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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娇娥锦绣 第108章 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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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总是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

近来赵子房的名声很响亮,众儒生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博士官弟子的策论得到了皇帝的赏识,赐表字子房。

本来前程远大,却不料父亲被下诏狱,赵子房一心行孝,上书求去西域。

大朝会上赵子房问难的两个问题得到了萧望之等大儒的重视,皇帝甚至要求为他专门开了今日的讲经会。

萧大儒此刻这个问话,让众人更加羡慕。

严祭酒瞧得明白,若无意外,赵家的这个长子从今起便要跻身于众儒之列了。萧望之在不遗余力的为赵兴造势,这让严彭祖内心觉得莫名的不安和嫉恨。

作为严延年的弟弟,严祭酒本能地不喜赵家后人的崛起。

嫉恨就更容易理解了,这里坐着的儒士那一个不是师从多人,艰辛苦熬数十年,方能自成一派,小有所成。

赵兴年未及冠,便有了皇帝赐予的表字,又有萧望之这样的大儒为他铺路。这让在苦水中泡大,艰辛攀爬的严彭祖觉得不平,严彭祖能够确定,和自己一样想的人并不在少数。

石渠阁变得静悄悄,静的连一呼一吸都变的那么清晰。

这寂静并未对赵兴造成任何影响,赵兴本就性格温和而坚韧,所思所想全都集中在当下要做的事情上。

他温和的声音清晰地在阁中响起,说出了心中所想。

父亲赵义说起大汉郡守们在各郡国所做的“移风易俗”,这给了赵兴很大的启发,结合这几日的查证,他得出了结论。

秦以前的各国君主对于戎狄的方式不外乎用武力征服、或者用财物来交换疆域,那时戎狄还未成气候,各个部落各自为政。

战国时期的赵武灵王曾经变风易俗,穿胡服,习骑射,征服胡地,打败了林胡和楼烦两个部落,占领了胡地不少疆域,并在那里设立了云中、雁门二郡,建筑了赵国的长城,将戎狄抵挡在国门之外。

赵武灵王死后十年内,赵国迁徙了大批的民众到新征服的疆域去,最终征服了楼烦部落。

但可惜的是赵国不久就陷入内乱,逐渐衰败,而原本一盘散沙的戎狄部落,出现了一个强大的部落联盟——匈奴。

崛起匈奴的让衰败中的赵国没有力气再制约西域,先前取得的成绩便就此淹没。

赵国的经验总结起来便是,师从戎狄在武力上的长处,变得强大起来,将一盘散沙的戎狄赶到限定的区域内,并迁徙本国民众,稳固边境,转化戎狄的风土人情,成为赵国的附庸。

赵兴认为武帝时期大汉远袭匈奴,打出了大汉之威,又留驻了军队屯田,便是赵国这种模式的使用。

但匈奴边境地区的移风易俗一直没有机会做,因为当时赵国这种策略能够实行,是戎狄各部落分散,而匈奴是一个强大的力量。

这次互市要从西域得到战马,迁徙民众进行教化从而能够得到骑兵,充实大汉的威力,从而增强对西域地区的威慑,让不愿意依附匈奴的西域小国依附大汉。

同时设法分裂离间匈奴各部落,让匈奴衰败下去,这样西域便不足为虑了。

互市不仅要从西域得到战马和骑兵,还要输出光滑的丝织品、精美的刺绣、以及其他舒适的生活方式。

要能让一直生活在马背上的胡人,向往大汉的子民那般定居的生活。

这样胡人由于和汉人有着一样的生活方式和道德标准,就会转变成为大汉的郡国了。

武帝时期,大汉以攻打匈奴,建立大汉威名为主。

那么现在要以分化为主,攻打和震慑为辅。

石渠阁比赵兴侃侃而谈之前还要寂静了,此时的这里,即使是呼吸也变成了一种错。

冯世奉轻轻眯起双眼,对这个年轻的副使刮目相看。

以前冯世奉觉得赵兴这个年轻人做副使真是可惜了,如此翩翩玉郎被皇帝派到西域去做一件难以完成的任务,前途惨淡。

他对注定有着悲惨结局的赵兴有些淡淡的怜惜,但也是仅此而已,谁让赵家惹上了对皇帝有恩的张家呢?

世上最说不清楚的便是“命运”二字,冯世奉的祖辈中出现了许多像星星一样明亮的大将,但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折戟沙场,无他,唯命运尔。

今日的赵兴激起了冯世奉内心深处的欣赏,冯大人突然想尽力将这个年轻人护在身边。

萧望之捏着胡须,点了点头,打破这沉寂道:“赵子房果然不负子房这个表字。这番话可以做我大汉互市之策,对西域之策了。”

众儒生都扭转头朝赵兴看去,冬日温和的阳光穿过窗棂,从这个玉郎的头顶照射下来,赵兴整个人都散发出层层的光圈,炫目却又温和。

这让跪坐他身边的林天都感觉到了一种自豪,与有荣焉。

正在这时却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这声音有些干裂和紧张,这是属于严祭酒的声音。

“萧大儒,臣对于赵子房的说法有些疑问。”

“严祭酒请讲。”

挑衅萧大儒看上的儒生,是需要勇气的,但严祭酒顾不得了,今日他必须打着探讨的幌子试一试。

“匈奴自从与大汉联姻之后,公主们每次出降都带着大量的书籍和懂得四书五经的阉人,这些人并未让匈奴单于为公主改变分毫,却让匈奴人更加的强大。”

众人点头,匈奴单于虽然自称为大汉的女婿,却总是从老丈人这里学了不少招数来骚扰老丈人家。

“若是互市也让西域诸国强大起来,又将如何是好,届时我们不仅将面对匈奴,还有可能要面对更加强大的西域诸国联盟。”

严祭酒得意地看着赵兴,这是他精心想出来的问题。

“赵子房又说对西域诸国要像大汉郡守一般移风易俗,匈奴人和大汉打过许多年的交道了,但还是没有改变过他们的习俗。”

“不论是打败他们也好,还是拉拢他们也好,匈奴人依旧是傍水而居,夏日游牧,冬日前来掠夺边境的大汉子民。”

“不知赵子房该如何移风易俗呢?还是不要如同赵括一般纸上谈兵为好。”

最后一句赵括纸上谈兵饱含讥讽,赵兴可不就是姓赵的吗,众人哈哈大笑。

一个新人突然出位,必然有许多人像严祭酒一般抱有隐隐的敌意,能够看着对方陨落,私心里不免有些不足为人道的快乐。

赵兴倾听着严祭酒的话,并认真思索如何回答这诘难,他只当这是一场辩经,并未因此而方寸大乱,但严祭酒的问题的确需要一番时间来思虑一番。

林天心中大怒。

和表哥不一样,林天在学问上愚顽,但却得到了姑父官场人情世故方面的教导,京兆尹府又是个复杂的地方。

林天敏感地扑捉到了严祭酒的意图和众人隐藏的妒意。

不能让严祭酒如此得意下去,扭头看了看沉思之中的赵兴,林天大声道:“严祭酒,臣有些话想问问您。”

见是林天,严彭祖得意的脸便有些抽搐,他已经两次败给这个不学无术的童官了。

虽然对方的学问与自己相差甚远,就连皇帝都说林天所说是诡辩,但是严祭酒真的有些害怕林天的发问。

“你说罢,只是这里讨论的是治国之策,不能以诡辩之术来混淆视听。”,严祭酒扶了扶头上的进贤冠,严肃地道。

众人中有知道林天两次辩倒严祭酒的,互相使个眼色,静等着看好戏。

萧望之有些好笑地看着林天。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臣,怎么知道臣要以诡辩之术来混淆视听?严祭酒说出这话,是犯了先入为主之错。”,林天不乐意了。

严祭酒脸上抽了抽,道:“你……你说的是,我洗耳恭听你的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臣在京兆尹府受到过赵大人的教诲,知道人总是会犯同样的错误,这样在断案时便有迹可循了。”,林天先摆出在众人心中断案如神明的赵广汉来,又道:“严祭酒在说治国之策上依旧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严祭酒有些痛苦,为何今日在场的有个林天。

“说来听听。”,萧望之好奇地道,倒要瞧瞧赵广汉能教给林天什么东西!

“严祭酒先说公主们出降并未改变匈奴单于,却让匈奴变得更强大。这就不对。”,林天环顾四周,顿了顿,看着一脸不解的众儒生,心情很好地摇头晃脑道:“既然匈奴变得强大,自然是改变了,只是没有朝着大汉希望的方向去改变。”

“……”,众人哗然,点点头,匈奴是可以改变的,只是没有朝着大汉中意的方向去改变。

林天眨了眨眼睛,又道:“公主在匈奴不能接触到匈奴的子民,公主带去的丝绸和阉人只能影响到匈奴的头领,却不能给那些匈奴的子民,因为公主带去的东西太少啊。”,得意地看看一脸崩溃的严祭酒,林天又道:“所以匈奴人才会经常到大汉来抢掠,他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得到更多。”

林天是在东三市混大的,自然知道那些胡商为了高额的利润,冒死也要往返于长安城和西域之间。

西域人喜欢大汉光滑的丝绸,精美的刺绣,茶叶还有瓷器……若不是路途太遥远,不好携带,胡商会选择带更多的东西去西域。

这些严祭酒不懂,坐在石渠阁这里的儒士们不懂,他林天却是懂得的。

“东市里熙熙攘攘的胡商甘愿冒着巨大的风险,一年恨不得能够两次或者更多往返于大汉和西域之间,无他,因为西域诸国的王室们太喜欢大汉的丝绸、刺绣和一切好看好用的东西。”

林天说着还斜斜地看了严祭酒一眼,你大哥不是也想着要去西域大赚一笔的吗?

严祭酒那一刻突然就和林天心心相通,懂得了这一瞪里的含义,臊的低下了头。

“这还能说公主的出降没有改变匈奴吗?”,林天想的简单,只想维护表哥的言论,将严祭酒辩倒。

没想到歪打正着,很轻松就破除了严祭酒为赵兴布下的圈套。

“只有互市方能让匈奴的子民也接触到以往接触不到的东西,从而更加喜欢大汉带来的好东西。”,林天笑道,作为商人之子,这个是他最懂的了。

“越喜欢就会越依赖,越依赖就越会改变。至于让西域诸国从互市之中变成什么样子,这由互市的内容而决定。”,林天得出结论,看众儒生已经被忽悠住,又道:“曾经越国为了打败吴国,多年低价卖给吴国煮熟的稻谷,这不是现成的例子吗?严祭酒怎么会不知道呢?”

林天越辩越勇,又道:“移风易俗之事岂是数年间就能见到效果的?匈奴多年傍水而居,烧杀抢掠,那是因为一直没有对他们的这种习性进行约束。”

“我大汉的郡守能够杀豪强,让郡内的盗贼们都安居乐业。为何不能一边对不老实的匈奴给予痛击,一边引导匈奴老实交换货物呢?若说是不能改变,那么胡商为何到了长安城就会懂得要与东市内的商贾诚实交易呢?”

“好……。”,萧望之看了看已经没有反驳之力的严祭酒,结束了今日的讲经,总结了一番,又道:“桔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所以今日臣并未诡辩,而是讨论治国之策。”,林天补了一刀:“这也是臣受到了石渠阁诸位大儒们的影响。”

严祭酒听了真想吐血,这意思是林天诡辩只是因为他严祭酒不够格吗?

第三次败给了不见经传的林天,严祭酒觉得很挫败,林天成了他的天敌,日后还是绕道走吧,免得被害的晚节不保。

萧望之临离去前,笑嘻嘻地拍着林天的脑袋,道:“你这竖子。”

“表哥,我乱七八糟地说了一番话,竟然就把严祭酒打败了?”,林天有些茫然,道:“都不需要你出马。”

赵兴感慨地看着林天,“今日还真的靠你这番话呢,我被严祭酒那番话困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什么话再继续论证下去,甚至想自己是不是说的是错的。”

“……”,林天道:“表哥真是实诚,严祭酒一看就是来捣乱的,生怕你得了名声。你说的不对,萧大儒难道不知道吗?”

“……”,赵兴默然。

“表哥埋头在太学读经书,姑父还没有来得及教你为官之道呢,严祭酒绝对没有好心眼,不是真的来和你讲经的,他是想拦着你的上升之路,接着借你扬名呢。”

“……”,赵兴想,难道我真的读书读傻了么?

众人散去,刘病己带着太子刘奭从密室中走了出来,未央宫中的每个殿阁之间都有着复道相连,也有密室可以藏人。

刘病己和刘奭躲在密室之中,旁听了一场。

刘奭一心记得和父亲之间的约定,缠着要来听关于西域的讲经。刘病己发现太子自从大朝会后,和往常变得不同,也觉得经筵是个再好不过让太子增加学识的方式了。

“奭儿,父皇打算在这些儒士之中挑选你的太傅和少傅。”,刘病己想了想,交代道。

“疏家叔侄不再做儿臣的太傅和少傅了吗?”,刘奭睁大着眼睛问,又有些释然地道:“那日大朝会后,儿臣也觉得太傅和少傅教给儿臣的太……”

刘病己微笑地看着儿子,他不想强加给太子自己的决定,在发现太子被教的过于懦弱之后,刘病己便不允许太子再去上课,而是跟着自己上朝。

让太子知道一国的皇帝要面临的都是什么问题,朝中的大臣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大朝会上,又让太子旁听了大儒们的言谈。

疏家叔侄在幼小的太子心中合力营造的高大形象便被众人颠覆,刘奭发现他一心仰望的疏家叔侄原来不过如此,教给他的东西并不就是对的。

接下来刘病己等着疏家叔侄醒悟,主动提出辞去太子太傅和少傅的位置了,大汉提倡尊师重道,刘病己不想坏了太子的名声。

“太子长大了,需要学到的东西更多,父皇以后会给你安排不同的太傅和少傅,子曰,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太子不能只听疏太傅和疏少傅的,也应当多听听其他大儒们的。”

“对,这样儿臣长大了才能实现和父亲的约定呢。”,刘奭郑重地点点头,又低声道:“父皇一定要厚赐疏太傅和疏少傅呢。”

毕竟陪伴了儿子好几个年头,刘病己点点头,太子宅心仁厚也不是坏事。

“萧望之这几年都不在长安城任职,阿父给你选了夏侯建和严彭祖二人,夏侯建是夏侯胜的儿子,家学渊源,治学认真,所长在于《尚书》,能够教给你许多历代帝王的行至。严彭祖对《春秋》研讨很深,会让你更加明白世情。”

“儿臣不太喜欢严祭酒,方才他是故意为难赵子房吗?”,刘奭虽然小,也看出了关键。

“用人不能完全苛求品性,若是苛求品性,则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世上之人大都有才无德,有德无才,又有德又有才的又大都脾气不好,不好掌控。”,刘病己顺便教一教儿子用人之道。

“严祭酒是君子之中的小人,他放不下名利二字,也放不下他哥哥对他的恩情。这是他的短处,却也能让你所用。”,刘病己看着儿子。

“……父皇,您的意思是,我日后可用名利来引导他?”,刘奭沉思片刻,问道。

“对。他也是个力图做的像君子一样的人,所以在大德方面他应当不会犯错,在小德上却经常会有小人之心。”

“……”,很复杂啊,刘奭想。

“所谓帝王便是任用身边有各种缺陷的大臣,做到他想做到的事,刘奭,你慢慢领会吧,阿父会一直等你长大。”

刘奭点点头,父亲已经给他选好了,他接受便是。

“父皇,儿臣很喜欢赵子房和他的表弟。”,刘奭笑道,最后严祭酒那挫败的眼神,让他觉得很有趣。

“赵子房和林天都还很稚嫩,多加磨砺,兴许会成大才。”,刘病己道:“聪慧能干的人在艰难的环境里就像锥子放入了布袋,立即就会冒出头。为父让赵子房去西域,让林天去廷尉府都是将他们放入了布袋,能不能出头就看他们的了。”

“嗯。”,刘奭记住了。

“你若是想知道严祭酒的事,可以问问戴长乐,他会告诉你的。”,刘病己拉了拉儿子的小手道:“父皇要去张婕妤那里了。”

刘奭有些失落,若是母亲在便好了,他和妹妹刘念就可以一整天都和父皇在一起。

但太子并没有说出他的愿望,母亲已经不在了,说出来只会让父子二人都伤心,太子顺从地回了太子宫。

赵兴和林天直接回了赵家,自从林氏怀孕之后,有什么事情,两家都会在赵家相聚。

他俩兴高采烈地踏进了厅堂,却觉得气氛有些古怪。

“娇娥。”,林天看见表妹在,立即眼睛就亮了,蹦了过去,道:“都好久没有看见你了,好些了吗?”

娇娥低着头并不理他。

“天哥,你怎么这么没规矩,不先问候长辈。”,林晖笑骂道。

王氏沉着脸,自然也是不赞成的。

林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呵呵……”

他和赵兴施过礼,正想说些什么,王氏笑道:“天哥,你竟然没瞧见吗?这是你表妹,小时候你们最要好的,长大了竟然不认识了。”

林天脑袋一闷,朝王氏身后看去,只见一个笑盈盈的小娘子,身穿紫色的襦裙,眼神中露出兴奋,正等着和自己相见。

“哼。”,娇娥淡淡地发出了一声。

这声音很轻,林天却听得请清楚楚,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严若雪,都让娇娥念了许久,这个表妹……来的真不是时候,他的娇娥正生着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