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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5 1844(中)滚滚长江东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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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如破竹

《李云纵回忆录》节选

44年6月l日,共和大都督府平章军国重事大司马大将军楚剑功下达北伐部队动员令。北伐军兵分三路;以乐楚名率领第、2、、4四个步兵营,第六炮兵营,锦衣卫黄队第三工程中队为先锋,攻入湖南,直取湖北,进取武汉,以夺取湖广全部为首要目标。

我作为乐楚名的平北指挥部参将,兼步兵第一营鸿儒都尉,随军自韶关出发,开始了为时数年革命战争生涯。部队沿着北北江两岸,上溯至武水,向湘南挺进。沿途有南洋总局制造的蒸汽船,以及由纤夫拖曳的老式沙船,运送着我们的给养,与我们平行前进。

我们虽为第一营,但并非最靠前的,锦衣卫黄队第三工程兵中队派出一个二十人的工程小队,在我们前方,探明路况。北江沿岸虽然是湘粤之间重要通道,但仍属五岭之间较难通行的地区。工程兵兄弟不畏艰险,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为战斗的胜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这也符合均座早就英明指出的:“现代化战争的胜利要依靠混成兵团整体作战来取得。每想到共和军有这样一位英明的领袖,就对革命战争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工程兵小队的小队长叫林深河,是广东的贫农子弟。他本来得了尘肺,据说活不长了。经过军医的精心治疗,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共和军对他,可谓有救命之恩。

湖南自去年太平军兴起以来,久逢大战,生灵涂炭。无论清兵还是平民,都有强烈的厌战、怠战情绪。我们越过湖南边境的时候,居然没有清兵防守。

湖南的反动政权对共和的态度很奇怪,按理说,共和是他们最强大的敌人,他们应该在省境严密布防才对,然而,他们却将主力去追击太平军,对共和采用放任的态度。我们没有打上仗,都有一种拳头打在虚处的感觉。

郴州,是北江源头和湘江的交汇点,会党出身的张国梁在此驻守。我们的战友柳中疏已经在此做了很久的工作。在我们越过省境的同一天,张国梁将同城的清兵将领请来喝酒,将他们一打尽。

在离郴州二十里左右的地方,我们遇见了来带路的叶羽,他是柳中疏在郴州发展的当地居民。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很快推进到郴州。张国梁当着我们的面,将捕获的清兵都司和其他头目斩首,这叫投名状,他杀了清廷的官,就不能回头了。

部队于此休整一周有余。时部队士气旺盛,纪律严明,提倡“爱共和,爱百姓,不贪财,不怕死”的精神。住处院内外种有柚子树百余棵,结实累累,却无一人采摘,在城外扎营的第四营司务长买了一斤猪肉而未付钱,经查属实后,戴枷示众一日。

休整期间,正儒教导部开展了各种形式的宣传活动,按照大都督府制定的战时政工宣传纲要,切实进行,形式多样。有作战前之演讲,使部队官兵和围观群众了解:、共和军之努力实现共和政体,推翻封建宗法目的与使命;2、作战之意义;、揭露清廷所代表的官僚与地主的落后性,及其罪恶;4、共和军十不怕精神:不怕死、穷、冻、痛、热、饥、疲、远、重、险。5、有纪律教育,训练革命的人生观,官兵平等一致,严禁漂赌等。此外,一日上午举行群众大会,内容以展开宣传反帝反封建及北伐之意义,以之鼓励官兵士气与斗志。最后全体高呼口号而结束。

除了对民众进行政工宣传外,还有民众的组训工作。正儒教导部部组织宣传队上街向民众演讲,张贴标语,教唱革命歌曲,召开军地联欢大会。联欢大会内容包括:说明共和革命之缘由;2_解释正儒的理想;宣传军队北伐之作战目的;4军民合作之必要性;5·对标语口号之解释。

在郴州,我代表正儒锐士交给张国梁的亲信冯子材一纸正儒锐士申请表,让他填写。冯子材年仅二十二岁,为人豪爽仗义,有侠客之风。他在我们进城时即表示,他已二叛,愧对儒者,欲归去。

我劝他说:“轰轰烈烈之大革命刚刚展开,你适逢其会却错失良机,着实可惜。”让他带着这份申请表前往广州,观察学习之后再做决定。

冯子材后来有安南七捷的大功,都是我在郴州挽救他的结果啊。

郴州修整后,余随军继续北上。

湖南太平军战后,一时政局异常紊乱,百业萧条,民不聊生。湖南巡抚骆秉章带领兵勇四千余人坐守长沙,他虽名义上兼管军民两政,但曾国藩、江忠源的窜起已经严重侵夺了他的事权。

曾国藩的湘军自成体系,江忠源掌握着另一部分湖南团练以及从贵州、云南、四川来援的绿营。曾国藩的副手塔奇布署理湖南提督。这三人只顾追杀太平军,现在已经进入江西境内,而不顾湖南本土的安危。

六月中旬,清兵似乎回过味来。先后有两三拨练勇在我们向长沙进军的途中骚扰,我们派出连一级的部队,追着这些练勇打,一直打到他们的老家去,把为首的乡绅以及相当数量的男丁都羁押起来,夺了他们的田籍,鼓动他们同村的人平分了这些练勇头目的财产。有了这样的例子,就再也没有不开眼的团练和我们为难了。

一路上浏阳、衡阳、枚县都是不战而下。直到长沙城下,我们先锋军才停下,等候后面的大部队。

七月初,均座亲自率领的二十营步兵,五营炮兵到达了长沙城下。我们参加北伐的六营炮兵,共有2磅长管加农炮72门,2磅山地榴24门。

我们先用炮兵扫光了城头,再用加农炮轰开城门,大军一拥而入,占领了湖南省城,巡抚骆秉章在亲兵的护卫下逃走,均座命令放走了他们。

后来,我们询问原因,均座回答:“换个不认识的,出点什么意外,反而不好。”难道均座以前认识骆秉章么?大概是在京师的时候打过交道吧。

接着,在平江县发生了剧烈的战斗。平江的位置重要,形势险固。清兵一直在此留有重兵

他们利用极险要的鲁肃山和泪罗江,依山据险修筑了极坚固的工事:利兵密陈,严阵以待。北伐军为慎重起见,预先派回平江原籍的几个精干军官去实地侦察,并和当地极有力的会党联络好了,然后才发动总攻。

这一次不止是军队打的是硬仗,还有会党的义军给我们带路了,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所以我们胜利地强渡泪罗江,闯进了北门。北伐军完全控制了清兵的阵地,致全线获得胜利。岳州知府的最后一着是派兵三百前来增援,但是又被幕洛一的第三营在团山铺截击歼灭。弹尽粮绝之后,紧跟着就是守将自杀,平江失陷。

随后,乐楚名带领我们轻取岳州,又找来了他在洞庭帮的老相识。在我们之前,洞庭帮一部分投了太平军,一些人投了湘军,现在可谓人丁稀少,但他们还是凑齐了百来艘船只,运送我们第一营,第二营加上一个榴弹炮连,横渡洞庭,直取荆州。第二营的游击莫青岩是漕帮出身,对行船很在行。他本来是第一营的都司,我和司马电六的下级,彼此之间很熟悉,合作无间。

我们在荆州登岸后,荆州将军台涌根本没预料到我们的到来。而且荆州兵的大部,由副都统乌兰泰率领,正在江西围攻太平军。荆州东门的古城墙虽然有名,城门却经不起2磅山地榴的直射。台涌在将军府里纵火自杀,余下的清兵投降。

七月底,从陆路有锦衣卫到来,我们才知道,大军已经汇集武昌城下。

差不多在我们横渡洞庭的同时,均座带领主力穿过湘鄂边境的天险丁泗桥、贺胜桥,没有遇到任何阻拦推进到武昌城下。据说,在通过丁泗桥和贺胜桥的时候,均座做了大量的准备,以迎接恶战。谁知清廷昏暗若此,完全没有布防。

战局扑朔

肃顺接到穆荫自武昌发出的告急信的时候,九江围攻战正进入关键时刻。

44年5月下旬,曾国藩,江忠源的湘军追击太平军突出湖北,沿长江进军江西。6月初,湘军突破西征军田家镇、半壁山防线后,湘军头目们志骄意盈,其势汹汹。曾国藩直接上表道光帝:“长江之险,我已扼其上游,广西贼巢所需米、石、油、煤等物,来路半已断绝,逆船有减无增,南方大局,似要转机,’,并声称要“肃清江面,直捣南昌”。他集中湘军水陆主力于九江、湖口,希望会同神机军再次发动决战,摧毁太平军的就将防线。

此时,传来了张国梁反水夺取郴州的消息。由于郴州最开始是由张国梁反正夺取,随后共和军进入封锁消息,所以肃顺和曾国藩一开始并不知道共和出兵北伐。

“我早就出来,张国梁脑后有反骨,一直没有重用他,没让他带兵。可是向军门却重此人,让他坐镇郴州要地。”曾国藩说道。

“曾观察,这话怎么说?我们哪还有兵力去防守南边的匪共。让张国梁去防守北边的会党,也是事急从权嘛。”向荣为自己辩解。

“好啦!”肃顺不耐烦的一拍桌子,“你们湖南人有什么恩怨我不管,现在该怎么办?向军门,你要回师平叛么?”

“万万不可,”曾国藩阻止说,“发匪覆灭,就在眼前,张国梁跳梁小丑尔。反掌可灭。我们当集结重兵,全力一击,灭杀洪杨之辈。”

“曾观察所言,正合我意。发匪之强,犹在水师。九江城在陆路,被我神机军重重包围。但只要发匪还能通过水路自由出入,这九江城可难打啊。”

向荣心说:“都是你不肯将神机军用来攻城巷战,九江之战,才拖延至今。”但嘴上却说:“是啊,是啊,水师,那还有劳曾道台。”

“曾某责无旁贷!”曾国藩自从将发匪逼出湖南后,意气风发,“九江水势,首在鄱阳湖口,只要卡住了湖口,发匪就被斩为两段。”

在太平军方面,林启容一直主持九江城防务,他在城外用糯米稀饭混沙土筑垒,设炮台座,架设重炮,附城处停泊大战船6只,杂船}余只。后又从湖口调来战船70余号,扼守江面,对江之小池口亦设座炮台,立营座。江心沙洲营盘一座,高建望楼,密排炮位。洲尾设巨排,横亘数十丈,拦截江面,上环木城,安炮两层,以大战船数只、杂船百余只护卫之。

从安庆方向撤回的林凤祥、李开芳的殿前部奉命收缩战线,集中兵力于宿松一带,修整补给,以牵制湖北清军东犯,构成九江会战的一支较大的机动兵力。

罗大纲亲自驻防湖口,在城外狮子山立营数座,韦志俊在对岸梅家洲上扎营2座,以木城炮台,紧相依护。在两岸还修筑地道可藏人放炮,轰击敌军。

44年6月5日,湘军水陆会合,再次进犯九江。太平军军由西门出动数百人,袭击江中湘军水师。杨载福督勇200余人上岸,烧毁龙开河木城座。彭玉麟率水师主力驶犯湖口,太平军水师仓碎应战,被湘军在扁担夹洲边烧毁大小船只40余号。湘军水师遂分泊鄱阳湖口内及口外之梅家洲、八里江等处,以图进犯湖口,策应陆师进攻九江。

6月26日,神机军军由上游瑟琶亭渡江,于次日驻扎九江城南门外。

但肃顺只命令湘军强攻,而让神机军本部在后督战。

同日,江忠源之弟江忠济带勇2000人抵九江,分扎要隘。2日,罗泽南军从下游水港渡江,以期与神机军军上下夹击。九江守军在林启容指挥下,乘敌半渡,突然冲出数千人分路玫击。罗泽南急督李续宾、李元度等抗拒,激战一时。

罗泽南率部暂避锋芒,被神机军督战队以为败逃,用排枪打死打伤近百人,罗泽南亦被击伤。曾国藩向肃顺申诉,肃顺不理。

林启荣部退回城里,湘军扎营白水港。由于林启容突袭,湘军“帐房均未渡毕,夜间雨雪交加,多露立于风寒泥淖之中”。

7月2日开始,塔齐布与江忠济两军进攻九江西门,直逼太平军营垒,林启容督军放炮,湘军“伤亡甚多”,三次进攻皆被击退。

4日,林启容指挥守军四五千人,分股出城,攻击塔奇布军。敌军不支,神机军军来援。野战中大破点检黄益芸。太平军城东北守军也出战不利,退回城里,城西守军猛攻向荣清军营盘,相持良久。此后数日,九江守军闭城坚拒,不复出城作战。

肃顺暂停攻势,在城外连营2o余座,坐困九江守军,等待湘军水师在湖口的战况。曾国藩前往湖口督战。这时,肃顺和得到了共和军进攻湖南的消息。肃顺刚毅果决,压下消息,希望毕其功于一役,解决发匪,再战匪共。

就在前一天,44年7月日,湘军水师进抵湖口之八里江一带,但太平军早已森严壁垒。4日,杨载福等焚烧西征军船只0余艘,派舶板船进攻内湖,被守军水陆配合击退。次日,双方再战,不分胜负。

夜,西征军在南岸添筑土城2座,洲尾添筑土城座,又开挖地窖,用以藏人放炮,欲在两岸夹击湘军。

6日,杨载福率200人沿大江南岸摧毁守军座新营。次日,罗大纲探知鄱阳湖口左右两营欲降清军,立即将其撤往城外防线后方,消饵了一次叛降活动。

7月9日,夜二更后,罗大纲从上游用小船百余号,“或二三只一联,或五只一联,堆积柴草,实以硝药,灌以膏油,分十余起,纵火下放,炮船随之,两岸出队千余人,呼声鼎沸,兼放火箭火球”,火攻湘军船只。“火光冲天,炮声雷动”,但敌军已有防备,杨载福等驾驶灿板迎击,秦国禄等将已燃之船用篙撑人中流,使其溜下,挫败了罗大纲的火攻计划。

7月24日,彭玉麟督率水师特务龙舟团攻击鄙阳湖口木牌,木牌守军与岸上守军协力防御,敌军不顾伤亡,疯狂进攻,木牌终被击中,药箱爆炸燃烧,“声若山颓”,但守军仍誓死抵抗,“开炮不绝”,“直待全牌火漫,望楼倾倒,始自投烈焰”,二百五六十名将士与木牌归于尽。是役湘军水师亦伤亡400余人之多。

同日,湘军分东、中、西三路进犯梅家洲。韦志俊令将士凭墙施放枪炮,封锁湘军进攻线。敌军以水泼地雷,然后,从竹签木桩中逾沟而入,守军誓死抵抗,斩杀敌军硝长叶楚南、杨玉芳、姜凌浩等,击退攻势。

湘军决意攻陷梅家洲,7月29日,江忠源督率兵勇再次进攻,“负布袋囊土人持炮”,直扑守军营垒,有数十亡命徒越墙而入,因“抛掷火包,误伤同人”,惊溃退出。当天夜里,罗大纲水师夜袭湘军。之后,不时乘夜袭扰、出击,敌军苦不堪言。

平等王杨秀清亲临湖口,太平军趁热打铁,连续进攻,痛击九江湘军水师。

月2日深夜,杨秀清令九江与小池口守军各出动小划数十只,上载于柴、膏油、硝磺进人长江,乘月黑无光、天色迷漫之际,潜人敌船之间,以火弹喷筒袭击敌船。数十只小划围攻曾国藩座船,击毙管驾、监印官典史潘兆奎、文生葛荣册。混乱之中,曾国藩“急掉小舟驶人罗泽南营”,算是保住性命。但他的家书、奏章、地图,甚至接奏的上谕都被太平军缴获。湘军水师几乎解体,座船破失,“人人惶愕,各船纷纷上驶。自九江以上之隆坪、武穴、田家镇直至薪州,处处皆有(逃亡)战船,且有弃船而逃者。粮台各所之船水手尽行逃窜”,曾国藩对此“殊难为怀”,凶焰陡降,颜面丢尽。

肃顺倒是大方的邀请曾国藩到营中议事,让彭玉麟配合神机军进攻九江,正在这时,穆荫的告急文书送到,共和军已到武昌城下。

各奔东西

“大帅!你为何压下匪共进攻湖南的消息?”曾国藩发难。

“放肆。”肃顺何惧一个小小兵备道,“就让你带着你的抬枪火铳回去湖南,你打得过匪共吗?三分的时候,关羽水淹七军,得到荆州失陷的消息,马上全军溃散,你曾国藩比武圣人还强?”

“旗人不学,尽拿三分说事。”曾国藩腹诽着,却不敢说出来。

肃顺继续说道:“本钦差本来对湘军水师寄予厚望,希望在湖口毕其功于一役。谁知道湘军水师中不中用啊。要不然,何必前后两不相顾。”

江忠源打圆场,岔开话题:“大帅,当下该当如何?”

“九江之战,诸位以为何时才能结束啊?”

众人面面相觑。

“哎,朝廷对诸位寄以厚望,我刚刚上表,保举曾国藩为江西巡抚,塔奇布为湖南提督,江忠源为江西按察使,罗泽南等人也各有封赏。”给了个甜枣之后,肃顺说道:“向荣部,曾国藩部围住九江,江忠源随本帅回援武昌。”

大军调动,也不是说走就走的。神机军让出屯位,湘军纷纷进驻,还要折腾时日。

就在这个时候,南昌的太平军全师北上了。

原来,太平军在六月中旬得到了共和军的确证消息,政策上发生了新的变动。

杨秀清,冯云山,柳叶飞等判断,湘军一定会回军守卫家乡,而神机军也是责无旁贷,只有他们的装备能和共和军相抗衡。所以,太平军所面对追兵很可能只剩下向荣一部。

洪秀全当初要留在南昌,一方面是要试试,有多少人会无条件的站在自己一边,另一方面,是连续遭受新式洋枪部队的打击,信心有所丧失。

现在神机军既然要回攻武昌,清军其他各部根本不被放在眼里,于是,太平王庭决定,严密观察战局,如果时机有利,立即突破湖口,走长江以及江南岸,东进江宁。

七月中旬时,共和军已经突破丁泗桥,贺胜桥,武昌在望。太平军得到这个消息,终于决定东进。于是,杨秀清亲临湖口,指挥了湖口会战,痛歼湘军水师。

湖口大捷后,太平军全师北上。清军新败,正在换防,又记挂着自己的后方,根本无心追击。太平军大队毫无风险的通过了湖口,直冲长江下游。到安庆之前的清军都被扫荡过,毫无阻碍,过安庆时,林凤祥带领一万精兵在城南着,防备清兵冲出来。安庆城内的清兵若其无事的在城上着,也不像要出城阻拦的样子。

“李转运,这样坐视不好吧?”蒋文庆还是有些不下去。

李鸿章说:“蒋大人守住安庆有功,朝廷一定会嘉奖。安徽巡抚在望啊。还请大人向朝廷上表啊,这安庆没有水师,发匪往来驱驰,我这些光脚团丁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我李鸿章在城墙上痛哭流涕,要跳到江里去阻拦发匪。”

啊!蒋文庆一愣。

苗人凤接口说:“幸好我拼死抱住,好劝歹劝,才拦住李大人。蒋父母,我们联名上表吧,这安庆,甚至安徽全省,没水师就是不成啊。”

“唉,眼发匪直取江宁,为人臣子,却不能为皇上分忧,我们真是心如刀绞。……”

太平军大队近十余万人,越过安庆,直逼芜湖。

早先,太平军在安庆受挫,转向南昌,芜湖守军就放松了防御。这一线没有刻意布防。

太平军到达芜湖江防的第一道防线在荻港,只有守军2000名。见籍屋数十间,卓立风雪中。大炮数尊,横卧江岸,兵士散处,嬉戏而已。哪有一点备战的影子!芜湖下游险要江隘东、西梁山,“‘江畔泊兵船二只,船身脆薄”。作为水路先锋的罗大纲一冲而过。

陆路的林凤祥等人稍慢,夺得池州给老营歇脚,随后林启荣带队撤离九江,留赖汉英最后断后。九江的湘军象征性的追击了一下,与赖汉英部互有损失,就脱离了接触。曾国藩上表,自陈光复九江,南昌的大功不提。

楚剑功此时已经坐在武昌城中,和一众将领听着钱水廷朗读的战役纪要。这一段纪要后来被记入《国内革命战争》中:

共和军势如破竹,所向无敌,特别是在湘鄂边区战略要地,击破了清军湖北提督博勒恭武主力部队后,乘胜猛追,进抵武昌城外。沿路俱是清廷的溃兵和流民。

清兵在湖南溃败以后,穆荫犹不甘心失败,带领四千镶白旗精兵防守武昌城。加上绿营和团练,守城兵力万余众,配以充足军火,严密分守城防。各城垛口,均有老式大炮防守,并悬有灯火滚木,备有石灰砖块,以防我军爬城。蛇山及环城要点,均设置很多炮位,各单位还控制许多预备队,昼夜环城巡查,随时策应。穆荫自带队巡查,直将城防守如铁城。

武昌城垣广阔,计有武胜、通湘、文昌、中和、保安、宾阳等十三门。

攻城的共和军第一到第十八步兵营,第一到第五炮兵营围城。第二日穆荫率部开汉阳门逃走,渡江退往汉阳,北伐军先后均编有带云梯的敢死队,在猛烈枪炮火掩护下,云梯队爬城强攻武昌。先后由宾阳门、保安门等城外坡较低处攀登爬进,爬城最奋勇,前赴后继,被清兵炮兵杀伤数人。楚剑功亲临督战。第一次攻城时,参将兼任第一营游击司马电六身先士卒,带领第三连冲上武昌城头。随之用刺刀驱散守军。随后直取总督府。

总督府空无一人,只有新任湖广巡抚陆大澎上吊自杀,旁边留有镶白旗地区领袖穆荫七绝一首,赞叹陆大澎的忠义。

我军筹集渡船,准备过江解放汉阳,穆荫率部疾走,退往下游方向。

《跨越星辰——共和军发展史;第一部:地球战争时代;第一卷:国内革命战争;第二分卷:战史综述;第三章:北伐;第五节:攻克武昌(节选)》

楚剑功在占领了汉阳之后,立即颁布了一系列命令,让乐楚名带领第二十一营、第二十二营,以及炮兵第六营前往占领襄阳,就地组织对北防御。第二十四营前往宜昌实施占领,并准备对西防御。

随后,命令在新占领各地的驻军抽出士官的架子来,组成当地的锦衣卫。原有广州除原有的广州卫以外,也新设韶州,东江、西江、南路(雷州)、琼州五个卫。这些新的卫指挥使都是黄埔讲武堂的毕业生。中国人有很多重名,在黄埔毕业生中也有体现,仅仅王启年这个名字就有五个。

他们有的是广东本地商家子弟参军;有的是东北广宁府的马夫,有的是西北绿营的兼职兽医,他们俩在江宁收取溃兵时入营;有的淮南子弟,有的是杭州大户蓄养的家奴,浙东大捷后报名参军。

这些人,包括五个王启年,出身各不相同,投奔共和军的目的也不一样,但他们现在都被讲武堂和共和军这个大熔炉锻造,成为骨干。

马夫王启年为郴州卫指挥使,商家王启年为长沙卫指挥使,兽医王启年卫为岳州卫指挥使,淮南王启年为荆州卫指挥使,逃奴王启年为峡州(宜昌)卫指挥使……

王东陆为武汉(鄂州)卫指挥使。

楚剑功又命令广州白云山大营派遣新兵到武汉,补齐各营建制,让李颖修准备大都督府北迁。

这样一通忙下来,就到了八月中旬,肃顺带领神机军和湘军,沿长江而来。

黄梅会战

楚剑功将9营、20营,2营以及炮兵第五营留在武昌防守。由王东陆统一指挥。

共和军其他部队前往田家镇,迎战神机军。出田家镇之后,在广济县城击溃清廷湖北提督博勒恭武,随后挺近黄梅,与肃顺的神机军遭遇。

黄梅县位于湖北、安徽和江西三省交汇之处。肃顺在得知共和军击溃博勒恭武之后,就全军进驻黄梅。

黄梅城东南依山,峰峦林立,一溪环绕城根,沟港错杂,水深泥烂,只有两座桥梁可通县城。城北“高阜叠起,有险可据,为攻城:必由之路”。在北门外扎大营座,墙壁坚固,营外悉掘梅花陷坑,深逾丈余,布以地雷、竹签。以阻碍攻城。西门扎小营座,又加高城墙,滚木擂石,四面环布,誓相死守。

楚剑功带队,在黄梅成西面扎下大营,召开了游击以上会议。

“总之,我军十八个步兵营,四个炮兵营,一万五千人出头。敌军三个旗,两个营,外加楚勇一部,总计两万人左右,大炮2磅山地榴四十八门,骑兵两千,据城而守。敌我情况通报完毕。”

楚剑功问:“打不打?”按楚剑功的本心来说,他还不想打。根据以前的情报显示,神机军不善攻城,而且当初在英伦买炮的时候,楚剑功统一购买的2磅山地榴,这种榴弹炮的特点是轻便,但威力无法与共和军的2磅长管加农炮相比。楚剑功只要封住田家镇,神机军就无法进攻武汉。两湖新定,楚剑功还有很多的行政事务要处理。

“打,坚决的打。”季退思首先站起来,“咱们在广东憋了三年了,为的什么呀,咱们受了均座的教育,就是要推翻清朝。均座,第一击,由我带队吧。”

“你都是平南将军了,还什么第一击,”司马电六大大咧咧的说,在这样的会议上,不用顾忌军衔高低,这是条例写明了的,“我们第一营,当然要打第一击。”

司马电六和李云纵一样,都升了参将,但还兼领第一营的游击和和鸿儒都尉。

其他的参将和游击也站起来,要争这第一击的荣誉。

楚剑功轻轻的在桌上一拍,大家都安静了。楚剑功说:“争什么争?十八个营,每个营都有任务。听陆车帅的命令!”

车骑将军陆达咳嗽一声,开始点卯。

“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炮兵营,你们各选炮位,全力轰击清兵在北门城外的三座大营以及城墙上的守军。锦衣卫林深河!”

“到!”林深河站起来。

“你要在炮兵掩护下,排除在敌军大营周围和城墙前面的所有障碍。”

“是!”

“第一营到第八营,由我指挥,攻击最宽阔的北门,翟晓琳带领9营、0营、营,冲击西门,以为骚扰,剩余各营,作为预备队由均座直接掌握。”

各营领命起立。

楚剑功也站起来说:“神机军的架子是我搭起来的,他们的装备也是我买的,这些你们都了解,我们这一战,可以说做到了知己知彼。大家在北伐以来的战斗中,表现都很不错。这一战,我们必将胜利。对不对?”

“对!”

44年月22日,黄梅城西北面,楚剑功对陆达说:“陆达,对表!”

“0”

楚剑功左手拿着怀表,抬起右手,眼睛盯着表面,着秒针慢慢走到“2”的位置,右手往下一挥,喊道:“040”

陆达听到,立即将自己的表对准。

“可以开始了。”

陆达敬了个礼,跳上自己的马,向出发阵地跑去。

“各炮兵营游击点卯!”陆达下令。

“炮一营十二门长管加农炮进入攻击阵位,六门山地榴待机。”

“炮二营十二门……”

陆达听完了点卯,满意的点点头:“九点零五分,准时开始炮击,各营游击返回阵位。”

九点钟的时候,两名信号兵将火箭板布置好。火箭武器一直都有生产,但精度和威力不能满足需要,用来发信号还不错。

九点零三分,第一枚火箭升空,九点零五分,第三枚火箭升空,四个炮兵营一共四十八门2磅长管加农炮开始炮击。

共和军的炮兵营由六个连组成,三个加农炮连,每连四门长管加农炮,一个榴弹炮连,六门山地榴,一个补给修理连,一个勘探侦察连。虽然都是用“十二磅”的炮弹,两者炮弹通用,但山地榴只用霰弹和榴霰弹,很少使用实心弹,射程、精度和炮口动能都要小于长管加农炮。

四十八门长管加农炮,直接轰击清军设立在北门外的三座大营。黄梅只是县城,城墙既不高,也不厚,这三座大营就是为城墙防御提供缓冲。

最开始,是用开花弹的试探射击,一缕缕烟尘,在清军的三个大营内掀起,一些营房直接被掀翻,设在外围的木栅栏也被炮火熏黑了。

营内的清兵狼奔兀突,有的往枪垒里跑,有的往躲到营房里却被炮火掀了出来,有军官手按腰刀大声呵斥,声音却被炮声盖住……三座大营乱作一团。

一部分加农炮仍旧使用开花弹压制射击,另外一些用榴弹打击软目标,用实心弹轰击新目标。一些清军的土垒已经被垮塌了。

突然,共和军的出发阵地里,传来了激烈的哨子声,锦衣卫冲出面前的土堆,每人扛着一块木板或者原木,冲向清军的大营。

林深河带着他的小队,来到左边和中间大营之间的地区,这里是烂泥地,锦衣卫们把原木抛在地里,然后铺上木板,打上长钉,这样就建成了一条简易的道路。

突然,黄梅县城的城墙上,响起了炮声,清军的炮弹,直接打到城下,有些飞进了清军自己的大营,有的,却打进了正在铺路的锦衣卫的队伍里。

林深河到同行的队友有些慌乱,他大声叫着:“炮兵会解决他们,扛起原木,向前!”

清军的开始打榴霰弹,锦衣卫的队伍里炸开了各色烟花。

黄梅战役亲历记(节选)

44年月22日,黄梅战役打响,我,林深河,身为锦衣卫黄队第二工程中队小队长,带领我的小队,与其他兄弟部队一起,担负着为步兵开路的光荣任务。

准备哨一起,我们四百名锦衣卫,没有任何犹豫和退缩,就扛着工具材料冲上了战场,我们没有一枪一弹,却毫不畏惧。

我们在黄梅城下铺设简易道路,以方便步兵冲击,刚开始的时候,城外清军大营被我军炮兵压制和摧毁,无力阻拦我们。但好景不长,清兵在城墙上布置了榴弹炮。

他们在城墙上隐藏得很好,战前没有被我们的观测手发现。当我们推进到敌人炮兵射程以内,敌人突然开始炮击。

敌人炮术不佳,只能对北门大营附近实施覆盖射击,清兵自己为我们承担了大量的火力。但榴霰弹还是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战后统计,大约有40余名锦衣卫牺牲在炮火下。

随着我军的长管加农炮向前推进阵地,很快就压制了城头的敌军炮兵。我们的长管加农炮最大射程000米,最佳射程500米,远远好于号称最大射程200米的山地榴。敌人在我们的炮兵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北门附近有一条干枯的港沟,我军也把这条港沟作为突破的重点,我们冒着敌人的炮火,顺着港沟用木板铺成了一条简易路。

……

我,莫青岩,时为第二营游击,在战斗发起前,我就争取过第一击的荣誉。然而,第一营的司马电六还是占到了出发阵地的第一排。

在炮兵和锦衣卫为我们做完准备以后,我们和第一营同时发起了冲击。顺着锦衣卫铺好的简易路,我们很快冲进了一条港沟。突然,身后响起了砰的一声。

清兵在北门外的要道上埋下了地雷,其中就有压在简易道下方的。其中有些是引发雷和拉发雷。清兵怕死,都被我方炮兵早早敢开,没人来引发。

还有极少数的触发雷,现在触发雷的引信仍旧不保险,也让我们的许多战士逃过一劫。然而,还是有人踩上触发雷,牺牲了。

我们和第一营冲进北门后,我军炮兵停止了炮击,我们两个营冲上城墙,开始清扫。

清扫工作以连为单位展开,我带着自己的一连,向着城墙东面突破。四个排,列成不规则的横队,交替掩护前进。

走在最前面的一排遇到清兵之后,不待命令,立即攒射,然后停下装弹。二排上前,成为先导排。

在城墙上遇到的,似乎都是装备老式的湘军,而那些和我们装备相近的神机军,却没有出现在城墙上。

清扫了北门城墙之后,我们摇动旗帜,通知后续部队进城。

先进城的,是配属给我们一营和二营的山地榴连,随后是三营,四营……就在三营进城的时候,突然,城内传来了炮声。

清军深藏在城内的榴弹炮群开火了。

……

第三营正在冲击进城的时候,突然遭遇敌军炮火促击。我营当时正集中在狭窄的城门处,此次炮击造成重大伤亡,我营都司当场阵亡。

我幕洛一时为参将兼任第三营游击,当即下令放弃既定沿城墙推进的计划,而是高喊:“向着炮声前进!”我营俱是深受革命教育之优秀青年,义无反顾,向炮声处冲击。

沿县城中小巷突入,眼前豁然开朗。敌炮兵阵地就在前方三百米处,遭遇敌军横队拦截,敌军皆黑色圆筒高帽,白羽,白色军装,上镶红边。经我目测,为三百人横队,共有四行。距我方五十米。

面对优势敌军,我营战士毫不畏惧,立即排出40人一列的横队正面冲击,此时,我营面对排枪,转身绝无生路,冲破对手方有转机。

我营的鼓手,打起了密集的冲锋鼓。第一排已有一半人倒下,他们没有退缩,全排齐射之后,立即冲锋,第二排攒射之后,立即跟进。

我营战友,不断倒下。我营鸿儒都尉,带领第一排冲锋,也在我身旁不远处中弹牺牲。五十米的距离终究不长,我们很快冲进清军队列,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此时,第四营在游击胡一刀的带领下赶到,立即加入刺刀战。在此生力军的冲击下,敌军终于抵敌不住,转身溃逃。

我营加速冲击敌炮兵阵地,被霰弹打死打伤多人,但最冲击破敌阵地,缴获2磅山地榴24门,俘虏二百余人。

在我方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排枪对射的声音,我营与第四营,立即分左右进击。

我营向左转,立见一千余清军横队。我营出现在清军侧面,自然不会客气,立即包抄,会同清兵正面的兄弟部队将清军击溃,后知兄弟部队为第五营。

控制此处战场后,各兄弟部队碰头,胡一刀率第四营亦与第六营合击,击溃清军千人级部队。

简单核对清军服饰旗帜,我方当已全面击破清军镶白旗三个旗队,并神威营大部,夺得山地榴6门,余者皆遭破坏。此时,尚不知其他方面战果如何。我等四营兵力,立即平行展开,向县衙方向搜索攻击。

……

黄梅战役发起时,我,齐鄂,所率第七营为攻城部队预备队,于城外待机。

战役开始时进展顺利,我方炮兵顺利压制敌北门外营垒和城头炮兵,第四营突入城中时,遭遇敌城中炮击,第三营,第四营遂向炮声方向突击。

第五营,第六营顺利清剿城外营垒,城外营垒俱是装备落后,士气低落的楚勇,一触即溃。五营六营随后攻入城中。

就在我方胜利在望之际,突然我方左侧尘头大起,清军骁骑营居然从我攻击阵地东面包抄。

车帅一声令下,我们第七营立即在东面排出了双行横队,三百五十人宽。第八营则排列在我营的外侧。我们有意站得很稀疏,以拉长防线。炮兵在我们身后紧张的移动着,希望他们的动作能快一点。2磅山地榴,怎么放列起来也这么慢腾腾的呢?

《跨越星辰——共和军发展史;第一部:地球战争时代;第一卷:国内革命战争;第五分卷:亲历与自传(节选)》

清军的反突击

清军骁骑营的第一波已经冲了上来,他们一身西方骠骑兵的打扮。腰挎马剑,手握手枪。起来还蛮像回事的。

可惜手枪射程短,精度差呐,齐鄂命令全营无命令不得射击,待清军突进到据共和军五十米距离,他下令全营攒射,第七营和第八营第一轮射击时,清军马队已经冲到了距离共和军三十米以内,马匹的呼吸好似可以喷到我们脸上。

第七营第八营开枪了,如此近的距离,将最前面的清兵统统打下马来,战马受了惊,又被蒙住了眼睛,乱窜起来,扰乱了敌军的队列。

他们打出了第二轮攒射,齐鄂命令鼓手,打出“自由射击”的命令。

枪声像炒豆一般响了起来。

虽然清兵骁骑营遭受了很大杀伤,但前装枪的射击速度还是太慢,战马终于冲到了共和军的刺刀上。

第七营很多人都被撞倒了,但更多的人与清军展开了搏斗。骑兵居高临下,共和军的士兵们用刺刀反击着。

齐鄂已经扔掉了自己的佩刀,而是手握一杆长枪,抵挡着一名清军骑兵的攻击。那名清军骑术极好,像操纵自己身体一样控着马,踢、踏、顶、刺,齐鄂完全无机可趁。突然一声枪响,那名清兵栽下马来,陆达把自己的卫队派上来了。

这时候,楚剑功派来第十二,十三营作为预备队,稳住了阵脚,陆达手边控制的2门山地榴也放列完毕。共和军在东翼,摆出了一个“w”形的防御阵型。

这时,与骁骑营协同进攻的清军镶蓝旗也顶了上来。他们列成横队,与共和军对射。开始还煞有介事,但共和军方面的4门长管加农炮陆续放列完毕,开始射击之后,镶蓝旗就迅速转进了。

与此同时,西门方向的战斗也同样激烈。西门的三个营两千名共和军,本来做牵制攻击,谁知肃顺带领正白旗两个旗队,在大势已去后,选择西门突围。

神机军剩下的十二门山地榴全数被推到城墙上,轰击着城外的土地。西门方向负责指挥的翟晓琳只能将第九,第十,第十一三个营退到一千米以外的安全距离。

肃顺带着他的正白旗两个旗队鱼贯而出,排出了两个平行的纵队,总计宽40人,共6行。

在正白旗坚定地踏着鼓声前进时,共和军各方阵悄然地等待着。

共和军进行了一些骚扰性的射击,在穿白色军服的正白旗军纵队中引起一些混乱,但训练良好的神机军又重新整队,继续前进,在离共和军0米的时候,神机军就迫不及待地发射了第一次排枪,其效果的不尽人意可以想象。神机军重新装弹的时刻,翟晓琳意外地被火炮的流弹击伤手臂,在接受了简单包扎后,他重新上马指挥。这对共和军的士气是个极大的鼓舞。第一次排枪后,神机军继续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向共和军前进,而共和军却丝毫不为所动,像墙壁一样屹立着。法国人继续向前推进,每前进十二三米就向共和军发射一次排枪,而共和军始终没有任何反击。因为翟晓琳在会战开始时,已经明确地训示下面的各级指挥官——“必须等到神机军进入0米之内,才可以命令射击,违者军法处置!”此时神机军以2个近乎平行的纵队,一路喊杀着冲向共和军,其中个纵队攻向共和军的左翼,另一个则趋向右翼。

此时的共和军仍旧顽强地站立着,既不后退也不射击。甚至当神机军进入50米的距离时,他们仍保持着惊人的忍耐力,此时三个营部队此时已有近七分之一的人被击倒,但是他们还是屹立不动。

这时候,神机军的山地榴也推出了城,开始向着共和军的阵地推进。

就在这时,一枚实心炮弹打在翟晓琳附近,炮弹的碎片瞬间削断了翟晓琳的双腿,他的上半截身体一下子掉在地上。

翟晓琳坐在地上,用佩剑杵着地,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鲜血从他的大腿断处喷泉一样的涌出。

“陈万里,接替指挥,前进。”

当神机军在70米的距离上发射了又一次的排枪后,第九营游击陈万里马上命令共和军开始向前移动。

而此时的神机军正在重新装弹。在到了40米距离时,陈万里突然抽出佩刀,向下一挥,尖锐的哨声随之此起彼伏。

全线共和军突然发射了他们的第一次排枪,如同震耳欲聋的炮响。肃顺当时的反应就是——“这是我前所未见的敌军,原来排枪会战是这个样子,发匪那种小打小闹……”

在威力巨大的步枪的齐射下,成片的正白旗旗丁中弹倒地。第九营和第十营执行良好的交火程序,依次装弹射击,而第十一营则按自己的节奏四连轮射。

当清兵还没来得及从第一次所受打击的惊恐中恢复过来时,再次遭到猛烈齐射。一分钟内,共和军连续实施了轮排枪齐射,打出了近六千发子弹。就是这分钟彻底决定了这次会战的命运。神机军在第一次排枪中被击倒了600人,后2次中又被击倒了400-500人。神机军战线开始崩溃,陷入了空前的混乱。当冲锋号吹响时,共和军步兵开始上刺刀发起冲击,慌乱的正白旗旗丁完全丧失了斗志,在城外上四处溃逃。就在共和军获了全面胜利之时,翟晓琳却昏厥了过去。手下招呼军医急救,翟晓琳惊醒过来,说:“不需要了,我死定了。”陈万里在一旁布置追击任务,翟晓琳听到了,问:“追谁啊?”

“有个大官,骑着马跑了,肯定是大鱼,护兵都是骑兵。”陈万里回答着,没听到回应,扭头一,翟晓琳已经流血过多而死。此次黄梅会战中,共和军伤亡60人,神机军的伤亡人数没有精确的统计数字,据估计至少在2000人以上,其中一半以上都是被西门共和军分钟的排枪打倒,这次排枪射击,可与亚伯拉罕平原会战相比,不过步枪射速更快。

肃顺在亲兵护卫下成功逃出生天,他收拢三旗残兵,退守河南。江忠源的楚勇不被共和军重视,也得以收拢溃兵,退到九江。

楚剑功忙于巩固新占湖南湖北两省,没有追击。

大家可以参照这个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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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

太平军月20日攻克芜湖,突破东西梁山,太平军出现在江宁城下。2日,林凤祥、李开芳、吉文元等晓将督军旋即攻取太平府,驻营休息。

就在黄梅会战的同一天,陆师沿芜宁大道疾进,占领江宁南面门户江宁镇。水师在北岸登陆,进据江浦县境重要港口石碳镇。

次日清晨,李开芳为前敌指挥,率陆师先锋军,经板桥转至殷响、叶树一线,在江宁南郊窑湾击溃脚夫组成的团练,进抵聚宝门外。太平军进军江宁的战略口的终于实现了!

江宁是清朝在江南南的政治、军事统治中心,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襟三江而带五湖,包东吴而连北越。运河与长江这两条纵横穿中国腹地的水上交通动脉,在江宁东面的镇江、扬州交汇,清朝赖以生存的财赋、槽粮大半取给东南诸省,而经由运河北调,清朝在江宁驻扎着八旗、绿营,其兵力仅次于京师,可见对江宁防务之重视。况且江宁是历史上有名的古都,还是明朝陪都,曾经是南明抗清的政治基地之一,对汉族人民的反清意识具有重要的象征意义,清朝历代皇帝总是十分关注和强化江宁的统治。

江宁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城。“东有钟阜之高,西有长江之险,南连峻门,北枕后湖”,是虎踞龙蟠、城高池深的坚固要塞。从城外地形,滔滔长江自城西而北,直泻东下。北岸“江浦、浦口为近处椅角”,下游的“扬郡、镇江为远处倚角”。上游近城江防,“则大胜、牧龙、铜井诸处,,……均可两岸控扼”。城北滨江,“观音门至下关一带,崇障其内,沙洲蔽其外,草鞋峡天生设伏之所。”而下关至浦门,“为近城内户”,沟通了长江两岸交通线。

控制长江天险实在是争夺江宁城的战役关键。不过要想在这00余里江上布防,没有一支人数众多的水师、相当数量的师船是难以成就的。清军的水师主力在鸦片战争中全军覆没,江南提督陈化成战死,可谓兵孤将寡。现任江南提督福珠洪阿,不过赶鸭子上架,一个满人,哪里知道水战。

江宁城的规模远远超过武昌,全城周长96里,约为武昌的倍,垛仁万余个,则为武昌7倍。城门座。南面有四门,自东而西为正阳门、通济门、聚宝门、水西门。聚宝门滨临秦淮河,南枕雨花台,是南城的突出部位,扼太平军陆师兵锋。雨花台是城外制高点,可以设防驻兵,拱卫南城。西面滨临秦淮河,有座城门,自南而北是汉西门(石城门夕、清凉门、定淮门。清凉门内有清凉山,是城西制高点,可以设炮布防,控扼西线。定淮门“枕古石头城,道光二十二年4塞。”东面有2座城门:朝阳门与太平门,门外有钟山,气势雄伟,起伏崇隆,俯瞰东城,历来为兵家所争。北面有四座城门,自西而东为仪凤门、钟阜门、金川门、神策门。仪凤门“外濒江浒,省垣要津也”,近城有狮子山,雄踞江岸,是北线水陆险要。钟阜门“踞庐龙山冈”,与仪凤门声势相倚。金川门外有幕府山、神策门外有大壮观山,均是山丘起伏,易于设防,拱卫北城。神策门与太平门之间是玄武沏〔后湖),沿湖亦砌有城垣,不易受到攻击。

既然长江天险无力据守,那么江宁城防任务就异常吃重。由于城周广阔,垛口特多,守垣兵力数量颇大,仅“按垛派兵”,就非万余不可。

清军在江宁筹防迄已三月。总督牛鉴主持城防时,在城上安设炮位270余门,“城内绿营兵丁除调赴他处防堵外,仅剩兵数百名”,江南提督福珠洪阿只带兵200名,续调兵700人正在途次,不过00人。“旗营甲兵、闲散三千九百余名”,两项合计正规军5200余人。当时,江宁将军德珠布督旗兵000名,福珠洪阿及总兵带兵000名,共000人,“驻扎城外,互为椅角之势。这样,兵力十分单薄的清军分为两部,主力000人于雨花台布防,在城外堵截太平军,城内兵力只剩下2000余人,显然无法守城。

月24日凌晨,李开芳派遣一支太平军进至聚宝门外街区,与米商雇募的宵行练勇发生战斗,一举击溃了练勇。太平军在昏暗的夜色中摸进南城外街区,约二三百人。练勇“苦无兵器,以扁担、叉杨代之”,双方发生冲突。练勇依恃人多、地形较熟,坚持在街区巷战;太平军武器锐利,适于夜战,以少击众,形成相持战局。雨花台附近、秦淮河南岸,太平军“以灯笼系驴颈间,往来树林间”,城上清军疑为太平军的伏兵,心怀畏俱。

正在相持之际,练勇向城上清军告急,“请掷鸟枪火药”,以及利刃数百柄,增援兵勇数百人。牛鉴、德珠布皆在聚宝门上指挥,互相发生分歧。“总督欲如所请,满兵亦跃跃欲试。”“恐有诈,力阻不行。”加上太平军战术诡诈,牛鉴“益不敢信瞥行人语”,拒绝供应武器和遣军出击,而且还下令开炮轰击,太平军皆有军事经验,“俯首伏地”,没有伤亡。练勇初经战阵,成了炮灰,竟被“轰毙五百余名”。“其未死者乘间逃去”,炮击一直“延至天明”。牛鉴“禁遏不住”,怨愤不已,“即时呕血升余,抬回署中。”他策划组建的练勇竟被自己下令开炮消灭,落个一场空。

这一天,林凤祥等率陆师主力进至城南,与李开芳会商后,立即沿城谊展开兵力,清军全线紧张,滥施枪炮,“自朝至夕”,没有停息。

太平军并没有在其他各门攻坚,只是前往驻屯,城上清军却如临大敌,与昨天聚宝门情况相似,无非徒耗弹药。

当晚,太平军部署大体确定:林凤祥、吉文元,扎仪凤门外,指挥城北军事;李开芳仍在聚宝门外,指挥城南军事;黄益芸扎旱西门外,指挥西线军事;朱锡锟扎朝阳门外,指挥东线军事。来,南、北是太平军主攻方向,东、西是牵制性进攻方向。林凤祥等下令在城北抢筑营垒和阵地,昼夜不歇,很快在城外筑成营垒24个,重点配置兵力,准备打一场持久的攻坚战。

月25日,太平军在报恩寺的炮击产生新的威慑效果。聚宝门城楼被巨炮击毁多处,

这一天,太平军水师抵达上新河一线,登陆后,至水西门外骚扰游击,清军还是狂轰滥炸。“少时,汉西门亦然。”

月26日,太平军师船蔽江而来,分泊上河、下关,泊下关大队直下静海寺,“距仪凤门不半里”。“且船密排于夹江之中”,诸王“船泊于中段”,统一指挥攻坚战役。:围城陆师或为点检,或为监军,老长发不过十之二三,余皆虏诸湖北、安徽及各省者”。

同一天,太平军水师在江北发动了攻势,将士登陆后,进攻浦口。清徐州游击冯景尼开始率部抵御。太平军陆续增兵。“复聚万余,四路轮流来攻”,冯景尼弃城溃逃,“把总包定国战死。”太平军胜利占领江北重镇浦口。另一支太平军攻克江浦。这样,太平军在北岸控制了两大江防要塞,掌握了长江南北交通线,切断了江北清军进援江宁的通道,还为太平军渡江北进淮、扬提供了前进基地。

月27日,太平军在各门攻击了一天。夜幕降临,疲惫不堪的清军赶忙休息。虽然杨秀清发出浩谕,宣布2总攻,同时,城内太平军谍探活动频繁。但这些对已经麻木厌战的清军没有大的影响,他们还是照老样子守城,大多数官兵和全部乡勇都坦然高卧,文武大吏也不在城上。

太平军乘着下弦月色,紧张地展开总攻准备。隧道的炸药、导火线敷设完毕,并作了认真检查。而且还校正炮位,配合爆破,准备轰击城垣。各城门外组建了攻城突击队,携带着云梯、绳索及其他器械,按时进入前沿阵地。水师将士塔好浮桥,手执兵械,准备登陆支援林凤祥的攻城战斗。

林凤祥在仪凤门外承担主攻任务,他将指挥爆破后的攻坚战斗。为此,已经组建了一支三四百人的突击队,将在爆破成功之时抢先突破城垣,杀进江宁城。

月2日,天未明,大雾笼罩,仪风门上一片朦胧。太平军总攻开始,轰然巨响,“地道与炮并发,上下一震,狮子山正面城垣,颓卸砖石数层”,爆破了“宽约两丈许”的城缺。

爆破成功,林风祥令三四百人的突击队“践蹈登城”,由缺口冲入城内。清军早经溃逃,太平军兵分两支:“一股向鼓楼,一股循金川至神策”,向市区推进。将士们精神抖擞,洽途高呼:“是百姓,皆关门!”一位侯姓勇目奔来堵截,为太平军击毙,“余众悉散”。太平军迅速挺进,“螺声呜呜然,黄旗左右招”,数百人的突击队如人无人之境。往神策门的那支太平军,“由柳巷上鸡笼山”,另一支进据鼓楼岗,这样,突击队胜利控制了北城两个重要制高点。

就在太平军突出队在北城顺利进展时,战局开始发生变化,出现了严重的曲折。首先,城内地主劣绅垂死挣扎,督率团练前往仪凤门参战,其他各城门亦抽调兵勇,增援北城。其次,林凤祥的战役指挥有错误。他没有及时组织后续部队乘着清军溃逃继续登城,以控制城缺,或打开仪凤门,廓清太平军大举人城的交通线。相反,他见破城太容易,生恐有埋伏,在城外等待城内突击队的结果,使几百人的突击队处于孤军无援的不利态势。

由于兵寡力单,只有数十人的一支突击队进至太平门时,遭到百余名八旗兵的反击。这股守城旗兵,“用火枪迎战,连环而进”。太平军“不能当,踉跄却走”。太平门的旗兵乘势追击,太平军的两支队伍登鸡笼山,准备抵御。“满兵分两支,一支山左,一支山右,并以枪击上”。又呼城中团练、居民助阵,“近处街巷人,竹枪木棍,蜂拥而来,分随满兵后”。旗兵胆气稍壮,向上攀登。

太平军在山顶吕仙庙前的御碑殿集结,“攒簇其外,向下呐喊”,竭力抵抗。旗兵滥放火枪,渐渐逼近。太平军“退殿后”,由原路经柳巷,由神策、金川,循城垣退走。旗兵爬上山顶,但扑了一场空。鼓楼太平军遥见鸡笼山将士撤军,“亦反奔”。很快,这两支太平军至仪凤门下,“仍由塌卸处出城。满兵少,不敢深追,抵城而止。于是,清军溃兵复集,领勇者渐招集逃勇。

仪凤门爆破成功后,西、南各门军情紧急,清军严密防守。李开芳、吉文元未敢冒然攻城,遂令突击队潜伏前沿,耐心等待,以便捕捉有利战机。不久,各门清军抽调部分兵力增援仪凤门,城上防御力量开始削弱。继之,江宁城里开始流传北门城破,总督战死的流言,水西、汉西两门守军各自奔命,西、南各门出现了宝贵的战机。日出之后,李开芳、吉文元乘机发动攻势。突破口选择在聚宝门右侧的“矮城’,突击队由此“支云梯·一相牵而登”。之后,登城将士沿城,“绕至水、汉两门’,招城外太平军攀城。将士们早有准备,“遂用木梯接长,扒城而人。”通济门外太平军“亦以云梯上”,只有少数清军抵抗,悉被太平军歼灭。

接着,太平军下城冲人城南街区,发动居民,“撤去塞城土袋”,于是聚宝、水西、汉西,“三门大开。”第二天,太平军大举入城,向南城腹地推进。

林凤祥、吉文元见突击队被清军逐出城外,毫不气馁,又组建了新的突击队,积极组织第二次攻势。他们像李开芳一样,耐心捕捉战机。整个下午,北城兵勇闹闹嚷嚷,搜索城内太平军。由于清军“争下城献功,以致城上空虚”,午后,太平军“复以云梯登城,兵勇俱溃”。由汉西门前来增援的江宁城守丰阿升顽抗,被太平军击毙。德珠布督部分旗兵在仪风门守御,太平军登城时,“驻防军纷纷弃甲”,德珠布慌忙逃进满城保命。

太平军“尾追而下”。开始捕杀满清官吏,牛鉴、等等“烟片战争中抗击英夷的英雄俱死节”(《仗言:江宁陷落记》)

江宁满城是朱元璋修建的皇城,宽阔雄伟,城高墙厚,利于坚守,却不易进攻。这时满城总兵力是000人,其中旗兵4以x)人,雇募汉族壮勇4000人,满族妇女也被动员登啤固守,兵力并不单薄。德珠布到大城防守薄弱,明知其不可为,遂专力在满城筹防。他贮备了大量的军资、弹药,囤积粮袜,在满城上加固城防、密设炮位。旗兵主力驻扎在太平门、朝阳门、正阳门,负责城东防御。

由于兵力不足,德珠布从满城抽调000余名扎营城中为预备队。太平军合围江宁后,德珠布在北城督师,遂抽调这支预备队分赴北面各门驻守,实际是督战,旗兵、绿营矛盾重重,德珠布整天呆在满城,间或去仪风门巡视而已。旗兵对守御大城半心半意,一有警报便退驻满城固守,因此比较注重保存实力。

太平天国多次浩谕,历来宣传满族官兵是“妖孽”,倡言排满兴汉,八旗官兵及其家属深感恐惧,把求生图存的期望寄托在拼力守住满城上。所以,与大城相比,满城防御的物质准备允分,兵力配置较严密,旗兵军心较齐,不惜背城一战,企图负隅求生。这预示着太平军将面临一场恶战。

月2日凌晨,爆破成功。太平军突击队由仪风门进城。驻守北城满兵不战而溃,德珠布龟缩满城,并不赴援北城。

而后牛鉴遁往满城保命,德珠布不纳,并声明:“我力只能守内城。”当这支太平军突击队被太平门旗兵、乡勇逐败后,缺口填好,德珠布才装模作样去仪凤门督伤兵勇。

月29日上午,曾立昌在朝阳门指挥攻城,旗兵防御严密,太平军无隙可乘。下午,城内太平军向满城发动过小规模的试探性攻势,遭到旗兵猛烈抵抗,没有战果。太平军遂围绕满城,构筑炮兵阵地,昼夜向城上实施炮击,并不时展开战术骚扰,将攻克大城的战术经验,又施之满城,目的还是消耗旗兵弹药和精力,为总攻作准备。其时,太平军主力正在肃清城内残敌,巩固已经取得了胜利成果。

林凤祥到正面强攻满城难度过大,命令将士退驻淮清桥以西休整,井替换新的生力军,改正面强攻为多支突击队轮番攻击,太平军人多势盛,“有增无减”,而且“易人以战”,不断更替第一线将士,始终保持着猛烈的进攻势头。守城旗兵、壮勇,得不到战斗间

歇,“又连日未食,难抵御”,有些人竟因“力尽气竭而死”。

旗兵平素不经战阵,如今昼夜作战,战斗力渐趋衰竭,汉族壮勇更不愿卖命。正在这时,杨秀清传谕,“准旗人拜降”,并暂缓攻城,给清军生路。”因而旗兵渐渐松懈。他们见有求生希望,不想再战了。

但样厚等拒绝投降,继续拼命顽抗,兵勇则不堪再战。太平军见清军不降,立即恢复炮击,施放火箭,“会城上火药被焚。”太平军小分队又潜人城外房屋放火,只见烈焰升腾,浓烟滚滚,“四面火起。”太平军将士勇气倍增,乘着烟火发起新的攻势。城头清军惊恐溃逃,太平军下午乘虚登城,攻破西门。德珠布“知事已去,自刎死”。福珠洪阿督兵巷战,直到傍晚申刻,“旗兵几无孑遗”,为太平军歼灭,福珠洪阿也立时毙命。还有数百人由朝阳门逃至“东乡等处”,太平军布告,“有擒得旗人者,赏银五两”,东郊农民奋起助战,搜杀逃亡旗兵。深夜,战事结束,旗人老幼被逐出江宁,逃亡扬州。

太平军终于占领江宁个城,夺取了起义以来最大的战略胜利。经过一番小小的争论之后,太平王庭正式决定,天国定都江宁,改名天京。诸项杂务又忙碌了好多天。

但就在太平军攻取天京的第二天,西历的9月2日,李春长向博爱王冯云山报告说:“有个美夷,自称驻华武官戴维斯,要求见天王。”

“阿美利加?就是《联邦党人文集》的母国?那让护法王去会会他。”

9月日旗饷

紫禁城里,一片愁云惨淡。

黄梅战役大胜转进的消息在五天前就有四百里加急送来了,随后,发匪攻占江宁的急报也送到了。道光苦思,却对前线情形一团迷雾,便召集御前问对。

现在处在殿中的,除了道光皇帝,一共有十二个人。

道光的第四子奕詝和第六子奕并排坐在道光的左下方。道光自感身体欠佳,但还没有下决心选定储君。现在奕詝和奕都已经懂事,满朝上下都已明白皇位非他二人莫属。这一段时间以来,道光让这两个孩子随殿听讲,熟悉政务。

再往下,是道光的亲信太监曹蕉。

今天,六位军机大臣都到了:

年龄最大的领班军机大臣,大学士,吏部尚书,潘世恩。

军机大臣,兼领八旗神机军全国总领袖,穆彰阿。

军机上行走,工部尚书,何汝霖。

军机上行走,刑部尚书,祁俞藻。

军机上学习行走,总理万国事务衙门总办大臣,耆英。

军机上学习行走,兵部尚书,八旗神机军副总指挥,塞尚阿。

奕詝的老师,礼部尚书杜授田,和奕的老师,户部尚书卓秉恬虽然不是军机大臣,但作为朝廷重臣也在列。

神机军正黄旗地区领袖,怡亲王载垣,作为神机军的实际指挥者,也是在场唯一对军事情况有所了解的人,也被道光叫了来。

道光早发了话,但没人接腔,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平时就你们左一张表,右一本奏,不亦乐乎。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穆彰阿,你先说说,肃顺在湖北到底打的怎么样?”

“回皇上,”穆彰阿出列,“肃顺军在湖北江西,追着发匪打,眼就要把发匪剿灭了,皇上早就知道的,可万没想到楚逆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匪共以十八个步兵营、四个炮兵营、一个骑兵营000余众、火炮72门来犯。我军止2000余,火炮才6门,且与发匪酣战数月,马不停蹄,疲惫异常。我军仍旧顽强奋战,毙匪伪平东将军翟逆晓琳以下数千,缴获无算。无奈匪共人数太多,肃顺不得不转进河南,缴获也都丢光了。”

“楚逆在广东,三年前就造了反,神机军就没一点防备?”祁俞藻质问。

这时候,就见怡亲王载垣站出来说道:“楚逆精通兵事,李贼擅长货殖,广东反贼军备精良,粮草充实。就说一个吧,人家匪共训练,枪打坏了立刻换新的,每个兵的开枪飞快,都是子弹喂出来的。可我们神机军呢,每人就一杆枪,平时就不敢多用,怕把枪膛磨坏了,没地换去。”

“小王爷,你这话说得就不讲良心。”名义上负责神机军供给的塞尚阿急了,“神机军每个旗,每月耗银十万两,每年接近千万两,就砸在神机军身上,可你们每次还向我哭穷,要枪要炮,要钱要粮。朝廷不仅要负担神机军,连兵丁的家属,都要担负起来。那开销能不大吗?”

“谁叫咱们是八旗呢。”怡亲王载垣的先祖是康熙的十三子,雍正即位有拥立之功。对于塞尚阿这个蒙古上官,他可一点不放在眼里,“神机军成军的时候,招了不少绿营和外间的汉兵,他们入了神机军,就是抬籍入旗了,铁杆庄稼,也有他们一份。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

载垣先把祖宗抬出来,压住塞尚阿的气势,接着说:“再说了,神机军将士在前面流血流汗,他们的家人却衣食无着,这像话吗?”

载垣越说越激动:“我呐,朝廷虚耗军饷,倒是不假,不过虚耗的,另有其人。本朝铁杆庄稼,供养着百万旗人,神机军却只能拿出不到五万人来。”

啪,一声脆响,却是道光将案上的镇纸摔了下来:“载垣,你好大胆!”

载垣当即跪下,他豁出去了:“皇爷爷,有件事我早就想跟您提了。”他按辈分是道光的侄孙。

“说!”

“楚剑功当年在京城时,献了一策‘旗饷入营’。现在虽然楚剑功反了,可这法子却是不错。以后,咱们的铁杆庄稼,不再养吃闲饭的了,只有在神机军里当差,家里才能领铁杆庄稼。”

“大胆,来呀,把这孽障拖出去。”道光大怒,“孽障,这百万旗人,是咱们大清的根本。”

卓秉恬悄悄抬头,见自己的学生奕跃跃欲试,正望着自己。卓秉恬便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了个下跪的手势。

奕会意,从座位上冲下来,高叫着:“皇阿玛息怒,皇阿玛息怒。”他和载垣跪倒一起,“怡亲王一心指望着咱们大清好,又素来和孩儿们极熟识的,没有什么忌讳,这才口无遮拦。”

道光见心爱的小儿子,脸一板,口气却缓和下来:“你瞎搅和什么,回位子上坐好。”

穆彰阿在一旁劝导:“小王爷,你米粉吃多了糊了心吧。那楚剑功是个反贼,他的献策,能安什么好心。”

“这话倒是不确。”杜授田站出来说,“是李颖修造反,把楚剑功拉下了水。而李颖修,又是被徐一帆逼反的。我楚李二人未必真心想造反。他们二人起事之后,饶去了数万旗人的性命,又不称皇帝……”

“杜大人,你是说楚剑功还可以招安?”穆彰阿嘲讽的问。

“覆水难收,招什么安?”载垣跪在地上,气势一点不输。

“混账,出去,好生反省。这军机会议,你本来就没有资格来。”道光训斥道。

太监曹蕉走下来,搀起载垣:“怡亲王,您就别在这惹皇上生气啦。”

载垣站直了身子,一把推开曹蕉,掸了掸袍子,冲道光行了个礼,大步走出宫去。

怡亲王载垣从皇宫里慢慢走出来,他今天没带仪仗,一个家人牵着马,侯在宫门口。

载垣跳上马,任由家人牵着马,往家去,他自己心不在焉的想事情。走了一路,载垣突然开口问他的家人:“福来,什么叫忠诚?”

“主子,您问我?”家人吓了一跳,“我哪知道啊。关二爷那样的,就是忠臣吧。”

“关二爷那叫忠义。忠臣就是……,算了,你也不懂。”

“对,主子,我就是不懂。您还是去问文大人,文大人懂得多。”他说的文大人,就是正红旗地区领袖文祥。

“好了,把马缰给我。”载垣一带马头,打马便走。

“主子,您去哪啊?”

载垣的马已经到了三丈之外,就听见他叫道:“去保定大营巡视!”

“那您今天还赶得回来吗?府里要给您备饭吗?”家人说完自己摇摇头,“文大人会管饭的。”

载垣已经一骑绝尘而去。

缺钱

载垣被道光赶出殿去,剩下的军机们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伙儿对黄梅之战怎么啊?”还是道光发问。

“其实啊,神机军的军备的确比不上匪共。小王爷说得也不是全错。”塞尚阿掂量掂量,觉得强调装备差距对自己有好处。

“黄梅之役,不能也不过是最后转进而已嘛。”穆彰阿身为神机军全国总领袖,自然也要担分干系,“肃顺的奏折上说了,双方杀伤相当,只是神机军炮弹不足,才不得已转进。”

“那载垣又怎么说匪共的训练好,枪法都是子弹喂出来的。”

“小王爷又没在前线,他还不是靠猜。”

“好了,先不说黄梅的事儿,眼下该怎么办啦?肃顺给我上折子,要钱,要粮,要补充军械。唉,他带了一万四千人马,现在还剩一万多兵丁,枪械却有三千杆的缺口,大炮也全部丢光了。说起来真是可恨。”

“李鸿章为两淮盐运使,管着盐税,每年八百万两补充神机军,还不够吗?”祁俞藻说。

“嘿嘿。”何汝霖冷笑一声,“李鸿章在安庆,办什么军械所,吕贤基和袁甲三也由着他胡闹,按蒋文庆报上来的,安庆军械所已经扔进去六百万两,给神机军发了饷银,给安庆的团练发了犒赏,湘军收复九江之后也有赏赐,剩下两百万就没了。现在是一个铜板也剩不下了。”

“安庆军械所?”卓秉恬挺感兴趣,“既然有了军械所,那不正好神机军补充军械。这不结了吗。”

“哎呀,卓大人,这军械所不是种地,不是扔下银子就能长出军械的。”何汝霖管着工部,多少知道一点,“六百万两,是送到上海,找洋人买机器,还要请技工。要军械,那还早着呢。”

“六百万两,连个水泡都不见?”杜授田心疼得不得了,“前几年楚逆出洋,为神机军买下十万支步枪,一百门大炮,花费也不过50万两。”他转头对着道光施礼,“臣有本,参李鸿章、蒋文庆,浪费国努。”

“杜卿稍安。”作为厉行节俭的皇帝,道光也觉得花六百万两办军械所实在划不来,但他暂时更关心别的事情:“朕问你们,国库还能拿出多少银子?”

“皇上,没银子了。”卓秉恬作为新任户部尚书,大胆的哭穷,反正缺钱是前任的责任,“鸦片剿英夷前,朝廷每年收入大约四千万上下,主要靠地丁银。丰年多一点,荒年少一点。每年的支出呢,也就三千八百万两,雷打不动,不然天下的官吏士绅官兵便没有饭吃。剩下的二百万两,这里赈个灾,那里剿个匪,就没了。”

卓秉恬继续说:“鸦片剿英夷之后,拿了一千六百万两银子去买货,就有一千六百万两的缺口,本想买了货回来,能把缺口堵上,谁知到楚逆又反了。所以这几年来,这缺口一直没补上。咱们每年都要向晋商借钱,这利息是越滚越高。”

“晋商,这帮奸商,敢放朕的高利贷?”

“皇上,”杜授田劝解道,“晋商是开国时支助过天聪皇帝的义商,他们给朝廷的利息也不算高,才三成,民间地主给佃户放贷,可是明着三成利,实际九出十三归。”九出十三归的意思,就是比如你明着借十两,但实际拿到手的只有九两,还钱的时候,本息却是按十两来算,第二个月就变成十三两,利滚利,十个月后就成了五十两的债。他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晋商可没放您的高利贷”。

道光感叹道:“朕今日始知佃农之苦。”道光帝不知民间疾苦是出了名的,太监给他报账一个鸡蛋要一两银子,衣服打个补丁要五两。他高兴的说:“裁缝真能挣钱。”

“皇上仁德。”众位军机一起恭贺。

君臣引经据典,谈了好半天仁义。

卓秉恬终于又说回正题:“朝廷的赋税,一千万两由湖广出,一千二百万两是两江出,八百万两是四川出。广东四百万两,华北各省加起来六百万两,一共是四千万两,其余各省,不要朝廷补助银子就不错了。”

“这两年匪共起事,发匪作乱,两湖广东,两年来一共有两千八百万两没收上来。今年眼江宁府库落到发匪的手里,两江的一千二百万两也不要指望了。”

“也就是说,到今年,发匪倡乱的损失,已经超过四千万两,大清整整一年的年入。”道光感叹道。

“可该花的钱一分也少不了。眼又到了秋天,南方该收秋粮和秋税了。这下都成了泡影。没有南方的粮食,华北可怎么过冬?”潘世恩感叹。

“神机军现在吵着要补充军械,招募新兵,朝廷是一分银子也拿不出来。”

兵部尚书塞尚阿搭话了:“还有一个花钱的大头,水师。李鸿章上本子说,没有水师,大江上下,任由发匪驱驰,曾国藩也是如是说法。可水师要钱。关天培办广东水师,每年都是百万的消耗。颜伯涛办福建水师,也是这个钱。”

塞尚阿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小王爷要旗饷入营,也不能说完全没道理,铁杆庄稼是不能废的……”

塞尚阿话还没说完,穆彰阿就叫道:“皇上,旗人乃我大清根本,万万不可轻动啊。”

潘世恩、何汝霖等人作为汉臣,身份尴尬,低头不做声。

“那你说,军饷怎么办?”塞尚阿还在争执。

穆彰阿说道:“黄梅之战,也不会动摇国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穆彰阿,你说什么?”

“回皇上,现在的情势,恰恰如赤壁之战之后,曹操虽然大败,却引出了吴蜀相争的由头。发匪好比吴国,匪共却控制着它的上游荆州,让他不得自在。只要我大清压力稍缓,说不定他们两家就自行斗了起来。”

“那江西的曾国藩又算什么?”杜授田终于忍不下去了,讥讽穆彰阿。

“好了。”道光阻住臣子们无谓的争执,说道:“剿匪的事情,我们都只是奏折,详情谁也不清楚。不如把肃顺叫回来,当面向我解说。也好,黄梅毕竟是场败仗,他身为剿匪总办大臣,也要当责任。拟旨。着肃顺回京述职。”

“皇上,那曾国藩怎么办?”

“还在黄梅战前,肃顺上本,保举曾国藩为江西巡抚,江忠源,罗泽南等也有保举,这该怎么回复呢?”

道光觉得这个问题没那么严重,便拿来考教自己的孩子:“老四、老六,你们,该如何处置啊。”

“曾国藩立下光复九江、南昌的大功,应该如肃顺所请,加官进爵,也让天下人知道,朝廷不会亏待功臣。”六阿哥奕抢着说。

奕詝却反驳道:“湘军非朝廷经制。匹夫结团乡里,一呼而起,从之者万余人,恐非国家之福。”

道光没有对两个孩子的话做出评判,而是说道:“有功不可不赏,曾国藩加兵部尚书衔,署理湖广总督,驻节九江,筹组江北大营,围攻江宁。江忠源署理两广总督,蒋文庆守安庆有功,接任安徽巡抚。原任安徽巡抚临阵脱逃,夺职,入京庭训。向荣苦战功高,署理湖南巡抚,统领江南大营,追击发匪。罗泽南署理广东巡抚,都加兵部侍郎衔。塔奇布署理广州将军。曾、江、向、塔、罗等人,一旦荡平匪患,即为实任真总督,真巡抚,真将军。在此之前,全力荡平发匪,江忠源、曾国藩先稳定江西,陈启迈为江西巡抚。为大军接济粮草。”

“那匪共怎么办?”

“匪共,自然要集齐军备,方可剿灭。说到军备,又是要钱。”

“皇上,臣有一法,内务府存有金钟口,重2000余斤,值银数十万两,请销熔以补军费。”兵部尚书塞尚阿奏称。

“你想熔了山河定鼎钟?”道光知道这三口钟,全部是纯金炼制。

“臣不敢。”塞尚阿忙缩回去。

“皇上,铸大钱吧。”何汝霖说。大钱,指大额铜钱,一枚可当数十上百文。

“皇上,发宝钞吧。”耆英说。

这些建议,自认“仁君”的道光都不置可否

道光和他的军机大臣们不知道,就在万里之外,有一笔“天外横财”要落到清廷的头上。

密信

9月5日

河南府,自从黄梅战役失败以后,神机军就退屯于此处。肃顺今天气不顺,又把穆荫和胜保找来痛骂一顿。

胜保是陪绑的,肃顺的火力还是集中在穆荫身上。

“咱们旗人混蛋多,你你,长得就是个混蛋样子,发匪犯武昌,你手头四千杆洋枪,乌龟一样缩在城里。要是你主动出击,在武昌城下把发匪打退了,哪有湘军出省援鄂。湖南也就不会让楚剑功趁虚而入。”

“武昌天下坚城,你居然不战而逃,按律当斩你知道吗?……”

“黄梅城里,你四千人,对方才一个营……”

穆荫小声辩解道:“四个。”

“你还敢犟嘴!四个营也才三千人,你镶白旗就溃了。溃了就算了,把神威营也赔进去了。你说你是不是混蛋?你说你该不该参?你信不信我拿神雀刀斩了你。”神雀刀,是道光的佩刀之一,肃顺出征前受赐此刀。

穆荫低着头,一声不吭。他心里明白,顶过这顿骂,屁事没有。能干事,又和肃顺贴心的旗人就这么几个,斩了他,谁来顶缺?镶红旗都统自杜翰之后空缺了许久,最后才定下都明阿。载垣和肃顺都极不满意,认为不是心腹。镶白旗都统空了,岂不又便宜了外人?

这时候,正白旗满洲旗队长长瑞匆匆来到门外,单膝跪下:“报大帅,京里来人了。”

“是圣旨还是兵部行文?”肃顺问,“要摆香案吗?”

“都不是,我兄弟来了,要面见大帅。”

“你兄弟?长寿?他来干什么?”肃顺厉声问道。长寿现在是正红旗满洲旗队长,在文祥手下效力。

肃顺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长瑞,把你兄弟带进来。”肃顺一下子就想通了,长瑞、长寿兄弟都是极其可靠的人,文祥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情。

不一会,长瑞带着长寿回来了,肃顺令卫兵把住庭院外围,不许生人进入。

长寿给肃顺跪倒行礼,肃顺说:“起来吧。文祥叫你来干什么?”

“我家都统有一封密信交与大人。”

“拿来!”

长寿将自己左脚的靴子取了下来,呈给肃顺:“密信就在靴子里,小将面见大帅,不敢带刀,还请大帅自取刀割开。”

肃顺问:“你知不知道信里什么内容?”

“小将不知。”

“那你们兄弟退下吧。”

肃顺取了刀来,将靴底划开,果然见一张麻绢藏在靴底。他抽出来展开一,绢上写满了楷体小字。但这封信不是文祥一个人写的,而是载垣和文祥两个人写给他的。

信得内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隐秘的地方,就是讲述了朝廷的一些争论。只是,信的最后说:“皇上召六哥回京,天颜喜怒无常,古人尝有伴君如伴虎之语。而旗饷之开,时所必然,诸军机冥顽不灵,实为阻扰。出路何在,载垣不知也,亦盼六哥回京商议。圣旨不日便到,望六哥早作准备。”

肃顺排行第六,是郑亲王端华的同父弟弟,论爵位不如端华、载垣。但载垣等人,素服肃顺之能,以六哥尊称之。

肃顺完了这封信,用烛火烧掉。夜晚反复思考。第二天一早,肃顺交给长寿一封密信,仍旧是缝在靴子里,让长寿带回给文祥。

同时,肃顺以八百里加急,向朝廷递上了一份奏折。过了三日,朝廷让肃顺回京述职的圣旨才姗姗来迟

肃顺早已做好准备,他找来胜保和穆荫:“正白,镶白两旗和神威营损失惨重,我带他们前往直隶补兵,镶蓝旗和骁骑营余部,前往徐州就食,同时阻挡发匪北进之道路。”说完,将一份文书交给胜保:“这时我以华南剿总的名义签发的,你可将之交给江苏方面的抚台藩台。他们若有什么罗嗦,叫他们直接来找我肃顺。”

“谢大帅,”胜保接过文书,却想到另一个问题:“这河南方面,有谁防守,如果匪共北进怎么办?”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向朝廷上表。”

肃顺麾下,苗人凤的汉军旗队在安庆,不能动,长瑞和乐善的两个旗队,经过黄梅一战,合计剩下不到一千人,穆荫的镶白旗收拢溃兵后还有接近三千人。两白旗要离开凤阳,还整顿了两天,才得以出发。

且说京师得了肃顺的奏折,塞尚阿便找来载垣商议:“肃大帅说要回直隶补兵?”

“喔,我却不知道,不过也有道理啊,黄梅丢了两千来号人,自然要在直隶补齐。”

“小王爷,京师八旗的情形,你不是不知道,最开始楚逆拉神机军架子的时候,兵就不够,把驻京八旗,关外八旗和西南、西北绿营的溃都选遍了,才有三万多人,后来,经过两年慢慢淘选,总算把八旗七营的兵丁战马都凑齐了,整整四万五千人。现在哪里再给肃顺找新的兵源?”

载垣眼睛一瞪:“怎么会没有新兵呢?咱们吃着旗饷的两百万张嘴呢?怎么几千人都凑不齐?哎呀,中堂,这我可想不明白了。”

“小王爷,你不要在这里跟我斗气,旗人旗饷,这是大清的根本。说句不好听的,旗人都是小王爷您自个家人,你要骂他们,可骂到祖宗头上去了啊。”

“骂了怎么了,肃顺在奏折里都说了,‘满人胡涂不通,不能为国家出力,框知要钱耳。国家遇有大疑难事,非重用汉人不可。’”

“小王爷,这句话,把皇上气得够呛。”塞尚阿气色不对,岔开话题说:“肃顺奏折里还说,让胜保守苏北,调镶红旗守河南,你如何?”

“对呀,别光顾着吵架,把正事耽误了,河南当然要守着,不仅要防着匪共北上,直取京师,还要防着他们走汉水,到蓝田,北上西安。”

“小王爷说得是,我就这么给皇上回话了。”

就在肃顺带着四千人向京师行进的时候,朝廷颁下圣旨:

以镶红旗地区领袖都明阿为河南剿匪帮办大臣,河南剿总驻节洛阳,总制河南官兵。派出一个旗队扼守汉水。以江苏巡抚周天爵为钦差大臣,两江总督,协调正蓝旗、湘军和向荣部的关系。以胜保为徐州剿总,总制山东江苏官兵,围攻江宁。

铁路电报与中亚

在万里之外,郭嵩焘还没有得到黄梅之战的消息。

自从42年就任英法比普四国公使以来,郭嵩焘将每日的行事、见闻和心得都记录下来,后来汇集成册,便是《使西纪行》。

在这本《使西纪行》里,大多是记载西洋新奇的事物。而关于郭嵩焘的本职——外交,相反只有两件事:关于西域的谈判,引进西洋的铁路、电报、采煤等先进科技。

“初七日《代模斯》、《摩宁波斯得》(泰晤士报,晨邮报)两处新闻报并云:比什凯克有公使名赛阿德雅,翻译墨勒爱,于先夕抵伦敦。《代模斯》报谓其由巴里过布伦海口,是由布哈尔取道阿富汗以出红海者也。此于中国微有关系,当一考间之。……”

这是44年初,郭嵩焘得知比什凯克的浩罕王派出使者,赴英求援所记。4年左宗棠出兵特木耳图卓尔,攻占比什凯克,而沙俄的哥萨克们从另一面追逐浩罕人,将这些“马匪”或者“牧民”追的狼奔兀突。浩罕王认为只有英国人,可以让他们免于亡国的悲剧。

郭嵩焘并不清楚西域的种种情境,他甚至不知道比什凯克在哪里。当他到另一条报道:

新报又言左季高遣使俄罗斯求采备军粮,意在从虎口求食,颇为国家危之。……

他就开始担心俄国了,毕竟,俄国已经强占黑龙江北和乌苏里江以东的消息,郭嵩焘还是知道了。他在日记中写道:

“言俄酋驻塔什千者,派所部苦尔古斯格携带马队并哈吉目刊所部千人,以收掩阿拉木图战没官兵为言,其意欲令哈吉目刊规复撒马尔罕,与比什凯克各立一国。并言天山一路,俄人必于此经营,将来可以操此一路大权。左洛靖所恃以运粮者,曾运粮经历准格尔山口,携带俄酋一书,责官军以杀戮太惨。或谓俄人诱使官军前进,侯其运路日远,而后挟以持其短长,图取利益。此言诚无端倪,然亦不能不虑及之也。……”

但得知左宗棠所作的另一件事,郭嵩焘却又表示不满:

“新报载,左季高克斋桑泊,此地边民已附俄国,左军不假细问,呼为匪类,尽屠之。此等匪类故有取死之由,然左季高功高嗜杀,不仁端倪已现。”

但他最为担心的,却是俄国日夜侵攻。

“诣英国外部尚书阿伯丁谈,语及比什凯克事,甚忧俄人之持其后。予因晓之日:“中国获地西域,力实不及经营,徒费兵力而己。故寄望于英国调处之言,甚乐英国之持此议,可以预防异时之反覆。诚使有益于中国,印度得利,俄人得利,皆中国所乐为。若其无益,则俄人利病俄人自承,而与英国无涉。……

新报载:俄人用兵中亚细亚,意在占据阿目达里亚河(在新疆西北)南道及兴都库什山(在印度西北){中间六小邦:一曰喀拉,一曰土库曼,一日舒葛那拉,一曰达尔瓦斯,一曰萨里可拉,一日曰瓦克罕。前三处均系自主之国;萨里可拉属于喀什噶尔、瓦克罕之哈米尔属于阿富汗。瓦克罕距印度交界,约三百二十五洋里。俄人既逞志于上,又转而东趋,攻战无已时,深虑中国之承其害也。……

阿富汗逼近印度,俄人欲与结纳,以为窥伺印度之基。英人亦欲与结纳,以为遮蔽俄人之计。彼此相与煽诱,阿富汗莫适从也。土耳其屡为英人介绍,至是阿富汗请由印度派勒威尔瞻白斯前往充当公使,盖五年前英人攻阿富汗时将官,待阿富汗有恩,故特请之。英人得阿富汗为印度之蔽,亦势之所必争也。……”

郭嵩焘还是出了英俄之间的矛盾,在于阿富汗。他向英国外相阿伯丁,多次提出一个建议,这个建议楚剑功也对璞鼎查提过:联英拒俄。

阿伯丁不置可否,英国早已确立了自己的国策:以阿富汗为印度缓冲,但没有必要为了阿富汗而将中亚地区再变作缓冲,虚耗国力。

郭嵩焘在英国的时日,常常为英国的科技所震劾。他在日记中写道:

“初二日斯谛文森来见,英国善造火轮车者,年七十矣,印度车路为所经始。出所绘图见示,为中国拟车路,一纵二横,发端自云南。一由广西以达广东,越岭由湖南以至汉口,一由四川以会于汉口。是为东西两道。又由汉口以达镇江,南出杭州,北达京师,是为南北一道。……”

“廿四日接斯谛文森信,力陈中国铁路宜开,为献三策:“其一,宜邀立一会,须费二百万或三百万,以股分承之。国家为定息五分或三分,所得岁息不如数,赔补以公款。(或招洋人承办,绅士立一公会,耽延其息,办法亦同。)一、估费若干,动用国家公款,招洋人承办。一、由中国自行办理,招用洋人,给以薪水,以三年为期;俊中国能兴造铁路及自购办机器,渐次退除洋人。总之,中国铁路必得及早兴办,尤莫如多遣少年子弟赴西洋学习。往时挨及兴造铁路,亦遣人学习有成,然后开办,并不用西洋人,此尤计之善者。”其言至为明切,惜乎中国之不足以语此也!……”

郭嵩焘不仅和史蒂文森谈铁路,他还自己用虚线在地图上画铁路,而且,他还在和英国的产业投资人商议着手修筑铁路的事情,并且学习了解了股份公司运作之法。

“十六日渣甸来见,为吴淞铁路。始知集众力为之,而渣甸股分最多,约得十二分之一。倡始为渣甸及马干得鲁二人,铁工马克生欲往经营。……

他也曾经往电报房参观,了解科技的发展史。

“丁亥信部尚书满刺斯约赴波斯阿非司得利喀纳福观电报。管电报者非舍得。

英国马车用铁路,一千七百七十六年有约翰者,创行于西非尔地方(是为乾隆四十一年)。一千八百十三年,维廉海雷始创造火轮车(是为嘉庆十八年)。其电报起于一百〔于〕八百二十年气,有安恩柏者初用指南针作之(是为嘉庆二十五年)。一千八百三十六年,惠子登又创作吸铁电报(是为道光十六年)。一千八百三十七年,摩西氏始创作点、画为号以记字母之电报机器(是为道光十七年)。一千八百三十八年,始设电报于伦敦西铁路旁(是为道光十八年)。一千八百四十年,设电报白赖克华尔(是为道光二十年)。一千八百四十一年,设电报苏格兰之葛赖斯哥(是为道光二十一年)。……

“又有言说无线电报,可千里传音,传言神乎其神,不可尽信也。……”

对于其他的工业,郭嵩焘也没有遗漏:

“威勒斯里相就一见,云赴中国相度煤产,即日启行,并荐饵里约得斯,以英国充开煤之选,无能及者。

“巴麦、得拿二人相继来见。巴麦即载生洋行驻英办事者,抵伦敦后曾来一见。得拿有制造铸钱机器厂。询间铸洋银法,凡历十处机器乃成。一熔银机器,其三〔银〕须历三处机器乃成银片。犹恐有未匀也,再入压重机器而后凿成饼;又须加光;又须比较轻重;又须整齐其边,而后加印。印或不如法,又入一机器汰之。其用人工小机器尚有数套,每机器一局,日可得洋银五千。(据云用此机器一套,价三千磅。)正思谋之唐景星,上海应设一洋银局,当以商之。

郭嵩焘还不知道,清国已经发生了多么大的变故,清廷的财政,已经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还在为据俄和引进科技二事而奔忙。就在这个时候,他得到了英国外交部的邀请,前往参加为路易拿破仑举办的欢迎宴会。

贷款

对路易拿破仑的欢迎宴会在9月25日举行,经过诸多人士的努力,这个被菲利普王朝囚禁的人,终于得以到英国流亡。

“公民,恭贺您获得自由。”路易拿破仑一直自诩为真正的公民,共和国的维护者,按他的要求,阿伯丁外相这样称呼他。

“您好,外相先生,请问这位先生是?”

“啊,我来介绍,这位是清国公使郭嵩焘。”

“啊,清国。梯也尔先生曾经以我的名义派去了使节,但后续的发展,我却不知道,总之,您好,欢迎您,东方的客人。”路易拿破仑心不在焉的说着客套话。

郭嵩焘对这种叛党余孽也没多大兴趣,哈哈哈的谈天气。

过了一会,有侍者来请郭嵩焘,到一旁的密室里,英国财政大臣迪斯累利已经等在里面。

“您好,郭先生。”

“您好,户部尚书大人。”郭嵩焘想,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果然,迪斯累利递过来一张纸:“据我们所知,贵国的军队,在长江中游,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郭嵩焘不懂英文,他听着自己的翻译在耳边轻声读着这张纸的内容——由英国上海公使馆发出的关于黄梅战役和太平军占领江宁的简报。

得知楚剑功的部队占领了湖南湖北,他并不十分惊讶,但发匪攻下江宁,他立即感到大事不妙。作为一个合格的“士人”,天下钱粮,六分在湖广两江这种常识郭嵩焘还是有的。

郭嵩焘的第一反应,就是清廷没钱了。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他心里在暗暗的担心,英夷要落井下石了。

这时候,就听见迪斯累利缓缓的说:“不列颠对贵国的局势非常的担忧。我们驻贵国的公使格莱斯顿先生判断,贵国朝廷的财政已经破产了。恩,破产,您清楚破产的意思吗?简单的说,就是没钱了,一钱不值了。”

“户部尚书大人,您太小我大清了。您,拿出一千六百万两白银来贵国买货,我们连眼睛都不眨,我大清富甲天下,发匪只是一时得势,反掌即灭。”在英夷面前,郭嵩焘还要维护大清的尊严。

迪斯累利笑了:“公使先生,也许吧。我今天不是来和您争论大清的经济局面的,而是怀着对正统王朝神圣性的担忧,希望能给你们一些有力的帮助。”

他安的什么心?郭嵩焘怀疑着。在迪斯累利这样背靠大不列颠的强者面前,清廷的一切官场经验都是毫无用处的,何况,郭嵩焘本人也不是精于政治算计的人。他决定开门见山:“户部大人,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将为贵国提供一笔贷款,以支撑正统的王朝。您知道,我国为了维护法国正统的波旁王朝,打了整整二十年战争。我国对于帝制的正统性非常的敏感。”

郭嵩焘到英国这么久,对欧洲历史多少知道一点,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大清也曾为了安南的正统性出兵嘛。

“那要大清对贵国纳贡称臣吗?”

“不用,大不列颠和大清是平等的。这是《辛丑合约》中规定的。只不过……”迪斯累利故意停顿了一下。

来了,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的心。郭嵩焘心想,嘴上问道:“只是什么?”

“我们对贵国的还款能力还有疑虑,我们需要一些担保。”

“你们要什么抵押?通商口岸?”郭嵩焘彻底警觉起来。

“no!no!”迪斯累利摇着头:“我们只是想在天津到浦口之间建一条铁路,并在上海设一个电报局。”

“天津到浦口的铁路?浦口现在被发匪占领了。”郭嵩焘没想到英国人会自己送上一条铁路来。国门初开的人,没有见识过殖民主义的恐怖手段

“所以,铁路沿线,我们要派兵保护。”

“不行!”郭嵩焘断然否决了,他自以为清了英夷的用心,原来是要在大清驻军啊。他断然表示拒绝:“绝对不行,我们不用谈了。”

“或者你们派兵保护也可以,我们为护路军队提供装备,还有……军事顾问。”在郭嵩焘面前,英国人退却了,郭嵩焘认为自己取得了一点小胜利。

“那这条铁路你们要控制多久?”

“只要大清还清借款,我们就立即交还管理权。”

似乎……是件好事。郭嵩焘依靠直觉,认为英夷没安好心,但是以他自己的知识,却不出陷阱在哪里。何况,铁路和电报,是他做梦都想引进大清的东西。

他在考虑。迪斯累利善解人意的说:“您不用匆忙决定,您可以向国内请示,只要合约达成,我国立即向贵国提供三百万英镑,也就是一千万两白银的贷款,年利息百分之十,您知道,这个利息非常的公道,您可以去问问外面的法国人,他们可是高利贷的行家。”

法国人?郭嵩焘的头脑里立即闪出了“以夷制夷”四个大字。

“请让我考虑考虑。”郭嵩焘结束了这次会谈。

出了密室,郭嵩焘并没有去找路易拿破仑这个反贼余孽,而是找到了法国立法团影子内阁首脑梯也尔先生。他作为法国自由派的代表,也在这里庆祝路易拿破仑的获释。

“贷款?”梯也尔圆滑的说,“我不是银行家,我不知道应该是多高的利息,但我可以为您打听打听。约个时间吧,后天怎么样,我去拜访您。”

第二天,财政大臣迪斯累利向罗伯特皮尔首相汇报了密谈的过程。

“本杰明,你是真心支持这个计划吗?我们的驻清国公使和你可不怎么对付。”

“阁下,而这个计划,很对我的胃口。我认为,这是个好计划。虽然我和格莱斯顿是政敌,但我们同样热爱女王,在有利于大不列颠的事情上,我不会阻扰他。”

“不知道威廉和那群叛乱者谈得怎么样。”

平衡

“阁下,我回来了。”大不列颠驻上海公使私人秘书,剑桥毕业生伯纳德先生回来了。

行政主管汉弗莱先生闻讯赶了过来,三个人坐下:“好了,伯纳德,和江宁的上帝信徒们接触怎么样?”

伯纳德作为格莱斯顿公使的私人代表,专程前往江宁,试探太平天国的态度。

“我认为太平天国可以打交道。”伯纳德简洁的介绍了他与天国丞相李春长的会谈。

伯纳德到了镇江,发现太平军已经攻克此地,这倒免去了他用来恫吓清兵的一番说辞。他面见李春长之后,立即向对方表明:英国全权大臣特派他这位密使来,“此行目的是向各方面说明,目前英国是守中立的,藉此可对举事者揭破上海道台所捏造的无稽谣言,此举也许会发生效果,诱使举事者的领袖们宣布他们对待外国人的意向。”

李春长回答说:“你们如帮助满清,真是大错,但即使帮助它,也是没有用的”。但对所问太平天国对英国人的态度一点,却欣然回答说:“我们今后不特彼此相安无事,而且还可以成为亲密的朋友。”

到这一段为止,气氛相当不错,这时候,伯纳德取出《辛丑合约》中文本一份交给李春长,以表示英国从清政府取得的条约权利。并提交照会,提出了三个问题:一、天国是否准许英国人在辖区内“自由”通商,二,英国希望通商时采用英国法,即在整个太平天国辖区获得领事裁判权,三、英国希望得到长江的内河航行权。这些都是《辛丑合约》中英国人没有得到的东西。

李春长在请示之后,逐条答复说:

一、覆平定时不惟英国通商,万国皆通商,天下之内兄弟也。立埠之事,侯后方定。害人之物为禁。

二、覆前月花旗国炎(火)轮船来京者经诰谕他,不但许伊国通商,至万国亦许往来通商。但通商者务要凛遵天令。

三、凡欲来天国通商者,准到镇江焦山下,听守镇江大员办理。

这三条,口气虽然严厉,其实比照原先的五口通商和毫无内河航行权,要松动得多。伯纳对着格莱斯顿先生分析说:“新立通商口岸,并非不可商量,而各船到镇江集结,意味着从长江口到镇江都可以自由通航。”

“所以,你就满意了,兴高采烈的回来了。”汉弗莱先生嘲讽的问。

“阁下,我不明白,我们不是需要这些吗,自由通商、航行权。”

“是的,我们需要这些,但不仅仅需要这些,更不能接受别人的施舍。你明白吗?伯纳。”

“不明白,先生。”伯纳德更糊涂了。

“伯纳,你知道,我一直是自由贸易的倡导者。”格莱斯顿仔细的向伯纳德解释,“但自由贸易只是手段,而不是我们的目的。”

“那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平衡,”汉弗莱伸出左手,五指张开,在空气中移动着,像在抚摸一条不见的狗,“大不列颠是如此热爱和平,而只有平衡的大陆,才能保证和平。”

“大陆均衡!”伯纳德恍然大悟。

“是的,大陆均衡。为了大陆均衡,我们联法国荷兰而制西班牙,联法国而制荷兰,联普鲁士而制法国,联欧洲而反拿破仑,联法国而阻挡俄国……只要大陆保持均衡,不列颠就可以不断的选择。”

“大陆均衡,就是让大陆四分五裂。”

“太直白了,毫无文学的美感。”汉弗莱批评着,“东方大陆和欧洲不一样,它本来是一个统一的整体。”

“所以我们要把他们拆成一块一块的。”伯纳德领悟了。

“是的,伯纳。现在,我们把政策回到江宁的叛匪们,回到太平天国。”格兰斯顿开始解释为什么自由通商是不够的。

“依照伯纳得来的条件,太平天国对我们毫无所求,我们去,或者不去,他们无所谓。这就很糟糕。他们对我们无所求,也就没有必要听从我们的命令,照顾我们的利益。”

“而相反,从他们的对立面,清廷,现在却在恳求我们。”格莱斯顿继续说。

还在太平天国困守南昌的时候,上海道台胡林翼已经和格莱斯顿举行了会谈,胡林翼提出在上海租借洋船,前赴江南助剿。由此,格莱斯顿发展出一个宏大的计划:

“当前的时机做一个机会,以无限制进出最僻远的禁区为条件,把皇帝从迫在眉睫的瓦解情势中援救出来,从而大大地扩张自己活动领域。在东方大陆创造一个实力均衡的局面,以便大不列颠方便的选择和变更自己的盟友。”

简而言之,就是要在中国大地上制造五到六股大致平衡的势力,英国人可以从容的选择和抛弃结盟者。

“不列颠不会把自己绑在某一股势力的战车上。”汉弗莱还在教育伯纳德,“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国家利益,知道是谁说的吗?”

“不知道,先生。内阁秘书?”

“谁也没说过,但这是三百年来大不列颠的处世信条。真正的公务员都对此心照不宣,将来说不定会有哪个大嘴巴政客写在书里公诸于世。”汉弗莱说。

“现在的清国有三股主要的势力,从现在的局面来,只有清廷是求着我们的。也是最弱势的。”

“太对了,伯纳。”

“因此我们早就决定了援助清廷,那您为什么还要派我去江宁。”

“为了诚意!”汉弗莱先生解释道,“在外交档案上,不会记录我们今天说的话,而只会记下公使阁下,恩,还有勤勉的公务员,是如何为了和平奔走呼号,殚精竭虑。”

“好了,江宁的问题到此告一段落。”

“等等,先生,我在江宁,听说美国武官戴维斯已经秘密拜访过江宁,并且和某位王爷会谈过。”

“美国人?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

“来我们要加强在上海的控制。”汉弗莱先生说,“正好,上海租界工部局三年任满,即将换届。”

“六名董事,我们三席,美国一席,清国一席。还有一个流动席位,现在是法国人。”

“法国人真讨厌。”格莱斯顿在私下里直言不讳,“他们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总是占别国的便宜。我们从来没有占过法国人便宜。”

“还是有的。”汉弗莱先生纠正。

“什么时候?”

“5年,滑铁卢。”

“说回正题,我要把法国人从工部局赶出去。换一个听话的。这样也方便对付美国人。”格莱斯顿说。

“那谁来替代法国人?肯定不是美国人,比利时?荷兰?”

“这些国家太弱了。”

“俄国?”

“俄国太强了,而且在所有战线上和不列颠敌对。”

“普鲁士,想想自汉诺威王朝以来的百年友谊。”

“先生,是这样吗?”

格莱斯顿点点头:“联普鲁士以稳定东方,就是既定策略,早在六月,我已经写信给内阁,让他们考虑执行。普鲁士,一直是一把好用的手枪,而且是一把听话的手枪。”

“先生,我听说,你和内阁某位成员私人之间很不愉快,我怀疑……”

“不用怀疑,我和迪斯累利财政大臣是政敌,然而,我和他同样热爱女王。”

《善后借款条约》

“其他的问题都已解决,各国公使们却仍旧关心最后一个问题,恕我直言,郭嵩焘公使阁下,贵国的贪污和官僚习气,将极大的损害贷款的使用效率。这些贷款不能有效使用的话,会影响还款,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不能按时交还抵押物——铁路及其附属权益。”

“下官有个想法……”郭嵩焘对清廷情况自然是知道的,他提出了一个超出英国人意料的建议。于是,协议最终达成了。

“三国出力,五国出钱,您真是一位杰出的外交家。大清,ok。”阿伯丁外相这样称赞郭嵩焘。

郭嵩焘口头上谦虚了几句,心里也是非常得意,短短五天,他游走于英国、法国、普鲁士、荷兰、比利时之间,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不仅借到了两千五百万英镑(包括贷款和实物),而且,洋人还要免费为大清修筑三条铁路。文化精英挥斥方遒,各国权贵俯首听命,不正是读书人的梦想吗?何况这一次,郭嵩焘成功的引入普鲁士和法国,让他们和英国争斗,发挥了以夷制夷的奇效,为大清争得最大利益。

9月0日,大清和英法普比荷,六国双边协议《善后借款章程》签订。

《章程》的第一个部分,是大清向英国借款五百万英镑,用以支持基本财政。而为了保证这些钱不被滥用和贪污(这一点也是郭嵩焘所担心的),英国将向天津派驻专员,监督大清的财政。让外国人监督清廷财政,是郭嵩焘的一个创造性构想。

作为还款的抵押,英国将获得津浦铁路的修筑权,这条铁路从天津出发,经过济南和徐州,穿泰安而到浦口。在大清还清借款本息以前,铁路沿线的矿产和商业收益,都归英国。

第二部分为《北洋招商协定》。即英法普比荷五国,向民间募股,筹组北洋运营总局。公司的主营业务,就是开发华北,郭嵩焘的本意,是开发以天津为中心的直隶沿海地区,但英国方面,在英文文本中却写下a。而《章程》以英文为准本。

北洋运营总局的股份,全部被投放到伦敦交易所。“待清廷财政结余,自可全额赎回,各国不得加以阻扰。”郭嵩焘认为,即使将来不能压服英国,只要收回了荷兰、比利时的股份,仍旧可以获得北洋运营总局的控股权。

第三部分是《军事合作意向书》:

普鲁士以实物借贷的方式,向清国提供装备和军事顾问,而英国提供财政支持和装备。向阿森纳和克虏伯购买军械是应有之义。

选择普鲁士,是英国和郭嵩焘的一致决定。施拉普那在训练神机军的过程中,颇具威信,让清廷上下对普鲁士一致好。郭嵩焘想在军事协定中以夷制夷,自然就想到了普鲁士。

而英国方面一向有使用德裔雇佣兵的传统,双方一拍即合。英国方面,更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普鲁士军事改革的成果。普鲁士公使对这样重大的事情,不敢独断,他只同意签署一份意向书,送回柏林参考。

为了诱使普鲁士加入到“以夷制夷”的大局中来,郭嵩焘更是送出了另一份诱饵,将胶济铁路的修筑权租借给普鲁士。虽然他仍旧不明白,替清国免费修铁路到底有什么好处,但既然英国如此积极,普鲁士也应该甘之如饴吧。

第四部分为《信贷合作协定》:

郭嵩焘对英国人监督大清财政,还是有一些疑虑,同时,他又对法国财政的高效非常羡慕。他在伦敦所见的法国人,全都是狡猾而富有的金融家。他决定将北洋运营总局的银行部分,单独分离出来,让法国汇理银行主导,荷兰和比利时银行辅助,这样,也就限制了英国。而当大清收回北洋总局的时候,法国人的金融经验,也就一并转交给大清了。

作为金融帮助的回报,郭嵩焘将从安南通往广西的铁路修筑权让与法国。虽然法国目前仍旧困于安南南部,而共和的广威军已经占领浔州,控制了广西南部。但这些不是郭嵩焘要操心的。

第五部分为《电报合作协定》:即在五个通商口岸和天津设立电报局,架设电线,由洋商经营,清廷在财政好转后,逐步赎回股份。

第六部分为《借师助剿协定》:

即签约各国不得与叛匪,包括发匪和匪共,发生官方接触,不得向发匪和匪共出售武器和机械。上海和其他通商口岸的各国领事,应该主动协助清廷剿匪,费用另计。

在这一部分内,英国方面主动加了一条:对广州实施贸易禁运。格莱斯顿去年提出的报告终于得以落实。

第七部分为《普遍性之要求》:

大清允准所有沿岸港口及岛屿概不让与租借英国以外的国家。大清应聘用英国人指导政治、财政、军事等,以应对目前的危局。出于慈善目的,英国圣公会,法国天主教,以及其他各国宗教和慈善团体,可自由在清国内部设立医院、学校、育婴堂等等。

《善后借款章程》借款总额两千五百万英镑,即超过八千万两白银。按郭嵩焘所想,清廷的财政危机一定可以顶过去,而且为大清引进了先进的技术和观念。大清中兴有望。

这一《章程》是围绕借款而生,所以又被称作“善后大借款”,全文一共七款二十一条,故另有别名《二十一条》。郭嵩焘在各国公使签字以后,取各国文字文本各一份,精心封好,交给下属,让他搭上一艘通往印度的快船,在印度换船后,前往大清的通商口岸上海,最后一驿马飞报京师。这是当时最快的路线。

郭嵩焘心里暗暗祈祷,朝中诸位军机,能够理解自己这一份苦心,皇上能够批准《二十一条》。

如果《二十一条》得以批准,郭嵩焘也许就能功盖苏张,以游走列国之能名垂青史了吧。

注:本文虽然名为《善后借款章程》、《二十一条》,但参照绝非仅仅这两项条约,本条约七个部分,分别取自九个不同的国际条约。但每一条每一款,都在另一个时空有原型。

行政

0月初,得知胜保为徐州剿总之后,楚剑功不由得说了一句:“胜保也许能算条狗吧。”

陆达在一旁听见了,大声说:“胜保的确是清廷的走狗。”

“呃……,陆达,也许别处说人是狗是骂人,但这里我是在夸胜保,徐州之地虎踞龙盘……”

这时候,李颖修推门进来:“我给钧座作证,他是在夸人。”

自八月下旬稳定湖北以来,广东大都督府便陆续北迁武汉。现在已经基本迁徙完毕。

打下了两省地盘,楚剑功却发愁了。官员不足。

共和中官员和预备官员,主要分作两大块,一是黄埔毕业生,二是原先清廷投效了一些人。三月份共和第一次开科举,声势倒是浩大,但因为是第一次,改卷极其严格,而对四本指定参考书真正理解的人并不多,所以只取了二十余人,现在这二十余人被送到黄埔讲武堂特训,一时也派不上用场。

按道理说,仅仅是地方上的主管官吏,楚剑功需要三个布政使,几十个知府,几百个知县。徐继畲,梁梃楠,龚振粼也许能够担负布政使的责任,但那就意味着大都督府直属六部的行政完全停摆。而随着大都督府规模的扩大,楚剑功对自己亲自管理组织已经感到力不从心,而李颖修对于户部和南洋总局也无力兼顾,另外,毫无疑问,以武汉(鄂州)为核心的新的垄断企业也要开始建设。

在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楚剑功和李颖修召开了大都督府会议,对人事安排做出了一系列重大调整:

取消广东布政司,徐继畲调入大都督府,任吏部尚书,而免去范中流的工部尚书职务,由龚振粼接任,专门负责工部的行政事务。范中流专心负责工程方面的事务。

“钧座,我抗议。”范中流叫了起来,“我并没有犯错误,你却用免职来处罚我,这不公平。”

“这只是工作需要,”楚剑功说,“你的尚书待遇不变,特地授予你‘同一品格物博士’铜印。”

“同一品?格物博士?”

徐继畲早就被通知要成为吏部尚书,他也做了些准备,于是出面解释说:“尚书是从一品大员,说你同一品,就是说你和尚书待遇一样。而格物博士,则专门授予无官无职的工匠。”他发现用词不当,又改口说,“工程技术人员。”

李颖修在一旁补充:“龚振粼虽然发明了‘铁模铸炮’的方法,但他更擅长于行政,再说这几年来再无新的创造,故而我们让他担任工部尚书。”

龚振粼满脸通红:“惭愧,惭愧。尸餐素位……”

“龚尚书不用过谦,行政也是一门学问,我们现在就是行政能人太少了。”

范中流继续自己关心的话题:“格物博士就我一个人么?”

“不止,发动机专家贝蒂布隆茨(beauty-bronze),电气专家兰度,电磁专家谢顿、造船专家布鲁克劳迪(blue-cloudy)都会授予格物博士铜印,不过是同(从)二品,待遇相当于侍郎。化工专家尼莫、席出守,船舶技工方兴是同(从)三品,相当于按察使。只有军械专家怀特沃尔夫(white-wolf)和你一样授予同一品。”

“唉,这些洋名实在难记,还是外号青铜丽人,小白狼什么的好记。”梁梃楠叹了一声。

范中流没有理会梁梃楠的打岔,而是追问:“小白狼凭什么和我一样,我为共和坚守虎门炮台的时候,他还在莱茵河里玩泥巴。”

“他发明了后装双联炮塔,包括77毫米,毫米两种,大大的提高了舰船的火力,而且,这两种炮的陆军改型,已经在南洋总局广东兵工厂投入生产,第一种是77毫米2磅后装线膛野炮,设计放列炮车重量60公斤,榴弹射程最大000米,榴霰弹2000米,曳火弹2500米,三马拖曳。另一种是毫米40磅后装线膛炮,为4倍口径,炮重45吨,最大射程7900码。虽然因为财政的原因,我们还不能淘汰2磅山地榴和长管加农炮,但是我们的炮兵领先了一个时代,这还不够吗?”楚剑功大喝,“范中流,你对别人的待遇斤斤计较干什么?”

“对不起,钧座,我不再问了,我可以向您汇报一下郴州运河的进展吗?”

“说吧!”

“八月正式动工,到目前为止进展顺利,预计到明年四月就可以试航。”

“很好,郴州运河完成后,范中流将担任武汉新的企业的总办。”

“什么企业?”

“新的企业将从大冶铁矿,萍乡煤矿,以及汉阳铁厂开始发展。所以叫做汉冶萍,二期计划还会有武汉船厂,武汉重型机械厂,东风车辆厂等等。”

“启动资金呢?”

“正要说到钱的问题。”李颖修说。

共和最大的难题,便是财政问题。今年年初的时候,四千万银元券的盘子打得满满登登的,总算没有耽误作战行动中的军费。但湖南湖北的难民安抚,战后恢复,却需要钱。

“湖南湖北虽然加大了我们的负担,但从另一个方面,却也加大了货币的容量。现在我们治下的土地和人口,是以前的三倍,从理论上说,货币的容量也增大了三倍。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实行稳妥的量化宽松,只增发一倍的银元券,并且按五年期,逐步增发。”

“一倍,每年发行两千万,五年增发一亿。又要印钱了。”楚剑功心里暗暗有些担心。

“是执行第一轮量化宽松。”李颖修纠正说

楚剑功无语,在财政问题上,他只能信任李颖修。

“为了汉冶萍的建设,我们专门为资金运作成立一家银行,工业发展银行,它与南洋银行平行建立,互不统属。”

“货币发行权呢?”

“两个银行在五年期内,各发一千万。”

“徐尚书上调大都督府,各省怎么处理。”梁梃楠终于回到了行政的问题上。

“取消省级建制,设立州级,州下辖县,原有府州道一律拆散。现在三省一共设立十二州。湖北四州:鄂州(武汉),襄阳,峡州(宜昌),荆州。湖南三州:岳州、长沙(含株潭)、郴州。广东四州:广州、雷州(含南路)、潮州(东江)、琼州。”

“不是说,我们没有足够的行政主官么?”范中流又提问题了。

刺史

“没有,的确没有足够的行政主官。”楚剑功头疼的说:“黄埔毕业生,以及今年科举新取的守缺锐士,都没有行政经验,让他们骤然担任州一级的主官,正四品的刺史,他们会把事情弄砸的。”

“所以十二位刺史中,只有广州刺史高不胖有行政权,武汉的刺史是从军队中调一名参将,他将在徐继畲的直接指导下行政,而其它的十位刺史,都没有行政权,只是监察机构。”

“监察?”

新任吏部尚书徐继畲解释了刺史的工作:监察下属各县的行政。

现在各个县衙,基本上都是由投靠的旧官吏和黄埔的军官转地方混编而成。黄埔的军官太缺乏行政经验,很有可能被下面的官吏耍得团团转。

刺史则以《行政细则》一册,逐条核对县令的工作,保管全州的税收,并有人事任免权。在与县级下属的斗争中,逐步完善自己的行政经验,为夺取全国政权做准备。而吏部将以尚书为首,组成行政巡查团,在三省来回巡视,解答刺史行政上的疑难

楚剑功听着,默不作声。徐继畲所说的,的确是他的意思。但他还有另一层考虑。楚剑功在前世的时候,时常听说“地级”机关过多,要“省管县”;但读过的书籍又告诉他,为了强化农村的动员能力,“地级”,包括“专署,大市”等等机构,自一直是在不断强化中。

那么,哪一种说法对呢?或者依照9世纪的通讯交通能力,“地级”必不可少?比如清代本没有“道”这一级,但省下直管府,却是力有未逮,导致最后“道”不断强化。

所以现在共和将府、道两级合并为州,将原先的州、直隶州、厅都分解成县。现在的州只有监察职能(武汉、广州除外),如果以后行政过程城中发现省直管就可以,那就直接合并成省,反正随着共和的扩张,省级机构一定要恢复。如果发现州级必须要有行政权,那么现在已经搭好了架子,培训了刺史,到时候往州府填人就可以了。

徐继畲还递交了品级的预想。楚剑功本人比较腻味品级这个称呼,他希望采用唐代散官。但现在确立级别,确实有行政上的需要,而直接采用品级,也让投效的旧官吏熟悉,不会引起混乱,也只好捏着鼻子暂且将就。

徐继畲设定的品级:

正一品:空置,以示谦逊

从一品:尚书

正二品:寺卿(现在只有卫尉寺卿叶岚一人)

从二品:布政使(三省皆空置)

正三品:侍郎、少卿、按察、学政、防御各司(仅广东防御使陈日天一人,其余空置)

从三品:刺史(刺史以上,无职不设,除博士外,不加虚衔)

正四品:判(厅)事(含各部、寺、司、州下属各厅)、(州)通判

从四品:县令

正五品:郎中、

从五品:候补郎中、县丞

正六品:员外郎、主薄、乡员外郎

从六品:候补员外郎

正七、从七:吏员,有时也给各个保长、甲长加衔。

“保长?甲长?”李颖修到这两个名词,问:“我们上次说要把保甲改编为村民互助组织,与锦衣卫的村民自卫队组成平行的双重机构,进行得怎么样了?”

“很难办,农村,真是麻烦。”楚剑功叹了口气,“改造旧农村,真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在很多村,我们希望穷苦一些,年轻一些的人来当甲长,可是大小伙子都不敢站出来,见着他们族长还要磕头。不过锦衣卫的发展倒是不错,现在每个乡都有一个百户所,50人左右的正规武装作为骨干,每个村都有设了堡垒户。”

“居然连改造保甲都这么困难……”李颖修沉吟道。

楚剑功知道他后面一句话是:“温和的改造也太麻烦了。”这本来是约好的双簧,但半天没见李颖修说出来。于是楚剑功自己开口:“温和改造太麻烦了,我们不能再有幻想,只好上手段。明天开始,在全统治区内,推行‘剪辫、放脚、甄别’三项政策。”

“剪辫?我们不是一直没有强制剪辫吗?”梁梃楠问。

“是的,但现在局势不同了,湖南的局面比广东要复杂得多。”楚剑功解释道。

对清廷抱有坚定忠诚的人会拒绝剪辫,这样就会暴露。而虽然仍旧认为清廷是正统,却性格软弱的人,会减掉辫子,这也就在心防上开了一个口子。

而有意潜伏下来的人,不剪辫也会潜伏的,影响不大。

“那坚决不剪辫的怎么办?”徐继畲问。

“留辫不留头。”楚剑功恶意的着徐继畲,徐继畲面呈不忍之色,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放心,我没有那么残忍,曾国藩就在隔壁,不愿剪辫,就跑到江西去好了。”

“钧座仁德。”

“这就顺便说到第三项,甄别。凡是和湘军有联系的人,除了主动反正的,一律加收‘留辫税’,就是要逼得他们在湖南呆不下去,赶到江西去。”

“钧座,这,这……”徐继畲说不出话来。

“从贼,我不将他们满门抄斩,已经是大仁义。”楚剑功扫视着全场。他知道,这一下牵涉的人口,少说也有十万。曾国藩在湖南,本来就是客军,如果再拖家带口的加上十来万人的负担,江西当地人会有什么反应呢?且老俵情谊如何,也要曾国藩手段。

“钧座,这十几万人,甚至有几十万人,被逼迁江西,一路只怕有人倒毙。”

“所以,对于宗族中有威信的,我们不能杀,要靠他们来沿途组织。”

“那岂不是加强了曾国藩湘军的人力?”

楚剑功扭头问李颖修:“十几万人,你怕吗?”

李颖修本来脸色一直不好,这下却哈哈大笑起来,“我们本来就是要解决他们的,与其让他们留在内部,不如让他们站到明处。曾国藩在江西,能做出什么局面,我也想。”

“那各州刺史,每人都有一份名单,按名单抓人。”

声势浩大的剪辫放脚运动展开了。有公然抗拒剪辫的乡绅,被剪了辫子的乡农,送交锦衣卫,土地被乡农分掉。也有整族的人,不愿剪辫的,也不想族内互相拿捕,便僵持着,生怕共和军来围剿,惶惶不可终日。

而不愿给自己家女子放脚的人家,情形也是一样。

“三哥,这湖南是再也呆不下去了。”曾贞干说,他前两天刚被锦衣卫抓走,今天却被放了回来,锦衣卫上门,收取了一万两“留辫税。”

“二哥、四弟起团剿贼,湖南陷,我等已是必死之身,只是可怜族人。”曾国华有些唏嘘。

“三哥,我听说湘赣边界,管得不严,丁锐义就逃过去了,还带着族人。”

“他们人少,我们曾家全族几千口呢。”

“不走,定然族灭,走,还有一线生机。二哥,当断则断。”

于是,曾国华便去向老父亲请示,准备全族迁往江西。

0月7日天京一月

天忠李秀成从天京的南面城墙下来,回到侯府中,侯妃洪宣娇知道他今日轮值结束,早就备好了酒菜,夫妻共饮。太平军占天京后,原满城是前明南京城,故为天王殿,并设平等殿,博爱殿,以便三王就近办公商议。自由王据藩司为王府,以便管理圣库,护法王据臬司。因洪宣娇是天王妹,故将原两江总督署赏与李秀成。

“今日清妖有攻城吗?”洪宣娇问。

“夫人放心,向荣那厮早就被吓破了胆,又势单力孤的在南面,哪敢攻城。”

自从太平军攻下天京以后,在江西会战的清军各部,只有向荣尾随而来,因其势单力孤,也没有追得太紧。

9月2日,太平军派出曾立昌、林启荣等夺取镇江和扬州。镇、扬地处长江、运河交汇枢纽,厉来被兵家所重。清廷财赋、钱嘈主要出自东南,经运河输入京师。洪、杨控扼镇、扬,就切断了清朝槽运交通线,对京师国计民生将构成严重威胁。

从战略上,太平军握有镇、扬,既可北伐中原,又可东征苏浙,控制着战略发展主动权。如果实施战略防御,宁镇扬将构成一个战略整体,强大的水师沟通三城交通线,可以彼此援应,互为特角。清军缺乏水师,隔江相望,有限的兵力不敷围剿分布,又要防堵腹地交通线,必然削弱了进攻和机动力量。

曾林率万余将士,于9月日由水营一部载运从南京乘舟东下,驶向仪征,“知县弃城逃”。师船直驶金山,被清军艇船“截诸江,轰炮半日”。当日中午太平军舟师大至,金山守将驶逃焦山。瓜洲守备逃逸。太平军“入瓜洲,烧金山”。接着,兵分两路;林启荣取镇江,曾立昌下扬州。

9月2日,林启荣一面击溃清军水师抵抗,一面遣军“自贴鱼套登岸,焚金山寺”。巡抚周天爵先期自焦山东逃。林启荣挥军而东,太平军自西北攻克镇江。随后林启荣按照与天王的约定,开天勤府,自守镇江,令点检黄再兴守瓜州。

同日,曾立昌带两个点检直趋扬州。太平军“鼓行入城”,“城中人裹红巾以应”,“金玉、珠宝、钟鼎、图籍、米粟、粮草累千万计”,皆人圣库,居民“门额贴顺字以示降服”。曾立昌在原运司署开天昌府,遣部将驻守仪征。至此,太平军控扼了北岸门户。曾立昌派分队扫荡仙女庙、大桥镇、邵伯等地团练,“张伪示于四邑”,征集粮油食品,以图久据这些战略要地。

正当太平军偏师东取镇、扬时,向荣从小丹阳率部绕道株陵关,进扎城东20里之沙子冈。太平军已经构筑土城,连扎多营,堵截清军进攻线。向荣立即搭造浮桥,配置兵勇,企图“随攻随进,以便相地扎营”。

9月4日五鼓,清军分路向太平军防线发起首次攻势,太平军出击不捷,弃营后撤。清军占据土城,“就地赶筑营盘,分扎要隘”。向荣小胜之后,决意“步步为营,反客为主”。次日,清军推进至孝陵卫前里许,构筑营垒。太平军四五千人从钟山营垒杀出,试图逐走清军,但被向荣击退。

9月6日,清军在孝陵卫前扎营驻屯。7日,向荣令各部全线进攻钟山,“直逼贼营环攻”。太平军“仅于营内用炮环击”,杀伤敌军。向荣佯退诱敌追击,两军野战,互有伤亡。清军又投人预备队三路夹攻,太平军退回营垒杀敌,“抬枪抬炮密如骤雨”。游击朱占鳌被炮打断左手,新任荆州将军乌兰泰亦受枪伤,兵勇伤亡近200人,未能攻夺钟山。但是,向荣已在孝陵卫一带立足存在,威胁天京安全,时称江南大营。

向荣所部此时,有后路被断的湖南、广西绿营八千人,湖北旗兵和绿营三千人,这些人思乡情重,无心作战;沿途收拢沿江诸省各镇近一万人,但鸦片战争颇受重创,空有老弱残兵,无力作战。故而江南大营虽拥兵两万,但只是趁太平军初下天京疲惫拿下孝陵卫,再也不能前进。

太平军忙于整顿天京内部,林凤翔等主力需要休息,也没有主动驱逐向荣。只是由诸侯轮流上通济门驻守。

于是,战局就在钟山外围僵持下来。直到今天。

李秀成今日从通济门下来,已与洪宣娇数日没有相聚。天京物产丰富,洪宣娇新得佳偶,尽心置办。夫妻两人吃得极是欢愉。

待从人们收走了宴席,李秀成拉住洪宣娇的手,说:“夫人,天色不早了。”

“天忠说哪里话来,天色尚明,犹可见书上字。”

“夫人手上有痣,在哪里,我怎不见?”李秀成掰开洪宣娇的手掌,细细翻着。洪宣娇面带轻笑,仍由他抚弄自己的手。

“手上却是没有,想来夫人说错了。”李秀成捋起洪宣娇的袖子,“痣是在臂上么?夫人肌肤似雪,纱衣如雾,怎会有痣?”

洪宣娇啪的打了李秀成一个耳光:“哪里学的滑嘴,还文绉绉的,真是不学好。”

“缴获的清军搪报上,说夫人亲领女营,两军征战,每每在战局僵持时冲杀出来,人人手执双刀,夫人肌肤似雪,纱衣如雾,清妖军都得呆了,太平军趁势攻杀,以此获胜。”

“该打!女营十万,守卡巡更,筑营运粮,功劳不让男兵,攻克天京以后,明皇城宫殿,作为天王殿,平等殿,博爱殿。我们弟妹无不历尽勤劳,日夜赶工,希望早日将宫殿修复完善。女营修复宫殿,便不需劳动男兵与百姓。”刚才只是玩闹,这下洪宣娇真的生气了,“清妖作这样的塘报,是他们无耻,你却拿来侮辱女营。”

洪宣娇转过脸去,把后背对着李秀成。李秀成按住她的双肩,轻声劝慰,双手慢慢向下抚摸,洪宣娇轻轻拦住了他的手。

这时候,就听见门外有军汉叫喊:“传天王令,召开太平王庭,李秀成速到天王殿,不得有误。”

李秀成丧气的大叫一声,洪宣娇轻握了一下他的手:“去吧,我侯着你回来。”

此时,天王殿内,五王僵持着,谁也不说话,等着诸天侯前来。

在李秀成还在城墙上驻守的时候,五王为一个重大问题争论不下:曾天养的四百票怎么处理?

自曾天养战死以后,太平军一直忙于战事,没有顾及,现在安定下来,柳叶飞就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签约

洪秀全直接说道:“那还用说吗?让他的弟弟曾天浩袭爵。《谕兵将立志顶天真忠报国到底诏》已经许诺了爵位世袭,不能不守诺言啊。”

太平天国一个爵位还是出得起的,诸王都清楚关键所在,四百票啊。

自南昌投票以后,杨秀清仔细计算了自己和洪秀全的差距。冯云山在关键时刻,肯定会站到洪秀全一边,韦昌辉中立。

但实际的差距并没有起来那么大。

当自己明显正确的时候,柳叶飞会支持自己。但十五侯的七千票,自己能够争取的,在三千票左右,其他难说,因此,洪秀全相对于自己,大致上只有一千票的稳定优势。南昌投票的结果也就是这样。

现在曾天养死了,如果能把这四百票交到自己比较贴心的人手里,一进一出,就是八百票,那就基本追平了差距,加上赖汉英在南昌已经表现出动摇……

于是,杨秀清张口说道:“袭爵没问题,但曾天浩功劳不够大,不能投票,他要有了四百票,功劳远远在他之上的陈承瑢等人便不会服气,原先就有四百票的曾立昌,林启荣也不会服气。甚至李秀成的功劳也比曾天浩大。”

“这一路打到天京,许多老兄弟都立下了功劳,陈承瑢没有领兵,但管理政务也是一样的。我,不如把这四百票分给曾天浩、陈承瑢,林绍璋、李春长。也给罗大纲、曾立昌、曾水源,吉文元等人加票。”

“四百票分给这么多人?”

“可以加票嘛,原先十四侯,除了没有功劳的洪仁发,洪仁达之外,其余十二人每人加一百票,曾天浩、陈承瑢、林绍璋、李春长,还有苦战得力的朱锡锟、黄益芸,每人两百票,这样一共增加两千四百票,总票数变成四万七千票。”护法王柳叶飞胸有成竹。

“不行!”洪秀全知道,每一次总票数的增加,就意味着自己这个万票的权力减少,虽然每次几千票不明显,但以后日积月累,实在不堪忍受。

平等王杨秀清火上浇油说道:“何止,黄玉昆、韦志俊、唐正财、李俊良等人,功劳也该封侯啦。”他说的这四人,黄玉昆入天京后,便为护法王直属点检,维持城内治安。而韦志俊是自由王韦昌辉的族弟,唐正财身后虽然没有王,但他造船架船技艺纯熟,武艺高强,深得水营拥戴,罗大纲也倚为臂膀。他这是向天国众势力卖好。而李俊良为国医,救护太平军将士,威望很高。

洪秀全反驳说::“诸侯立了功,都要加票,加来加去,迟早要封王,人人都当王,那不就乱了秩序。”

冯云山突然插话:“那就规定侯的最高总票数数不得超过一万票。”他这次也赞成加封。

洪秀全总是不允。

柳叶飞估量了一下情势,说道:“那就召开康股瑞斯吧。”

于是,除了扬州的曾立昌和镇江的林启荣,其余十二侯都被召集了来。

这一次,如同柳叶飞预料的那样,除了天安、天福,诸侯的态度非常的一致,都赞同加票,还有人提出了另外有功劳的人选。

韦昌辉投票支持加封。

洪秀全大势所趋,终于妥协了,但他向冯云山连打眼色。冯云山便将限制诸侯的最高总票数的意思讲了出来。

明眼人都能到关键,限定了诸侯的总票数,也就导致诸侯之间为自己的票数而争斗,林凤翔每多拿一百票,其他人便少控制一百票。

于是,自然有人不干。

但这一次诸侯们的意见不太一致,像早已拿到六百票的秦日刚等人,也不希望自己的下属把票权与自己追平。

经过一番争论,诸侯的总票数限定在两万票,但这一次控制在一万票,以便以后有人立功便于奖赏。

到了讨论具体加票的时候,洪秀全又发现了一个对自己极其不利的局面,洪仁发、洪仁达长期没有功劳,除去他们外,自己信任的只有一个蒙得恩。最多再加上妻弟赖汉英和妹夫李秀成。他不得不使劲的夸大李秀成和赖汉英的功劳。

而柳叶飞在认为今天已经取得了足够多的胜利,反正两万票封顶,以后诸侯还可以慢慢加加减减,而且,李秀成还算他提拔的。

洪秀全这时候就显出他的大器来,他主动给不在场的曾立昌和林启荣加票,而一贯老实的胡以晃做出了牺牲,没有加票。

由于封侯的人很多,也就不再设立新的侯名,而是从天威到天候设立了九等侯爵。经过长时间的讨价还价,这一次加封的结果是:

天忠九百票:无

天义八百票:无

天燕七百票:秦日刚、罗大纲、林凤翔、李开芳(加一百票)、赖汉英(加二百票)、蒙得恩(加三百票)、李秀成(加四百票)

天豫六百票:吉文元、曾水源(加一百票)、曾立昌、林启荣(加两百票)、胡以晃(未动)

天威五百票:五

天昌四百票:无

天安三百票:洪仁达、洪仁达(未动)、陈承瑢(新加)

天福二百票:朱锡锟、韦志俊、

天侯一百票:唐正财,黄玉昆、黄益芸、黄文金、黄生才、林绍璋、李春长(新加)、曾天浩(袭爵)

这样正好二十五侯,总计一万票。

在议定了诸侯的票数之后,柳叶飞不顾诸侯疲惫,说道:“正好大家都在这里,还有件事,拖了好些天了,阿美利加国大武官戴维斯,与我议定了一份条约,请大家,有什么不妥。”

“条约,莫不是《辛丑合约》那种卖国物事?”

“哪里哪里,大家一便知。”说完,柳叶飞将条约的文本取了出来,《阿美利加与太平天国友好通商航海条约》

这个条约共三十条,主要内容有“缔约此方之国民,在缔约彼方领土全境内,应许其不受干涉,从事并经营依法组成之官厅所不禁比之商务、制造、加工、科学、教育、宗教及慈善事业”

“不得阻止缔约此方之民进入、旅行与居住于缔约彼方之领土,以经营太平天国与阿美利加国之贸易,或从事于任何有关之商务事业”

“缔约此方之公民、法人及团体,在缔约彼方领土内之住宅、货栈、工厂、商店及其他业务场所,以及一切附属房地,概不得非法进人或侵扰”

“缔约此方之船舶,应许其在缔约彼方现在或将来对外国商务及航业开放之任何口岸、地方或领水内,起卸一部载货,再将余货运往上述之任何其他口岸、地方及领水,无须缴纳异于或高于本国船舶在同样情形之下所应缴纳之吨税或港税,此项船舶出港时,并应许其在现在或将来对外国商务及航业开放之口岸、地方及领水内,同样装货”。

“这么说,我太平天国和洋兄弟是平等的?”

“是的,完全平等。洋兄弟的传教士罗孝全以天父作保。”

“平等通商,开矿,确实是好,只是,我们并不稀罕到阿美利加国去经商开矿啊,这条约,还有别的什么好处没有。”

“那戴维斯大武官说了,阿美利加久无战事,步枪大炮放在仓库里生锈,可以贱价卖给我们,还可以派遣教官,指导我们使用洋枪洋炮。他已经写信回国,让国内速派教官过来,只等签约,便可到任。”

赖汉英听了这话,两眼闪闪发光,一把抓住柳叶飞:“此话当真,那火营就可重建了。”

“洋枪洋炮,确实厉害,”吃了好几次亏的林凤翔也感叹,“如果能买到洋枪洋炮,这条约,我们还占了便宜。共和,不就是洋枪洋炮厉害嘛。”

“那,就准了吧。”洪秀全定调子。

“还是由太平王庭投一下票吧。”柳叶飞还要个保险。

于是,到场的五王十八侯一致通过了《阿美利加与太平天国友好通商航海条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