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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 第137章 苏州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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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苏州衙内

南京城

李泰来又如往日一般穿着一身素缟披麻戴孝的开始在城里头走动,自从其父李熙来被李醉人一壶酒毒死后,他便一直是这个打扮。而他这副打扮也成为了近日南京城里头一道极为惹人厌的风景,不少人背后都朝他吐口水,觉得他这身打扮实在是晦气,但他却根本不为所动,仍然只想着将李醉人这杀父仇人找出来。

昨日里头,他好不容易打探到这李醉人事发之日曾在李老头的酒铺出现过,立即匆匆忙忙的跑过去,却没想到竟然被一个老头从里头打了出来。想他堂堂王家大帐房的独子,在这南京城里头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外头人见着了,谁不要客气着喊一声小帐房,若是有求与王家的,便是喊一声小哥也是应该的。

故此,这口气,他李泰来便是想吞也吞不下去,几乎憋了他一个晚上,便是家里头新娶的那个极得他宠爱的婆娘都怕了他的脸色,一晚上不敢开半句声,便是熄灯了以后也是紧咬着嘴唇让李泰来发泄。

至于服丧期间不许行这房事的规矩,也就那些个读书人才会遵循,他们这些个人向来只是听听的。只是死了老子,又不是死了婆娘,该日的还是得日!

今日个一早,这李泰来起来了,也不洗漱,也不吃饭,便这么吃了门。他却是想好了,今儿个便要纠集一帮人,过去与那李老头再见一次。若是那老家伙再执拗着一股子劲不肯说,那他便也要学府里的公子爷纨绔一回,领人将那李老头的酒铺子砸了。

“哟,这不是小哥么,这般早出来,是散心的?”李泰来身上这身素缟在这阴云不散的天气里着实有些惹眼,李发三远远地就瞧着了,立即就装作无意中撞见的过来打招呼。

李发三本就是南京城里头有名的帮闲,帮人跑腿什么的极为利索,便是王家的这些个管事什么的,也时常找他办些事情,因此与王家这些个小字辈的倒也算熟络。似上次谭纵第一次见这李发三时,王府那位被称为二爷的春二就在李发三家做客。

李泰来见着了李发三,虽然心里憋着火,但好歹还算有些礼数,因此便点了点头。只是他这会儿要去寻人报仇,因此也不想与李发三多搭话,点过头就想走。

可李发三这回可就是冲着这位爷来的,如何能容他走,说不得立即就缠了上去,嘴里头就开始往外头冒他早就准备好了的词:“小哥,瞧你眉目带赤,气息急促,莫非是有什么事急着去办?嘿嘿,你也知道小人是干这行的,不如就与我说说如何?这几天家里进了水,我家里还等着我带银子回去救急。小哥若是有事不若就托给我吧。”

李泰来见李发三胡搅蛮缠的,倒是想训斥两句“你家里缺银子找我干什么”,可随即他便醒悟了过来:似李发三这样的帮闲南京城里头可是不少,他自己一个人在南京城里头找那李醉人不容易,可若是将整个南京城的帮闲都聚拢了过来,那还怕找不着么。

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只要李醉人还藏在南京城,就不怕这些个帮闲寻不着。

想到这,李泰来立即又换了副颜色,虽然是板着脸的,但多少是带了些笑了,让李发三看了心里头就是一乐,知道这李泰来总算是上了勾,也不枉他早起了一回,早早就在这儿等着这位了。

“大人,到无锡地界了。”陈扬看到无锡县的界牌,连忙命车夫将车停在了路边,这才去敲了谭纵的车门:“您看今晚是进城去城里住一晚,还是连夜赶到苏州去?卑职认为,大人背上有伤,在无锡暂留一晚或许有助于大人养伤。”

陈扬说这话时,边上的那些个侍卫却是趁机也都下了马。

马儿都跑了一天了,虽说在客栈时喂了些草料,但终究还是不够的。这次又是连续跑了一下午了,这会儿难得停了下来,便立即将马赶到路边去寻些草吃了,侍卫们则是扩大了圈子护卫着可能的危险,顺便轮着一个一个地去官道边的林子里方便。

谭纵在马车里意淫了一个下午,可这二十万两银子该如何花心里还是没个谱,因此这会儿陈扬过来问时他便有些意兴阑珊模样,说话也没声没气的:“去问问那两个巡捕兄弟,这儿离苏州城还有多久?若是不远的话,便让大伙咬咬牙赶过去吧。若是离的远,那也无妨,咱们晚上便在城里过了。”

陈扬听了,去问过了巡捕,得知以这会儿的马力怕是赶不到苏州了后,这才过来禀报道:“大人,那两位巡捕兄弟说了,以咱们现今的马力,怕是赶不到苏州了,还是在无锡休息一晚的好。明日早些出发的话,中午时分应该就能到了。”

谭纵却是无可无不可的。这会儿他心里却还是在惦记着家里头那二十四天锁里装着的二十万两银票——虽说他在后世也曾纨绔过,不过因为那时候家里头管的严因此手上的余钱却不多,也就是够一家三口花用而已。

似这等巨款,他还真是第一次拿在手里头,一时间竟是感觉烫手的很,都快捂不住了,就想立时飞回南京去将这消息告诉家里头的三个女人——有这二十万两银子做本钱,他什么生意不能做,凭借着后世的见识和阅历,随随便便也能成为这大顺朝的顶尖商贾。

若是能早些日子将这笔钱弄到手,他也不至于这般千方百计的混进官场了。当个什么都比当个遭人恨的监察府游击强啊!

谭纵下午头无聊时曾粗略换算过,这二十万两银子,放在后世,这购买力怕不是要上亿了——一幢两进的宅子才五百两,放后世算五十万那都是大便宜了,这般一算可不就是一千倍的往上翻么。故此,这二十万两算个两亿还真可以。

只是算到这的时候,谭纵却是忘记了,家里头还有两位赎身银子足足八百两的女子,按他这般算的话,就是八十万了——这哪是女子啊,完全就是镶金嵌玉的活菩萨了!

得了谭纵的首肯,一行人便也不不急着赶路了,任马儿在草地上自在地活动了会,眼见着天色转黑了,这才重新上了马。只是行不到五里路,一行人又停了下来。

谭纵这会儿已经无聊到开始数福叔打鼾的次数,冷不防马车停了下来,顿时精神一震,将车门推开道:“可是到无锡了?”

谁想那陈扬却是跳下车来,一脸戒备之色的过来了:“大人,请回马车去,容卑职去前方探查一二。”

“怎么?前面有问题?”谭纵这会儿也是见着了前面明火执仗的,甚至还烧着一个颇大的火堆,似是有不少人在那推搡。因此谭纵也不敢耽误了,却是听话的进了车厢,虽然中午在常州时也曾遇袭,但谭纵却知道那事怨不到这些护卫身上。而且这一路上从这些侍卫的习惯来看,一个个都是老于这行当的,比那些个跑江湖的镖师之类的倒是专业多了,

“前面似乎有人设卡,且容卑职先去查探一二。”陈扬说完这话,立即将车门关上了,又命秦羽领着其他侍卫兄弟负责护卫马车,他却是舍了马,独自一人往前摸了过去。

一身巡捕公服的闵欣老神在在的坐在春凳上,左边站着的是一个打着蒲扇的小丫头。小丫头十五岁模样,倒是有些亭亭玉立的胚子,只是年纪太小,这时候正打着瞌睡,头和蒲扇一起有一下没一下的起伏着。

闵欣右边站着的却是一个同样穿着巡捕公服的中年人。这人帽上别着一根彩羽,看起来倒似是巡捕司的押司。只是这会儿他却一脸谄媚的端着一壶茶正给闵欣满上,丝毫没有半点上司的觉悟。

实际上,闵欣身为苏州府知府闵志富的独子,本来就不是巡捕。这一次不过是他在无锡县城被自家老子管的无聊了,这才想了个法子出来散散心,顺便捞点零花钱。

“公子爷,您这招可是真绝了。啧啧,一个人就收五十个铜板的过路费,车马费就收一两,看着不多,可架不住这细水长流啊,光今儿个一天可就收了四十多两了呢。”钟庆春说着,却是小心地将那茶杯斟满了,立即就将茶壶老不客气地递给了后头的跟班。

“钟头这话说的对,还是咱们公子爷眼光准。什么事情都不用干,就在这架一根木头,设这么一卡,一天就四十多两。啧啧,可比在城里头舒服多了,而且还不用担心有人多嘴多舌,更不用看那个什么展先生的脸色。”段五也是一脸的谄媚的说着,也不嫌那茶壶烫,就这么揣进了怀里。他这一句话可是说的极有水准,一句话愣是拍了两个人的马屁。

闵欣自然是极为得意的,可这会儿在人面前,他却还记得要端足架子,因此虽然这股得意劲忍的极苦,但他却还是强忍着,只是故作淡然道:“所以我早与你们说过,平日里头闲着没事的时候多读点书,决计没坏处。要知道这发财的路子到处都是,就看你们看不看的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