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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 第三十二回

风涟拂开他的手,低着头小声道:“夫君,光天化日的,还是慎行为好。”

曲流觞将手收回背到身后,正经道:“都听娘子的。”

曲流觞的马由下人牵着等在门外,风涟不懂如何辨别马匹的好坏,只觉得那马看上去很精神,有些气宇轩昂的味道。

风涟侧头问:“这是去郊外骑马吗?可妾身要怎么去?”除了那匹马也未见有马车。总不能大白天两人就这样共乘一骑出去招摇吧?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料,曲流觞翻身上马,动作快速利落,坐在马上朝她伸了手,周围还有下人在,她也不想驳了曲流觞的面子,又觉这般做有些不合适,低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曲流觞从马上下来,问她:“担心上不去吗?”他牵着马对她道:“你踩着马蹬。”风涟照做,她也不是真的不知怎么上马,又有曲流觞在她身后托着她的腰,如此她就很轻易地上了马。曲流觞也随后上了马坐在她身后,将她圈在了怀里。

如今已是五月天时,天气本就热,两人靠得近,没多久就出了一层薄汗。本来风涟还担心他们这般被人瞧见会被说成有伤风化,这马跑起来速度很快,曲流觞又都挑人少的道走,他们驾马到了郊外也没多少人看清马上坐得是谁。

风涟一颗心稍稍放下,紧贴在身后的触觉就更为明显。这一路上也不知两人谁更心猿意马。

曲流觞这次也不是自己单独带她出来,是有人下贴邀他,他想着风涟一人在家就想着带她一起出来。

邀请他的是他手下的副将沈帆,曲流觞与古轻霜、薛明、沈帆自小混在一处长大,经过上辈子更知这情意深厚,平时也与他们兄弟相称。

他们是聚在郊外的桩子,来的人也不全是男人,也有武将世家的女子,不巧的就是谢飞燕也在企列。

曲流觞到时他们都一人一马得等在庄子入口,风涟在曲流觞面前刚练出的厚脸皮明显不够用,被这么多人一瞧立马就红了脸。

曲流觞翻身下马,又扶了她下来,她缩在曲流觞背后,一副不愿意见人的模样。

有人笑道:“就说大哥怎么会这般慢,原来接嫂子去了。晚上开宴记得自罚三杯。”

曲流觞拉了躲在身后的小娘子,嘴上道:“那是自然。”

这个声音风涟在结婚当日听过,曲流觞吟却扇诗那会第一个起哄的可就是这人。

“这是沈帆。”曲流觞笑着指了人让她认,又对沈帆道:“可有留在庄子上的人?”

谢飞燕本来是不怎么来与这群人厮混的,今日能来也不过是因为曲流觞,如今他刚出场就秀了番恩爱,绕是她心性开阔也有些受不住,当下冷哼一声翻身上马道:“怕是这里寻不出第二个如尊夫人一般柔弱的了。”她今天一身大红骑装,容貌艳丽,在场女子本就不多,能把她比下去的更是没有。

众人目光都看了过来,风涟低着头不敢抬起,心中担心自己丢了曲流觞的脸。曲流觞眯着眼看了谢飞燕一眼,这女子放到哪都是夺人眼球的,他笑道:“在下代夫人谢过谢姑娘夸奖了,我也觉她就是个独一无二的,没想到谢姑娘也有此想法。”

谢飞燕听他如此维护风涟,恨恨地瞪他一眼,眼睛突然酸了一酸,他们两人不过是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意的戏,今日她就不该出门,平白叫人看了笑话,当下觉得每个人看她的目光都带了奚落和同情,尤其是这身边几个女子更甚,她从小到大事事都要比人强,当下怒火上涌,一鞭子就朝曲流觞甩了过去。曲流觞看着鞭子卷来也未变色,只等着那鞭子近得眼前再出手,在场众人都是被她这动作怔住,不及反应,已见那鞭子收回抽在她身下那匹枣红色的马上,那马吃痛,当下就冲了出去。

沈帆站在那里“啧啧”两声,翻身上马对曲流觞道:“看你今天也不像来赛马的,庄子里面随意。”然后打马追了上去,嘴上对还在原地的人道:“今日就绕西城三圈吧。”说完又对前面只看得见个背影的谢飞燕高声喊道:“谢姑娘,还没开始就跑可是犯规的啊。”

因为有曲流觞在此,剩下的这些人都很拘束,曲流觞摆摆手道:“你们跑马去吧。”得他示意,剩下的人也上了马,瞬息散了干净。

风涟见人走完,低声道:“是不是不会骑马很丢人?”

“没有,就是男子也不是个个会骑马。”曲流觞这句倒也是实话。

“妾身怎么觉得好像挺丢人的?”谢飞燕的意思她要是还看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她心中自然不愿意在曲流觞面前被人比下去。

曲流觞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是对谢飞燕的话上了心,点了她的额头责怪道:“你与她比个什么?你有夫君我在身前挡着,柔弱些也无妨,我乐得你如此,不然一来火就朝我挥鞭子,我可吃不消。”

“妾身倒觉得谢姑娘挺好的。”她这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酸。

他正要开口就听身后有马匹打了个响鼻,他们两人回头就看见素霓一脸尴尬地站在他们背后。她那匹马被她系在几丈远的地方。她忙道:“大哥,我什么也没听到。”

“你是怎么无声无息得靠过来的?”曲流觞黑了张脸,他竟然没有听到,实在是太松懈了。他当然也知道这素霓明显就是特意收敛气息偷偷靠过来听他们说话的。

素霓“嘿嘿”笑了两声,转移话题对风涟道:“嫂子,好巧。”看着曲流觞越来越黑的脸色解释道:“我常骑的那匹马今天刚巧拉肚子,临时换了马,耽搁了会就来晚了,老远看见你们在,我这不是怕打扰你们嘛!”她是老远看见了那场闹剧,等人散了看到他们两个凑在一处,心里那个好奇一直冒着泡往外钻,这曲流觞可是一直就没有什么话柄给人拿住的,她实在是一个没忍住就摸过来听了墙角,这才刚摸过来就让新队友出卖了。

说完也不等曲流觞开口她就一转身跑了,她轻功很好,一个起落就到了马边,担心曲流觞来追还对他道:“大哥你好好陪嫂子,在这里嫂子她人生地不熟的,单独留下她来可不好。”

曲流觞黑着脸看她打马离开,回头看风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满面通红。风涟此时倒是突然想到一事开口问道:“今年春斗夫君一直都在吗?”

“嗯。怎么了?”

“妾身见过她还有薛明。”风涟想了想道:“在春斗之前,也就是遇见夫君那天。还有夫君那天穿的衣服,妾身似乎之后也未见夫君穿过类似样式的,倒是在古公子身上见过。”

曲流觞尴尬得咳嗽了几声,一手牵了马缰,一手拉了她往庄子里走去,也没有瞒她直接道:“那是古轻霜的衣服,我在上游擂台上待了半日,衣衫都不怎么干净,就让他给我取了一套。”他借古轻霜的衣服来穿,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心中觉得在女子眼里武将不那么讨喜,一身风流的书生似乎更得女子青睐。说着他还笑了一笑,侧头对风涟道:“那赐婚圣旨便是因今年春斗得了圣心,圣上要赏我,我才开口求来的,不然还不一定有这个机会秋来呢。”春斗擂台设在激流之上,倒是让许多想起当今兵马还缺水军,圣上也想到了,又瞧出春斗上能露脸的都是有真才实学,连现成的水军将领都有了,他自然是高兴的。

风涟只是想到随口提了一提,没想到他会解释得如此详细,她其实也不知道圣旨是他怎么秋来的,现在听到他说,感慨道:“早知如此,妾身也该去瞧一瞧那春斗的。”

“也没甚好瞧的。”

庄子里的下人见到曲流觞都殷勤备至,早有人上前从他手里接过马缰要替他牵去马棚喂草料。

曲流觞常来,对这里也很熟悉,一点没有客气,开口就问:“马棚那里有没有性格温和点的小马驹?”

这个庄子是沈帆家中的产业,庄子很大,沈帆经常邀人过来跑马,也养了些马匹,那下人恭敬地回道:“有的,小的这就去给将军牵一匹来。”

“不用,我们自己过去选一匹。”

风涟一路跟着曲流觞走过几个马棚,曲流觞才侧头问她:“可有喜欢的?”

这些马在风涟眼中可当真是一般无二,她柔声笑道:“还是夫君选吧,夫君选的妾身都喜欢。”她今天得他回护,又听他为自己求了圣旨的事,心中感激也就没有顾忌出门在外,言语里都是跟他示好的意思。

曲流觞看破她的心思也没有点破,直接替她选了匹黑色的小马驹,然后让她上马,自己牵着缰绳带她去开阔的地方。她在马上紧张得手脚僵硬,曲流觞笑着安抚她:“不用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