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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肉 4妹妹

连输了三盘棋,林彤彤终于开始跳脚,棋盘上黑子白子被她一通乱揉,混了一起,她撇嘴道:“程大致,你这样很没意思知道么?欺负弱小能有感么?有本事找我师兄下去啊?一个劲儿赢我算什么英雄?”

程致吊着眉梢笑,“你师兄?人家跟你同年,比你早进围棋班三个月而已,怎么水平就差这么多?”

林彤彤满不乎地分择着棋子,放回罐里,“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没听说过?我不擅长下棋不行么?勾心斗角事,我学不来,不可以么?”

“还真会给自己找词儿,好,棋你学不来,那琴呢,多少年没看你弹了,现指法都要忘光了吧?我屋里有琴,你去拿来弹个我听听。”

“程致……”林彤彤无奈叹息,“现什么年代了?信息科技,现代化高精尖好不好,谁还玩这些老古董,小时候你非让我学也就罢了,现还来这套,要是有个外人,肯定觉得我跟这儿装逼呢。”

“林彤彤!”程致拧眉低喝,“你还学会说脏话了?真是长能耐了,小时候跟你说话,你全忘脑后边去了?”

“脏……话……”林彤彤愕然,“我说什么脏话了?”

“还不承认了?我跟你说话以后要录音了是吧?你现都跟什么不三不四人交往呢?学得满嘴没正形,你大了,我已经管不了你了是吧?”

林彤彤委屈,不知道怎么又招惹了这位爷,可她怕他生气,赶紧腻过去,摇着他胳膊哄,“没有,程致,程大致,大致致,我听你,我没跟不三不四人来往,你想听我弹琴,我去拿,我还记得怎么弹,我给你弹阳关三叠,给你弹胡笳十八拍还不行么?”

程致一下子没了脾气,从胸口吐出口闷气,“算了,不想弹就算了,天儿不早了,今天住这吧,房间给你收拾好了,你要是累了就去泡个澡,泡完澡还不想睡,下来看碟,我买了些美剧碟,都是你爱看。”

程致有时总是这样喜怒无常,林彤彤见他脸色缓和了,识相地赶紧点头,“那我先洗澡去了。”

程致看着林彤彤背影楼梯转角处消失,心里有些烦闷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她大了,他真已经管不了她了,她有自己喜好、思想,有自己朋友圈,有一天还会有自己爱人……

有时真想她还是他第一次见她时那般大年纪,肉嘟嘟,粉团似模样,不认生,看见他就糯糯地喊哥哥,张开手臂让他抱……

那天她是跟着他小舅舅和舅妈一起过来,小舅舅因为再婚事,跟家里闹很不愉,程致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次久别再见,母亲却一直冷着脸,舅舅让他喊舅妈,他打量了眼母亲眼色,没出声,舅妈表情有些惶恐,赶紧说道,“喊阿姨就好……”

舅舅脸色也不好看,对他说:“小致,带妹妹去玩儿会儿,我们跟你妈有话说。”

他牵着她走,她仰头对他笑,脚底下还走不稳,磕绊着险些摔了跟头,他赶紧一把抱起她,她把脸扑他颈窝,呵呵地乐个不停,他痒痒地躲,她就愈发往他脖颈里钻。

他小舅舅跟前妻有个女儿,他却没怎么见过,对这声哥哥稀罕得紧,背着人,小声地对她说:“再喊声哥哥。”

“哥哥!”她大方得很,一点也不扭捏,喊得格外大声,喊起来就没个停,他高兴坏了,把自己所有玩具拿给她玩,看她高兴得满地爬着追他遥控车,弄歪了天线他也不急,看她把他飞机模型翅膀都撕下来,他也不恼。

他就这么哄了她一个下午,舅舅来带她走时,看着满地狼藉,直叹气,他却只觉得依依不舍。

“您明天还带她来吧,我放暑假,有时间陪她玩儿。”他自告奋勇地宣布。

舅舅脸上一喜,还没说话,母亲一边说道:“明年升初中了,明天开始,给你报名了小班提前上课,哪有那么多时间?”

舅舅冷眼乜了眼母亲,回头对他和蔼道:“有空去舅舅家玩,喜欢妹妹,就常来找妹妹。”

舅舅带着她走了,他听见母亲冷冷对他说:“小致,你给我记着,永远不许管那个女人喊舅妈,我们左家没说过认她这个媳妇。”

他不吱声,自顾自收拾地上玩具,听见父亲一边劝母亲,“澜宇都多大了,你这当姐姐不该管这么多。”

母亲冷笑,“不管?就是因为不管,才让这小三儿转正进了门,现进门才几年啊,就又惦记上分家产了?人家骆梓莹当年有骨气,受了这么大委屈,带着孩子就走了,什么都没要他左澜宇,他倒好,不觉得愧也就罢了,今儿跟我说,要把房子车子和公司一半股份都划到这小三儿名下,她算个什么玩意儿?”

“好了,岚茹,澜宇要给她什么,那都是澜宇家务事,你毕竟是外人,管多了,伤感情,也落埋怨。”

“什么他家务事,他就是我们左家,我不能看着我们左家产业,落到外姓人手里,有道,这事你别参合,我明天就去召集董事会,先罢免了他这个董事长再说。”

父亲听了这话有些掉脸,“什么你们左家,你嫁到我们程家,就是程家人,左家是人家澜宇和澜宏家业,你惦记什么?我们程家会短了你吃喝么?”

母亲这下也急了,眼看就要吵起来,程致抬头看看他们不耐烦道:“不是说我要升初中预习功课吗,我现要看书了。”

父母对望一眼,也觉小辈面前这样吵闹失了分寸,讪讪地转身出去,程致站起来关门,把他们吵闹关到了门外。

他把满地玩具一样样收好,坐到书桌前,摊开书本,却是又看不进去,想起那个满地打滚丫头,嘴角裂开一抹笑,这才想起,他这个妹妹叫什么,他还不知道呢。

那一年,他12岁,林彤彤3岁。

一转眼竟已经是二十年。

思绪纷纷乱乱,像是闪回老电影,每一节画面都挟着满腔涩然,以前总是不愿想,不敢想,可如今,她23了,到了恋爱年纪,而他32了,早过了该结婚岁数。

终究是该松手时候了,他没法陪她走完这一辈子,不是他不愿,而是不能。

程致枯坐沙发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客厅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鱼缸过滤器不停歇嗡嗡声,单调让人烦躁,他想去关掉,却又不愿动,只恹恹地靠沙发里,心里影影绰绰地想着,她今年生日派对,她还需要他给她张罗么?还是她希望那一天只和心上人去二人世界?她对着她爱人,也会那么口无遮拦么?也会大喇喇地对他说,“让我睡了你吧!”

程致忽然觉得心悸,她,是不是真已经有了这样一个人?她是不是已经和那个人……

“程致,我衣柜里睡衣呢?”林彤彤从楼梯角露出个湿漉漉小脑袋,喊着程致,打断了他思绪。

“什么睡衣?”程致皱眉问她。

“就是黄色那件,上边有个机器猫图案,还有件蓝色加菲猫,怎么都没了?”

“哦,我前几天让阿姨收拾房间时候扔了,都是哪年衣裳了,洗都没颜色啦。买我记得让阿姨给你放柜子里了啊!”

林彤彤听了这话,叹口气,从楼梯拐角转了下来,“哎,你怎么给扔了呢,睡衣就是要穿旧嘛,那才家常、舒服,衣服感觉不对。”

程致睨她一眼,不耐道:“就你挑,旧衣裳还穿出感觉了,不喜欢就光着,别穿。”

“好,那就不穿了!”林彤彤倒是不以为忤,大喇喇地走了过来,湿漉漉头发,难得柔顺,散了满肩,往程致对面沙发上一坐,踢掉拖鞋,盘腿就歪了上去,睡袍下摆撑开,露出两条匀称修长腿,睡袍边缘几乎敞开到大腿根,袍摆遮着阴影处,难免让人遐想连篇。

程致心口一窒,看着她弯腰从茶几里拿出一叠光盘挑拣着,只觉得嗓子眼有些发紧。

她睡袍里还真什么都没穿么?

她刚弯腰那一刻,他几乎看到她睡袍略松开领口处,有春光一闪而过,他觉得自己呼吸急促了起来,喉咙也有些发涩,猝站起身,就往楼上走去。从她身边经过,她却一拉他,扬着手里碟问,“csi越来越没意思了,看完第七季,第八季都不想看了呢,你说我看《灵书妙探》好?还是《妙警贼探》好?”

程致居高临下,稍一侧目,便看见她松松搭一起领口,白皙颈子往下,有隐隐小沟依稀可见,他慌忙转头,一甩手,大步地往楼上走去。

林彤彤一怔,看着他背影直嘟嘴,哎,又耍酷!

她挑拣了会儿,终定了下来,刚从沙发上下来,拿着碟片去影碟机,却又看见程致从楼上走下来,她连忙招手,“程大致,我正要放《妙警贼探》,一起看不?”

程致却是虎着脸,手里捏了一团什么,到了她跟前,往她身上一丢,“穿这个。”说完,又转头走了。

“你不看?”

“我困了,睡觉,你也别太晚。”程致头也没回地嘱咐道。

“才九点啊,你就睡?要不要这么老年人生活状态?”林彤彤撅嘴道。

程致脚步一顿,表情有些难看,咬了牙道:“对,我老了……”

林彤彤听出程致语气似乎有些不,暗里吐了吐舌,看着他背影消失楼梯角,才展开她丢过来衣服看。

黑色t恤,好像是多年前她上大学时第一次打工赚钱买给他那件,图案都磨得有些模糊了,她撇撇嘴,他这衣裳就不旧了?

她拿身上比了比,程致个子高,他t恤,她当条裙子足富余了。捧到眼前深吸一口气,衣服上有洗衣剂残留香气,还有他味道。

她抱着衣服傻笑,真好,这会有一种被他拥抱感觉。

她拎着衣服就去卫生间换上,高高兴兴穿上出来,t恤软软,穿身上异常舒服,果然是老衣裳熨帖,刚盖过大腿长度,稍有点短,虽然客厅里再没别人,林彤彤还是下意识往下抻了抻,使得劲儿有点大,一边领口滑脱,露出半边肩膀,林彤彤刚要拉回去,对着电视里看见屏幕映出自己影子,又觉得这样挺性感好看,笑嘻嘻地就由着那半边领子耷拉下肩头,换好了碟片,关上灯,坐回沙发里开始看碟。

程致隐楼梯拐角阴影里,看着林彤彤自己折腾,肥大t恤,却还是能勾出她玲珑有致曲线,尤其黑t恤下露出一双长腿,那么浑圆诱人,白得耀眼。

程致紧贴墙边,僵硬着身体屏息看着楼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停这,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却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偷窥变态,他干热掌心一点点摩挲着冰冷墙,似乎试图一点点熄灭心底**。

她是你妹妹……

程致心底无奈地叹气,却无法阻止身体某一处与心口一样得胀得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