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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桃木梳 一把桃木梳_分节阅读_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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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认识晴子?”来茴怔住,怎么连他也说些让人不明白的话?

周于谦没回答,只看向许诺道:“带她去吧,我的司机在外面等着!”待许诺拉着来茴走到门口,他转身,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叫道:“来茴!”他顿了顿,才道:“——别忘了我们的契约期限是到明年春天,去了记得回到这里!”

来茴点头走了,他怔怔地站着,如同直插在旷野中的清癯树干,枝桠叶子全无,光秃秃地那般孤寂冷傲。半晌后,他的耳朵动了动,车子驶出院外,他回身四顾这间客厅,仍是一如从前的冷色调,又好似哪里不同了。

具体哪里不同,他说不出来,不管如何——

你始终还要和我生活半年,半年后,我再还你自由。

他又看了一眼敞开的大门,伸手揿了电梯扭,今天突然不想工作了,他决定,等她回来。

许诺带着来茴到了a城的安置区,弯弯曲曲的羊肠巷里满地垃圾,污水横流,压烂的西红柿淌着红汁,粘了一地,来茴犹如跋山涉水般的行走艰难,两旁看去,一楼的住户大都敞开了门,屋里灯光昏暗,错落着几张铁制的上下铺,门口摆了摊子卖些劣制的洗水和沐浴露,少有人看顾生意,都光着膀子聚在一桌打牌。

走进里巷,许诺在第二栋拐进了楼梯间,水泥楼梯像被铁锤砸过,每一级不是坑就是洞,扶手生了斑斑铁锈,阶梯上落了一层锈渣子,上了三楼,是条长长的走廊,许诺走到其中的一间房前,铝制的门虚掩着,上面很多黑污的手印脚印,她用纸巾隔着手推门,一股腐烂的味道呛入鼻息,来茴咳了几声,跟着进屋。

方方正正的一间房,阴黑得像牢监,墙壁高处开了个小窗,透进一道幽蓝的光线,飞舞的蚊虫似镀了层银,许诺摸到开关,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泡亮了,来茴惊骇地张开嘴,床上蜷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枕头和被子脏得看不出颜色,大块大块的污迹水印糊了被面和枕套。

“她是……?”来茴不敢置信。

“就是向晴!”许诺用脚扫开一堆垃圾,拿纸巾垫在塑胶凳上,拉来茴坐下。“看样子她睡死了,我们等她醒吧,顺便跟你聊聊!”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家人呢?”来茴看了看床上骷髅般的向晴,这副脏样,跟她记忆中的向晴差异太大了。

许诺鄙夷地“嗤”了一声。“你还当真认为她父母是高干呐?告诉你,她爸在她上初中的时候就被判了无期徒刑,这会儿还在牢里关着呢,她妈是个档次很低的小姐,这是你离校后我才知道的。”她见来茴很吃惊,又有些恨怜地说道:“她因为吸毒才搞成这样的,不过,这也算是报应吧!”

“报应!”来茴隐隐猜出什么,但也没问,等着许诺告诉她。

“你是被她用十万卖了的,卖给一个黑道小头目。如果不是周董临时起意要你,后果不堪设想。”许诺又恨恨地瞪着床铺。“我听她说,一开始周董表示不管这件事的,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拿了几倍的钱付给那个头目,然后你就跟他了。”

来茴只呆呆地看着床上的脏女人,那是她和许诺大学时最好的朋友,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而她从头至尾全然不知。

许诺手搭上来茴的肩。“记不记有个叫江总的?向晴说是她父亲的朋友,那晚她骗你去夜总会?那个人是她的姘头。”

来茴低头回忆,想起一个快要谢顶、还打了她一个耳光的胖子,油光满面,浑浊的眼珠子总是不怀好意,也是因为那个人才认识周于谦。

会去那家夜总会,是因为向晴说她的父亲让朋友给她捎了点儿东西,她没时间,让来茴帮忙去拿。打那江老头的手机,他又说在外面忙,让她到夜总会楼下。她依言去了约定的地址,江老头见到她,笑得像尊佛,说东西在秘书那儿,让她先上去等等。来茴想是向晴的叔叔,迟疑了一下便跟着上了楼。

她一向戒心重,进了包房里面,便抿紧了唇不喝酒也不说话,直到她催了江老头好几次,他都不耐烦地推托,又有人对她毛手毛脚,才觉得不对劲。

包房里还有周于谦,自他进门起来茴就注意到了,要忽视那样冷峻的人不太可能,所以,在她和江总拉拉扯扯时,乞求的眼光投向他好几次,只不过他都视而不见,进退无路时,她才知道那个男人根本不会帮她,要脱身只能靠自己。

放弃了求救,她抓起酒瓶,想敲破了以自杀威胁,毕竟那是夜总会,再怎么嚣张总不敢闹出人命来。周于谦那时才挺身而出,来茴想过出了虎穴又落入狼窝的可能,但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他。因此,当周于谦搂着她的肩出包房大门时,她没有丝毫的反抗。

到了楼下,周于谦才放开她,来茴狼狈地抓着被扯掉了三颗扣子的衬衫领口,低着头连声说谢谢。周于谦只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吩咐身后的保镖把西服脱下来,扔给来茴,淡淡地问:你读哪个学校?

来茴飞快地套上西服,犹犹疑疑地说了校名,却迟迟不敢上车,周于谦坐在车里等了半晌,才讽刺道:上车看看你的样子先。

来茴从车内镜里看清楚了——半边脸红肿得亮,束起的头乱蓬蓬地堆在后脑,丑得不堪入目。她感到好丢脸,抓起滑到尾的皮筋,用手梳理了头,才说:谢谢,那个人是我同学父亲的朋友,我也不知道是那种人,幸好你帮忙。

她的感激没有收到回应,周于谦只是冷漠地望着车窗外,仿佛车里跟本没人似的。

到了学校门口,来茴把西服还给开车的保镖,下车后,周于谦从车窗里递出一张名片,说道:如果需要钱,可以做我的短期秘书,在我离开b市前,替我整理客户资料和搜集供应商资料。

来茴接下名片,知道他还是误解了她,另一边脸也红了起来,急急地辩解:我真的不是那种人,那真的是我同学……

车子已经绝尘而去,回答她的只有风声。

-------------------【chapter 27】-------------------

宿舍门一声巨响,坐在下铺剪脚趾甲的向晴看着气冲冲的来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来茴站在门边立了一会儿,跨前几步,摘下肩上的背包,抡起就往向晴砸了去。她也未歹毒到砸向晴的脸,下手时方向偏了一偏,背包撞到床柱子上,窸窸簌簌,叮叮当当的一阵响,灰色的帆布包软软的像扶不上墙的稀泥顺着溜滑到地上。

你说,你那什么叔叔?我差点被你害死,你存的什么心?有那样的长辈吗?简直就是个老色鬼!

来茴喘喘吁吁地骂,她其实更想扑上去抓烂她的脸,又自知没那股狠劲儿,嘴上逞了个痛快,心里却是委屈,委屈自己受了那么大的侮辱,委屈别人把她当成卖身的小姐,她明明就是拿奖学金的好学生,又有个优秀的男朋友,别人却当她是婊子。

向晴倒是冷静,她跳下床,垫脚的杂志被拖带到地上,剪下的红指甲壳撒开,灰水泥地上像滴了几弯红汁儿,灿灿亮的,她一副惊讶又心痛的样子道:出什么事儿了?脸怎么了?呀!谁打你了?我刚还在担心你怎么还没回来,正要打电话问呢?

来茴扯开嘴冷笑道:谁打的?就是你爸那好朋友,今天好在是我脱身了,不然我今天就糊里糊涂地给人占了便宜。

向晴面色灰败如土,她愣了几愣,吞吞吐吐道:你……你是说……?

说?说什么?你心里不明白?非要我说清楚?来茴恨恨地逼问她,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向晴惶惶然地掩住嘴,眼里满是无辜和惊骇,道:来茴,我不知道……她刻意地语无伦次。我爸怎么会认识那种人,对不起,你等等我,我非打电话跟我爸问个清楚,怎么有这样的人……她一副不谙世事上当受骗的纯真模样,慌慌张张地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来茴听她用方言叽哩咕噜地讲了一堆,连猜带蒙地听懂几句。

他害我了我同学……爸,幸好是没事,有了事可咋办?怎么向人交待。

向晴挂了电话,神色全是该死的歉疚,她抓住来茴的手,咬牙切齿道:我刚跟我爸说了,他讲让那人给我带了生活费和妈妈给我买的新衣服,爸也不知道他是那种人,以后不会跟他来往了,来茴,真的对不起,早知道该我去的,我不该害你。

她说着泪珠子滚下来,戏入十分,难辩真假。来茴心软下来,想到她也是不知情,要怪只能怪那死老头,她拍拍她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道:算了,也幸好是我去了,你这柔弱的身子骨要去了,非得出事儿不可!

向晴眼泪鼻涕地往来茴衣服上抹,哭得好不招人怜惜。来茴只道是她太内疚了,不再追究,只不过,她若细心一些,回拨一次向晴的号码就知道那根本是个空号。但纯真的大学学子,又哪懂得人心险恶,肮脏的社会垃圾离他们洁净的世界太遥远,仿佛,那是另一个不相交迭的空间。

考虑了三天,来茴接下了周于谦的工作,这时的她并不缺钱,谢家逸赚的钱已经够两人花费,她只想争一口气,像是要跟周于谦证明她是个优秀的,有骨气,有抱负的学生。她不容许有人误解她,哪怕这个人转个身就跟她再无瓜葛,即便那样,她也要让人在日后想起她时,记得她是出色的,而不是一个以肉体换钱的恶俗女子。

所以,她很努力地工作,办的事儿漂亮麻利,整理的资料类别分得细细的,每一小类都加有批注,让人一目了然。周于谦很少夸她,但偶尔也会不吝啬地自语一句:不错!

这一句不错就够了。来茴听了暗喜,工作更卖力,她想着有那么一天,她的老板会当着办事处所有职员的面夸奖她,而她正在朝那个方向努力,尽管,当时周于谦在b城的办事处只有三四个员工。

这次的短期工被来茴算作了一次实习,也是她人生中仅有的一次实习。多年后,来茴想起工作时的那股拼命劲,觉得自己如果不是家逢变故,她一定是个难得的人才,那时候的表现多出色呀,办事处的员工没人不夸她的。

她得到了一种被肯定的快乐。

那是从家逸身上找不到的,因为家逸比她更出色,她以他为傲,却不见得想要依附他,她需要有供自己施展的空间。、

打工的事跟她家逸说起过,略去了和周于谦相识的过程,只说是人介绍的。家逸很不满,但也不敢明着说,那段日子正是来茴堕胎不久,他说话做事都万分小心,顶不满了,才故作不小心地把书摔到地上,借以泄。

那些日子是忙碌而充实的,学生无法体会的一种满足。来茴一连忙上好几天,带着一种骄傲的疲惫回到宿舍或是家逸的出租房,她嘴里碎碎叨着工作上的事,哪个同事说了什么笑话,老板又请他们出去吃饭,吃的什么,聊的什么,事无钜细。这些新的体验都让她有种现宝的自豪,而旁人则是体会不到的,听多了也就烦了,来茴不管,她认为别人听她说这些事儿只有一个神情——就是羡慕。

有一个人是嫉妒得牙根子乱痒痒。上次的事儿因为来茴一闹,周于谦得知江老头的品行,取消了与他合作的念头。江老头原本要到手的大笔合约就这样飞了,他肯定是来茴跟周于谦嚼了舌根,又恨向晴没驯服就送了过来,害他弄巧成拙。来茴在周于谦手下打工,他是不敢去动的,只能把气撒到向晴身上。周于谦正式拒绝合作的当晚,江老头解下皮带把向晴一顿狠抽,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她不敢去上学,请了病假,一个人躲到小医院里养伤。

来茴很崇拜她这个老板,她看着周于谦就像看到了以后的家逸,她觉得有一天家逸也会和老板一样,坐在独立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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