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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 第十一回

不过几日光阴,梧桐花就过了花期,落了一地残花,风家因为将军府的关系连带着门庭若市,有些寻不着门路巴结将军府的便来风家碰个运气,风韵城不愿招惹这些说不清的人情官司,他官位不高也不怕得罪人,就着孟氏去买了几个机灵的小子回来守着门房。只要有人来,一律客客气气打发回去。门房应付得烦了,便索性关了门,这倒也阻了部分人上前探问。

风涟的脚伤已愈,她是个在自个院子里呆惯的人,也不想出门,整日里就坐在自个的小书房里听紫竹聊些府里听来的闲言碎语,金姨娘仗着有了身孕已经和孟氏交手了几个来回,各有输赢。此刻紫竹又说起了这府门前的景况,风涟内心生起了几分惶惶然,这几日她一直过得糊涂,直到此刻,感觉似乎才刚刚回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是真要嫁给那辅国将军了,还是许多人艳羡而不得的婚事,除却对那大将军风流的忧心,剩下的竟是害怕。

因心中有事,连带着人也懒洋洋得没有精神,紫竹瞧见自己小姐如此以为她是犯起了春困,便劝道:“小姐要是困了,便去塌上歇个午觉吧。”

风涟未有言语,只是摆了摆手拒绝了她的提议,转而敛了眉头,看院外那些个随风飞舞飘落的花瓣,视线随着那些花瓣落了地,就有几人踩着落花往这边来了,为首的是府里的管家,一路侧身引着一人进了院门,那人宽袖广袍,手持折扇,与那一日曲流觞的装扮毫无差别,咋一眼瞧去,风涟的心也跟着窒了一瞬,待得瞧清那人的模样才暗自松了口气。那人身后有四个身穿短打粗布衣衫的下人抬着两口朱色箱子。

风涟掩下心中诧异,对若烟吩咐道:“出去看看陈管家带人来可是有什么事。”

若烟领命而出,屋内三人刚才都从窗口瞧见了几人进院门,紫竹难掩心中好奇,便跟在了若烟的身后行了几步,停在里间门帘子后面向外侧着头探听。风涟早就习惯了紫竹如此,也未怪罪。

若烟跟陈管家见了一礼之后方问:“小姐差奴婢来问一声,管事的来可是有甚事?”

陈管家侧过身对若烟道:“这位是送将军府聘礼来的古公子,将军吩咐了这两箱东西是特意送给大小姐的,我便引了人过来。”

若烟那日是见过曲流觞的,此刻见到那人装扮也微不可察得打量了一番,猜想对方应是押礼人,便行了个福礼道:“还请稍候,奴婢去禀小姐一声。”

“姑娘稍等。”

若烟刚转身便听那人唤她,便略带疑惑地回头看着他,只见他从袖口拿出一封信来道:“这是礼单,劳烦姑娘呈给小姐。”

“这……”若烟犹豫地看陈管家,这聘礼单子是不该直接给自己小姐的。

陈管家心下也是疑惑,在前厅时将军府里的人已经给出了礼单,他只当这是备份,以为将军府的人是不放心风家主事的人,心下惊疑面上却不显,只对若烟道:“既是将军府的意思,你便呈给大小姐吧。”

那人观两人神色,猜得两人误会了,便解释道:“这是眼下这两口箱子的单子,还请风小姐现时拆看,在下还需回去禀了将军。”

外面话说得一半,紫竹就退了回来对风涟道:“小姐,是将军府送聘礼来了。”

风涟喃喃自语一般低声道:“竟是这么快。”短短几日六礼就已过四。

“小姐有甚吩咐?奴婢没有听清。”紫竹以为她是有话吩咐,便也低声问了一句。

风涟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奇怪,这聘礼也不该直接抬到我这里来。”

两人正聊着,若烟便进得门来,对风涟道:“小姐,将军派人随着聘礼捎了两箱东西来给小姐,陈管家便带了人过来。”说着便上前将信封递给小姐道:“外面那古公子说这礼单要小姐现看。”

风涟接过略一沉吟就拆了封口,里面并不是所谓的礼单,风涟心中懊恼,那人实在是有些离经叛道,竟用这种方法来递信。抬头看了一眼,若烟仍等着她的吩咐,紫竹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理着要做刺绣的丝线。见没人在意便展开信纸读了起来。

信中大意是婚姻是两个人的人生大事,这种大事理应与她商议再定,如今他已请高人算过日子,四月廿八,五月初六皆是良辰吉日,若是错过这两日,需等到下半年才有上好的日子,两人之间已经错过数年,如今只想早日与你结为连理,想来你亦是如此想法,那便在这两个日子里选一个告知与我吧。落款处是敛之二字。

风涟看到末尾已经暗咬了一口银牙,说是与她商议,日子都已经定下,相隔还是如此之近。加之他落款的二字又让她想起之前犹如被他戏弄了一遭,一股邪火涌上心头,冷哼了一声对若烟道:“让人把那两箱东西怎么抬来的怎么抬走。”

两个丫头都不知小姐哪里来的火气,两双眼睛都直直地看着她,待得她顺了会气,若烟才开口劝道:“小姐,怕是从这边抬走也还是会充入聘礼,一样还是要入府入库的。说句实在的,这也是将军的一片心意,小姐何必驳了将军的面子?”

风涟心头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向来何事都能忍在心里,也不知为何遇上了曲流觞就易失了理智,说话做事不从心中过一般。听了若烟的话也知刚才的话不妥,便道:“东西你安排个地方放着吧,来的几人皆给些赏银。”说着皱眉看着已被她捏皱的信纸,心中安慰自己,二择一好歹还能经自己选择一遭,那便选那第一个,盼自己日后的日子能够一帆风顺。

“唤那古公子到外间侯着,我有几句话吩咐。”

陈管家尚有前院需要看顾准备回礼事宜,便早早得回了。若烟唤了院子里的丫头引着人将东西抬去东侧厢房放置,自己则领着人去回小姐。

一般女子的院落没有正经待客的地方,风涟因为爱看些书便将一间房隔了里外,里间做了书房,外间便招待些来客。只是有男子进得这个门还是头一遭。

那男子也甚是守礼,若烟进里间来回话,他便站在帘子前作了个揖道:“就不劳烦风小姐相见了,在下前来只为代将军问一句,风小姐是觉得四月天时好还是五月天时好。”

风涟隔着帘子也将人打量了一番,听他自称也知他不该是将军府的下人,观他通身气派,想来是将军府为表对婚事的重视,派了个身份不低的人过来送聘礼,如此一来心中也舒爽了许多,便也不再为难应他道:“想来应该是四月天时更好吧。”

古轻霜点了点头道:“如此,在下明白了。”

风涟本以为这话中深意眼前人是不知的,才敢直白回答,如今听他一句“在下明白”顿时红晕满脸。一个女子当着陌生男子的面提起婚事实在难为情。顺手拾了桌边团扇轻摇以掩面色。

“那箱中是曲将军多年所得,还望小姐珍视。”说罢便又作揖道:“在下还需去前厅,就此别过。”

风涟指了若烟出门去送,随后吩咐紫竹道:“去瞧瞧箱中装有何物。”

打发了紫竹出去,才将那信纸重新折好收入信封,起身拿了书架末端的一本书册将其夹了进去,又把书放回了原位。

风涟刚将书册放置妥当,紫竹就快步跑了进来。

“小姐,快去瞧瞧吧,那箱子里有好多罐花茶,还一箱子全是书咧。”紫竹的语气满是惊喜,这礼可是照着小姐的喜好送来的,显然未来姑爷是对小姐上心的,这于小姐来说可是喜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