得他挺远的,我有些够不到。”

她脸上单纯的忧郁之色让我有几分怜惜,若琛是个单纯的大家闺秀,只是简单地喜欢着徐硕,怎奈徐硕的心里已根深蒂固地植了邵琦。

我想了想,似随意地说道:“多点时间,就容易了。耐心很重要。”说完又转着话题,“你滑得很好啊。”

若琛莞尔一笑,和我聊了起来。还要了我的手机号要常联系。

晚上回去给邵琦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她的近况,听声音还算好,只是有些落寞。我也没敢提周川的事惹她伤心。随口聊了几句约她下周去逛街,见见她才能彻底放心。

过了两天,晚上给艾云打电话她在家,便去看她。正好林育诚在家。看到我热情地打着招呼:“小薇来了?”

我不自觉地一哆嗦,难得的热情。以前素来视我为空气。艾云怀孕后对我的态度好些了,但像现在这么奉若亲朋,却绝无仅有。便也应着:“嗯,你在啊。”

拎着东西进屋,艾云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看我来了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我的心无端一抽,这幅冷淡的神色多少让我有些伤怀:“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林育诚替艾云答着,又问我最近忙什么。我倒有些受宠若惊了。

说了半天,林育诚终于绕到了主题:“这次的事儿,多亏了冯总。我还一直没再约到他。小薇,你回去也帮我捎个谢。”

我有些不知所云,只愣愣地应着。林育诚看我无意与他多说,寒暄了几句上楼了。

艾云看了看我:“你还不知道?”我点点头。

“看来真分了。”艾云的表情看不出喜乐,淡淡的,让我的心有些微微发疼。

最大的轻蔑是无言,最大的伤害是冷漠。说得真是不错。哪怕她骂我几句,也比这么让我心里舒服。

“他帮什么了?”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牵线。”艾云答得很简单,我等了许久也没下文。屋外起风了,吹得玻璃呼呼作响。我有些凄凉,怕赶上大风雪,也不想待在这儿讨她嫌,低低说了句:“那我先走了。”转身要走。

“等等。”艾云喊了句。起身回了里屋,再出来时,手里拿了条围巾:“外头起风了,围上。”声音冷冷的,我的眼泪却一下子流了出来。

“傻乎乎的,哭什么。”艾云的眼圈也红了,把围巾给我系上,深看着我道:“小薇,冯子越虽然帮了林育诚,但既然你们已经分了,我不想你再掺和在里头,所以里头的缘由,你也别管了。虽然我知道冯子越帮忙除了利益,主要是你的情分。但是欠他的,让林育诚去还。你好容易才离开了他。就算他是个好人,也不是你的良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流着眼泪拼命点头:“我明白。”艾云啊艾云,也只有你,会时时处处为我考虑着。

“去吧,今晚预报有雪。”艾云冲我笑笑。

我的心数日未有地轻松,仿佛脱笼的山雀般欣悦。走到楼下,连步子都是跳跃的。

快到小区门口,忽然背后传来一声:“等等。”

我扭头一看,林育诚带着一盒东西走过来,塞到我手里:“小薇,这个忙你一定得帮。”

我有些愣怔:“什么?”

“冯总帮了我的大忙,也不能白帮。以前是我小人了,在华东市场有些误会。这次我终于擦亮眼睛认清了朋友。华处长这条线不好搭,这么宝贵的资源冯总都舍得帮,我不表示点儿心里怎么也说不过去。”林育诚嘟囔了一大堆,我满头雾水。

半晌才晕乎乎地回答着:“我也见不到他。”

林育诚挥着手:“你就别推辞了,上次在医院我就看明白了。我现在是怎么也联系不上他。拜托你了。谢谢啊。”说完已经疾步走了回去。

我有心追回去把东西塞给他,却犹豫了下没有挪步子。我劝着自己:既然林育诚又追出来,肯定也是瞒着艾云的。我再回去把事情弄大也会惹得艾云不快。但潜意识里,我是不是也舍不得这个再见他一次的机会?

冬渐渐地深了。我体会到了没有暖气的日子的确难过。元旦过后,进入了农历的腊月,更是数九寒天,呵气成冰。我阴面的屋子更加阴冷。有时候半夜会冻醒来,鼻尖凉凉的直想打喷嚏。

周亦来过一次,就立即帮我订来一台电暖气。开了以后,屋里便有了融融的暖意。我的心仿佛也随着暖意渐渐地化开。不过电暖气很耗电,我也只是偶尔冷得扛不住的时候才开。

尽管如此,还是有天开着门被郑姐看到了,她便有些不爽利:“小薇,你的电暖气很费电,电费要是还大家公摊就不公平了。”

“我也不是经常开。”我微微有些不悦。当初我不在这里住的时候,让我公摊水电费的时候说着电量没法分开计算。现在我刚买了一台电器,就急着和我划清界限了。

“那谁知道呢。”郑姐笑容可掬,话却刺耳地很,“你也知道,咱们租房子住的,本来就不富裕,要是我也有开豪车的朋友,也不在乎这几个水电费。可是我们这种掰着钢镚过日子的,不计较不行啊。”

我憋气得说不出话,李艳从门里出来了,笑笑:“郑姐,不就是个电暖气吗,你那儿电水壶电压力锅的,我们也都没有啊。”

郑姐看了看李艳,没有吭声,脸却沉了下来:“你们没成家不知道成家的日子紧。”我忽地想起红楼梦里的句子,这样的妇人,真的成了鱼眼珠。

李艳还要说什么,我挡住她:“好了,以后每个月,我多出五十块的电费,可以吗?”我们现在三家每月的电费合计也不到一百五。

郑姐立即多云转晴:“小薇明理。远亲不如近邻。相处好了,比斤斤计较划算得多。”

李艳的脸色不好看了。我使劲把她拽到我屋里,低声道:“算了,也不多。”

“缺钱缺疯了啊。不是让男人想着怎么赚钱,光抠别人能抠出什么来。”李艳故意提高了嗓门大声道。转而对我叹气道:“真受不了,上次我买了个小冰箱,也让我出电费,结果她自己冰箱坏了,用我的一点都不脸红。”

所谓的世俗,大抵如此,倒不是真的柴米油盐伤神,而是在那点滴柴米油盐中,越来越钻营其中,反而迷失了本心。变得尖酸刻薄,才是女人在世俗中变得庸俗的原因吧。

我摇摇头:“算了,也住不了多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李艳垂着头,有些闷闷地晃着腿,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这个鬼地方。”

我有些哑然失笑,几家欢乐几家愁,李艳想百般脱离的鬼地方,却是我能安然入眠的风水宝地。不知道那个让我差点抑郁而终的华丽笼子,又是多少年轻女孩向往的青春盛放的温室?

李艳看了看我,闷声道:“你可好了,估计也住不久了。开着路虎的帅哥隔三差五地献殷勤。我就惨了,马上过年了,还不知道怎么回家跟爹妈交代呢。”说着往我床上一躺,盯着天花板出神。

近来和李艳也有几分熟悉,年纪相仿,晚上下班回来常会约着一起吃个饭或者在附近逛逛,聊聊天。李艳家在外地,工作也不错,是个心气很高的女孩子,身材玲珑有致,五官也还秀气。追他的男孩子也不少,只是用她的话来说,都不达标。

我笑笑:“那也不是我男朋友。”

李艳来了劲头:“真不是你男朋友啊?那我可就下手了。”

我的心忽然就是一突,虽然对周亦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可是李艳忽然这么一提,我却有些不自在。有点像小孩子守着漂亮的棉花糖,天天看着也不见得吃,但是一旦有人来抢,便觉得是丢了自家的宝贝似的摧着心肝。

看我脸色不好,李艳哈哈大笑:“和你开玩笑的。对了,你知不知道中山公园有相亲会啊?”李艳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床上弹了起来。

“相亲会?我只知道相亲快,找珍爱。”我打趣她。

“拿你当个正经人,倒跟我贫上了。”李艳白了我一眼凑过来,“周末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没见过相亲大会,想着那阵仗就有点害臊。奈何李艳不停地叽叽咕咕撺掇,最终还是答应陪她一起去看看。

林育诚交给我的东西,包装得很严实。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当初不知怎么脑子一热应了下来,如今联系子越不好意思,想快递过去又怕丢了不好交代。原来住的他那里的钥匙也都还给了他,否则还能偷偷放到他家里,现在可好,什么招都没有了。看着那盒东西,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不知道怎么给他甩出去。

蹉跎了三天,拿起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不出那个熟悉的号码。我承认自己真的好懦弱,当初是自己说的如果要分开,就分得彻底,如今自己又去找他,算什么呢?就算有千层厚的脸皮,也架不住这么自己作践。

想了好几天,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厚着脸皮拨了子越的手机。接通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扑通急跳。“喂。”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喂。”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有力。瞬间,我和他都沉默了。顿了顿,他问着:“找我有事吗?”语气似乎若有期待。

“有。”我没有提林育诚送东西的事情,想来子越躲着林育诚,也是不愿收他的礼物吧。便转而问道:“你今天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有些沉默。我鼓了鼓勇气道:“我有点事,想见你。”

他的声音有些迟疑:“今天?”

他的迟疑让我的心忽然就沉到了冰底,自己还真是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是谁啊?对人家可以随传随到?便慌忙道:“还是改天吧。等你有空再说。”匆忙挂了电话。

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当初毅然说分手的是自己,如今死乞白赖地想见人家的还是自己。是不是自己潜意识里,以为他是对我用心的?所以只要我稍稍回头,他便会一直在我身后等着?可惜,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渐行渐远的,是我和他匆匆别离的脚步。

我有些颓然,早已没有了再和他约时间的勇气。忽然想起了李秘书,交给他转达,我再给子越发个短信,应该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又何苦作践自己。

忙瞅着中午下班的时间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说了意图。

李秘书没有犹豫,应了下来。告诉我冯总下午四点多会去公司,我如果现在给他,今天就能交到子越的手里。

若是以前,让李秘书亲自来取一趟,也是没问题的。只是现在,我和子越成了这样,再麻烦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赶紧把这个山芋抛出手,我匆忙请了半天的事假。坐着地铁跑到了顺义。来回转了几趟,到了公司,已经快四点了。很怕碰到熟人,便在门口急忙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麻烦他下楼来取。

他很快出现了,我把东西交给他,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也是朋友托我转交的,麻烦你了。”

李秘书不露声色地淡淡一笑:“好,一定帮您转交。”寒暄了几句便回去了。让我实在佩服他的专业质素。

我松了口气,正要离开,忽然远远地开来了一辆车,我看不清车牌,只看到是辆黑色的车,我生怕是子越的车,忙躲到了门口的一个自动取款机的隔间里。好在那辆车很快开进了公司里面。我探出头看清了车号,果然是子越的车。

我很想立即走开,可是脚底下偏偏像被什么黏住了似的迈不开步子。我在等什么?等着那辆车再次开出来吗?

天阴沉沉的,不时刮着西北风,卷着几颗小雪粒,我却还是舍不得走。呆呆地站在那个小隔间,四周的风雪,仿佛都置若罔闻。只有心在扑通跳个不停。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他的车又缓缓地开出来了,他的车窗开着,伸出手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我站在他的同侧,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就那么清晰地从我身边滑了过去。副驾上坐着的,是端庄大方的令宜。那千娇百媚的神态,纵然是梦回百转,我也认得的。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为什么不赶紧走掉,非要等在这里,就为等着看这个场景吗?

我忽然脑子一闪,今天?今天是冯子越的生日啊。难怪他犹豫着无法见我呢。

眼泪似乎已经流不出来了。麻木,心痛,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颓然地挪着步子,回到了市里。

晚上茫然地在床上躺着,手机铃声响了,你寂寞才找我的声音,又绝妙地讽刺起来了。我摁了电话。不用再接了,如果时至今日,我仍然走不出来,我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的。

打开了电暖气,心里有些暖意:撕心裂肺的纠缠,怎抵得过寸寸入缕的温暖?想想徐硕的话,我终于释然了。该珍惜的,便珍惜吧。

过了一会儿,收到了他的短信:“东西我收到了,是林育诚的?”

我简单地回了个“是”字。

“没别的事了?”他很快回复。

我想打个生日快乐,可是想想令宜和他在车里温澜安语的情态,还是将那四个字删除,换成了:“没有了。再见。”

有些忐忑地盯着手机,对那个熟悉的铃声既盼又怕。突然会有幻听以为响了,只是直到后半夜,手机再也没有响起。

我默默地存了“生日快乐”四个字放到草稿箱。躺在床上,心绪渐宁。那时只道我和子越的情分已是结束。子越,我希望你快乐,晚上可以睡得安然,眉间可以不用蹙起,心思可以不用沉重。只是,我无法再在你的身边。

周末约了邵琦去逛街,却是见到她的一刹那,我的心狠狠地扯疼了。她很瘦,很憔悴。原来像瓷娃娃般白净娇嫩的皮肤变得又黄又枯,像干涸了的青苗一样毫无生机。

“姐姐,我们进去吧。”邵琦的眸子黯然无神,麻木地走着。

我随她进了商场,她像个游魂一样看什么都像过眼云烟,我忐忑地随着她的步子更是心不在焉。逛了不到半小时,我一把扯住她:“别转悠了,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说话吧。”

商场附近有个咖啡厅,从窗外看着人不多。我一把把她拽了进去。她就那么游离地坐着,像个梦娃娃似的。我几乎不舍得打扰她的出神。

“邵琦,”我焦虑而担心,“有什么心事,你可以和我说说,你这么憋着,早晚会生病。”我不希望她重蹈我的覆辙。

“姐姐,我很好。没事。”邵琦凄然地笑笑。拿汤匙漫无目的地划拉着杯子。

我抓着她骨瘦如柴的手:“如果真的痛苦,就离开。你这是何苦呢?”

邵琦像被我的话吓着了似的,一愣,半晌,眼泪一颗颗地落了下来:“姐姐,我离不开他,真的离不开。”

“有什么离不开的呢?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的,不是吗?”我自嘲地笑笑,自己便是最好的例子。一度也像入了毒瘾般舍不得离开,可当把自己逼到绝境的时候,不也求生第一,三步并作两步地逃了吗?

那时的我,以为邵琦只是由于痛苦没有濒于绝境,才不离开。如果我早知后面的事情,便是摧枯拉朽,也一定把她拽离周川的身边。

“姐姐,你知道吗,我认识周川的时候,才大二。”邵琦看着杯子出神,悠悠地说着,“那次徐硕带我和几个室友去参加一个party,看到周川的第一眼,我就迷上了。他的眼神,透过那么多人,只看着我。似乎能把我的魂都摄走了。”邵琦说这些的时候,眸子里满是快乐的盈亮。

“为了他,我什么都做过了,逃课几个月,被学校警告,怀孕,堕胎……”邵琦抽泣起来,痛苦地扶着额头,“他说娶不了我,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他,我不在乎,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行。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娶别的女人,我的心像被刀子割一样,大病了一场。可我舍不得离开,名分我可以不要。

可是他变了,这几年他身边一个个地换女人,我安慰着自己,起码他愿意长期养着的,只有我,可为什么最后,他还是要跟我说分手?”邵琦眼泪滂沱而至。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坐到她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她哭着趴在我身上,我的心泛疼,却不知道怎么劝慰,半晌道:“既然这样,分了也未尝不好,找个踏实的人,过踏实的日子。”

邵琦拼命摇着头:“我做不到,我只要闭上眼睛,就都是他的样子。我做不到啊。”邵琦哭得像只残喘的小猫,我几乎不忍心去看她。

“他是要包养那个选秀的女人吗?”我咬咬牙,还是把现实说了出来。

邵琦一愣:“周亦告诉你的吗?”

“徐硕。”我凝视着她,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到底对徐硕的感情懂不懂。

邵琦没有接话,转而道:“他带那个女人回来过一次,她好嚣张。周川说是她非要来的,他制不住她。真是个贱人。”

我苦笑,周川还能制不住?不是赤裸裸的借口么。没有周川的撑腰,那个女人怎么敢那样。从来都只道插足的女人可恨,可不是负心的男人,女人哪有缝隙可插?“那现在呢?”我问着。

“周川几乎不回来,我想见他,比登天还难。打去电话,经常不接。姐姐,我真的要熬不住了。”邵琦嘤嘤地哭着。我搂着她,心里不是滋味。也庆幸自己逃离得及时。感情里用情的一方,永远是被动的弱者,等着受伤,等着背弃。

我不知道怎么劝邵琦,她的痴情,早已昭昭。我不知道要怎样的力量才能把她拉走。只能无力地说着:“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啊,找份工作,就算和周川分手,也好有个精神寄托。”

“太晚了,”邵琦拼命摇着头,“为了这段感情,我连书都没读完,能找什么工作?”

我哑然,邵琦为了这份感情,已经把自己的出路全堵死了啊。

陪邵琦待了一天,却也只是待着,她的游离,我无法缓解。只能干着急。下午四点多,她又习惯性地要回去。纵然周川不回来,她还是幻想着等待的吧。只是等过了春花秋月,冬雪残冰,又能等来什么?

我从包里拿出她送我的生日礼物递给她:“你的礼物太贵重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用不着。”

邵琦看了看礼物,一愣,犹豫着开了口:“姐姐,其实这个礼物,是周亦送的。他说你总拿手机当手表用,不方便。”

我愣住了。邵琦接着道:“他怕姐姐不肯收,才和我换了礼物。你也知道,这么贵的东西,我买不起。周川只会给我买东西,不会给我那么多钱的。”

我恍然大悟,邵琦有些失神:“姐姐,周亦对你的心,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其实那次你生日的鲜花,他提前很久去订的,我都陪他去了两次。看好花型花色。如果周川能这么对我,就是死,我也愿意了。”

我的心乍得一暖,说不上的滋味。似乎从脚底都开始融化。不知不觉中,我居然欠了周亦那么多的温暖。邵琦走后,我第一次主动地给周亦打了个电话:“忙什么呢?”

周亦的声音有意外的惊喜:“刚运动完,你吃饭没?”周亦一般周末会去户外运动,和朋友爬山攀岩什么的。

“没有。”犹豫了一下,说道,“一起吃吧。”电话那头传来周亦异口同声的句子。

我和他不觉同时笑了,他的笑声很清朗。

周亦的状态很不错,新的公司虽然小,但是没有人掣肘,周亦又有很多新点子,施行得顺风顺水。反倒比在周川那意气风发了不少。

“小薇,你能约我吃饭。我特别开心。”周亦凝视着我的眼神有些灼热。

我被他的目光灼得慌忙低下了头,暗暗说服着自己:这么优秀的人,对自己又是尽心,试着去接受他,也许真的不难。

周日一大早就被李艳推搡着起床,陪她去中山公园看相亲大会。不去不知道,本以为是什么游园活动,谁知去了才知道,那里定期就有成百上千的父母,带着孩子的材料,像人才市场一样,各摆一摊。可怜天下父母心,操不完的心。

我和李艳一边走,一边看着“某某,女,三十岁,某专业硕士,中共党员,在某单位工作,有房。”看得我直咋舌,忍不住嘀咕:“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没结婚呢?”

李艳撇撇嘴:“党员,和找对象有关系吗?”

我一想,也是。笑笑,继续看下去,但一会就发现有些不对劲,来的全是为人父母的大叔大妈,像我们这样为自己来的极少。当我们在打量他们面前的简历时,我们正被他们上下不停打量着。有的大妈直接问:“姑娘,在哪儿工作啊?哪儿人啊?”我早已尴尬地脸红,李艳也有些撑不住,拉着我讪讪地走了。

来回转了两圈,李艳的气势比我强了许多,还和五六个大叔大妈互留了电话。忽然我注意到一个角落里有个男孩子正镇定地站着,有点与世无争的样子。不觉留意了下,叫陈乔。条件还好:在一个外企工作,学历硕士。只是个子有点矮,没有房子。这两点,便是京城很多适龄男孩子找朋友困难的原因吧。

李艳一把拽过我,嘟囔着:“走吧,看什么呢。”我却被那个男孩子遗世独立的气质有些打动,不慌张,不腼腆,气定神闲地站着。很淡定的一个人,就算暂时没有房子,可是学历在那里,总也不会太差吧。暂时的困难不能是以后幸福的桎梏。我折回去撕了一张他的联系方式,李艳如果别的男孩子都不成,这个其实蛮不错的,适时向她推荐推荐。

快到春节了,李艳的相亲像走马灯似的每天轮番进行。有时是她自己去,有时我陪着,却始终不能如意。而且中山公园相亲的男生老手比较多,算盘打得很精,约着见面不是去肯德基就是逛公园。几番下来,李艳极度受挫。

想来她也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一类,平日里公司追着要请她吃饭的小伙子都能排一站地。现在却遭如此待遇。终归是失衡的。快小年了,她有些着急:“家里天天催着,这大过年的可怎么办?”

我把陈乔的联系方式给她,她却看都不看:“那个男生我记得,长得还不错,可是要什么没什么。我可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有那么夸张吗。”我知道李艳真的想逃出这种与人合租的日子,那个男孩没有房子是个硬伤。

“太有了。我可不想将来抱着孩子,还和人为了几十块的水电费,争个面红耳赤。这日子,我受得够够的。”李艳翻了个白眼。我叹口气,没有再吭声。贫贱夫妻百事哀,也许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我始终固执地认为,那几十块水电费争执中的爱情,才是我把握得住的。

“小薇,陪我回家过年吧。”快到年关,周亦也催起来。

却让我有些害怕,我和周亦也仅限于一起吃吃饭,虽然试着交往的意思彼此心照不宣,可谁也没有说破,就这样回家见他的父母,似乎就已经认定了我的身份。我竟然还是有几分仓皇。更何况,他那样的家庭,哪里是我能走得进去的。

“别闹了,我不去。”我淡淡笑笑。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周亦牵起我的手,神情有些沉郁。

触碰到他的手,我依然会心里一麻,不适的感觉泛上,不自觉地躲开:“太快了,而且你的家人——”想起徐硕的妈妈,我的头皮阵阵地发麻。

“放心,我说过,我的事情,自己做得了主。”周亦的声音很坚定。

不是不愿意和一个人一起去努力创造我们的幸福,只是这个人是周亦,是一个只能让我暂时温暖的男人,而不是将心安放的男人,我还是缺乏勇气。终究还是坚决地推辞了。

拎着行李箱回家的那天,步子都格外轻快,将我的小屋收拾干净,换上新的心情。到了楼下看到郑姐的老公正在擦着一辆奥迪。我一愣,打着招呼:“买车了啊?”

郑姐老公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哪儿啊,过年要回家了。借个车,方便些。”

我的脸反倒红了,匆匆出了门。衣锦还乡,是每个游子的心愿。只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现在越来越多的人,走进了大城市。可是钢筋水泥的窝笼,不一定就能放飞理想的翅膀,也有折翼铩羽的。可是衣锦还乡的传统,依然根深蒂固着。我们背负的壳,是不是太重了?

踏上回家的行程,心情也在愉悦中幸福地放飞。一别经年,那方魂牵梦萦的小桥流水,变得格外清晰挂心起来。故乡望断,远山烟树。

入了家门,看着慈爱的家人,眼泪不觉就涌了出来。为了他们安好,我在外面就算受尽辛苦,也是值得的。

除夕大早父亲去祭祖。和叔伯们一起,按着辈分去祠堂烧香,磕头。我是女孩子自然是不能进祠堂,便一大早陪妈妈去大街上再置办点零星的年货。

我们的县城不大,邻里街坊也都认识,见了便都热情地打着招呼。妈妈也高兴地应着。尤其是别人说:“你家女儿回来了啊,真漂亮。”妈妈脸上的笑容是最灿烂的。

父亲祭祖回来也很开心。每年大致如此,我在北京,或多或少,也为父母脸上贴了几分光耀。只是我自己知道,那点光耀,是那么虚无,那么艰辛。

除夕夜的鞭炮声阵阵,邻居家的孩子蹦着叫着,热闹非凡。我也被这热闹感染,一年中,是不是只有此刻,我的身心才能得到全然的放松。在爆竹声中辞旧岁,可把新桃换旧符。我的身心,是否也能随着烟花焕然一新?

我拿了一支细细的烟火,轻轻地绕着,我对自己说着:小薇,新的一年里,一定要快乐。

回到屋里,却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一个是艾云的,回过去嘻嘻哈哈道了一通问候。另一个是周亦的,我刚要回,忽然一个电话蹦进来,我随手就按了接通。

“喂。”听着熟悉的沉沉的声音,我的心忽然狂跳不止。是子越。

我几乎有些止不住颤抖的声音:“喂,”半晌补了句:“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有几分醉意,舌头貌似都捋不直了地轻声唤着:“小薇。小薇,你好吗?”

我的心腾地揪了起来,他的半醉的声音,在我听来都百转回肠:“我很好。你好吗?”

“小薇。”他又唤了一声,“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他指什么?回北京还是回哪里?这个问题好难回答。我犹豫着,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他挂了电话。估计刚才,也是酒醉无聊吧。

像一个梦一样,我抱着电话,瞬间失神了。

再次把我唤回的是周亦问好的电话。我接得有些心不在焉。纵然心里有愧,却依然无法口齿清晰应对。

这个春节,我用失眠,守了岁。

年后的日子我才体会到李艳为什么那么着急赶在年前找个男朋友,七大姑八大姨轮番轰炸,见了面的第一句问候后绝对来一句:“有男朋友了吗?”

每每问起,父母便有些焦急。再加上去年和我相亲的男生,正月初三已经结婚了。当初的介绍人是表姐,参加完宴席直接到我家念叨着:“那个男孩,可惜了。那么大的场面,近百桌的大宴席啊。可惜咱小薇当初没对上啊。那女孩儿可有福了。”

这个消息更是让父母长吁短叹。从小到大,学习的事情没为我操过心,反而到了婚姻问题开始让父母头大。妈妈不禁念叨着:“什么时候领个人回来哟,等得脖子都长了……”我却只能无言以对。

初四同学聚会。我去了才惊讶地发现,有一半已经结婚,甚至有几个宝宝都会爬了。剩下的也都带着朋友。像我这样的光杆司令,也是绝无仅有的孤品了。

于是聚会的主题就成了三大类:第一妈妈们和准妈妈们探讨育儿经,第二讨论房子车子票子,第三为我张罗介绍朋友。

被人当成重点的滋味儿也着实尴尬,好几个同学大惑不解:“小薇,你在北京那么大的城市呆着,男生那么多,怎么就没找一个啊。”

这样的问题让我颇为哭笑不得,北京是大,可是却让我迷失了很多东西,该有的,仿佛全都没有,白白辜负了一身的青春。

正在聚会中百无聊赖地坐着,忽然接到周亦的电话:“小薇,我已经到你们家了。”

我的心蹭地蹿到了嗓子眼,不自觉地大声道:“什么?你到了我家?”

再也无心坐着,匆忙和大家道了别赶回家里。却看到周亦正在沙发上坐着,手里端着茶杯啜着。爸爸正和他聊着茶叶怎么冲才好喝。

“你怎么来了?”我直愣愣地来了一句。他的到来,的确让我很惊讶。对的,是惊讶,而不是惊喜。有惊无喜。

“来看看你。”周亦的声音很柔和。爸爸止住我:“怎么说话呢,来了是客人。”

我生生地压住了震惊和不满,勉强撑出个笑脸:“你怎么找来的?”

“你在你们这儿很有名啊,我下了汽车一打听就到了。”周亦笑得很开心。

爸爸妈妈开心得很,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周亦本就长得高高大大,气质又很沉稳,十分招老年人待见。

地方小的“好处”就是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尤其是周亦这样高调打听着过来的。到了下午,已经有两拨亲戚和几个同学都借口过来串门,来看周亦,周亦倒是一直彬彬有礼,引来了赞不绝口。

晚上终于躲开了喧闹的人群,我送周亦去酒店,卸了强笑,满身疲惫道:“你怎么突然就来了。”他的出现,让我有些惶恐,却又的确解了我的尴尬,让我不知该感谢还是该怪怨。

站在酒店门口的小桥边,丝丝微风吹来,周亦扶着我的肩,定定地说道:“小薇,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

我拢了拢头发,躲着他的话题:“我就是觉得太突然。好了,你先去休息吧。”

周亦凝视着我,专注地说道:“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只要你愿意,你的家人愿意,我可以娶你。”

娶我?这两个字让我彻底地定住了。夹着爆竹味道的空气里,这两个字融融地化开,直化到我的心里。原来“娶”这个字眼,真的好动听。

然而不知为何,当周亦说出“娶”这个字眼的时候,我面前忽然浮现出子越的模样,想起我和他并肩而立在若耶溪旁的那个午后。我甩甩头,看着周亦,忽然觉得很抱歉。匆匆道了别回到家里。

爸妈乐呵呵地问周亦是怎么回事。我只得应道:“是我原来公司的领导。”

“年轻有为。”爸爸肯定地赞扬着,“小伙子挺有涵养,和他聊天挺痛快。”周亦素来博古通今的,随口讲出几个故事都能把老人逗得很开心。

妈妈问着:“家庭怎么样啊。”我如实地回答了。爸妈的表情却有些凝重。

妈妈有些不放心道:“比咱家强得太多,闺女去了会不会受气?”

爸爸挥挥手道:“小伙子是不错,我也看出来了,对咱闺女实在,那么老远地跑过来。不过家里也得掂量掂量,咱就这么一个宝贝,嫁过去日子舒坦是一码事,心里也得舒坦,也不是去看别人脸色的。”

转而嘱咐我:“有时间见见他的父母,要是高傲,就算了。过日子首先得舒心,富裕是其次。”心里顿时万般感慨涌上。这就是至亲,关心的首先不是你的荣华富贵,首先是你是否快乐。我含着眼泪点头。

周亦在我家里又待了一天,姑妈喊我们过去吃了一顿饭。姑妈自己亲手做的汤饼。我还担心周亦吃不惯,他倒是吃得挺香,吃得姑妈乐呵呵的。表弟一个劲地跟我嘀咕:“这个姐夫看起来更好嘛。”我使劲一拍他,心里却说不上的滋味。

也有几个同学朋友晚上来我家串了串门,连以前很少见的胖琪也抱着孩子来了。还说今年要带孩子去北京玩,到时找我去。思洛对我低语道:“你这个男朋友让胖琪坐不住了,她一直标榜现在处处比你强呢,可是她老公条件一般,这下看她还怎么硬撑。”我只淡淡笑笑。人这一生,总在不断地比,可比来比去,又有什么意思呢?人前的光鲜,背后的苦短,谁又知晓?

初六随着周亦一起回了北京,爸妈给我们大包小包地卷了不少特产。周亦颇有些动容地对着我爸妈说:“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小薇的。你们放心吧。”

一句话说得爸爸眉眼展开,妈妈直抹眼圈。我的心里也怦然一动。当周亦牵起我的手转身离去的时候,我没有拒绝,静静地将我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回到出租屋,迎头碰上郑姐,我冲她打了个招呼,她闷闷地没吭声。走到李艳那屋,把带来的特产分了些给她:“郑姐怎么了?耷拉着脸。”

李艳撇撇嘴:“没那本事,还装洋蒜。借了辆奥迪开回老家,结果还剐蹭了。陪了人家几千块。”

我叹了口气,不是自己的,终归不是。转而问李艳:“你还顺吧?”

李艳苦笑了两声:“顺,能不顺么。我妹妹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我再不领个回去,家里得催死我。我就借了一个。”

“借?谁?”我的眼睛瞪得老大,这李艳,太新潮了吧。

“嘿嘿,你推荐的,陈乔,他老家离我不远,坐长途大巴,也就五个小时。”李艳笑着。

我有些目瞪口呆,李艳和陈乔,居然就这么戏剧化地在一起了?我好奇地问着:“你们这就算——一起了?”

“切,说什么呢。”李艳冲我直翻白眼,“我和他是互相帮助,他装了我的男朋友,我充了他的未婚妻。友好合作。别的,免谈!”

我试探着问:“他要是有房子,你是不是就能考虑了?”

李艳想了想:“到时候再说,就他现在一穷二白的,跟了他,我是自己作死呢。”

我陷入了沉默。记得父母那一辈,也不是必须得有房有车才会结婚,照样很幸福美满。可为什么到了我们这一辈,婚姻的条件,变得那么高不可攀了呢?是女人虚荣吗?我不知道。我自己可以接受没有房子,但是我也完全理解李艳,与人终日斤斤计较的日子,居无定所,会将一颗柔弱的心层层地剥离。

元宵节前两天,周亦忽然告诉我他妈妈来北京了,想见见我。我的心开始翻腾。总觉得太快了,我和周亦的感情发展似乎有些悖于常理。别人都是先恋爱,关系确定才见父母。而我和周亦,恰恰反其道而行之。

“周亦,我觉得太匆忙了。”我有些为难。

“小薇,”周亦握着我的手,“我必须告诉你我家里的态度,才能让你安心跟着我。否则你总会乱想。”

一刹那,我的心里满满地感动,这样的一份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无法再无视。他是认真的,而且是非常认真的。没有什么承诺,比一份婚姻更加真实,更加动心。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周亦的妈妈元宵节中午正式驾到了。午饭定在了一家中式餐厅里。我穿了一件米色的大衣,里面穿了件薄毛衫,一条素色短裙,到了门口,还有些紧张地看着周亦,忐忑问道:“我还行吗?”

周亦揉揉我头发,笑得眉眼舒展:“你这个样子真可爱。行不行我说了算的。别担心。”说完牵着我的手走了进去。

屋里正中间坐着一位温和的妇人,穿着件浅蓝色的毛衫,披了条银灰色的披肩,气质温婉高雅。看我进来,冲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的笑容有种很特别的亲和力。仿佛是由内而外的温暖般渗入人心。

我的神经稍稍放松些,喊了声:“阿姨。”

周亦帮我把椅子拉出来,我有些紧张地坐下。周亦的妈妈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柔声笑道:“冒昧地叫你来吃饭,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我忙摇头,小心翼翼地问着:“阿姨一路还好吧,有没有很累?”

“不到三个小时的飞机,不累。”周亦的妈妈笑得很温和,转看向周亦:“小薇很贴心。”

周亦笑得舒朗,在桌下轻轻捏了捏我的手。一顿饭吃得安宁祥和,周亦很孝顺,不时地给他妈妈夹着菜。周妈妈也不时慈爱地叮嘱周亦几句,注意身体,不要太拼什么的。

吃到半晌,周亦去洗手间。屋里只剩下我和周妈妈。周妈妈停下筷子,静静地开了口:“小薇。”

我的心忽然就玄了起来。在徐硕家的遭遇又如昨日般浮上心头。我紧张得几乎不敢动筷子。我的心狂跳着,全身瞬间全是冷汗,我几乎要坐立不稳。

周妈妈柔声道:“好好帮我照顾周亦,他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很多话不喜欢和我们长辈讲,全放在心里。我们都为他着急。他对女孩子也总是淡淡的,但这次,我看出他对你很用心,我们这样的家庭,不需要女孩子出身名门,只要他喜欢就行,你的学历修养性格我都蛮喜欢,希望你好好待他,好吗?”

我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但看着周妈妈诚恳的目光,我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谢谢阿姨。”这不仅是一位妈妈对孩子的殷殷期盼,对我这颗敏感而自尊的心,又是多大的肯定和鼓励。

周亦推门进来,看着泪眼汪汪的我,有几分惊讶:“怎么了?”

周妈妈笑笑:“我把你女朋友弄哭了。”

我破涕为笑:“阿姨对你太好了,周亦,我忌妒了。”

周亦捏捏我的手,笑看向周妈妈:“以后不对你也一样好?忌妒什么。”

那一瞬间,我几乎就认定要嫁给周亦了。彼此父母的肯定,对两个人的感情,是太大的鼓励。

午饭都快结束了,门忽然被推开了,周川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进来。我和周亦忙起身,打着招呼。

周川随意地应了一声,就挨着周妈妈坐了下来:“妈,你怎么到了才跟我说。瞧把我赶的。”周川和周妈妈说话似乎要随意很多。

周妈妈看着周川,眉眼里都是笑意:“说得早了你又烦我。你又像兔子似的逮不住人影。”

周川挑挑眉毛,抱怨着:“下午我出差,又得走了。”

周妈妈轻轻拍了拍他的脖子:“忙你的去,谁用你惦记。有周亦和小薇呢。”

周川看了看我,表情若有所思,没有吭声。我却是看到他的一瞬,又有些担心,周亦的父母,知道我的过去吗。我不敢想。刚才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

从饭店出来,我和周亦都有些沉默。最终,我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你家里,会同意我们吗?”

周亦牵紧了我的手:“我妈妈,会去说服我父亲的。”又补了句,“我和她说了你所有的故事,她很喜欢你。”

我的心不知怎么,始终还是难以放下。

周妈妈带了套化妆品送给我,来而不往非礼也,下午我便也到商场转悠的,准备选个礼物给周妈妈。却是浑没个主意。便宜的不好意思拿出手,贵的又不知道选什么。也不敢叫邵琦出来参谋,那等于刺激死她。周家的门有人百般想进而不得,有人却被糊里糊涂推着前行。

转悠了两个商场还是没收获,便给艾云打电话求援:“我要给周亦妈妈买东西,快帮忙选选吧。”

电话那头是她大大咧咧的声音:“我正好也逛着呢,你过来吧。”

我便打了个车,到了她所在的商场。林育诚正陪着她看婴儿床。我不觉会心一笑,林育诚现在还真是洗心革面,成了个好好先生了。见我过来,林育诚招呼道:“小薇,你看这两个哪个好。”

“我哪懂,你们自己给你们的心肝宝贝选吧。”我掩嘴而笑。

那两人的意见似乎总也统一不了,艾云要买这个,林育诚偏看上那个,最后僵持不下,就哪个也不买。又去看衣服,也是一样,艾云要买小熊的,林育诚就偏要绣花的。

艾云懊恼道:“带你出来就是带个累赘。你回去得了。”

林育诚嬉皮笑脸的:“两身都买呗。对了,上次白小姐不也说要买一身备着吗?咱买了送她。”话没说完,艾云狠狠别了林育诚一眼:“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我的心突地一揪,白小姐?我盯着艾云,身子微微开始发抖。为什么这么久,凡是能和子越挂钩的,我仍然听了会心怦怦直跳。是白萍吗?我近乎恳求地看着艾云。

艾云看了看我,没有吭声。林育诚又逛了一会,已经叫苦连天,直道逛街是女人的专利,跑到一楼去休息了。只剩下艾云,我再也忍不住,直看着艾云:“白小姐是谁?”

艾云看着我顿了顿:“你是要给周亦的妈妈买东西?和周亦确定关系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和周亦,算吧,彼此家人都见过了,便机械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告诉你,白萍。就是之前我们以为是冯子越情人的那个白萍。”艾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原来她是某个大人物的情人,不是冯子越的。估计那套别墅,都是那个人的吧,原来在冯子越头上挂着,最近听说转给白萍了。”

我的头轰地就大了,为什么是这样,我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是冯子越帮那个大人物照看着白萍?”

“估计是。这次帮林育诚搭线的那个华处长,就是那个大人物出面介绍的。”

“搭线?”我的脑子已经被那个消息震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艾云是指林育诚原来身份暴露那件事。后来再上网看,原来的负面消息已经被删除,转而全是林育诚的公司支持一个政府组织的公益活动的报道。

“估计是冯子越找到他,他又牵的华处长,华处长主管那个公益活动,这种用钱买名声的差事,很多企业抢着呢,也不好争。其实,是得感谢冯子越。不过,小薇,这些都和你没关系,就算没有白萍,还有孔令宜,还有他老婆。我不告诉你,就是不想你又乱动感情。周亦是个太难得的人了,你要珍惜。”艾云牵着我的手,开始帮着我选礼物。

我却是完全游离了。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啊!如果没有白萍,我的痛会不会少一点,离开他,会不会没有那么决绝?

我的心被扯得丝丝地疼痛,几乎要窒息了般。艾云帮我挑了一条素色的丝巾,我麻木地收起来,晕晕乎乎地回了家。看着手机里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眼泪忽然就倾泻了满脸。

第二天将丝巾送给了周妈妈,她立即戴上了,还直问周亦好不好看。周亦搂着周妈妈直道:“资深美女就是不一般。”我却一直麻木。

送走了周妈妈,对于周亦再三的约会,我一次次地以不舒服拒绝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平静。现在的我,无法面对周亦。即使没有白萍,我的离开也是必然,可是若是没有白萍,我会不会当时没那么痛?也不会为了逃命飞奔而去?我说不上来,心里却憋屈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