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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盼着曾孙是不假，可是依着妹妹你那意思，难不成是今儿个不给她升了位份，她这肚子就能瘪回去不成？”林氏这话说的，是话糙理不糙，硬生生把萧氏堵了没声儿。
林氏心里这滋味，怕也是五味杂陈。早前那人儿，明明是她替自个儿小儿子看好的正妻人选，这会儿给楚钦然做了妾，却一朝有孕。这运道，她心里能不别扭么？想当初若是再她力排众议，再坚持一下，这会儿要诞下长孙的，可不就是她那小儿子了么？
“夫人说的是。”邱旖莲沉声应道，“本是婆婆想着给太夫人贺寿，总归是锦上添花的好事儿，夫人这么一说，妾也觉得是有些过了。”
哟，还真是长进了，知道退让了？邱旖韵心里腹诽着，在邱旖莲上首落座——虽说她是三少夫人，但是毕竟是正房嫡妻，嫡庶有别，坐在她上首也是应该的。
“正好儿，小三儿家的来了，要不你说说，这事儿怎么办好？”开口的是楚老爷子。太夫人对这事儿可是爱理不理的。
“承蒙公公抬举，对这事儿妾也不好说什么。怎么说这邱氏，也是妾娘家的姐姐。若是妾太帮着她说话了，可是要讨人厌的。妾得避嫌才是。”邱旖韵端着架儿，响亮的一句“邱氏”，语气里的不屑之意掩藏不住——不过就是一庶子妾室，她连声“小嫂嫂”都担不起。
“瞧瞧，这是姐妹两个呢。”萧氏眉眼间喜色不减，有个孙子都不够她嘚瑟的？“本来莲儿是县丞府嫡出小姐，嫁给我们钦儿，倒是甘愿做小，这委屈啊，我这婆婆的看着心疼。”
“萧姨娘看着心疼，是触景生情了？”邱旖韵垂着头摆弄着自个儿早上新画的指甲，凤水丹蔻鲜艳明丽。她最不喜欢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更何况，她骨子里也没什么好的。
“萧姨娘莫怪妾说话直白，倒是妾也颇有感触。”转眼又乖巧的笑笑，明明说话刻薄，却还是一副不得罪人的模样。
“只是即便是邱氏是妾的姐姐，妾也得说句公道话。”邱旖莲直了直腰板儿，说起话来都更有气势，“楚家这些年，在云江县也算是名门世家，规矩，不必说，自是得守着。只是这楚家的规矩，什么时候变成了有了孕的妾室就能踩在正室头上？这种与人为妾却欺到正室头上去的，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再者说，与二哥名声来讲，宠妾灭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瞧妹妹这话说的，哪有那么严重。”邱旖莲语气里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再者说了，妹妹若真是懂规矩，就不会跟姐姐这样讲话了。”
“姐姐，您可是忘了，出嫁从夫的道理？更何况妾再不济，也是三少爷嫡妻正室，与妾室不是一道的。”邱旖韵余光清扫她羞愤模样，心里很是痛快。
“既然是我自个儿院里的事儿，也就不劳烦别人给费心思了。我已经决定，让莲儿与姚氏一同做平妻，不分大小。”楚钦然这话说的大气，却忘了自个儿在这一屋子长辈面前，哪有这样说话的余地。
不过一句“莲儿”，一句“姚氏”，足以让从外头款步走来的姚玉燕心如死灰。
“嫂嫂来了。”邱旖韵起身，虽是立在远处并未相迎，但是比起对邱旖莲连个正眼都不曾瞧过的，待遇已是好上太多。
姚氏穿着一身绯红色的衣衫，样式有些老旧，但是料子还是十成十的新。邱旖韵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看她身上这身打扮，与今日这场景颇有些不符啊。
“妾身姚氏，见过太夫人，见过公公，婆婆和两位夫人。”红装女子盈盈一跪，这场景好生熟悉，新人过门入府见了长辈，便是如此行礼。
“姐姐这是还想再嫁一次不成？生不出就是生不出，就算嫁多少次都是一样的。”邱旖莲冷笑着嘀咕着，却平白失了气度。
“三年前，妾身嫁入楚家，以二子正妻之位相迎，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姚氏面色清冷苍白，眼神也无光，邱旖韵看着，实是有些不忍。
“夫君可还记得，当日也曾海誓山盟许下誓言，妾可还记得，妾原以为可以与你厮守终身。奈何红颜多薄幸，夫君的心又岂会在妾一人身上。夫君今日要让她与妾平起平坐，旁人可能会说，妾也不曾吃亏，仍是你的夫人，仍是你的妻。可是在妾眼里，你心里装着别人，妾便一文不值了。”
“这样的感情，妾要来又有何用？夫君可要感谢妾，妾给夫君寻了个绝好的理由，嫉妒，可以休了妾。那平妻也好，妾室也好，与妾心里又有何不同呢？都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你的女人了。”
姚氏一番陈情，是女人听了心里都会酸楚，只是那楚钦然，却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你若自请离去，我也可以成全你，也不枉我们夫妻一场。”
人渣！邱旖韵心里暗道一声，也不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只是觉得上天对她还真是眷顾，没让她碰上楚钦然这号人物。不然她非得活生生气得拎刀砍了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