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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 第75章 请谭大人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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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请谭大人问话

“你放屁!”这回又是焦恩禄沉不住气抢声道:“宋濂,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们收买这家伙去行凶的,莫非你想要构陷我等不成!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得了谁的好处就敢在这南京城里头乱来,等时候到了,只怕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焦恩禄这番话因为气恼缘故,竟是说的极快,便是陈举拿手去掩他的嘴也是来不及了。

“白痴!”谭纵却是不屑地扫了这焦大少一眼,只觉得这人果然是傻的可爱。

似这等威胁味道十足的话,又怎么能在这种大庭广众下说出来,那不等同于告诉别人你以后会搞人家嘛!即便你或者你背后的人在南京城里头一手遮天,可这话也不能说出口啊,那是有舆论风险的,何况你的背后站着的还是一向以来在南京城里头风评上佳的王仁——这便等同于给王仁脸上抹黑。

果然,王动虽然纨绔,却还没蠢到家,立即脸色一变道:“恩禄,你喝多了。”说罢,连忙将这还没回味过来的蠢货拉到身后去了。

宋濂却是懒得搭理王动,只是对着那焦恩禄冷笑一声,却是又转回头去问李利道:“李利,你莫以为不说话便没事了。你且记住我今日说的话,若是你现在说出是受何人收买,我还能给你个机会。可若是你执意撑下去,别说是你李利,便是你身后的人也得倒霉!”

宋濂这番话已然是更加的直白,便等若是**裸地告诉所有人李利这罪定了,案子不用再查了。更何况宋濂还说到了所谓的李利背后的人,有先前焦恩禄那蠢货的表现,谁还不清楚事情的由头,于是所有人都转头去看王动一群人。

王动这些个纨绔子在南京城里头这么些年,还真的从来都未遇上过今天这么回事。虽说宋濂从头至尾都不曾指名道姓,到所有明眼的人却都清楚,这已然是公然向着几位纨绔子亮刀了。而且,以宋濂话中深意,这已然不是亮刀,而是把血粼粼的刀架在了几人的脖子上。

这时候,即便王动几人再如何能忍耐,却也无法再忍下去。这已然不是忍不忍的问题,而是脸面的问题——若是他们不能正面回应宋濂,那便等同于告诉整个南京城,今儿个自己这么几位纨绔同时认栽,以后再遇上宋濂就得转着弯走。

华英首先沉不住气,顿时就是暴跳如雷,正欲抄起条板凳,冷不防却被人用脚踩住。华英抬头看去,却是一位脸色深沉的可怕的翠云阁护院。

“华公子,这是翠云阁的财物,可不是拿来打架伤人的凶器。若是华公子果真英武,不如用拳头与那宋濂说话吧。在下这厢就先预祝华公子旗开得胜了。”

这护院说话看似有礼有节,可实际上却是极为无礼。两人地位天差地远,可这会儿却似是颠倒了过来,一位堂堂的大少爷竟然被人冷嘲热讽了,华公子又如何忍的住。只是不待他动武,旁边却已然有护院围了过来,更有人右手左探,却是已然按在了刀柄上。

即便华英再如何冲动,可这会儿面对这些个拿着刀具的护院,却也不得不忍住。只是,瞧这华英退回去时双拳紧握、一脸戾气模样,便知华英已然将今日的仇记住了,打的便是日后再说的主意。

只是那几个护院却是视若无睹的很,竟是看也不看一眼,仍然站在原地,只是拿手将那些个旁观的人拦住,给中间这一圈的当事人空出场地来。

这时候,焦恩禄、华英、崔俊都再失了功用,王动便只能自己向前踏出重重一步。这时候,换谁都知道,这一次这位王公子却是动了真怒了。

所有人看向宋濂的眼色便有些变了,一种可怜的感觉自绝大部分人心里头升起。

南京城里头谁都知道,虽然王仁为官清正,可子嗣却是不多,只有子女各一,而王夫人因为生第二子时难产而亡,如今的这位王夫人不过是亡故的王夫人的妹妹续弦过来的——这还是王夫人的遗命,王仁本身却是不愿意的。只是这位王夫人也是不争气,肚子大了一回只生了个女儿,这么些年下来也就绝了再生的念头,因此更是对王动这“儿子”疼爱非常。

因此,王动若是受了气,那便是惹着了这位王夫人,那王仁是何态度那几乎是不用多问的——即便王仁再如何清正,可枕头风的威力却也是人所共知的。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押司而已,即便不暗来,随便寻个由头也能发配走人。

介时,再缓上这么几年,那么宋濂的生死自然没人再关注了。

故此,这时候所有人看向宋濂的眼神便等同于看着一个死人。

王动自然也是一般想法。正待说话,却冷不防被人拉住,王动回头一看,却是陈举。

陈举微微摇头,却是自己走到前头道:“宋押司,我看这案子是否能够暂缓办理。别的不说,便说这几位,怕是也不能挺这般久吧。”

陈举这番几乎等同于退让的话却是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只有宋濂冷笑一声道:“总算有个知道事情轻重的了。”说罢,却是将手底下的巡捕唤来,要将这些人送至医馆去。

“这小事还是让我们翠云阁来吧。”话音方落,却是风姿绰绰的白娘从楼上下来了。

白娘是翠云阁的话事人,平日里头在翠云阁待着,也就是那些个头头脑脑来了才会出来现个身,排场自然是极大的。可这会儿,这白娘却是一副我见犹怜模样,嗓子里含着委屈道:“人是在我们翠云阁伤的,这伤自然还是由我们翠云阁负责的好。不过,宋押司明鉴,咱们翠云阁可只负责治伤,那些个是非咱们可惹不起。”

“白大姐高义。”宋濂也是脸色一正,拱手谢过后,却是将那个伤最轻的家伙留了下来。这家伙原本是跳下来时恰好有人垫背,因此逃了一劫,原本还沾沾自喜。想不到这会儿那些个受伤的都被人弄走了,他却成了孤家寡人,这才傻了眼。

只是宋濂却不管这般许多,只是阴着嗓子道:“你们五人身带公职,竟然当众殴打上官,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以大顺律,无故以下犯上者,发配充军至斩立决不等。是活还是死,这回却是看你自己的了。”

大顺律条条框框的款项极多,这一条却也是有的。因此,宋濂这话却没人敢反驳。

不过,陈举却是眼前一亮,忽地悄声道:“上官?这儿哪来的上官……”

陈举这话说的小声,更是装作暗自嘀咕,可这时候人人都是翘首看热闹,根本没人发出声音,因此他这话自然传进了附近所有人得耳朵里。

那税丁原本被宋濂一句话吓破了胆子,这时候却是立即警醒了过来,连忙喊道:“宋大人,你说我与人发生冲突我认了,可你若说我当众殴打上官这可是污蔑。小人便是长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这人却是还记得韩世坤先前所说的,一旦发生了事情,便死咬着是与谭纵发生的争执、纠纷,却不可说是故意去寻衅滋事。

“一百个胆子自然不敢,可若是有人拿一百两银子与你,你自然就敢了。”宋濂继续阴着嗓音道:“至于打的是什么上官,你却不必要知道了,反正瞧你这副样子便知道,迟早你也是个死罪,还是不知道的好,还活的自在些。”

宋濂这话说的可谓是极为猖狂了,那些个围观的听了自然是面面相觑,完全不懂宋濂话里头的意思。可谭纵以及他身后的三女却是懂的:不论是谭纵这六品大的监察府小官儿也好,还是被打晕的韦德来这位户部四品大员,亦或者是赵云安这当朝的皇子王爷,对于这小税丁来说,可不就是天老爷般大的存在么。

因此,还真的如同宋濂说的那样,这人与其知道后恐慌到死,那还不如不知道的好——监察府在百姓眼里头,可不也是神秘恐怖的很么,否则谭纵开始时又何必怕成那样,甚至连这官都不敢当。

“宋押司,你这话好似有些荒谬吧。”陈举却是紧紧抓住宋濂话语里的错误之处,直指中心道:“即便这位大哥真的犯了上官,可你既然是在询问,那是否也应该说明一些,免得大伙说你办的是冤假错案。”

“冤假错案?陈公子,你这帽子可是有些大,宋某人怕是承担不起。”宋濂却是站起来朗声笑道:“不过,既然陈公子如此说了,怕是大家还真的会如此想,既然如此,那我便请上官出来与大家见个面。”

说罢,宋濂自然是对着谭纵一拱手,朗声道了句:“请谭大人问话。”

“谭大人?”

顺着宋濂手的方向,所有人都见着了谭纵以及他身后的三位女子。只是这时候,苏瑾几人的美貌又如何能与“谭大人”相提并论?便是这满堂的宾客都是为了一睹那对被翠云阁吹捧的上了天的姐妹花来的,可这会儿与谭纵成了“谭大人”一比,那也狗屁不是了。

王动看着在人群里岿然不动的谭纵,却是险些岔了气:“好一个谭大人,他一个区区乡试亚元又是什么狗屁谭大人了!”

“我崔奕却也是好奇,为何咱们南京城里头多了一位谭大人我这堂堂一府同知都不知道,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门口话音方停,人群忽地被人强行从中破开,只见着一群兵卒引路,后面走出二前一后三个人来:左手那个是与谭纵有两面之缘的稽税司押司韩世坤,右手是适才走了未有多久的巡捕司总巡检崔俊,中间说话的却是人人认识的南京府同知——崔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