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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 第二十回

风涟跟着快步追上,她本想试探一下他的口风好判断那别苑有几个女人住着,如今见他如此,也不想给自己添堵,她早就是有了这个心理准备,男人三妻四妾难免,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等他开口为了哪个要名分的时候再说吧。

曲母行事当真是利落,两人刚回到居处,墨竹就进来回禀管家和帐房求见,风涟不知曲母的意思,因而试探着对曲流觞道:“妾身在自家不曾管过家,如今刚开始就管着偌大一个府邸只怕有心无力。”

“尚未开始管就打退堂鼓了?”曲流觞倒也爽快,直接替她解了惑道:“父亲身体你也见到了,母亲如今只是想要专心照顾父亲罢了。日后有甚不懂的可以去寻她商议,一些小事你就自己处理了吧。今日先见见管家和帐房,等回门之后吩咐这府里大大小小的管事都过来,你也见上一见。”

当真就这么简单?风涟心中仍有疑问,但也不好直接开口问出心中疑惑。曲流觞在屋里寻了张椅子坐下,又抬手指了指示意风涟也坐,等她顺着他的手指坐下才发觉自己坐得是主座,不由得心情有几分复杂,转而去看曲流觞,他已经对着墨竹吩咐道:“去唤人进来吧。”

墨竹出去唤人,曲流觞在此时跟她说:“这曲管家是一直就在曲家的……”这话说了一半,管家和帐房就进来了,曲流觞也未在说下去,她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还是没有等到他的下文。两人先是行了礼,不等风涟开口询问,帐房就向她禀道:“这账册繁多,因不知夫人是想看从何时开始的,小的也未立时就搬过来,还望夫人赎罪。”

曲流觞在一旁悠闲地品茶,此时伸出食指敲了敲杯沿道:“府中每月进出相差不大,便从今年开春之后的开始看吧。”

那帐房转身从曲流觞一礼问道:“那别苑的账册可要一起呈来给夫人?还望将军示下。”

“咳咳咳咳……”曲流觞一口茶没有咽下,呛在了喉咙口,今日这是怎么了?个个赶着来拆自个的台?风涟忙起身过来替他拍着背,低着头问:“可要好些了?”

“无事。”曲流觞又喝了口茶,顺了顺喉间的酸涩,转头来问风涟:“夫人可想瞧别苑的账册?其实也无甚可瞧的,住着几个闲人罢了,平白浪费功夫。”

帐房低着头暗想,将军这是……惧内?一旁的管家一直眼观鼻口观心,只当什么也没有听到。

有他这一问,风涟倒也不好说想看,顺着他的意道:“那就听夫君的,别苑的账册就算了吧。”心中倒是更加好奇那别苑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吗?看个账册也不能看出个什么,如此在意作甚?

帐房忙点头道:“那小的回去将账册整理好就送过来。”

一旁的管家见他事情禀完,从腰间取了一串钥匙从中取出一把递给风涟道:“夫人,这是府里库房的钥匙。”

“还是由管家你保管吧。”风涟柔声说道。她也是个懂人情的,他们这种老人要的就是个面子,保管着库房的钥匙也是主子给了体面,她刚到还未立稳脚跟,自然不会得罪了管家,何况这库房钥匙就算在他手里,东西还是得由府里主子作主,无多大影响。

两人的事情了结,也就行礼退了出去,因为曲流觞不习惯屋内留人伺候,此时便又只剩下了两人,曲流觞抱着了解了解风涟的态度,主动开口道:“娘子,眼下有几日空闲,我可以陪出去逛一逛,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一直以来她想去的地方有很多,可如今最想去瞧一瞧的,怕是也只有一处,笑了笑便问道:“若是我想去夫君那别苑瞧上一瞧呢?”

曲流觞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道:“也可。”他还是有空着的别苑可以去住上一住的。

风涟见他如此爽快,奇道:“夫君刚才可是连账册都不愿让我看,怎突然又如此爽快了?”

“这可是娘子自己胡猜,我什么时候不愿意了?那些账册实在是无关紧要,都要一一看来,可不得累着娘子么?”

比口头上的无赖,风涟自然不是对手,虽然他如此大方,她心中的疑虑仍是未去,点头道:“那便过几日去瞧上一瞧吧。”

两人正随意聊着,紫竹又进来跟风涟道:“夫人,金宁夫妇安顿好了,过来请示夫人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金宁夫妇昨天并没有跟着送嫁的队伍,是今日一早才到的。风涟此时也无事要安排他们去做,便摆了摆手让紫竹退了下去,紫竹转了身往门外走,脸上却是一脸的不高兴,小姐这一嫁人,她与若烟两人都不能近身伺候了。出了门见到同样侯在门外的墨竹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人还与自己重了名,当真是讨厌。

风涟倒不知自个的丫鬟心中不悦,正和曲流觞提议着摆了个棋盘来打发打发时间,他们二人能聊得到一处的话题实在是少,府里的事聊了几句就聊不下去,总不能两人一直尴尬地坐着。曲流觞不屑道:“我四岁那会就开始学下棋了,怕是一下棋你就更无聊。”说着还补充解释:“一直赢我也觉着无趣呢。”

她的本性实际倒是柔和的,被曲流觞这番刺激也只是无奈地说了句:“那便由夫君来说做什么吧。”

他思索了一番,猛然开口道:“我教你打拳吧,能打发时间还能强身健体。”她伸了伸自己的胳膊,她本是要拉了袖管的,只不过想到那般实在不雅,因而只伸出了胳膊示意他看她这个算得上瘦弱的手臂,开口道:“夫君不还曾说我需娇养着么?经你刚才那么一提议,我也觉着该是如此。”曲流觞无话可以反驳也就作罢,两人最后还是决定一起下棋,风涟的棋艺并不差,她自小跟舅舅亲近,连带着跟表哥也亲近,那时候娘亲尚在,每年表哥也会来住上几日,她的棋艺全是跟表哥学来的,她那表哥虽不比她大多少,但自小在黎家也有神童之称的。曲流觞开始想着赢得太快没有意思,稍稍让了她几步,哪知下到最后看着棋盘他竟发觉自己似是要输了,“我以前竟不知你竟然会下棋。”

“嗯?”风涟正专心想着棋路,听他如此一说想起来那日管家去她家提亲的说辞便问:“夫君之前当真见过我?我是说在那日你上风府马车之前。”

“嗯。”曲流觞抬头看她一眼,勾着嘴角玩笑道:“投胎前在奈何桥上碰到的,我从那时起便对你一见倾心,这二十多年迟迟未娶可就是一直寻着你、等着你呢。你可让我好等啊!”他这话也算是半真半假,他们可不就是投胎前碰到的么?想着心中默默叹息,如今一切都可以重来,只是那印在脑海里的记忆,深刻在心上的痛都还是那样真实,抹不去忘不了。

“夫君就不能正经一点吗?”风涟双指捻着颗棋子将它轻轻放在棋盘上,道:“怎觉你说话跟那街上的流氓一般轻佻?”

“我待得那地可不就是个尽出流氓的地方,我已算是很正经了。”曲流觞也落了一子道:“不过也有更正经的,就是你见过的古轻霜和薛明,一个刻板一个寡言。”

风涟知道古轻霜是谁,只不过薛明却是不知,想了想猜测硬是那日下马车时遇到的男子。那是她不了解的世界,她也不去多嘴,低着头认真下棋。

两人一下就下了半日,第一盘还是曲流觞险胜,后面几盘曲流觞收了轻视的心,自然仍是他赢了。午膳过后两人也未再下棋,曲流觞提议歇个午觉,他如今正食髓知味,于是风涟被折腾得睡到了傍晚,稍稍收拾了一番又可以用晚膳了。风涟第一次睡到这么晚,不好意思得很,只觉明日怕是要被下人在背后传她如何如何贪睡了。罪魁祸首倒是醒得早,风涟想着便是一眼瞪过去,他忙举筷替她夹菜道:“多休息会也好,晚上就不困了。”

他话中的意思让风涟握筷的手一抖,菜就落到了桌面上,屋内几人都尚未嫁娶,并不明白两人之间的暗示。可风涟还是觉得恼火,恶狠狠地嚼着菜只当是咬着对方。

可能是当真气得狠了,当夜她当真在曲流觞肩上咬了口。曲流觞不但不气还笑着开玩笑道:“娘子这是要与我约定下辈子又怕寻不着我么?咬得这般用力,定然能如你所愿留下疤痕的。”他如今显赫都是战场上滚过来的,身上的疤痕不可能少,听他这么一说,风涟看着他身上各式的伤痕,不知怎么心又软了下来,任他施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