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眸瞥见轩辕玥陡然罩上寒霜的脸，方若素暗叹一声，知道这个男人也生气了。她本不欲趟这趟浑水，可见他生气的样子，她就是做不到冷眼旁观。
“塞伊皇子此言差矣，我们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人，怎可说是东西？本郡主听闻塞伊国虽小，且接近草原，却也是个礼仪之邦，怎么听塞伊皇子却与传说中的塞伊绅士不沾边呢？
难道是果真应了那句话，传言不可尽信么？”
众人均是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始至终都表情淡淡的方若素，有些不敢相信刚刚说那话的人是她，这个传闻中的草包三小姐。
毕竟她当了十几年的草包，虽然最近形象有所好转，她也得到了皇上和太后的偏爱，但是有些印象已经根深蒂固，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改变的。
如今听到这一番伶牙俐齿的话，那些在暗地里瞧不起她人顿时大跌眼镜，就连柳烨天也有些惊讶。
看来这个方若素确实有点儿本事，至少这嘴皮子功夫就不赖！
轩辕九天已经冷静了下来，晨曦公主的面色也恢复了平静，却仍旧忍不住向方若素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北宫蓝渲气结，没想到眼看羞辱那些人的目的达成却跑出来这么个程咬金，当下怒斥一声：“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跟本皇子说话？”
方若素抿唇一笑，娇娇柔柔的模样，不知不觉中长开的五官在绚烂的宫灯的映衬下美轮美奂，好似精致的布娃娃。
北宫蓝渲一愣，没想到和他对着干的是这么个美丽的女娃娃。然而，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黑了脸。
“塞伊皇子好生有趣，一，我是人和你一样是人，不是什么东西，你若总是拿别人当东西，那么和我们大家都是一个物种的你又是什么？
这第二么。我现在穿着朝服。又坐在了朝臣席位上，左手边是正三品户部尚书方文怀方大人，又手边则是当朝的大皇子。这就说明我大小是个官员。
我乃大宴国从二品宝昌郡主方若素，这样的身份和塞伊皇子说话，不算辱没了塞伊皇子吧？”
这一番话既讽刺了他总把别人当东西，又暗骂他没有眼光。北宫蓝渲和刚刚的晨曦公主一样，胸口剧烈起伏着。气的指着方若素的鼻子“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偏偏有人还嫌他气的不够狠一般，用冷冷清清的声音附和着方若素的话：“当然不算辱没。”
若不是自制力良好，方若素此时就要笑喷了，这个轩辕玥也是个腹黑之辈。用冷冷清清的语调说着如此气人的话，恐怕也只有他了。
两人默契的对话落在梅艳雪的眼里，明艳的双眸顿时黯了下去。
一场闹剧自此结束。轩辕九天饶有深意地瞥了方若素一眼，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塞伊皇子年纪还小。贪玩一些也是情有可原，好了，今日是朕的生辰，朕倒很好奇众爱卿都送了朕些什么礼物呢！”
刚才的不愉快就此揭过，立马有宫人拿着长长的礼单宣读寿礼。
“丞相送如意东珠十二颗；镇南大将军送玉如意一对，红珊瑚一株’礼部尚书霓裳羽衣舞曲谱孤本一册……宝昌郡主不倒寿星一对……”
前面的寿礼还可圈可点，众人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对文武百官的家底有了大致的印象，当礼官念到方若素这里的时候众臣哗然了。
不倒寿星？那是什么东西？
轩辕九天和太后对望一眼，均被这个新奇的名次给勾起了好奇心，轻咳一声，轩辕九天问道：“哦？不倒寿星是何物？”
其实正在朗诵的太监也很是奇怪，于是对着门外喊道：“皇上有旨，将不倒寿星带上来。”
众人之间一个小太监端着红布托盘上来了，托盘上的红布中间高高地顶起，好似一把小小的油纸伞。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小太监掀开了红布，顿时，一个造型奇特的老寿星就呈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老寿星的上半身没有什么奇怪的，与寻常的寿星一模一样，只是那寿星的双腿却不是立在地上，直接没有双腿，下半个身子直接变成了一个半球。
“这……就是不倒寿星？”
轩辕九天一愣，眸中明显划过一抹不悦之色，这个方若素，就算是舍不得出银子为他庆生，也不能如此糊弄吧？
“回皇上，这便是不倒寿星。”
方若素回答的很肯定，面上也没有半分尴尬之色。
虽然那个不倒寿星确实很廉价，寿星底下的半球花了三十文钱，那寿星雕刻精致，倒是花了十两，加起来还不到十一两银子。
嗯，估计她的寿礼是这里最廉价的东西了，方若素却淡定自若，一点儿也没有羞赧之意。
见她如此，轩辕九天更加不悦，皇后勾了勾红唇，一脸的幸灾乐祸之意，穆皇贵妃则是挑了挑好看的眉不置可否，只有太后淡定如常，深沉的眸子里满是兴味。
在座都是识货之人，皇帝的庆生宴上方若素却搬出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寿星，众人除了无语便是幸灾乐祸。
他们就说嘛，方若素一个方家庶女，就算是破例当了郡主也没有多少家底，虽然上次得到了将近两千两黄金的封赏，不过那点银子对于郡主府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毕竟，维持一个郡主府的开支可不是件轻松的活计，不论是下人的吃穿用度还是迎来送往，甚至是府中家具的修缮费用，随便加一加都不是个小数目。
而这个郡主……年仅十六岁的庶女，能有多少经商天赋？所以，她拿不出像样的礼物来实在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郡主，怎么说我们两家也是亲家，若是你拿不出像样的寿礼可以来找老夫，念在你母亲的份上，我也可以接济一二，哪能让你在皇上的寿礼上拿出如此寒酸的寿礼？”
在场的人没人了解不倒寿星的妙处，柳烨天自然也不懂，看到方若素拿出这样的寿礼来，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个死丫头竟然和他作对，活该死的这么快！
方若素刚想说话，却听又是一声冷哼响起，消停了许久的北宫蓝渲也讥讽道：“什么宝昌郡主，本皇子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呢，原来也不过是个穷鬼。”
水眸眯了眯，方若素面无表情地扫过北宫蓝渲那张还算俊俏的脸，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又小气又没有城府。
“塞伊皇子这话错了，包场郡主并非拿不出寿礼，只是进宫之前她去了本宫府上一趟，将东西落在本宫的府里了，不得已才拿出不倒寿星来，本宫这就命人去取。”
稍稍一愣，方若素惊讶地看向晨曦公主，却见她如同带了面具一样苍白没有生机的脸上竟然浮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对方若素淡淡头，她在无声告诉方若素，这件事她承揽下来了。
心中轻笑，方若素知道这晨曦公主是在感激自己刚刚的出手帮助，虽然她只是为了报答，不过也足够让方若素记下了她的好。
不像某些人……
扫了一眼因为周遭的人异样的目光而面红耳赤的方文怀，她心中微微刺痛，她的父亲，本该是世界上除了娘亲外对她最好的人竟然在她需要的时候因为嫌她丢人而装作没有看到。
方若素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心中像是吞了苍蝇一般的恶心，她别开了目光，眸中无悲无喜，就像不认识那个人一样。
“本王还在好奇，郡主明明说了要送给父皇一个大惊喜，怎么会如此小气，原来是落在皇姐的府里了！本王倒是很好奇，郡主的礼物是什么？不妨让小喜子跟着皇姐的人去拿，本王也像开开眼。”
轩辕玥轻易不会多话，每一次多话似乎都跟她有一定的关系，方若素心中一暖，唇角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就连跟她不对盘的轩辕律也笑道：“五弟跟为兄想到一起去了，为兄也很好奇，常磊，你也去一趟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宴国最炙手可热的公主和两位皇子都站在了方若素这一边，轩辕九天抚额，心道这方若素果然厉害，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真正冷心冷情的晨曦给拐到了同一阵线。
看着晨曦公主少见地为人担忧，他眸中笑意一闪而逝，板着脸咳嗽了一声：“其实朕……”
他想说虽然这个不倒寿星看起来很丑，却也还算有创意，比起清一色的金银珠宝有新意多了。
然而不等他说话，太后就笑眯眯地开口道：“哀家倒是觉得，这个不倒寿星做的很是有趣，素丫头，你送的礼物不会是因为没银子吧？哀家可是记得前些日子刚赏了你两千两黄金呢！”
心中又是一暖，方若素知道太后这是在为她开脱，今生能有这么多肯在关键时刻为她出头之人，她也算是很幸福了，不是么？
“回太后，这不倒寿星寿星确实有些名堂，皇上的生辰臣怎敢为了省钱而拿出劣质的东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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