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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了个权臣 131.第131章

翌日。  拙笨的藏身架势, 哪里会是什么刺客。

如今他倒要好好看看, 这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 潜入他的府宅中是要做何。

这时,谢正卿眼尾的余光瞥见,自东跨院儿中急急跑出一个荏弱的身影。正眼去看时, 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蓝色的布包。里面显然是藏着刚刚偷来的‘脏物’。

这便是令谢正卿好奇的。到底是何物,值得她一个不愁吃喝的县令府小姐, 跑来他府里偷?

……

得手后的苏妁抱着怀里的东西,没命的往西向跑。

这个时辰府内各院儿的门早已落锁了,即便是她最熟悉的后院儿后门, 那门上的钥匙也是由大婶儿贴身放着, 指望不得。

傍晚回来时她散尽爹爹给的月银,买了一车的柴!自然不是为了感动那个大婶儿好交差, 她的目的便是让那后院儿的小柴房放不下, 而只能将那些柴堆在院墙跟儿。

柴堆虽虚,但总算有个踮脚处,堆高了总能爬出去。

边谋划边一路狂奔, 就在苏妁跑得离琅琊台越来越接近时, 倚坐于高台之上的谢正卿, 突然指间轻轻一弹!

那枚细长的花生便如一粒弹矢般,“咻”的自上而下划过空际,不偏不倚的击中了苏妁的髌骨之处。

“唔——”伴着声沉闷的痛吟, 苏妁应势跪倒于地。

她之前紧紧抱于胸口的那个蓝色布包, 经这一摔也给甩了出去, 里面的东西掉落在地上。

谢正卿不由得蹙眉,略显狐疑的微侧了下脑袋,心道她千辛万苦混进府里来,竟只是为了一本书?

赶忙将地上的书捡起,苏妁重新用蓝布将其包好,小心揣进怀里。根本顾不得去掸衣衫上的灰,她只稍微揉了两下腿,便又急着跑开了。

对于长期不怎么跑步的她,之前就已跑得腿软脚麻,故而这回摔倒也没怎么令她疑心,只当是自个儿打了个软腿。

匆匆跑回后院儿,苏妁赶忙将柴堆高高架好,边努力向上爬,边心中暗庆,终是把这要命的东西给拿回来了。

只是这柴堆儿看似架的高,真踩上去偏偏又会塌陷!加之这赵府的青砖院墙本身也高,单是那琉璃瓦顶就加高了近一尺。

一会儿是书掉了,下来捡书。一会儿又是柴堆儿塌了,下来重新磊。如此往复,折腾了一柱香的时辰,苏妁硬是连那琉璃瓦的边儿都没摸着。

“这可怎么是好……”她站在院墙下急了一头细汗。不甘心的四下环顾了圈儿,确实除了这处没有别的突破口了。

偷钥匙的事儿是万万使不得的,监工的大婶儿与执管后院儿的那些婆子们同住一处,便是自己动作再小心,这人多眼杂的,惊动不了这个也能惊动那个。

就在苏妁撸了把袖口,妄图再爬之时,蓦地瞥了眼那后门儿……怎么竟好似虚虚掩掩的?

她小心谨慎的轻挪过去,伸手推了推,那门儿竟‘咣’的一下大敞开了!

站在门口愣了须臾,苏妁始终不敢置信这一切竟是真的。直到她以手背使劲揉了几下眼,待再睁之际,仍见那门大敞开着,这才确信不是梦境亦或蜃景。

心虚的回头看了眼,见无异动,苏妁便一溜烟儿的蹿至门外。左环右顾一番,四下无人,她这才谨慎的将那门重新阖上。

府外已是黝黑一片,即便月色皎洁,仍是索途不得。

这个时辰,早已无车可雇。苏妁紧紧抱着胸前的布包,往前面稍许亮些的大道走去。她更多的是出于害怕,想要抱紧自己。

其实她亦可在赵府睡一觉,待明日早起时,跟着出府采买的丫鬟一并出府逃走。那样纵然是更安全一些,但她还是不想。

自小到大,她还从未在苏府外过过夜。哪怕是回到苏府再晚,至少是当夜返家,爹爹与娘亲不至为寻她而大动干戈。到时顶多就是将她打一顿,禁足几日,但那远好过害爹娘担整整一夜的心。

走着走着,蓦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响亮。苏妁如获救命稻草般,一双桃花眸子圆瞪着,紧紧盯住那驰来的方向。

这时哪怕能遇到一辆私家的马车,将身上的首饰金钗悉数赠人,换得送她回朗溪县,那也是值得的。她往道路中央站了站,尽可能让自己明显一些。

果然,不远处已可见朝她驶来的,正是一辆装裹华美的私家马车。那粉绸裹饰,便是如此夜幕下都依稀可辨。

“喂——”苏妁高举着双手,大幅度的用力挥舞!

那马车果真就在离她三丈之外,驻停了下来。

车夫是位正值不惑的大伯,头带罗帽,看上去慈祥温厚。他摘下马灯,提着往苏妁这边儿照了照,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问道:“我说小姑娘啊,这大晚上的,你怎能只身一人在大街上闲逛?”

苏妁赶忙上迎了几步,眼中水汽萦绕,语带哀婉无助:“大伯,小女来戊京做短工,因着不小心开罪了主子,被连夜赶出府,眼下想回家都雇不到马车。”

“求大伯行行好,求您家主子通融通融,捎小女一程吧。”边说着,她将发间的一支细金钗取下,往车上递去。

谁知大伯将她捧着金钗的手轻轻一推,温言道:“小姑娘,这车里可没什么主子,我这是帮府上送了趟货才回来到这个时辰。既然你这般不易,那就捎你一程,快上车吧!”

这一刻,苏妁是真心要哭出来了,不掺一丝假意。连着向大伯鞠了两个躬后,她才抱着那个布包上了马车。

夜间并无车轿相扰,一路畅行,不到半个时辰,马车便停在了支矶石街。

再三礼让过,见大伯仍是不肯收那金钗,苏妁也没什么办法,只得目送好心的大伯驾车离去。然后才往半里外的苏府走去。

因着先前扯的那谎,若是再被大伯知晓她其实是县令之女,那便拆穿了。故而她在未抵苏府大门时,便请停了。

也没多会儿,苏妁便走到了苏府大门外。望着眼前朱漆大门上的铜狮衔环,她伸出的手几经迟疑,最终还是叩响了。

她将书塞进后背的衣裳里,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定是爹娘的一番棍棒说教……

***

别苑的寝室内,宵烛朦胧。谢正卿正斜靠于罗汉榻上,似在等什么人。

没多会儿响起两下轻缓的叩门声。

“进。”他只随便应一字,岑彦便推门进来。

先是如平素那般行礼,接着岑彦便小声禀道:“大人,白日里行刺的那六人已照您的吩咐,各抽打了二十鞭子后,又敷了上好的金创药,扔到汪萼府上去了。”

“嗯。”谢正卿状似不太走心的应了下。

顿了片刻,岑彦又禀道:“还有苏姑娘,也照大人的吩咐安排了马车,将她送回苏府了。”

不经意的哼笑了声,谢正卿难得有兴致的追问了句:“她是如何逃出府的?”

问完这句,他分明从岑彦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少见的窘色。

岑彦沉声回道:“原本属下也是想着让苏姑娘自行出府,免得协助多了令她生疑。结果孰料折腾了半个时辰她也出不去,属下只好令人开了后门儿。”

闻言,谢正卿嘴角那丝并无恶意的嘲弄,瞬时便化开了似的,晕染至满面。

随后他摆了摆手,显得有几分倦意:“罢了,送走便好。一个姑娘家的半夜来府上做客,总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岑彦正欲退下,蓦地谢正卿又补了句:“对了,明日将书房藏书的引录给我拿来。”

汪萼伸手轻拍女儿的秀肩,意味深长道:“据闻苏博清娶的那个妻子进门三载有余,却始终未传喜讯。在我大齐,这便已犯了七出之条!或许你与苏公子当真是天定的姻缘,爹拆散不得,你的新婚夫婿拆散不得,他过门儿的妻也拆散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