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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 三三七

“虽然身在两个不同的势力,但两人的交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深厚了。除去花溪涧与散修联盟之间的合作,散修联盟能够发展到西南,还在虹影城建立分部,可见两人一窥两人的友情到了何种地步。”

“怪不得……”墨九会意。怕也只有这样的情谊,才能令花溪涧不顾利害关系,洗劫了散修联盟的分部,并且由花锦衣亲自出手研制毒药。

“云辞之死,与他的身份有关?”墨九又问到云辞与汪德胜之间纠纷上,他的想法不无道理——汪德胜知道并误会了云辞的身份,最终导致两人反目成仇,散修联盟陷入了内乱之中。

“墨墨觉得呢?”青尧没有回答,而是恶趣味地将皮球又抛给了墨九。

斜睨了某人一眼,警告他收敛一些,然后静默了一下,吐出了两个字:“不安。”

云辞的身份来历知道的人不多,但汪德胜应该是知道的,如果想要在这上面做文章,那么无疑有些晚,也没什么必要,毕竟云辞对散修联盟的贡献都清清楚楚摆在那里。

猜忌也是没什么可能的,汪德胜不聪明是事实,但不聪明并不代表蠢,不然也坐不上盟主这个位置。种种排除之下,剩下的,便是不安了。

据悉,汪德胜对云辞极为信任,依赖非常,凡重要决定都会与云辞商量一下再做结论,可以说是几个掌权者之中最器重、相信属下的了。

可信任和依赖往往是一把双刃剑,要么信任到底、依赖到底,要么中途适时地自立起来,不然便会成为一条引发决裂的导火线。

就和一旦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认知后,便会讨厌长辈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一样。知道长辈是出于好意,但心中的烦躁却并不会随之而减少,并且会产生各种各样的不安、厌恶与反抗,导致与长辈之间的关系急剧下降。

汪德胜自然比这要高上数级,并且细节处也不同,他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对云辞太过于依赖了。所以感到了不安。

但是云辞不走。他便总是会想要去依赖,最后便出此下策,让云辞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同时也是云辞自己作茧自缚——

老鹰如果不学会适时的放手。小鹰永远都学不会飞翔与捕猎。一直不舍得,最后只会拖累自己。

要是云辞有花瑾辞一半的杀伐果断,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无论什么生灵都是相似的,在某个合适的契机。便会渴望‘独立’,这是生命本身生存的本能。无法用任何手段去磨灭,压制,只会引起更大的反弹。

作为掌权者,必须要有一个独立清醒的思维……汪德胜想的并没有错——忍一时之痛。换他日的长久安宁。

但和程子天一样,分明有更好的办法,却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坏的一个。且由此导致了他日的巨大损失。

“怎么得出的结论?”青尧发现了墨九语气细微处的斩钉截铁,饶有兴致道。他这算是给墨九一个表现的机会,在长老中间立威。

墨九无声看了青尧一眼,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想法,没有点破,顺从道:“汪德胜对于云辞过于依赖和信任了,这对于一个掌权者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其他人可以继续信任、依赖下去,但唯有掌权者不行。何况,我从不认为汪德胜当真一心信任云辞。”说到这里,墨九泛起冷笑,碧落殿的气温似乎都随之下降了好几度。

信任对于凡人都是一种奢侈之物,何况朝夕不保的修真者?

“祭司似乎并未见过散修盟盟主,不知从何处得此结论?”丹銮奇怪墨九的推断,在他记忆中,墨九应该没有见过汪德胜才是。

“因为他是散修盟盟主。”墨九眸光清透,倒映着不属于碧落殿的山河万里,日落日息。

散修中不乏一些至情至性的人,但是,散修永远都是孤独的,生存的环境注定散修有信任,却不会有完完全全的信任,更不用说是‘依赖’。‘依赖’这两个字几乎等同于被判死刑。

再加上掌权者的身份,汪德胜也许曾经对云辞信任不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信任就会泛黄、发脆,看似美好,但经不起任何的碰触,尤其是自己的。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平时处于信任之中,未意识到时,什么都不会察觉,可一旦意识到了,恍然之后,距离动摇也不远了。

大殿内的人都不傻,知道墨九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清楚青尧的用意。青祁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示,青赟、青茗与丹銮、青杳则微微点了点头。

“无论怎么说,伴随着云辞身死,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也只有汪德胜知道。”青尧满意地笑了笑,这个话题就此告一段落,开始说起后面发生的事。

“花溪涧洗劫了散修联盟西南分部,散修联盟在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宣布与花溪涧对立,但并没有加入天都一方。”

“原本是两个门派之间的争斗,但四相界的修士都知道散修实力不强,但数量众多,分布区域极广,聚集起来的力量更是不容小觑,哪怕是云照派、碧霞宗之流的门派也要避其锋芒。”

“然后?”墨九一挑眉,随着青尧的话,心里大致有了个模糊的轮廓。

“如你所想的那样,花溪涧与散修联盟的战斗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大,从西南一直到正西,西门家第一个受到了牵连,西门风煦也收到命令,从碧霞宗离开,往西门家赶去。”

“西门家此时和北冥家一样,封闭了族地,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青尧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墨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缕转瞬即逝的笑意,不知为何,他分明一直在闭关稳定修为,没有任何有关于此的消息,但他就是‘看’到了西门家左右为难、不尴不尬的场景。

想到青尧说西门风煦回了西地,想到那张冰冷的脸上可能出现的头疼、无奈、眼不见为净,墨九一下能明白青尧的心情了,因为他也是差不多的心情。

“两个门派越战越烈,不知道是不是两者间水深火热、不可开交的气氛感染了云照派和天都,这两个门派也打了起来。”

“云照派在东北方向,天都在另一个大陆罹祸上,两个门派倒是没什么,大多是在海域上作战,陆地上倒也宁静。”

“可花溪涧和散修联盟不一样,花溪涧这些年来靠着售卖丹药积累了外人难以想象的财富,还有数之不清的人情,现在花溪涧和散修联盟开战了,这些欠了人情的修士第一时间便涌上前来支援。”

“散修联盟一时不防被人打到了家门口,位于东北的分部也遭受到了攻击,气急之下除了踏神期的太上长老,几乎全部倾巢出动,将花溪涧打回了西南。”

“接着,花溪涧出动了更多的力量,依靠着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缘,一向战力弱小的花溪涧竟然同散修联盟战了个不相上下,战斗随之进入了僵局之中,谁都想压倒对方,但又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随着双方注入的力量越来越多,最终从西面一带波及到东北一带,再波及到青冥城,不过闭了下眼睛,雪球就已经越滚越大,难以制止了。”青尧说到这个很无奈,谁知道花溪涧怎么一下子突然这么激进,竟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撂倒散修联盟,无论人情还是什么灵丹妙药都是流水一样从门内出去,看得让人肉疼。

怕是散修联盟也没有想到,一个早年脱离花家为散修联盟效力的云辞的陨落居然引发了花溪涧如此疯狂的报复。

所有势力从散修联盟和花溪涧这一战中都看出来了,花溪涧不是只有花锦衣一个疯子,花瑾辞,不,是所有花姓的人都是彻彻底底的疯子!‘疯’根本就是花家人特有的,而不是只出了花锦衣这么一个异类。

“青丘也不远了。”青杳隐含担忧,无论多么见多识广,对于青丘即将到来的命运,青杳仍然无法做到不去担心。

丹銮安慰地拍了拍青杳的肩膀,在众目睽睽之下,倒也没有做出什么亲密的动作。

“弑随时可以出击。”青赟笑吟吟地插了一句话。

每个势力都有各自的情报网与暗杀力量,青丘的情报网是‘彻’,暗杀力量为‘弑’。

‘弑’可以由任何人去训练,但只会听命于王一人,王的命令便是一切,之所以叫弑,也是因为此——哪怕王想要杀先王或者祭司,也会没有任何疑义地执行。

如果王退位,弑要么集体自缢,要么跟随着王一并离开,这是永永远远都属于王的力量。

青赟便是这一届‘弑’的训练者,他的话是在给青尧提醒,青丘的力量没有任何问题,任何时间都能够加入战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