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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逆命录 第七章 朝阳宗

一辆一辆马车整整齐齐地停在官道上,拉车的却不是马,而是修真界常见的几种灵兽,其中有一辆尤为华贵,由四匹洁白如雪的灵兽拉着,这灵兽样子有些怪异,头部似鹰非鹰,似枭非枭,偏偏还顶着两只长长的牛角,身上皮毛油光水滑,仔细一看翅膀上竟然还有些倒刺,整个马车用千年香檀木制成,众心捧月般停在车队中央。

随着那老者一声令下,车队驶上官道,眨眼间那灵兽展翅高飞,马车飞入云端,快速行驶而去,速度虽快,却十分平稳,秦潇和几个资质相当不错的少年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其中就有一直找他麻烦的周少,他是天枫城城主的儿子,叫周建。

这周建一直对秦潇很不服气,一路上不时盯着秦潇猛看,那眼神,恨不得把秦潇给生吞活剥了,秦潇静静的坐着并没有理会周健的挑衅。

天行山脉,坐落在幽云州外几百里处,占地数万里,远远望去,连绵起伏的群山犹如一条即将腾飞而起的巨龙般,昂首挺立在这方天地间,峰峦雄伟,高耸挺立,山间云雾缭绕,偶尔有几朵白云在山间游荡,将这巍峨的山脉笼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恍如人间仙境,天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因这修真界屹立百万年不倒的朝阳宗就坐落在这片山脉里。

朝阳宗乃是沧浪大陆修真界中数一数二的大门派,门下弟子众多,内门弟子数万余,外门弟子十万之多,每一代朝阳宗都曾出现无数惊采绝艳之辈,在大秦帝国的修真界内,更是独领风骚多年,让天下修士为之赞叹。

这日,马车终于走到天行山脉脚下,刚走下马车,秦潇就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那高大的群山就在眼前,拔天而起,巍然耸立,仿佛自恒古就一直矗立在这天地之间。

几道流光从半空里闪过,几个白衣青年御剑而来,在背后阳光和山间缭绕的云雾衬托下,当真如神仙下凡一般,那老者见状连忙上前行礼,“严行见过几位师叔!”

“严师侄不用多礼。”为首那青年淡笑一声,“严师侄一路护送入选弟子,真是辛苦了。”

“师叔哪的话,为宗门办事是严行的荣幸,不知几位师叔这是要去哪,可是下山办事?”

这青年淡淡一笑,目光一直在后面那些入选的弟子身上来回巡视,“听说严师侄这次下山遇到一个修炼奇才,我等是奉各自师傅吩咐来接这位小师弟先行上山的。”

严行一听顿时明白,估计是山上那些长老一听说有好苗子,都想收为自己的弟子,暗自为秦潇的好命羡慕不已,想他一大把年纪还要叫这些年纪不大的青年师叔,朝阳宗凡是外门弟子,不论年龄,都要叫这一代内门弟子师叔。

严行入门很早,按辈分实际上比这一代弟子还要高一辈,可这严行资质实在不好,入朝阳宗这么多年也只是勉强到达凝神境界,堪堪让道胎化形,好在他做事仔细,最后被一外门管事长老看重,收为记名弟子,专门帮忙管理俗世的一些事物,恰好这外事长老却是这代内门大长老的弟子,这么一来,他年纪虽大,可这辈分就低了不是一点半点,以秦潇的资质,肯定会被某位长老给收为徒弟,这样一来,他也得叫一声师叔。

朝阳宗内,一山间小路上站着一个青年男子,手里正提着一把菜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忽然看到几道流光在头顶上闪过,扭头看过去,疑惑道:“如果我没有看花眼的话,那几个人分别是二长老三长老和六长老门下的弟子,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一起聚会联络感情!”

“刚才马师兄的飞剑上好像站着一人,最近山上到处风传,说这次招收的弟子里有一个旷世奇才,八成跟这事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青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转身大步朝回走去,穿过一大片连绵起伏的竹海,走进一片殿宇里。对正厅中坐着的中年人躬道:“师傅,听说这次招收的弟子里面,有一旷世奇才。”

中年人丝毫不为所动,轻“嗯”了一声,青年见状继续点火:“他大概会被二师伯收为弟子,马师兄亲自去山门前把他接来的……”

那中年人突然站起来,人影一闪就消失在屋子里,青年瞧着那空了的椅子,嘿嘿大笑起来。

几个青年带着秦潇来到一宽阔的广场上,秦潇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还没有从飞到高空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待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心脏又忍不住一跳,那巨大的广场,一眼几乎望不到头,广场正中间,雕刻着一座石像,高达百丈,一衣着长袍的老者,头束金冠,身背长剑,昂首遥望,栩栩如生,气势万千,仿佛随时都会驾云而去,任谁站在这广场上,都会忍不住生出一种渺小的感觉。

穿过广场,沿着汉白玉砌成的石阶直走,片刻后,一片高大庄严的殿宇立于眼前,正殿前挂着大大的牌匾,上书“乾元大殿”四字。

踏过百道长阶走进大殿,几位青年修士上前恭敬地对那坐着的几人行礼,“参见掌门师伯,师傅,各位师叔,弟子等人已将人带到。”

“这就是严行说的天灵之体!”居中坐着的那人站起来,他身着淡蓝色长袍,面带微笑,却盼顾生威,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不经意见流露出来,正是朝阳宗这一代的掌门人冯远。

他伸手抓住秦潇脉门,细细探究一翻面露喜色,又将一道灵力输入秦潇身上,忽然大笑起来,“这严行修为不怎么样,没想到看人倒是挺准的,居然让他误打误撞找到这么个好苗子,确实是传说中的天灵之体,事后可要好好奖励他一番。”

各山头的长老见冯远这么说,看向秦潇的目光更是灼热,纷纷走过去,看那架势真是恨不得把秦潇拆开来研究一番,秦潇忍不住低下头,一个看起来有些干瘦的中年人道:“掌门师兄,他真的是传说中的天灵之体。”

旁边一人也伸手搭住秦潇的脉门,探查一番后,神色有些激动:“骨骼清晰,筋脉开拓,看其身体筋脉之特殊,还有吸收灵气之快,跟传说中记载的相差无几。”

“不错,但凡普通人想要修炼,必须先沟通天地灵气来淬炼身体,而这第一步就是运用天地灵气来打通全身上下各处结脉,从而吸收天地灵气来淬炼生命之根,也就是血肉,只是那最关键几处的结脉并不是谁都可以打通,故而俗世里那些江湖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迈出这一步,筋脉越开拓,吸收灵气的速度越快,天灵境界,每提升一阶都要花费无数时间来开拓筋脉,达到最大限度的炼体,此子天生结脉畅通,已是优先于大多人,更难得是他的筋脉开拓无比,简直就是天生的修炼奇才。”

冯远说到这里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他和几大长老聚集在此,就是为这收徒一事,往年若是收徒,除了竹海一脉偶尔搅和一下,其他几脉到也相安无事,各自谦让,只是,这孩子实在资质不凡,连他都有些动容,稍后定会有一番争议,偏偏他早就对几位长老说过,不参与此次收徒之事,冯远看看秦潇,越看越后悔,可他乃一派之主,说话岂能出尔反尔。

“掌门师兄,我对这孩子喜欢的紧,不如就让他拜入我门下吧。”刚才那干瘦的中年人首先开口,他乃是朝阳宗六长老王宇之。

“王师弟,上次收徒时,你看上晋州来的那两兄弟,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可都没跟你争,这次你说什么也该让让师兄,那严行可是我的徒孙,能入精粹阁一览群书还是我批准的,要不然他哪里知道什么天灵之体,这孩子跟我也算有缘,加入我门下最合适。”那大长老程青云接过话茬,摇头笑道。

他话刚落音,就被另一个反驳,三长老周信道,“程师兄,照你这么说,这孩子跟我才最有缘,严行入精粹阁时,还是我将那本群英谱推荐给他的。”

这话越说越离谱,在这么扯下去,谁都跟这孩子有缘,没准连那撰写此典籍的人都会被提溜出来,一旁候着的几位年轻弟子听的一头黑线,只是这么好的苗子谁不想要,等哪日这孩子修为大成,他们脸上也有光不是。

“众位师兄!”一直站在一边的七长老乐礼此时开口:“师弟我的学艺不精,自知资质有限,这么些年来修为难以突破,想来大概是止步于此了,众位师兄各个都是我朝阳宗之栋梁,实力非凡,另师弟敬佩不已,奈何我门下弟子没几个出挑的,只希望几位师兄能将此子让与师弟,我自将带与身边,悉心教导,也算是有个寄托,还望众位师兄成全。”

这乐礼平日里颇为严肃,不苟言笑,这话说的端是巧妙,先是给大家戴顶高帽子,又自贬自身,话说的非常客气,几人一时还真不好说什么,不过,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岂会被几句话就忽弄过去,正待要说些什么,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声,齐齐转头望向从秦潇出现后,就一直安然坐在椅子上的那人。

这人正是朝阳宗的二长老方鹤,他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手拿一杯热茶慢慢品尝,众人顿时将要出口的话都噎进嘴里,修真界向来以强者为尊,这方鹤虽然只是二长老,但修为超群,当年就跟掌门冯远不相上下,这么多年韬光养晦,实力更是让人看不出深浅,若真是和掌门对上一架,谁胜谁负还真难说,平时这方鹤就一直活跃,今日这么反常,更是让大家觉得,他对这徒弟是志在必得,心里顿时打鼓。

方鹤也确实这么打算着,见众人都望着自己,知道是该自己出场了,淡然一笑,站起来道:“往年招收弟子,我都是让各位师兄弟先,从来没有争论过,这次轮都该轮到我了吧。”

他这么一说话,大家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四长老曾寿德有些不满,“方师兄,你门下弟子都快上千了,是我们这些师兄弟里面弟子最多的。”

“话虽如此,可师兄我每次收的弟子都是你们挑剩的,大多歪瓜裂枣。数量虽多,真正优秀的有几个,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歪瓜裂枣!几位长老齐刷刷地看向那个载着秦潇上山的弟子,这马如龙乃是方鹤坐下的杰出弟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凝神大乘期修为,像这样的弟子他门下还有好些,这都是歪瓜裂枣,那他们那些才四海境界的弟子算什么。

方鹤哪里不知道几位长老的意思,笑着上前一拍秦潇肩膀:“小子,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跪下来给为师磕头。”

“慢着!”一声轻喝传来,紧接着一道人影如风般出现在大殿中,秦潇还没跪下,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圈住,身体不由自主的站直。

来人身着淡灰色长衫,头发随意挽起,双目漆黑如墨,鼻梁挺拔,端是俊美得紧,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儒雅的气息,有几缕发丝随意滑在鬓前,平添几分不羁,虽然人到中年,却并不显老,反而让那一份儒雅中多了些沉淀。

他长身立于大殿中,看也不看随手朝冯远抱拳算是行礼,目光在秦潇身上来回转了两圈,“这是新来的弟子?他和不凡年龄相仿,不如让他跟我到竹海去,也好给不凡做个伴。”

方鹤脸上笑容一僵,干笑几声指着秦潇道:“宁师弟,你来的正好,这是我新收的弟子,正好在这里拜见你这位师叔,免得以后在山上无意间冲撞到你。”

“还不快给你五师叔行礼。”

“方师兄,什么你新收的弟子,这明明是我弟子,你怎么忘记了?”

方鹤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宁师弟,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弟子,方才我们已经商议好,让这小子入我门下,各位师兄弟都看见的。”

“我可没看见,方师兄,谁不知道你门下弟子近千,乃是我朝阳宗的中流砥柱,师弟我最惨,门下弟子到现在也才区区六人,一枝独秀可不好,怎么着也得百花齐放,这弟子就入我门下算了。”

“你没看见,谁让你自己不来的。”方鹤咬牙切齿,“宁师弟,如果是别的就罢了,今日这弟子说什么都不能让遇你。”

“方师兄,你这就不对了,师弟我不过来迟片刻,你怎能抢走我弟子,真是让师弟我心痛。”

方鹤顿时哽住,这话说得一语双关,笑里藏刀,他不就是曾经在拜师大典上戏弄了宁之洋一回,这么多年过去,连他的徒弟都开始收徒弟,还惦记这事,这人也忒记仇了点,其他几位长老表情更是怪异,来迟,这宁之洋八成就没打算来,突然出现,定是跟方鹤有关。

“方师兄,这弟子我收定了,几年前我曾经说过,这辈子只收七个弟子,他就是我的关门弟子。”宁之洋说着就朝秦潇肩膀抓去,方鹤哪里愿意,伸手抓住秦潇的另一只胳膊。

“老混蛋,快放手,抓着我弟子干什么?”宁之洋直接开骂,顿时将他那一副儒雅之气给破坏的一干二净,看的秦潇目瞪口呆,大殿里其他人却没有半点异样,分明觉得这才算正常。

“你个老东西,该放手的是你。”方鹤那火气蹭蹭的直往头上冒,一掌拍在秦潇肩膀上,“还不跪下拜师!”

秦潇被这力道一压,肩上犹如有千斤重般,双腿不由自主弯曲,宁之洋揪住秦潇的衣领往后一带,拎小鸡一样把他抓起来,“不准拜,要拜也只能拜我。”

“凭什么,混账东西,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方鹤左手黏在秦潇肩膀上,任凭宁之洋速度再快,也甩不脱他的控制,右手突然朝宁之洋手腕上点去。

“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用不着客气!”宁之洋丝毫不落后,右手如游鱼般挡开方鹤的袭击,同时侧过身子一带一撞,这一动相当巧妙,不但把秦潇从方鹤手里带走,顺势就将方鹤撞开来,方鹤速度也不慢,在被撞到的瞬间,立刻松开手,也没见他怎么动作,突然就出现在秦潇正前方,左手依然黏在秦潇肩膀上,绷着脸道:“宁师弟,你就不能不和我作对吗?每次收徒只要跟我有关,你就要来搅和一番。”

“方师兄不必客气,等我收下这最后一个弟子,以后招收弟子,你想怎么闹都跟我没关系。”宁之洋逮着秦潇,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方鹤被气面色发黑,两人说话的时候手上可没停,这下秦潇就倒霉了,被这两人左拽胳膊右拽腿,上抬脑袋下飞腿,时不时的还来个三百六十度大空翻,骨头都快散架,眼里直冒金星。

“宁师弟,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个老王八蛋,想打架我奉陪!”

“打就打,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下你这混蛋!”

就知道会这样,这两人见面除了吵架就是打架,冯远揉揉太阳穴,有些头疼。

方鹤和宁之洋身上忽然光芒闪烁,虎视眈眈地瞪着对方,自从宁之洋出现后,秦潇张大的嘴巴就没有合上过,见两人身上闪烁的光芒,下巴都要掉下去了。

蓦地,两人架着秦潇一同飞出乾元大殿,众人见状连忙走出去,几名年轻弟子面无表情跟在后面,显然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不过,他们看秦潇的眼神,怎么都有些怜悯。

宁之洋冷冷看着方鹤,大手一挥,顿时,天空里凭空出现无数道火焰,周围的温度遽然升高,炽烈的火焰好像有生命一般,在虚空之中上下飞舞。

“你以为就你会!”方鹤冷哼一声,周身光芒大盛,空气里水气弥漫,一道道冰刃寒气四溢,在阳光和火焰的辉映下,闪烁着五彩光泽,。

一时间,天空里火焰飞舞,幽光咋现,不时还传出爆炸声,火热中夹杂着寒冰的气浪四处飞散,当真是冰火两重天。

秦潇被折腾的两眼发晕,忽然发现自己人在半空,吓的尖叫出声,还没缓过来,就见一道冰刃朝他脑袋打来,后面还跟着团火焰,面色惨白,挣扎着想要做什么,还好,那冰刃和火焰在快要撞上秦潇时,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倒飞回去。,

方鹤跟宁之洋越打越不痛快,忽然齐齐松手,秦潇从虚空之中坠落,发出一声惨叫。

冯远立刻上前一步,挥手打出一道柔和的灵力将秦潇接住,见两人还要动手,沉下脸来呵斥道:“住手,你们身为一脉长老,在乾元大殿前大打出手成何体统,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看我朝阳宗的笑话,宁师弟一脉弟子最少,这孩子就归在他名下。”

“多谢掌门师兄,师弟我先行告退!”宁之洋大笑几声,带着秦潇离开乾元大殿,走之前还挑衅地看了方鹤两眼,气的方鹤只吹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