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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桃木梳 一把桃木梳_分节阅读_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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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听秘书汇报工作,出门有保镖随行,他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员工噤若寒蝉,那是一股天生的威慑力,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众生则是卑微的蝼蚁。

周于谦这边的工作接近尾声,他就要返回a城。来茴明显地察觉到老板开始注意她了,打工期间,周于谦的办公室里置放了一张桌子,充当来茴的办公桌。以往周于谦目不斜视,进出都不多看她一眼。现在她偶尔抬头,不经意地就会对上周于谦投来的目光,那是一种探索评估的目光,又矛盾重重,不时还会现一丝挣扎。

来茴把那目光理解为打工要结束了,老板是不是考虑要签了她,毕竟,好的老板是不会放过一个真正的人才,她高兴的是老板终于肯定她了。

事实上,周于谦的挣扎是源于向晴找过他。向晴养好伤回学校,那一顿皮肉之苦让她想补偿自己,或者说,要来茴补偿她。因此,她从江老头那里找到了周于谦的电话,

周于谦会赴她的约纯粹是为了看一个女孩子阴险到何等地步,他总是对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抱有好奇的态度,向晴没让他失望,她试图跟周于谦交易:如果你想要来茴,我可以帮忙。

周于谦双手抱胸,对她的信心满满感到有趣,淡淡道:我为什么要你帮忙?如果我想要她还得不到吗?

向晴笑着摇头:别人或许可以,但来茴有男朋友,她男朋友一表人才,是b校的拔尖人物,来茴对他是死心塌地,没我帮忙,你很难得到她。

周于谦为她的“帮忙”感到可笑,他心里更正,是她要从中作梗拆散人家才对。他掏出支票本问道:你要多少好处?

向晴因为他的直爽而双眼亮,把原先想到的数目翻了三倍:三十万。

果然是个阴险贪婪奸诈的女人,周于谦觉得玩儿够了,把支票本收起,招来服务生付了自己的咖啡钱,对向晴道:不值!咖啡钱你自己付。

他不会为这种人付咖啡钱,他当然也不会让向晴去拆散人家的姻缘。但向晴的话却留在他心里,他几乎是不自由主地去注意来茴这个他没正眼看过的女人。人是很奇怪的,就像橱窗里摆了件商品,你逛了很多次街都无视而过,等哪天有人无意间提起了那件商品,你再逛街时或许就会进店里去看看,看得多了,就顺眼了,你就想买下来。

周于谦算是个对婚姻忠实的人,但三年的婚姻如同蒙了层灰的圣母玛莉亚像,圣洁被亵渎,却仍要将其贡在高处,每日顶礼膜拜,尽管心里早没了崇敬和忠诚之心,但也因受困于那层束缚,不得已而为之。

他不自觉地注意来茴时,动不动会被脑子里突然蹦出的念头吓一大跳。他懊悔极了不该为了一时的好奇而给自己徒增烦恼,但又克制不住地会去想,如果来茴跟了他,一定不会给他找麻烦,转念又想,她绝不会跟他,他看得出她的骄傲和认真,这是个好女孩儿。

他反反复复,念头刚起又被打消,若不是造物弄人,他的这个念头会被带回a城,很快遗忘在自己破碎的婚姻中,或是,遗忘在下一场与偶遇中。

-------------------【chapter 28】-------------------

二十一岁的来茴爱的人极少——她的妈妈和家逸。对他们的爱入了心骨还觉得不够,她快乐的时候总是憧憬往后三个人的幸福生活。她和家逸结婚,晚上回家和妈妈一起做饭,家逸洗碗,她想像的空间仅限于她家的那套小房子,仿佛只有那套小房子才能让她的想像更真实些。

她肯定地认为毕业后,她就可以和妈妈快乐地生活一辈子,不用愁钱了,她和家逸都能赚钱,她时常这样想,越想她就觉得那就是明天的事儿。她没想过妈妈有天可能会离开她,偶尔有过妈妈会死的念头,但她拒绝深想下去,又骂自己傻,妈妈会活得长长久久的。

她忽略不幸,但不幸却没有忽略她。当她得知母亲中风瘫痪的惊天噩耗时,世上的一切东西都仿佛在她眼前碎裂了,她一阵阵地怵,心颤颤地,动也不敢动,连呼吸也不敢,好似一呼吸颤颤的心就跟着碎裂了。

眼前许诺的脸也是崩离的冰壳,她的嘴一张一合,来茴听到遥远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她问一声,来茴在心里回答一声,全身瘫痪!全身瘫痪,她狠不得捣聋自己的耳朵,她宁愿自己什么都听不见。

但她听见了,不能假装没听见。

等她“哇”的一声嚎哭出来时,这个世界在她眼前又是完整的了,阳光还是从窗口透进来,澄黄的光像面圆镜子照到许诺脸上,冰壳融了,是那张端正的脸,许诺的父母没离婚,许诺的妈妈健健康康地活乡下,来茴不愿看她,心里只恨为什么有灾难的是她不是别人,她伏在被子上撕心裂肺的大哭。

哭到傍午,她的肚子饿了,经过学校食堂,那些平时食不下咽的饭菜竟然有了些香味,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里面的学生谈笑风声,仿佛吃的是山珍海味。她原想吃了饭再去找家逸,脚没抬起来,路边的树上落了片叶子,在空中沉了几沉,掉在地上,她眼里凝了酸楚的泪花,转身往校门口走去——这种时候了,还吃什么饭?

家逸不在学校,她又到出租房等到了月牙初升,走的时候,她提笔准备留张条子给他,刚写了个名字,她心里一阵恼恨,都这个时候了,她妈妈病了,他连个人影儿也见不着。来茴把纸揉了,纸团也不愿留在这屋里,她像是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又像不知道——这个世界唯一能依靠的人倒下了。

找不到家逸,她也不能再耽搁,跟学校请了假,打了通电话给老板,说有急事要返乡。周于谦没说什么,只当她还是个心浮气躁的学生,兴头高时认真工作,兴头一过,还是贪图安逸。

坐了一夜的火车才回到c城,在火车上草草地洗了把脸,心急如焚地赶到医院。舅舅和舅妈在病房守了几天几夜,来茴看到妈妈像是完好无损地躺在床上,只是脸上像打了层黄蜡,硬梆梆地掩去了苦楚。舅妈眼睛是肿的,定是哭过很多次了,见来外甥女,肿眼睛泡里又聚了层水雾,她拉着来茴的手,只管说道:姐姐受了这份罪,我们啥都帮不了,小茴你看,我们帮不了她痛,帮不了她的病,连药费也担不起了。

舅妈像恨死了自己不中用,脚在地板上跺了几跺,舅舅冷静些,拍拍她的肩安抚,神情伤痛地跟来茴说道:你回来了就好,先把房产证拿去抵押了,贷点钱出来。

来茴这才知道,舅舅跟舅妈已经把自家的房子抵押了,家里的钱也全拿了出来,两个孩子被送到舅妈的哥哥家里吃住,只为了省些钱下来。但那乡下的房子也值不了几个钱,存款也不过四位数,对妈妈的病不过是杯水车薪。

舅舅又说:叫你回来,就是先把房子抵押了,我们就算筹钱,医院也经不起等,你妈也经不起。

来茴把房产证给了舅舅,银行说那房子顶多能贷一万五千块。舅舅变得苍老了,无论是脸,还是声音,他跟来茴说:这病是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这点钱也用不了几天呀,医院黑心肠,见你没钱就给冷脸,还翻白眼,舅舅这么大把年纪了,不怕看人脸子,但不能让他们给你妈停药呀。

二十一岁这年,来茴体会到了钱的重要,亲戚好友每家每户她都上门去求去借,常常是把门敲烂了,里面的人作死了不出声;有好心一点儿的凑了一两百块钱好打;去父亲家里,还没提起钱的事儿,他家那老婆子就端了杯茶坐在旁边,又是哭肉涨价,几月不闻肉腥,又是小孩儿要上学,学费还没交,说到最后,两口子倒为了上月的生活费打吵起来。来茴面无表情地走了,人情冷暖这几天尝了个遍,可笑的是她竟然觉得是再正常不过了,哪怕这个人是她的亲生父亲。走到楼梯间,张宗祥追了出来,偷偷地塞给她几张钱,低声说道:这是我存的点儿钱,你先拿着去用。

到了阳光底下,来茴从口袋里摸出那几张绿花花的票子,五百块。她仰头,那楼阳台上的老婆子从花盆边儿上探了张脸出来,像京剧里的面谱子,白墙底子涂了青黑,那青黑眼见来茴望着她,忙不迭地把头缩了回去,

来茴转身走了,她看清楚了那花盆里种的是杜鹃,红艳艳的,阳光下像烧红的炭火,“兹兹”地冒着红焰,一簇簇地往上窜升——

那家该要着火了,她兴灾乐祸地想。

低声下气讨来的钱在医院里如流水般倾了去,来茴在家乡无处借钱了。她想到了家逸,想把这几天的心酸跟他吐个痛快,她还可以依靠他,跟他一起想办法,她决定不上大学了,求周董正式录用她,然后可以向他预支一笔钱。

她计划得好,心情放松了些,跟舅妈哭了一场后,背起布包踏上火车。

谢家逸这几天气疯了,当晚听同学说来茴找过他,第二天下午去了来茴的学校。宿舍门口遇到了接电话的向晴,他走过去问道:到底什么事在电话里不好说?

向晴瞟了瞟四下,把谢家逸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神秘地说道:我看是瞒不了你了,来茴有几天都没回宿舍,她今天早上跟学校请了假,没病没痛的我倒奇怪她有什么事儿呢,听说呀——她的眼珠子滚了一圈,附到家逸耳边道:她跟她那老板有点……

家逸血气上涌,脸涨得通红,狰狞地瞪着向晴,用力才出几个音节:你……胡说!胡说!

向晴哀怨道:家逸,我一直喜欢你,我知道你爱来茴,只希望你幸福,要不是因为喜欢你,我也会跟寝室的女孩儿一样瞒着你。

家逸愣了,脸更红了几分,他没想过向晴喜欢他,虽然不可能跟这个女人有什么,但她的喜欢还是让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向晴见他有些相信了,又道:来茴的老板我见过,上次送她来学校的,很年轻,很帅,也很有钱,是女人都会喜欢,更何况他们朝夕相处。

冰火两重天,先是虚荣心让他飘飘然,再是极度的自卑让他心冷到了极致,一热一寒,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倒还剩了些理智,寻了些学生打探,来茴刚开始工作时,的确是为了尽快上手而在公司里加班过了点,倒在沙上将就了几夜。可人家却不会这样说,只说是确实有几夜没回宿舍,而来茴又了请了一星期的假,他连去处都不知道。家逸恨得了狂,想到来茴那段时间总在他面前称赞老板有多好。他越想越恨,嘴里时不时地蹦出句脏话:好,好得很,好到你***就贱得爬他床上去。

家逸也请了假,到处打探来茴的消息,每天到来茴的校门口守着,从清早晨曦伊始,到月亮幽沉,校门关上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在墙边,黑沉沉的影子粘在灰白的墙上,轻飘飘的那般不实在。有时一想到来茴可能跟那个不知样貌的男人睡在一起,他的心被绞得粉碎,眼泪不小心就扑了出来。

又有一天在校门口遇到了来茴最好的朋友许诺,家逸走上前拦住她,正要问来茴的去处,只见许诺惊惶地逃开了,嘴里喃喃道:我不知道来茴去了哪儿,别来问我。

她张惶地跑开了,像后面有鬼在索命一般,没命地逃。

家逸确定是许诺知道事实,所以才要避开他。那一刻,他绝望了,心里只想着,你要作贱自己,我也不见得还把你当个宝,你爱跟谁就跟谁。他还是守在校门口,只为了等到来茴,等到了就跟她分手。

许诺的确是知道事实,但真正的事实是,当天向晴把家逸拉到角落里正好被许诺看到,回寝室后,她质问向晴。当晚,她从书店回校的路上,被几个男人拖到一幢没有完工的大楼里,几个男人扒掉了她的衣服,用手轮番猥亵,许诺哭天抢地,绝望得只能任命时,向晴走出来,那几个男人骂骂咧咧道:正玩儿到兴头上。

向晴阴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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