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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袁尚 421 焦触之死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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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禁本以为焦触已经不行了,毕竟受了他如此多次的重创,就算是与他同等层次的武将也难以消受,何况焦触的武艺与他本就有着不小的距离,直到瘫倒在地的焦触再一次站起,于禁心中除了惊叹之外,那股子杀机悄然的散去。

“何必呢?”

于禁悠然一叹,面对这种送死一样的敌人,哪怕他再是想立功,也觉得心中有些异样,焦触的顽强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于禁追随曹操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等不要命的对手,哪怕性子再坚韧之人,在面对死亡也无法做到熟视无睹,而眼下的焦触,却以他的实际行动让于禁心中大为惊叹。

“咳..咳…再来啊”

焦触的身子从血液粘稠的地面上努力的爬起来,五官都在流血,将他那张方正的脸给染成了血红,一眼看去,异常的狰狞。

焦触手中捡的那把刀不知道又丢到哪里去了,身子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那双充满死寂的眼睛睁得老大,盯着于禁,浑身被一股说不出的气势所环绕。

于禁心中微震,凝重的看着再一次站起身的焦触,眸子里的惊骇不加以掩饰,手中那把长枪,再一次的抬起。

“我送你上路。”

于禁不准备再耽搁了,焦触给他的惊讶已经够多了,再继续下去,只怕是在打他的脸颊,面对这种疯狗一样的精神,于禁无话可说,唯有将焦触彻底的抹掉,才足以让他放松心情参与接下来的战役。

“就一枪。”

于禁眸子凝重,手臂抬起一个弧度,枪头在地面上微微摩擦,他的身子也在缓缓的前行,枪头的力道可真不小,随着他脚步的移动。地面上一条深深的痕迹异常的明显,于禁的脚步很重,显然,对于最后这一枪。他的心情很沉重。

焦触脸上被鲜血模糊,心脏扑通扑通比平常跳得还快,在他脑海里沉沉地作响,外界的喧嚣彻底地在他耳中消失,他的眼睛只看到了于禁的身影,他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心脏跳动的动静,以及于禁缓缓走过来的脚步声。

哪怕已经心存死志,焦触心中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念起家中的妻子与几个儿女,他不担心自己死后的嘉赏。却担心妻儿老小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去过,焦触乃是寒门子弟,身后无大家族支撑,他一个人走了倒是干脆,丢下几个儿女还有一个性子硬如铁的妻子。将来的日子也许会比现在还难过,好在,将军府对战死的烈士遗孀多有照顾,特别是焦触这等中高级的将领,享受的待遇自然会使更好,如此,倒是让焦触心中去了一桩心事。不管如何,他在外拼搏卖命,除了是抱袁氏父子的提拔之恩外,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如今他的目的是达到了,他活着的时候。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寻常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焦家至少能够时不时的买点肉吃,比上不足比下自然是有余,哪怕他今天战死后。刚刚起步的焦家无法更进一步,却也不会连口饭都吃不上,只要袁尚仍在,只要他的那群老战友还惦念着往日的情谊,家中的妻子与几个儿女自然不会受到过多的磨难,这点,让焦触心安了不少。

于禁并不知道在那一瞬间,焦触的心中已经闪过了如此多的思绪,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焦触,身子在三步之外停住。

焦触脚尖一挑,一把长矛落入了他的手中。

左臂还在滴滴答答的流血,右臂尚且有一战之力,只是,焦触知道,这一击之后,他也许再也都站不起来了。

他那双有双涣散的眼睛再一次凌厉起来,如同最锋利的战刀,充满着一股炙热而雄浑的战意,不管如何,焦触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于禁心中已经有了必杀他的决心,这点,焦触心知肚明。

“来吧”

焦触声音低沉,看着挺枪而立的于禁,他知道,于禁想给他一个调息的机会。

不过,他需要么?

不需要,焦触心中清楚的知道,哪怕再给他一年半载的时间去调息,也远远不是于禁的对手,既然如此,何不如放手一搏,对付比他强的对手,除了比他凶之外别无他法,焦触初入军伍时,他的伍长便如此对他说过,他们毕竟不是从小练习武艺的世家子弟,更多的都是以疯狗般从沙场自我磨砺出的战斗技巧,对于杀人,他们更加有心得,这种差距如此明显的情况下,想要战胜敌人,除了拼技巧之后,也在比谁的心更狠,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这就是军伍底层士卒们最隆重的教条。

焦触也是从最底层走出来的,也许,他的武艺并不算出彩,不过他的心却够狠,正如上面所说的,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这种疯狗一样的精神,恰恰是狼骑与教导营这些老牌子作战营薪火相承的主要力量。

于禁的心颤抖了一下,却也没多说什么,手腕微动,在他一瞬间,忽然加速,长枪消失不见。

焦触眸子里也失去了对长枪的捕捉,索性闭上了眼睛,黑暗中,他听着风,忽而四面八风皆有风声响起,焦触的眉头一皱,显然,于禁故意以乱像来浑淆他的视听,现在于禁确实成功了,焦触根本就捕捉不到长枪袭来的任何一个角度,也许任何一个角度都蕴含着杀机,也许在嘈杂的破空声中,藏着一丝致命的杀机,这些,除了于禁自己心中有数之外,作为被攻击的对象,焦触也只能凭着感觉去猜测。

焦触试图去感应,无奈于禁手中的长枪来得太快,层层波澜降落,将焦触所笼罩,值此关头,焦触咬咬牙,右手中的长矛忽而直线般朝于禁怒射而去。

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而于禁显然不愿意与他搏命,这点,焦触心知肚明,哪怕受再重的伤,他的气势却隐隐压了于禁一筹,人常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眼下的焦触就是那个不穿鞋的,他可以不顾一切的与于禁来个同归于尽,而于禁在占据着优势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与焦触死磕的意义,所以,焦触其实也不是完完全全落入了下风,至少,他还是有一线希望能够将于禁逼退。

只是,于禁小看了焦触,同样焦触也是小瞧了于禁,能够在曹军阵营的五子良将中占得一位,于禁岂是怕死之人,更何况,眼下的焦触,也没有与他同归于尽的资格,哪怕焦触寻求与于禁共赴黄泉,却也要看于禁给不给他机会。

焦触的长矛在离于禁不到一臂的距离后断成两截,手臂传来的一股距离让焦触脸色一变,还未看清于禁是如何将长矛所折断,一股钻心的痛却已经弥漫在了焦触的脑海中。

于禁拳头如铁,一拳之力有多重,没挨过的人自然是不知道,长矛哪怕再尖锐,他的杆儿终归是木制的,如何能承受得住于禁的一拳。

咔哧一声,木头折断的清脆声响一落,焦触的身子随之被挑飞出去,狠狠地砸落在地,这回,真的是爬不起来了。

那股钻心的痛,确实是发生在心窝开始蔓延。

那一声绞碎心脏的低响,唯有焦触自己听到了。

他的眼睛渐渐的失去了神采,不舍地吮吸着最后一口新鲜的空气,眼睛一闭,他死得并不遗憾。

至少他付出了,这是若干年后,袁尚在墓地,为焦触墓志铭所题的字,那个历史上背叛了袁家的人,却在这一世,为袁家而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