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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悠娴 165|初现端倪

正值寒冬,呼呼的冷风循着缝隙钻进衣服里,一点一点夺取了身体的温度。

小佟佳氏悄悄将斗篷又围紧了些,口中虽呜咽不停,心中却是翻滚着愤恨,凭什么那帮贱人能跪在暖意融融的屋里,而她却只能在殿外遭受寒风凛冽。明明姐姐已经去了那么久,阿玛也运作了不少,为什么皇上还是不封她?!

肯定是富察氏那个贱人!皇上本来在选秀前就说要动位份,结果去了一趟长春宫就没信了,肯定是那贱人怕皇上封她当皇贵妃爬到她头上,就在皇上跟前给她上眼药。小佟佳氏恨恨的想,更恨的却是打探不出来云荍到底跟康熙说了什么,让她无法针对性的做出反应。

“一帮废物!”小佟佳氏在心里恨恨的想。

皇贵妃去后,佟家在宫里的人终于掌握到她手里,瞬间让她有种手眼通天的感觉,可惜的是舒嬷嬷那老货和弄墨当场就以身侍主,虽然锦文几个留下了,但是根本没大用,随后也让打发出宫了。

可惜愤恨并没有让小佟佳氏觉得暖和起来,她不由得又羡慕起德妃来。德妃在太皇太后去世前的半月诞下一个皇子,不仅让太皇太后临终前高兴了一回,还因为月子完美的避过了哭灵,简直太好命了!

与她一样,此时殿内殿外的大部分人可以说都在羡慕着德妃。整个大殿里,恐怕除了康熙和太后,就没有人是真的伤心了。

包括云荍。

对云荍来说,孝庄的去世更多的是一种亲眼看到名人消逝的叹息和遗憾,并无多少悲痛之情。若是当年她与康熙的感情能走深了,说不定今日她还会因为感受所爱之人的悲痛而难过,可当年不过是刚刚萌芽了一颗喜欢的种子,就被孝庄、康熙、现实给联手灭掉了,此时的感觉就好像是前世去参加同村逝世长辈的丧仪,真实感情表达最多就是表情肃穆罢了。

可惜她就跪在康熙身后,装也要装一幅悲痛的样子,更可怜的是那些刺激性的东西都不能用,因为味道太大,会被康熙闻到。

小佟佳氏羡慕她们,殊不知殿内的还羡慕外头的呢,与康熙跪在一起当是啥好事吗?这家伙连着十来天完全就跪着一动不动啊,太后都劝不了,这种情况,她们谁敢动?以往的那些小动作一个都不敢使。

云荍以为这次丧礼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的,毕竟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搞事情,康熙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可是听着身后的轻呼声,云荍觉得自己果然高估了一些人的脑子。

“皇上。”云荍轻轻叫道。

“去看看。”康熙头也不回的道,声音嘶哑,仿佛扯裂的布帛。

“是。”云荍慢腾腾的起身,不是她做样子,实在那个腿啊,它快不了!

殿内人不多,是以云荍一转身,就瞧见了正被新嫔扶着的大福晋。殿内的人几乎没人动,只有惠妃,颇有些担忧的往那边瞧着。

云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大福晋,看来是意外。

悄无声息的让人将大福晋抬到偏殿,着人叫来太医诊脉。

“娘娘,大福晋这是…喜脉,已经两个月了,就是…有点不稳。”值此时机,太医并不敢说出恭喜的话,只用最简单的话叙述了一下事实。

云荍顿了片刻才叹道:“也是好事,本宫去回皇上,大人开方子抓药吧。”

吩咐福华守着,云荍又静悄悄的回到灵前,在自己位置上跪下,才前倾着身体轻声道:“皇上,胤禔福晋要给太皇太后添玄孙了。”她故意提到太皇太后,也是怕康熙迁怒于大福晋肚中的孩子,毕竟按时间算来,大福晋这身子怕是在太皇太后病重的时候怀上的。

康熙没有说话,仿佛并没有听到云荍说的一样,周遭气氛一点一点凝重起来,云荍都在思考如何劝说康熙不要丧心病狂的除掉这个孩子的时候,听到了他的声音。

“让她回去养着。”

凝结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

“是。”云荍欠身应道,前倾的身子回归本位,继续哭灵。

大福晋现在晕着,就算要回去,也得等醒来再说。

惠妃内心更是焦灼,她有直觉,胤禔福晋绝对是有了,跪了这些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动胎气。她不住的拿眼睛瞟云荍,可是云荍并不不回头看她,眼见着云荍与康熙说了两句话就不动了,她的心更是七上八下。

……

即使再盛大的丧礼,也终有结束的时候,更何况康熙身为一国之主,大臣们根本不会允许他们的帝王长久的沉浸在悲痛之中。

在大臣的连番折子轰炸之下,康熙终于妥协,以日易月,为孝庄服够了二十七日的整孝,重上朝堂。

孝庄的棺椁也被移到梓宫摆放,由上百名僧人日夜不停的念经祈福。

二月没过完,就出了一件震动前朝后宫的事儿。

御史郭琇参奏明珠、余国柱等结党,明珠、余国柱免职,明珠之党遭罢免。

看看这个区区几个字,云荍仿佛能从中嗅到腥风血雨。虽然历史告诉她,明珠还有再起来的时候,这次应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但,这也让云荍明白,夺嫡之争已初现端倪,历史大势不可觑,她们,终将被卷入其中。

杀人的刀子总是来得无声无息又漫天遍野,明珠被罢官的第二天,就有一丝流言在重重掩盖之下喧嚣而起。

胤禔于太皇太后病重之时享乐,是为不孝;大福晋在灵前晕倒,是为不敬;其更在太皇太后孝期间面露喜意,此等不孝不敬无情无义无礼无节之人,真真乃千古罪人!

真是难为他们能一下抠出这么多词安到胤禔身上,你要说这谣言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那肯定是不可能的,背后的人放出这条消息,也不是指望着它能将胤禔一击击倒。这,只不过是一颗投石问路的石头,顺便,裹着一层脏水的外衣泼到胤禔身上,脏水泼多了,总能留下一些印迹来。

宫外云荍管不着,但宫内她是不可能看着流言这么嚣张的,可她刚刚派库嬷嬷去彻查肃清,就被告知,康熙已经将人全都丢进慎刑司了,并且什么都没问直接杖毙。

云荍默,事情发生的太快,她还没摸着门道,人家一个回合就已经结束了。

“不管那些,你带着内务府,将人再理一遍,每次都有人出来多嘴,本宫这宫务管的也太差了!”云荍有些恼火,明明她知道后宫会有的那些手段,也针对性的做了很多工作,可每次出事都有人蹦出来,倒显得她这个贵妃能力不足。而且那种手底下的人各怀鬼胎,就是不服你管的感觉糟透了,让人恨不得把那些打小心思不听话的人全部咔嚓。

康熙再来到长春宫的时候,云荍就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皇上,您真是太辛苦了!”语气难受的不行。

康熙挑眉,这又唱的哪出?

“真的,妾现在真切的理解到了您的感受。那帮白眼儿狼,妾自问没亏待过她们,给她们吃给她们喝还给她们钱,福利待遇不知道提高了多少,不好好干活也就算了,整天还净想着搞出些事情来显示她们的能耐。”云荍越说越激动,“妾现在恨不得把她们都抓起来狠狠的打一顿,再扔到外头让她们好好体验一下什么是凄苦的人生!”

康熙脑袋里转一圈,大致就明白云荍再气什么了,无奈道:“就这点事情就把你气成这样了?气成这样了还只想着打她们一顿?朕该说你心善呢还是该说你妇人之仁。”

云荍噎住,妇人之仁好像不是什么好词?

“你啊,身为上位者就要有上位者的决断,该下重手时就要下重手,你不杀鸡,怎么儆猴?”康熙摇头道,“你这些年做的朕也都看在眼里,给甜头是给的挺好的,朕都学到许多的。可你没有添加惩罚也就算了,还把以前的刑罚减轻了。这样,她们怎么可能会有敬畏之心?只会让她们胃口更大而已,这次看你也应该意识到了,以后还得好好改才是。”

云荍瞠目结舌,她没想到这些年所做的在康熙眼里就是这个评价。她其实一直自我感觉良好的,穿过来这二十多年,前十几年一直是马佳氏管家,而且她们家人口简单,所以仆人也都不错。进了宫之后,头十来年宫务压根跟她没什么关系,而她身边的人也没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导致她在接收宫务之后,了解到那些底层宫女太监的悲惨处境,很有人道主义精神的做了许多改变,至于惩罚,那些一看就是满清十大酷刑类的都让她给制止了,反而添加了许多诸如扣钱、罚加班、降等乃至驱逐这种东西。

今天被康熙一批,云荍恍然发现,原来不是人家员工不好,而是她这个管理者做的不对?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崩溃,或许,她多活的这二十多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没有一点长进。

云荍沮丧的挎下肩,康熙看她那个样子安慰道:“没事,朕知道你从来没学过,也没人教过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以后慢慢改就是,不是什么大事。”

“是。”云荍恹恹的应道。

“朕来是跟你说,朕打算将慈宁宫东王殿的五间屋子拆了重建于昌瑞山下,称“暂安奉殿”,用来停放皇瑪嬷的灵位,你亲自去督看着。”康熙道。

说到正事,云荍便端正态度:“是,妾明白。”

“等皇瑪嬷的灵柩奉安暂安奉殿后,就让胤禔搬出宫。”康熙又道。

“那…大福晋?”云荍有些犹豫的问道。

康熙摆手不想多谈:“无妨。”

见康熙如此态度,云荍也就作罢,转而与他聊起别的,聊了两句康熙就走了。

在太皇太后的灵柩出宫以前,康熙是不可能在后宫歇的,虽然他的守孝时间实质上已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