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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欲(简体版) 25.最初的记忆30-26-30-30

最初的记忆30-26

当祈臻终于完全的走近了台阶处时,她忍不住惊讶得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眼前的女人一脸痛苦状,她抚着肚子嘴里正喃喃得念着一连串她不知意境的阿语。

而这个女人,正是刚刚请了侍女来向她提出要见面要求的哈瓦娜,祈臻接着再定睛一看,哈瓦娜的下身已是一片血污,见此情景的祈臻连忙向前,扶起了她,十分担忧又着急的问:「你怎麽了?!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原先已经因为失血过度而快要陷入昏迷的哈瓦娜,在看到祈臻扶着她然后在她面前放大的脸庞,涣散的眼瞳突然开始有了焦距,看向祈臻的眼神是一片惊惧与忿怒交杂,她突然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仿佛要抓入她的骨髓似的,那力道竟然用力到将她的手抓出深长的血痕。

祈臻在面对哈瓦娜这样突然对她爆发的忿怒情绪,整个人都吓到维持抱着她的姿态呆住,完全不觉得疼痛,直到一个更强劲的力道将她撞开,然后一阵急促的男声拉开了喉咙大声叫唤着,不一会儿,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杳杳踏踏的传来,然后便又是一阵慌乱的命令声及来来去去的脚步声,接着,她突然被人用力的拉了起来--

一阵强过一阵的猛力摇晃,几乎要将祈臻的身子给摇散,接着一阵几乎要硬生生掐断她肩胛骨的剧痛,让她终于回过了神来,一回过神,哈姆丹那张俊美的容颜此刻正严重的扭曲着,如果人的眼瞳里能瞬间喷出火来,祈臻想,她或许早就活生生的被哈姆丹眸中的怒火给烧死了。

已近深夜的乌扎殿内,人声一片鼎沸,祈臻涩缩在墙角处,阴影将她衬托得更加灰暗,不论是宫庭还是民间内最具知名度的医生们,都被紧急宣诏来到了了这里,侍女们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埃米尔及杏德王后也一脸惶然,哈姆丹更是不停在殿内来来回回焦急跺步。

「娜妲的情况如何了,说!」

一见到御医出见,哈姆丹立刻大步的向前质问着,而御医塞斯闻言立刻朝哈姆丹下跪说:「王子殿下,恕臣医术不精,娜妲殿下被发现的时间太迟了,再加上大量失血,臣实在是无法保住小王子的性命,只能勉强暂时保住娜妲殿下的性命!」

「什麽,我的孙子没了!」

一听到哈瓦娜流了产,埃米尔整张脸都青了,同时开始急促的喘息,原先在一旁拭泪的杏德一看到埃米尔的情况不对,连忙扶住了他,然后不停的安抚他的情绪,似乎过了一世纪般的遥远,埃米洱才平静了下来,但脸色依然不好。

「什麽叫暂时保住娜妲的命?那娜妲醒了吗?她可以说话吗?!」

哈姆丹愈听塞斯的话眉头愈皱,他不给塞斯任何可以喘息的机会,再往下继续追问。

「娜妲殿下因为失血过多,虽然经过了紧急输血,但情况仍是不乐观!因为目前她人仍在昏迷,所以必需要等到她脱离昏迷的险境后,才能判断她是否某可以平安!」

「我可怜的孩子,愿真主阿拉赐福在你的身上,别带走了孩子又带走母亲!」

杏德王后一脸泪水双手合十的向真主阿拉虔敬的祈求。

「阿索达,是你发现侧妃的,将当时的状况给我说清楚!」

即使内心已经疼得快要碎开,但哈姆丹仍是没有表现出多馀的伤心,他立刻接着问起当时唯一的目击者,也就是他的贴身侍卫阿索达。

「启秉国王、王后及王子殿下,当时我正跟着祈殿下。赶到了现场,只看到了娜妲殿下侍女门的尸体及--」阿索达顿了吨,似乎正在针酌适当的用语,但焦急的埃米尔国王并不给他机会,他厉声问道:「及什麽,说!」

「属下看到了祈殿下正抱着侧妃,那时恻妃正在恳求祈殿下放过她,救她的孩子!」

简单的一句话,宣告了祈臻的命运,也让她终于回过了神,她不敢相信阿索达刚刚对哈姆丹他们说出的话语,那意思就像是她害了哈瓦娜,她的确是十分羡慕哈瓦娜有了身孕,但那也仅只于羡慕而已,她并没有因为这份羡慕而想要夺去哈瓦娜或是她腹中孩子的生命。

在这座陌生的宫庭里,她已经认命的过着上天安排给她的日子,她没有心机郑更没有任何力气想去谋害谁!

「你这个该死的食尸鬼,当初真不该让法札娶了你这个恐怖的妖鬼,该死的,该死的!」

眼看埃米尔一口气又快提不上来,杏德王后又是免不了一阵安抚,看向祈臻的眼里虽然有些许伤心,依然是温和的,因为这些日子的短暂相处,她相信祈臻是个内心乾净的孩子,不会做出这种迫害哈瓦娜至使她流产的恐怖事情来,哈姆丹从刚开始就一直没发声,他冷冷的看着祈臻,那目光像是要将她的灵魂深处给完全看穿。

祈臻的眸子沾了些许水气,看起来竟然有些像覆着透明薄膜的水晶,她不停颤抖却很坚定的走出了阴暗处,大厅的光圈从各个层面打在她的身上,远远一看,就像一个长了翅耪般的纯洁天使。

「我…没有….杀害……哈瓦娜..及她的侍女,真的…请相信我…我没有杀人..我到那里去….是因为…哈瓦娜的侍女说….哈瓦娜想要见见我,她把我带到一半…人就不见了,我到处找,最后是哈瓦娜的呻吟声才让我发现她的情况…我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请你….相信我..法札!」

这是祈臻嫁给哈姆丹为妻以来,第一次用着标准却十分不流利的阿拉伯语言,对着他完整陈述事发经过,她的眼神透露出明显的希翼,她希望这个男人,曾与她有过最亲密关系的男人,她的丈夫,可以相信她。

而哈姆丹给祈臻的回答,却是一个强烈到几乎打断她牙龈的剧烈巴掌,被打趴在地上的祈臻还没先一步感受到口腔蔓延的血腥味及剧痛,男人如幽冥般的声音冷冷的传来:「将这个贱人带到暗牢去,关到娜妲醒过来为止!」

哈姆丹将话说完的同时;祈臻眼底的希望花火也完全熄灭,在两旁上来的侍卫蜂拥而上一左一右将她硬拉起来准备带到暗牢时,一阵极为冷漠的男音由殿外传来:「我以性命担保,祈臻并不会做出残害娜妲及她腹中胎儿的事!」

在听到了来人的声音之后,祈臻那原先已经失去希望的眸子,又开始再度微微的发亮了起来--

萨伊德一袭深蓝色的长袍,身上没有多馀复杂的坠饰或配件,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带着难得明朗的乾净,祈臻呆呆的看着他如同天神之姿般的入殿神态,即使整个脸庞开始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热辣的剧痛,口腔也满是血味,但此时的祈臻看着这样子的萨伊德,心里却是感到一阵强烈的安心。

祈臻愿意无条件相信这个男人,因为她的心底明白:即使杜拜所有人都已经将视她为残害娜妲的凶手,但唯有他萨伊德,不会如同他们一样的,当祈臻的心里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后,她再也不害怕了!

至少,现在的萨伊德,让她不觉得孤单,。

「性命担保?!你以为你的性命能值得上什麽价码,你连娜妲腹中胎儿的一根毛发都不配?!既然你对这个贱人这麽心心念念的维护,我会成全你们,来人,将这一对狗男女给我立刻押到暗牢去!」

哈姆丹没忽略掉萨伊德刚刚贸然闯入时,祈臻看到他的那骨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欣喜,他也没有遗漏掉刚刚他们两人暧昧的眼神交流,既然他们已经如此情投意合,也已经到了郎情妾意的地步--

那别说他哈姆丹没有成人之美的雅量,他会让他们这对狗男女一起到暗牢去,在里面好好浓情蜜意个够本,而赶忙在侍卫又准备将祈臻提着走时,萨伊德急忙往她身旁一挡,顺便不经意的撞开了其中的一个侍卫--

「萨瓦,你想知法犯法吗?!」

此时,一直从刚刚都未曾发言的埃米尔国王,终于在两兄弟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发了话,那音调,却是极冷的。

「父亲,我没有犯法的意思,但是,这明显可见得是个圈套,祈臻她还不熟悉宫殿的情景路况,若没有人带着,她不会轻易踏出拉特殿一步,且她说是娜妲的侍女将她叫去那儿的,这事并不难查,娜妲的侍女扣掉今夜遇害的六名之外,还有八名贴身的女侍,只要将她们叫来让祈臻指认,便可知道是谁设计这一切,为了证明祈臻的清白,父王,请立即将她们叫来吧!」

无惧于埃米尔国王的震怒,萨伊德振有词的为祈臻的清白辩驳着。

没有很刻意去看祈甄脸上那已经明显红肿青紫的掌痕,萨伊德知道极度盛怒下的哈姆丹没打断祈臻的牙就已经算是真主的恩赐了。

如同那时记忆中一样,祈臻整个人缩到了萨伊德的身后,任由他高挑粗犷的硕长身型挡住了她眼前所有的人事物景,之前那段与哈姆丹为了国庆节夜夜练舞听他一个步骤一个步骤讲解教导的和谐情形;在那段日子所感受到男人对她的难得现出的耐心与带给她温暖的包容。

祈臻到现在都还依然记得哈姆丹偶尔对着她露出的笑容,抓着她手掌的温度是那麽的温暖,对着她说:『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那份难得的情深,但这一切,都在刚刚他那强劲又决绝的一掌中消失了。

刚刚在对着他讲出那一长串解释的阿语时,祈臻也曾在心底天真的盼望:如果哈姆丹信了或是愿意试图像萨伊德那样的帮她探求原因的话,她会发自内心的感激他,然后,就此放下萨伊德,认命的在这座凄冷的宫殿里,如同他说的『好好过日子』!

但是,哈姆丹打从心底不相信她,更不曾试图为她辩驳,面对一个已经是她的丈夫,即使他并非是心甘情愿的娶她,但毕竟他们还是在杜拜订立的的律条下成婚了,身为她的丈夫,曾如此野蛮但又亲密的掠夺她的身体,即使那只是男人纯粹的肉体欲望,但无论如何,哈姆丹终究是夺去她初夜的男人--

怎能如此不信任她呢?!

这一刻,祈臻对哈姆丹这个高高在上龙章凤姿又尊贵显赫的丈夫,已经完全不存任何盼望,即使之后澄清了她并非残害哈瓦娜的凶手,她跟他,今生再也难以复合。

最初的记忆30-27

「这八个是娜妲剩下来的贴身侍女,你认认看,看是那一个跟你说娜妲找你的?!」

男人温厚大掌突然轻轻抓了抓她的衣袖,祈臻这才回过神了,看着萨伊德的脸,他正示意她向前去指认那不知何时被叫来的,哈瓦娜的剩下的八名侍女。

祈臻走向了前,仔细将那八名侍女一个接一个从头审视到脚,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之后,才回到萨伊德的身边,对着他摇摇头说:「没有,这里面的,都不是!」

「你确定?!一个都没有?!」

萨伊德并没有太过惊讶,既然对方存心设了这个局诱祈臻跳入,那个侍女便断然不可能会是从娜妲那里出来的,一定是宫内的某个不知名的侍女,此刻,即使侥幸找得到人,大概也活不了了。

「那麽,把这全皇宫里的侍女们都仔细调查一番吧!」萨伊德再一次对着埃米尔国王提出了请求,哈姆丹那弧形完美的嘴角此刻正讥讽的上扬着,他森冷的说:「又要使出老把戏了吗,萨伊德,你以为这次还能像上次你跟这个婊子设计我那样吗?!你想要搜查这宫殿里的每个侍女,行,你要查多久,我就让你查多久,但今天,你身后的那个婊子一定要给我入暗牢!」

在萨伊德还不及反思哈姆丹这句话里的语意时,一旁的侍卫再一次扑了上来,不过这次倒是眼明手快也精明许多,其中四个上来将回过神想再度抓住祈臻的萨伊德团团围住,另外两个则将愣住还来不及回过神来祈臻给火速带了下去。

萨伊德远远望去,只看见被拖得渐行渐远最后成为一个小黑点去的祈臻一脸惊惶害怕,但不知道为什麽,她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即使脸上挂着泪,但他并没有听到泪水的声音。

萨伊德的心脏霎时起了剧烈的疼痛,那种痛让他痛到几乎要窒息的地步,眼前的景物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模糊,耗了几秒钟让自己平定下来,收拾好了自己那难得外放的情绪,他才回过头转过身来面对埃米尔他们。

是家人呀!即使他们再不承认,却没办法否认他身上的血缘制造者是埃米尔,而上天最讽刺的一点是在他与杏德王后另外生得这八个王子当中,唯独非杏德王后所出的他,不论是身形还是长相都是最像埃米尔的,不管五官轮廓还是外貌气质,但和埃米尔最相像的他,却也是埃米尔最憎恨的!

「即使你们恨她,认为哈姆丹不得不娶她是因为我的关系,但这段日子与她的相处下来,难道你们相信她是那种心如蛇蝎的女人吗?!为了抓回丈夫的心而狠心让怀有身孕的小妾流掉孩子吗?!」

「很快我们就会知道她是那种女人了?!不过如果你想急着现在就明白的话,我不介意先让你到暗牢里去多了解她!」

「你--」

「够了,全都给我住口!法札,即使她身在暗牢,她还是你的妻子,言词用语不可对她如此轻亵,萨瓦,既然你要帮她找出她是被陷害的证据,那我就给你七天的时间去搜出证据,这七天,你需要什麽样的帮忙,我都会命人无条件的协助你!」

「七天!暗牢那个地方连大男人都没办法待得住三天了,您要她一个弱女子待七天,这和杀了她有什麽不一样?!」

「埃米尔,萨瓦说得对,七天--」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即使她是法札的正妃,但身为罪行嫌隙犯来说,她并没有享有任何一位杜拜王子妃殿下的特权,让她暂时在暗牢里,已经是对她最好的处置了!」

埃米尔打断了杏德的话语,此时的他,才显现出了一名王者的威严与口吻,庄重肃穆的让人无法反抗。

「有一天,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对她所做的一切!」

在埃米尔宣布完之后,萨伊德明了事已成定局,没有再多说赘言,也不再看埃米尔及杏德,他目光扫向了哈姆丹,语气森森的对着他说了这麽一句,然后随及转身离去!

而萨伊德这番简短的话,在六年后完全应验!

只不过后悔的对象不是只有哈姆丹一个人而已!

鞋音拖行的声音在黑夜中的长廊是如此的刺耳,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将祈臻抓得十分的紧,那狠厉的力道几乎都要透过衣服陷入了两侧的肩胛骨中,原先在大殿上还感觉不到痛意的脸庞,此刻正开始袭起一股扑天盖地的麻钝痛感,身子里也开始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痛。

拖行的终点和疼痛一样似乎一直没有尽头,不知道到底绕过多少道弯弯曲曲的长廊,侍卫们带她下了一道略为潮湿阴暗的阶梯,两侧的通道很长,微微的烛火正摇摇晃晃的晃动着,侍卫们将她带到了一间完全只能容纳一个人站着的窄小壁道,然后单手将她推入。

上锁的声音如同丧钟一般的敲打在她的心房上!

然后侍卫们的脚步声重重的消失在祈臻的听力之外,祈臻将肿胀的半边测脸贴着冰冷的墙壁,让那麻痹般的刺痛感能微微降低些,已经完全接近深夜的璧道里,没有声音的冷风不断的吹着,那

寒凉得几乎冻彻心扉的冰透感在她的身体五脏六腑中来回流窜。

冷,真得是很冷,但她的心,却努力的回想着刚刚那道温暖,那个愿意在还不了解事情始末便义无反顾的站在她身前为辩护的男人;那个愿意替她承受一切恶意言语羞辱却依然不弃她不顾的男人。

祈臻紧闭眼睛,努力的逼着自己去想那个给她温暖的男人,去想着最当初见面的他,傲气十足的朝着她厉步踩踏而来的神情;想着他在湖畔听着她对他坦白出心境所露出的震惊心情;想着他心疼她不眠不休敖夜赶出腰饰的疲惫而低声斥责她的薄怒神情;想着他在她发生变故后仍坚定的朝着她走去的专注神情。

祈臻的眼底微微的湿润了,如果萨伊德真得如同他刚刚在大殿里的表现,她相信,萨伊德不会放弃救她的,萨伊德一定会帮她找出证据的,如果到最后真得证明她是被冤枉陷害的;如果萨伊德愿意听她向他表白且不嫌弃她的身子已经不洁;那麽,她会恳求萨伊德带她离开这里。

她会用尽一切努力让萨伊德放弃杜拜的王子身份;跟她到其他的地方重新开始,她发誓会用她的馀生来全心全意的对待萨伊德,他自出生后,在这个皇宫里感觉不到的爱与尊重,她会给他,加倍加倍的给他!

别人不要他、嫌弃他、厌恶他,不停的打击着他的痛处与尊严,在他身上造成的千百万道的伤口,她会用她的爱,一点一滴的让他复原。

她会让他明白: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嫁给哈姆丹,她最初的心动;不是哈姆丹,而是他!

哈瓦娜在四天过后终于清醒,哈姆丹获报后急忙赶往她的寝殿探视,还没进到内室,哈瓦娜虚弱得让人心疼的嗓音先漂入了他的耳里:「孩子,没了!不可能的,小王子一直在我的肚子里好好的活着,我还能听到他的胎动呢,席姆妈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在听到哈瓦娜的虚弱变成激动的哀喊之后,哈姆丹立刻掀开了帘子进到内室里,哈瓦娜正不顾席姆的劝阻勉力要坐起身子,见状的哈姆丹立刻趋向前,坐在了她的床畔,一把将她拥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后示意席姆退下。

「娜妲,医生说你现在情绪不能太过激动,需要好好的养着身体,孩子,我们以后会再有的,别再伤心了!」

在确定了席姆已经退出房间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后,哈姆丹才神色漠然淡淡的对着哈瓦娜说道。

「法札,那是我们的儿子呀!真主阿拉好不容易才赐给我的儿子,我前些日子还感觉他在踢着我呢!你不是也感觉到他很有力吗?!怎麽会没有了,怎麽会--」

哈瓦娜哭得泪如雨下,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之前小心养着的孩子就这麽失去了,她哭得浑身颤抖不止的倒在丈夫的怀中,哈姆丹只能不停的拍抚着,嘴里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身为一个父亲,他当然也很痛苦,他当然也期待这个结合他们夫妻之爱的长子降临,但,却被人硬生生的破坏掉,无辜的孩子成了祭品化成了一摊破碎的血肉。

当他看着医生将哈瓦娜腹中那已经约略发育有着人的形体的小小尸骸取出呈现在他的眼前时,心中的恨,几乎深得要立刻杀了祈臻!

只因为嫉妒他对哈瓦娜的唯心与独宠,便做出这种下贱又肮葬的行为让她流产,还杀了人,事后更还装出一副清纯无辜的样子,想要蒙骗所有的人,而萨伊德那个娼种竟然还敢义正言词大言不惭的为她开口辩驳,说她和这件事没有关联--

「娜妲,实话告诉我,是谁让你去皇宫后处的庭园的!」

哈姆丹搂着妻子,等到她终于微微平复了心神,才向她问道。

「是祈皇后的侍女,好像是她进到拉特殿后便一直近身服侍她的,好像是叫露蒂的样子!」哈瓦娜将头靠在丈夫的怀中,感受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刚刚原先的慌乱与痛苦,似乎都在慢慢的消褪。

「果然是那个婊子下的心计!」

哈姆丹微怒的嗓音在哈瓦娜的头顶上响起。

「你说是祈皇后害我流产,不可能的,我跟她平日便几乎毫无往来,更没有交集,她怎麽会想到要对我的儿子下手--」哈姆丹的结论让哈瓦娜瞬间又激动了起来,她半直起身子,有些不可置信的朝着哈姆丹说道。

「没事的,这事我会处理,你先好好的睡一下,醒来就什麽都会好的,别再胡思乱想了,来,我陪你睡!」

看着哈瓦娜那依然青白的容颜泛出的惊惶与心痛,哈姆丹的心疼了疼,他立刻三言两语的带过了祈臻,同时也顺势将妻子带入了床铺,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胸口处,温声的安抚着她。

或许是哈姆丹的安抚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哈瓦娜体内的药效还未散去,过了一会儿后,哈瓦娜终于慢慢陷入沉睡,均匀的呼吸声缓缓传入了哈姆丹的耳中,哈姆丹看着哈瓦娜疲惫憔悴,连陷入熟睡都还紧紧皱着眉头的神情,他的面容冷酷的几乎让人不敢直是,眼神尽是一片冰冷。

祈臻想要永远独守皇后的位置是吧,没关系,他就成全她,让她当一辈子的皇后,永远都没有人能跟她抢!

最初的记忆30-28

每一天对萨伊德来说,都是极度难熬的,为了让祈臻能少受点苦且能尽快脱离黑牢,他拼命的追查了所有可能有问题的线索,只是是他觉得有问题的人、事、物,任何与那晚在后花园内有关联的蛛丝马迹,他都不肯放过。

短短七天,因为被质疑与祈臻谋害哈瓦娜皇后有关联的仆人侍女们,就有三十二人死于萨伊德的严刑拷打之下,有将近百人受了牵连被羁押在监牢中,萨伊德这番恐怖血腥的行为,让整座杜拜宫廷的所有下人们,几乎都是人心惶惶,但他们却完全拿萨伊德毫无办法。

萨伊德对于寻找出那晚真相的疯狂,已经到了宁可虐杀一百,也不愿纵放一个,于是在杜拜宫廷内服侍的奴仆们,也已经到了宁可在萨伊德传唤口喻到后自尽,也不愿被硬带往萨伊德的住处被活活虐杀至死。

因为萨伊德这番雷厉风行的审案行为,是得到了埃米尔国王的特许以及哈姆丹殿下的默许,满脑子都执着于替祈臻洗刷冤屈,萨伊德几乎是如同疯了般的废寝忘食,从祈臻被关入黑牢之后,他便再也没有阖过眼。

杜默走进萨伊德所在的审讯室时,刚好和二个正拖行着一个明显是刚被活活鞭打至死的年轻侍女的遗体错身而过而,他的眼神和满身血污的少女那不甘愿的大张瞳孔对视着。

杜默沉沉的看了一眼,随及走入审讯室,萨伊德冷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里,那话里噬血的冷酷让他不禁皱眉:「再不好好的招出是谁主使的,下场就跟刚刚的派罗一样!」

被绑住双手们的一群侍女们一听到萨伊德的狠话,纷纷尖声哭泣了起来,她们都没忘记,刚刚派罗被活生生鞭打到断气的惨况,萨伊德殿下极尽残虐,不仅问话冷,下手也是狠的,她们这些人的命,在他的眼底,如同草芥般,随便一个下手,便可以轻松除去。

派罗不但是哈瓦娜皇后最钟爱的头等侍女,她的奶奶席姆更是哈瓦娜的贴身乳母,原以为萨伊德殿下会有顾忌的,无法轻易随便动手的,哈姆丹殿下更是曾亲口保证她们的安全,只要待在哈瓦娜的宫殿服侍,不到处乱跑,就会没事的!

但萨伊德殿下刚刚在审讯室的第一枪便扫向了派罗,在派罗的回答无法让他满意之后,他就地便命两边的士兵们,就地处决了派罗!

谁能想像到,哈姆丹殿下今天一早才对她们口头承诺说真凶即将受到阿拉的惩罚,在哈瓦娜皇后调养身体的这段期间,她们不得怠忽职责,但哈姆丹前脚一离开后,脚萨伊德殿下竟然能命令士兵闯入哈瓦娜王后的寝殿,直接一把大刀押在了她们其中两位在外殿的侍女身上,然后逼迫她们这两名受制的侍女们将剩下在内殿服侍的其他六名侍女一个接着一个骗出,带到了审讯室用上重刑!

七名侍女紧紧抱在一起,泪水不断脸上尽是一片绝望死灰,刚刚派罗的下场已经让她们完全明了:萨伊德殿下完全不打筭让她们其中一个人能活着回去,其中两名中年的侍女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念起了在丧礼中祝祷亡者用的可兰经文。

萨伊德完全不将这群可怜侍女的害怕模样印入眼底,他更是阴冷的一笑之后说:「还是不想说是吧!那就通通到真主的面前去忏悔你们的罪恶吧,全部鞭杀!」

「萨伊德殿下,够了!荷鲁波,你立刻带人把她们送回哈瓦娜皇后的宫殿去,相信她及哈姆丹殿下一定找得非常着急!」

赶在士兵们又要步上来用刑时,杜默终于出声阻止了萨伊德的再次杀戮,面对于这突其来的变化,士兵们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萨伊德!

「我有叫你们停手了吗!立刻用刑!」

对于杜默的命令,萨伊德来甩都不甩,虽然杜默一直都是站在他这边的,但现在这个时候,把祈臻救出来才是萨伊德现在最在乎的,他厉眼一扫,士兵们立刻朝杜默作了个揖,然后越过他走向前,紧接着将所有的侍女们放倒,接着使出了鞭子--

不到几分钟,原先还不停响起的侍女们刺耳的痛苦尖叫声,渐渐的小了下去,一刻锺之后,除了鞭子持续在皮肤上飞舞的回旋响声之外,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短短不到几个小时,萨伊德眼皮连眨也不眨的,便鞭杀了哈瓦娜宫殿里除了席姆之外的八名侍女,他的眼睛微微扫向了一旁的士兵,士兵们立刻便将这几名同样死不瞑目的女尸们拖了出去。

「完全没有活口,你满意了吧?!殿下!」

杜默看着萨伊德那阴沉万分的俊容,面容紧皱的问着他。

「即使哈瓦娜有了身孕;即使父亲仍是属意哈姆丹接下王位,但那也会是等到孩子生下来后的事情,祈臻对整个杜拜皇室来说,除了重扫了谢赫一族的面子外,她几乎毫无能影响谁到举足轻重般的重要性,哈姆丹他们,即使再如何的厌恶她,都不会做到残害自己骨肉血脉的阴毒地步,我想不清到底是谁如此心急的要将这个罪过硬栽在她的头上?!你知道这些是谁做的吗?!杜默!」

萨伊德森冷的神情依然未变,但问着杜默的话里却隐约有些暗示的成份在,这麽多日来寻找。死了二打更关了五打以上的人,都还是找不出任何一丁点证据,他并不是个笨蛋,他已经有些明了到,有人设计让哈瓦娜流产,帮他争取更多的夺位时间。

一旦哈瓦娜失去了腹中的孩子,那麽一堆支持哈姆丹继位的支持者,就无法继续以这理由来游说埃米尔尽快传位给哈姆丹,而一向表现得出色和他一样不分上下的萨伊德,自然而然能有更多的时间想尽办法让埃米尔改变心意。

只是,背后这股蓄意帮助他的力量,却设计让单纯的祈臻当了替死鬼,单凭这点,萨伊德便不可能会接受这道力量的帮助,即使要劝父亲改变心意的希望很小,但他仍希望能堂堂正正的与哈姆丹较量。

纵然他没有任何赢面,即使最后他失去了他从小到大坚持的奋斗目标,但萨伊德相信他最终不会失去祈臻,那个真诚直白的女人,他从那时她的眼睛里。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祈臻对他的心意!

那个娇弱却勇敢的女人,已经为他掏出了她的心,向他证明了她对他的情意与心意,她不怕会被他及外界的流言蜚语所伤,他的身份、地位、血统、权势与所有表面上的有形或无形的附加价值,在她单纯的眼睛里,都不重要。

重要的,就只有一个叫萨伊德的男人而已!

而在他的心底,能成王,那是他今生的幸运,不能成王但可以拥有一个他无论变成什麽模样沦落到什麽境界都会深爱着他的伴侣,那他萨伊德的今生也可以安然的就只这麽跟着她携手渡过!

想到祈臻临被带下黑牢那深深凝视他的那一眼,萨伊德的心里,又是痛苦但又是甜蜜,无论如何,他今天就要祈臻踏出黑牢,他无法再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囚在那暗无天日的牢里。

一思及此,萨伊德片刻也不愿意再留在这个满是血迹斑斑的审讯室里,他想立刻见到她,他才刚急着移动起身体,杜默却冷冷的横档在他的面前,萨伊德的俊容一沉:「我现在有件极为重要的事要处理,让开,杜默!」。

杜默看着萨伊德脸上的神情忽悲忽喜的变换不定,他的老脸的蚊路皱摺得更深了几分,接着他轻轻的开口:「请殿下先跟我去一个地方吧,老臣有个东西一直都想让您看看,但是一直都没有适当的机会,不会担误您太久的时间的!」

话完,也不等萨伊德有所反应,便神情沉重的转身往前走,萨伊德看着杜默那副难得背影佢搂的衰老样,一时之间竟然被他弄得有些迷惑,但被他那话给勾起了一丝异样的萨伊德,决定先去看看他这老头葫芦里到底卖什麽药,不多做细想,他也跟在杜默的身后走了出去。

那彷若正被厚重脚镣正紧紧束着脚跟而不得拖着行走的恐怖足音,沉沉的在暗淡的地牢内回响着,祈臻的容颜满是衰竭的疲惫,似乎再下一秒她就会晕死,在这个暗无天日不见任何一丝希望的黑牢;在只能容许站直身子连转头都无法自主的狭窄壁道内,祈臻不但无法入睡,连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毫无办法。

她连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都不清楚!

在一夕之间,祈臻由一个不受宠的异国皇后变成了谋害丈夫心爱妾妃及未来王子的千古罪人,她在黑牢里虽然没有遭受难堪的肉体虐待,但恶意的言语羞辱以及蓄意的细节冷落,几乎从她进到黑牢后便不断发生。

杜拜的黑牢是专门用来对付罪刑重大的犯人,他们依据犯人的身形及四肢长度为他们特别量身订作,犯人一旦确立犯罪,会被带往黑牢然后关入特别为他造的壁道内,身前身后都是坚硬的石壁,只能以站姿贴着墙壁,无法转头更别说是可以稍微伸展贴到发麻的身体。

即使犯人一天可以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从黑牢里被放出来,喝点水吃点食物解决基本的生理需要,但其他的时间,可说是生不如死,祈臻贵为一国殿下的正妃,即使被抓入黑牢,也应该能享有比一般犯人还要来得多一些的宽容,但再多的宽容都改变不了长年下来的黑牢环境,被抓入黑牢的人不分男女,男人撑不了三天,女人则撑不了一天,故杜拜的黑牢几乎成了杜拜境内另一处秘密处决犯人的场所!

至少从表面上来说,祈臻在黑牢所受到的待遇,应该能比其他一般的犯人更被宽容的对待!

但事实不然,狱卒们都有母亲女儿或是妻子姐妹死于那晚的谋杀中,而他们当中更有不少亲属被萨伊德藉问话之名关在另一处的刑房受苦,能没有在祈臻被押下黑牢的当晚,就把她活活整死,已经算是忌惮她身为哈姆丹正妃的身份了。

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狱卒们对祈臻的态度除了一连串的轻蔑及羞辱,原先仅有的半个时辰的休息,也缩短了一半,短短十五分钟的时间要能解决基本的生理需求对祈臻来说,非常的艰困。

恶劣的狱卒甚至三天才给她一杯水及半碗麦渣,在她夜里受不了睡意侵袭时,还故意用尖锐的刀柄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制造出一连串恐怖刺耳的磨擦剧响让已经极度衰弱的祈臻饱受惊吓。

短短七天的黑牢生涯,完全重创了祈臻的身体和心理,但她硬是咬牙苦撑,忍下了所有的痛苦与悲伤,硬是在这个险峻的牢狱环境内,撑过了七天,因为始终相信萨伊德会帮她洗刷冤屈,所以祈臻即使在最绝望最害怕的时候,都苦苦咬牙忍着不掉泪!

最初的记忆30-29

所以当祈臻被拖到大殿时,即使多日不见光亮的眼睛被明亮的灯火照得几乎像是瞎了般的刺痛,她仍然不停的用目光去寻找着萨伊德。

哈姆丹对祈臻能坚持到现在的精神感到有那麽一丝讶异,如果不是狱卒们拖抓着她,她此刻大概已经完全软倒在殿中央,和七天前的光鲜亮丽一比,现在的她浑身葬污,容颜青白,即使她已经很努力要振作她的精神,但那副让人看了便觉得沉重的疲惫感。便可以明白她在黑牢里的处境恐怕是苦多于乐。

有那麽一时之间,哈姆丹有些愿意重新思考他的决定,大殿上只有他及贴身侍卫阿索达及他的两个弟弟,杏德王后得知他的决定后便又犯了晕症,直到今天都还没办法下床,她一病,爱妻心切的埃米尔,自然而然就把这件事交给他全权处理。

毕竟这是他的皇后,只有他有权利决定她的去留!

「你愿意认罪了吗?!在真主阿拉及我的面前虔诚的为杀害哈瓦娜皇后腹中的王子殿下认罪吗?!」

在看了祈臻良久之后,哈姆丹才面无表情的用着阿语问着祈臻。

祈臻的目光仍在四处搜寻着萨伊德的身影,她的身后只要出现一点声响,她就会立刻回头去看是不是萨伊德出现了,所以一心顾着找萨伊德的祈臻,根本就没把哈姆丹的问话听进去。

「祈臻,你认不认罪!若你现在认了,我可以饶你一条命!」

祈臻不专心的模样让哈姆丹的怒火完全烧起,他加强了语气继续问她!

男人严厉的音调终于让祈臻回过了神,找不到萨伊德的祈臻,此刻身体那完全无法用任何字句来形容的彻骨疼痛,才开始在她的四肢百骸里后知后觉但却后劲强烈的开始拼命运行。

「你,对萨伊德,做了什麽?!」即使那无法说出的痛苦正在迅速扭曲她的神智与面容,但对萨伊德未出现在大殿以及当晚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做了联结的祈臻,在担忧萨伊德的安危状况下,她静静问出了口!

「该死的贱人,竟然漠视我哥哥的问话,关心起那个娼种,法札,不用和她废话了,她如此恶毒残害了娜妲和她的孩子,快杀了她,帮娜妲及孩子讨回一个公道!」

哈姆丹还没开口,一向就很敬爱他以及向来便与娜妲交好的里尔立刻勃然大怒,他声色俱厉的对着哈姆丹说道。

相异于弟弟的震怒,哈姆丹此刻的神情反倒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麽,他缓慢的自上殿的阶梯缓步而下,走到了祈臻的面前,抬起了她的下额,直视着她的眼睛,似乎要直直的看穿她的灵魂。

祈臻没有回避哈姆丹的直视,男人那令人完全找不到可以赞叹及歌颂字句的俊美容颜映在她的眼底,却已经再也到不了她的心底,其实在最初的时候,就是错的,虽然她到现在都还记得男人对她曾有如昙花一现般的美好抑或是真心。她曾经愿意相信的,但男人的翻脸及后来的绝情,毁去她对他的那麽一丝微小的希望。

「萨伊德…他,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联,请你,不要伤害他!」

萨伊德的迟未现身让祈臻误以为是为了要帮助她查明真相而受到了哈姆丹他们的责罚,她担忧他可能和她一样被关在某个不知名的黑牢受苦。

如今是不是清白的真相对她祈臻而言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她只希望能救出萨伊德,只要他能平安就好了,其他的,就算是哈姆丹要立刻杀了她,她也都毫不在乎了。

只要她爱的男人,可以平安的活着,那麽,就足够了!

于是,她不再为自己做出任何辩驳,用着残馀的最后能开口的力气对着哈姆丹开口,希望他能放了萨伊德。

「死了都还想为他脱罪吗?!你这麽全心全意的为他,但他的心可并没有真心真意的对待你呢!在权势和你之间,你不惜睹上性命相信的男人可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他甚至都跟我谈好了条件:只要我在这六年内不利用父王对我的宠爱或是煽动任何支持我的臣民来藉机继位的话,他对你引起的后宫纷争可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兴趣......」

男人的清醇阿语听在祈臻的耳里却如同破碎的山谷回音一样,她的容颜一下便失去了血色,瘦到微微凹陷的眼眶无神的瞪大着,哈姆丹更在最后话尾里还刻意顿了顿后说道:「如果不是牺牲你就必须牺牲他,但依现在的情况看来他已经做了很明确的选择了,那你呢?!要怎麽选呢?!想要活还是想要死呢?」

哈姆丹人话语最末的那句“想要活还是想要死呢?”并不是用纯正的的阿拉伯语言,而是祈臻最熟悉的中文,发出的每字每句都是如此的字正圆,每道音节的抑扬顿挫都是如此的顺畅流利,如果不去硬挑他话里仍带着些微淡淡的异国腔声,哈姆丹的中文造诣已经可以说就像是旅居台湾多年的外国移民,让人完全都听不说任何一点破绽。

可是对现在的祈臻而言,哈姆丹会不会说中文已经不重要了,当她从他的嘴里亲耳听到萨伊德抛弃了她,不管那个让他抛弃她的原因到底是什麽,那个男人,那个让她把心掏出来捧在他眼前的男人;那个在那晚不顾一切的挺身站出来,挡在她的身前振振有词为她辩驳的男人;那个因为他的行为而让她宁可失去生命也不惜睹上一切的男人--

原来,还是毫不留情的抛弃了了她!

或许,萨伊德从来都没有抛弃她,一切原来都只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祈臻的眼前一片迷茫,哈姆丹的俊美容颜映在她的眼底却像一场姣美奢幻的镜花水月,此刻,看着他那带着冷意的眼睛,她竟然联想到了萨伊德,他门两兄弟的眼睛十分的相似,,眸色也没有相差太多,即使哈姆丹再如何的抗拒,他和萨伊德的直系血脉仍是无法否认的。

看着哈姆丹那双如星辰般闪闪发亮的灿眸,祈臻一时忘了情,她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去触碰哈姆丹的俊容,嘴里轻轻的低喃,或许不过是一个还含糊着的音节,也或许是才刚刚发出的的一个字,但男人已经由她的嘴型知道她的嘴里想要表达什麽--

下一秒,哈姆丹完全毫不留情的一掌推开了她,柔嫩的肌肤再一次重重撞击到地面的所引起的剧烈疼痛,祈臻这次终于完全的趴倒,多日来那份只靠信仰及意志力在强撑的娇弱身躯,终于再也完全的支持不住。

祈臻的眼前一片模糊,完全看不清周遭景物的景象,哈姆丹那低醇的声音听在她的耳里是如同断句般的不真切。

「看起来你已经是做好了选择了吧?!所以没什麽想再说的吧?!既然如此,那就随你高兴吧!」

「哈瓦娜侧妃即日起升为哈王妃,祈王妃心思歹毒谋害她及未出世的王子殿下,即日起,囚禁于阿拉伯沙漠冷宫,不提供任何饮食及生活用品,她在沙漠的一切,全由真主阿拉决定她的生死!」

哈姆丹的话锋一转,随及沉下了音调,宣判了祈臻的罪行,也决定了她今后的命运,那话里的沉重如同闷雷般重重打在了祈臻的心上,不知从那里生出一股力量,她爬到了他的面前,几乎是出于下意识,小手用尽全力抓住了他的小腿,她沙哑又痛苦的以中文朝着哈姆丹大喊:「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求求你,相信我,我没有害任何人,没有,求求你,放了我吧,让我回到台湾去!~啊~~~」.

最后的一个音节终止于男人用力的一脚狠踹在她的肩膀上--

祈臻忍不住翻滚了几圈,胃里一阵翻涌,只听到里尔的一阵怒喊:「都还站着做什麽?!还不将这个毒妇速速带往阿拉伯沙漠冷宫囚禁!」

然后两个士兵立刻就将祈臻她从大殿里拖了出来。那裙摆磨在光滑地板上的声音,让听者听了都要为之不忍,可是却撼动不那大殿内的人!

少了祈臻的尖锐哭喊,大殿很快的恢复了平静,而自她被拖出去的那一刻开始,哈姆丹的脸色始终是阴沉的完全没没有显现出过多表情,彷佛被拖走得并不是他昭告天下娶来的王妃,而只不过是一个随手可弃的轻贱女子。

祈臻被拖走的七日之后,杜拜王室只简单宣告祈臻因为和哈瓦娜王妃的流产事件有所关联,目前暂时囚禁在拉特殿里,等到查明确切的真相后会再宣布她的去留。

祈臻几乎是已经毫无行走能力的瘫软在两名负责将她押解上沙漠的士兵身上,一连串的打击与变故终于将她完全击倒,自被押出大殿之后,她的神智一直昏沉,两名士兵几次都厉声要她别装死,其中一名士兵甚至又残忍的拽了她几下踢了她几脚,但没能阻止祈臻的昏厥。

「达夏拉,你别再使劲弄她了,我看她是真得走不了了,到沙漠冷宫还有很长的一大段路,你愈是这样,只会更拖延我们的速度,我们轮流背她走吧,这样也许还能快一点!」

「拉穆伊,背她,你是疯了嘛?!先不说她的身上又葬又臭,光是她陷害哈王妃还有诱惑萨伊德殿下杀害了那麽无辜的人,这女人早该让她活活被石头砸死了事,而你现在竟然还想背她?!」

「达夏拉,哈姆丹殿下的意思很明白,要让她能留着一口气活着到沙漠冷宫,而不是就随便让她在路上死了了事,若是让她现在就死了,我们该怎麽回去向他覆命?!」

「这……好吧,如果你坚持这一路要把她全程背到沙漠冷宫去,那你就自己背吧,我可不愿意背这个罪人,以免她葬了我的灵魂!」

「好,我来背她!」

士兵们的对话至此便告了一段落,然后浑身虚脱的祈臻就被男人背了起来,她的小脸靠在了男人宽厚的肩膀,她闻不出男人身上的气味,也感觉不到男人温暖的温度,但却在这样一个陌生男人的肩上,她感到了一阵心安。

于是,她本能的记住了这个男人脱口而出的的阿拉伯语,然后牢牢的记住了他的声调。

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中,还有人愿意为她提供一个肩膀的温暖,祈臻觉得:就算是现在死去,她也没有不甘了,更没有任何遗撼了!

她就这样静静的靠在了男人的肩膀上,闭着眼睛,之前那个刚初踏入杜拜的还有些天真不知世事的自己;那个被迫嫁给了一个不爱的人而变得不快乐的自己;那个在最后愿意为了一个她自以为如她爱他般的男人而不顾一切献出了自己全部的自己……

那些日子的所有所有,终于在她的脑海中,慢慢成灰,随同这吹在沙漠身上的风沙般散去……

最初的记忆30-30

而萨伊德,他在祈臻被押解到沙漠冷宫后的一个月后,才初次踏入王室,他的脸色微微青白,看像去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看着埃米尔的眼光也不如往日般的恭敬,当然就更别提他看着哈姆丹的眼光有多麽莫测高深了,他今天会被召入宫庭是因为参与了哈瓦娜王妃流产的讯问,用刑过当导至多人死亡或虐禁成残的事由。

萨伊德看着正殿下几个要角儿都已齐聚一堂,准备好生的对他三堂会审一番,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勾了勾,但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当埃米尔朗颂他为了掩护祈臻的犯罪而在讯问室里及各处的牢房里所的犯下的那些残忍恶行时,他只是更漠然的伫立聆听,直到终了的最后一句:「萨伊德王子殿下,受奸人蒙蔽,酿出一连串的杀人及伤人的罪行,有愧于阿拉所赋予的头衔及身份,即日起废去王子殿下的封号,降为亲王,被下放到贝多茵沙漠,管理贝多茵沙漠民族与杜拜皇室之间的联系事宜!」

听完埃米尔最终决定的萨伊德,没有表现出一如以往不管他待他是好是坏都恭敬接受的样子,他只是冷冷的,冷冷的用让人看了会发出寒颤的眼神,一一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

然后连点头都没有的,转身便离开了大殿!

阿拉伯沙漠的面积几乎涵盖了整个阿拉伯半岛的大部份区域内,沙漠面积由叶门延伸至波斯湾,再由阿曼至约旦及伊拉克,阿拉伯沙漠的中心为空虚地带,杜拜王室自埃米尔时期所一手打造的,专门用来惩罚囚禁犯错妃子的孤寂囚牢,也就是东方所形容的凄冷冷宫。

哈姆丹指派的这两名卫兵带着祈臻,花了半个月从繁华的杜拜首都,徒步走到了这座堪称世界上最荒凉的宫殿,这十五天,不论是他们清醒或是休息,祈臻都没有再醒过来。

从她在拉穆伊的背上无法自主的陷入昏睡后,这十五天,祈臻没有睁开眼过,除了还能听到很微弱的脉搏声,他们都以为她已经死去,这下子,连先前那个对祈臻不甚好脸色的达夏拉也有点慌了,一路上,也顾不得昏迷的祈臻餫身葬臭得让人难以忍受,他和拉穆伊两个人,同心协力的照料起祈臻。

即使祈臻吐出来得比吃进去得少,他们仍是小心的照料将她当太后一样供奉着。

而当两人终于站在这座金碧辉煌却完全没有一丝人气的宫殿大门口时,两人的神情明显各异,达夏拉的脸上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拉穆伊的神情却是十分的复杂。

在他肩后的女人,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都比他系在腰间的刀都还要来得轻巧,她的头部软绵的靠在他的肩,手像是毫无重力的挂在他的身前的横荡摇晃,连一点温热的鼻息都没有,唯一能够真实感受的,只有不停吹扑在他身上的冷风。

门很快在达夏拉迫不及待的大力推开动作下应声而快--

「你还在磨蹭什麽,赶快把人放进去,我们好回去交差了!」

达夏拉看着拉穆伊还按兵不动,忍不住胸口冒起一阵熊熊怒火,回想这一路上为了不让这个罪人还没到冷宫就死去,只好和这个脑子有问题的笨蛋一起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她,可真是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在她还剩一口气来到冷宫,这脑子有病的家伙竟然还背着她站在门口发着莫名其妙的呆?!

顿时,达夏拉真是连想踹死他的心都有了!

拉穆伊看了达夏拉一眼,然后又停了几秒,终究还是什麽也没说,他面容冷肃的背着仍在他肩上人事不知的祈臻,缓缓的走入了冷宫。

建筑艺术是伊斯兰艺术的主体,近几年开始在杜拜开始发展了起来,而又以现今杜拜王储哈姆丹及他的几个弟妹们都是喝过西方世界洋墨水的,也因为在各国间游走,因各国的宗教信仰及文化生活的背景以及工商业的各项独特发展,在哈姆丹自英国留学回来后,杜拜的建筑业逐渐受到了重视。

伊斯兰建筑有相对一致的形式,且因地域和民族的不同,彼此都有着相辅相对的独特气息,在哈姆丹回国后大力推动建筑,结合伊斯兰的艺术风情再配上西方国家的多元精致,使得杜拜建筑产业下的伊斯兰建筑体系,变得更集中统一且更丰富多元。

即使这是用来拘禁罪人的宫殿,但埃米尔仍将它建得有如杜拜宫庭的景色般有模有样,走进里面,庭园、林园、花圃草地、假山小桥的,样样完全不缺,除了没有杜拜宫庭来得浩瀚雄伟之外,这座与其说是杜拜冷宫,倒不如说它是个小型的行宫。

但即使这里建筑得再华丽,布置得再如何的令人惊叹,都掩盖不了他肩上的这个脆弱女孩在被他放下之后,便会立即死去,而当感觉她会死去的这个事实,拉穆伊原先毫无感觉的肩膀突然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

达夏拉原先还饶富兴味的到处看了看,没多久,他便觉得无趣,然后又开始大声嚷嚷了起来:「ㄟ,快点放下她吧,我们还有路要赶!」

拉穆伊这次没有沉默很久,他缓缓的将祈臻放到了寝殿内的床上,然后帮她盖上了被子,动作是万分的轻柔,他看着已经完全陷入沉睡的她,毫不出色的容颜是一片雪白,他看着这样脆弱得藏不住的祈臻,难以相信,她会是众人口中因妒成狂而不惜残害哈瓦娜王妃及虐杀侍女的凶手。

光是由这样近近看着正陷入昏睡的她,他便能看到祈臻内在的灵魂,乾净透明让人一眼看穿,他静静得看着,突然,祈臻的嘴儿动了一下,拉穆伊立刻往前,想要听听她说些什麽--

「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带我走!」祈臻的小嘴只吐出了这麽一句话又回归无声,白得几乎透净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透净的光茫,拉穆伊一时之间竟然被这道光茫震得有些眩目。

他还想再细听及更进一步的细看,一旁的达夏拉已经满面怒火的拉起了他,口气不善的威胁他道:「已经把她送到这了,我们该做的都做了,若她真得是无辜的,真主阿拉自然会留她一条命,我们已经担搁得太久了,你的行为要再如此脱序有违常理的话,回到杜拜后,我会立刻将这一切秉告哈姆丹殿下知晓!」

达夏拉罕见的郑重口吻终于让拉穆伊回过了神来,而当他回过神来的那一刻,刚从祈臻脸上发出的那些透净的光茫也消失了,当他看着光茫消失的那一刻,祈臻的脸色也立刻黯淡下来,然后慢慢的沉寂了下来。

拉穆伊知道:这个可怜女孩如昙花般的短暂的花季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他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无法形容的疼痛感,他缓缓的来到了床前,看着她已经灰白成一片却仍然晶莹的小脸,拉穆伊的五脏六腑滚了滚,眼中不停的涌起酸涩,他没有碰触她,连探探她的鼻息或是摸摸她的肌肤以藉此来感受她的温度都没有,只是将他怀中的水壶和乾粮通通掏了出来,接着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床畔前。

“阿拉真主,请好好照顾这个可怜的异国女孩!不论她会被您安置在那?请不要让她再被像这样孤单的抛弃!“

然后,他和达夏拉,丢下了生死未明的祈臻,回到他们最初的的地方去!

祈臻是在一阵又一阵腹部闷痛般的感觉中醒过来的,才刚开了眼儿,一阵精白的光茫便瞬间袭卷了她的瞳孔,亮得她立刻又闭上了眼,但才一会儿,小腹像是抗议她的怯懦,突然狠狠的踢了一下--

祈臻立刻被这腹中的骚动给弄得惊醒了过来,她软绵的躺着,但双眼却因为腹中的嚅动而睁得极大,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摸了摸下腹部,然后终于开始看了看她目前所处的环境,她看了没多久,便看到了在她枕畔前放的东西,貌似是食物和装着水的水壶。

一下子,祈臻脑海中所接到的指令便是吃及喝,原先还只能瘫在床上的身体像是突然有了力气,她小手一伸,先构到了一团看似是乾粮面包的东西,她颤抖的将这团不知道是什麽的东西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乾粮因为放得时间太久,入口的时候已经完全变硬,而不晓得已经多久没喝到水的祈臻,嘴里也没有任何口水可以用来溶化这口感十分硬涩的乾粮,她目光一瞄,接着看到了放在一旁的水壶,她立刻又伸手去构,等够到了,又急急忙忙颤抖的转开瓶盖,就这麽用躺姿直将将水壶里的水喝入口中。

而太心急喝水再加上姿势不良的下场,就是祈臻被水给呛到了,她侧过了身子,开始不停的呛咳,总算在几乎咳出了气管时终于止住了,祈臻自个儿拍了自个儿的胸口好一阵子,她看着刚刚那团好不容易却因为被水呛住而咳出来的乾粮,她缓缓的伸出了手,抓起了这团已经被她呕出但仍显得有些硬的乾粮,然横再度缓缓的送入了嘴里。

祈臻一口一口慢慢的咀嚼这团刚刚由自己口中吐出来的东西,眼底是一片沉寂的光,她不停的摸着自己的腹部,也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什麽还活着?!

祈臻不知道老天爷到底还要再折磨她多久?!在她仍然绝望仍然想求死的时候,在她仍然害怕这一切未知的黑暗深渊时,老天爷却圆了她一个苦求多时的愿望。

像是知道祈臻此刻的心境,腹中的动荡突然幼来了一下,而这一下是那麽的真实而剧烈,祈臻的眼睛闭了闭,当她再睁开时,眸子终于又回复了一丝光亮及温暖。

或许,她明天就会死在这里,但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为了她腹中的孩子,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