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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初阳！看球啊！”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正在神游的顾初阳下意识地转身，一个橘黄色的球体飞快地朝他飞来，顾初阳连忙朝旁边躲闪，才勉强逃过了一击。
“哎呀！你在干什么啊！”钟铭抱怨着把球捡了回来，“平时你在球场上不是最积极的吗？今天怎么一直都在发呆？”
顾初阳不置可否，一声不吭地走到球场边，拿起一瓶矿泉水一饮而尽，而后单手把瓶子捏扁，往外一扔，惨遭蹂躏的瓶子准确地落进垃圾桶里。
钟铭看着面无表情的好友，微微皱起眉，把球丢给队友，朝顾初阳走去。
钟铭一屁股在顾初阳身边坐下，把毛巾甩到他身上，“你姐姐她又出什么事了？”
顾初阳停下手上的动作，略微惊讶地问：“你就知道是我姐的事？”
“废话。”钟铭理所当然道，“从小到大，能让你露出这种表情的也只有她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钟铭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两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绝对是最了解顾初阳的人之一。可是他刚刚说错了，现在的顾初阳根本没有想庄悠倩，而是满脑子都是徐可。
已经第四天……可恶……她怎么忍得住？连他都快撑不下去了。
“喂喂，你没事吧？”钟铭在顾初阳眼前挥挥手，“怎么一副怨妇的样子？”
顾初阳吃了一惊，“有吗？”
钟铭高深莫测地望着他，“有。”
顾初阳感觉非常挫败。为了不能自己在这场冷战中认输，他特意没有把手机待在身边，就是怕自己忍不住打电话给徐可。可天知道他现在多想冲回更衣室看看手机有没有未接来电或者是信息。以前的他就算和女朋友也分手，也照样逍遥快活，怎么现在倒和个陷入情网的傻/逼一样？真是太愚蠢了。
见顾初阳一直没有反应，钟铭是真担心了，“初阳，你说句话啊！不会是傻了吧！”
顾初阳瞪他一眼，没有应声，那眼里的冷意能逼得人退避三舍。
钟铭颤了颤，不再自找没趣，讪讪地走了。
顾初阳独自在板凳上，看到唐书海刚换好衣服走进球场。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怨妇，才朝他走去。
唐书海笑着和他打了招呼，“最近怎么样？马上就要比赛了，对方一直是篮球强校，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才行哦。”
顾初阳心道他最近可是糟糕透了，但还是敷衍地说了一句：“还不错。”
唐书海点点头，“我会去看你们比赛的。加油。”
顾初阳先和唐书海扯了一堆有的没的，然后话题一转，假装不经意地问：“最近徐可有去老师家吗？”
唐书海停下手上热身的动作，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顾初阳被看得不太自在，扭过头，咳了两声，“我只是随便问问。”
唐书海推推鼻梁上的眼镜，“你们还没和好么？”
“你知道我们……吵架了？”两个男人凑在一起讨论感情的事总让人觉得别扭。
唐书海笑笑：“你知道小晴和徐可的关系很好，所以你们的事我大概都会知道一些。”
顾初阳低下头，嘟囔着：“她瞎说什么呀。”
“女人都是需要倾诉的，不然一旦爆发起来可是很恐怖的。”
“老师知道的很清楚嘛。”
唐书海接过一个球，一边运球一边说：“别的事我就不多嘴了，只是……让那个男人失业这件事，我有点在意。”
“哎？”顾初阳还在想徐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唐书海的话。
唐书海弯曲双膝，把球放在肩膀和头上，轻轻出手，篮球在篮筐上转了几圈，最终落进篮筐。
“顾初阳，你喜欢打篮球吗？”唐书海回头看着他。
“当然。”顾初阳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从小学就开始打篮球，这无疑是他最爱的运动，高中时他曾经想过走职业篮球的道路，即使被顾川教训了一顿，他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后来顾川无奈地和他做了一个约定，如果他能在上大学之前长到190，顾川便不再反对。可惜顾初阳的身高不给力，最终离190还是有一步之遥。
“我能看出来。”唐书海微笑道，“如果有人不让你打篮球了呢？”
顾初阳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咬牙切齿道：“那我一定和他拼了！”
“那么，程舟不也一样吗？”
顾初阳怔了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唐书海下了套，不开心地撇了撇嘴。
“医学之于程舟，就想篮球之于你。从李佳佳的口中，我能听得出来，程舟是为好医生，既有医术，又有医德，如果我生病去医院，也希望能遇到像他那样的医生。”
顾初阳沉默了片刻，无奈道：“老师，你真会说话。”
唐书海眨眨眼睛，“不然我怎么是你的老师呢？”他拍拍顾初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就说这么多，接下来的你自己考虑吧。还有，我知道你喜欢撒娇，但无论如何，女人都是需要哄的。”
顾初阳看着上下弹动的球，若有所思。
“好了，在球场就别想那么多吧！”唐书海把篮球丢给顾初阳，拍拍手，“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
李佳佳是忙碌命，让她在租出屋里什么都不干，她都觉得自己快发霉了。刚好赵晴小区附近有一家超市新开张，李佳佳有当收银员的经验，赵晴便让她来试试。李佳佳顺利地通过了面试，第二天就开始上班了。
下班后，赵晴邀请徐可和她一起逛逛超市，顺便却看看李佳佳。
赵晴推着推车，徐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把一大堆零食往车里放，有些无奈：“这些垃圾食品还是少吃一点哦。”
赵晴忍不住吐槽：“你怎么和书海一样啰嗦。”
“那是因为我和唐老师一样关心你啊。”
赵晴被逗笑了，“小丫头嘴真甜。话说，你以前总是一下班就往家里赶，去给嗷嗷待哺的顾初阳煮饭。现在怎么有时间来陪我？看来，你和你男人还没和好啊？”
“……”
“你们还在热烈期冷战就能持续这么久，真佩服你。你还在生气么？”
徐可想了想，然后摇摇头，“这么多天，我气也消了。”
“那你不去找他哦？以顾初阳中二的性格，想让他低头可能比较困难。”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吵架，我不会这样的。”
“那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徐可顿了顿，茫然道：“我不知道。”
她只是潜意识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具体哪里不对，她又实在说不出来。
赵晴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两人逛了大半天，买了不少东西，等结完账，李佳佳也下班了。如今她们三人经常在一起，俨然成为了新的闺蜜三人组。
赵晴兴致勃勃地提议：“附近有一家火锅店据说味道很不错，我们去大吃一顿吧？”
徐可没有异议，李佳佳却有些为难：“我不行，待会儿程舟要来接我。”
“哟，这么甜蜜啊？”
李佳佳连忙摆摆手，“不是这样的……”
三个人正聊着，程舟恰好赶到。他骑着一辆电动车，穿着朴素，面容平凡，徐可很想想象这个男人曾经是庄悠倩大美女的未婚夫。她想，庄悠倩是真的喜欢程舟吧？
李佳佳见到他，眼睛一亮，立刻跑了过去，“程舟！”
“佳佳。”程舟注意到徐可和赵晴，笑道：“这两位就是你经常提起的好朋友吧？”
“嗯，这是赵晴。”
“嗨！”
“徐可。”
徐可微笑着点点头，“你好。”
“程舟，我们打算一起去吃晚餐，你也一起吧？”赵晴道。
“好。”程舟痛快地答应，“我请客。”
去火锅店的路上，路过一家药店，程舟突然停下了脚步。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药店里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手中拿着一张纸，正努力地向店里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说着什么。老人似乎有些耳背，他的声音很大，却听不清女人在说什么，女人被他纠缠了一会儿，不耐烦地挥挥手，扬长而去，留下手足无措的老人。
“抱歉，请等一下。”程舟向女人们说了一声，便走进药店，叫住那位老人，先是拿着他的药方仔细看了一眼，又耐心地询问了他几句，才带着老人去买药。
李佳佳一直看着程舟，突然道：“你们说，我给他开一家诊所怎么样？”
赵晴翻了个白眼，“傻女人，你知道在这个城市的房价有多高吗？别说买下一间商铺了，你租得起吗？”
“可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程舟这个样子。”
“他不能找其他的工作吗？”
李佳佳眼圈一红，“他最近在向各个医院投简历，但一直没有消息。”
“也是，毕竟是莫名其妙被大医院开除的人，谁敢轻易要。说不定，这还是庄悠倩搞得鬼。”
“我还是想和她谈谈。”李佳佳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她不能这样对程舟。”
徐可没有参与两人的谈话，心里却不比李佳佳好受多少。顾初阳是站在庄悠倩那边的，光是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难过。
回到家后，徐可对着手机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拨打了那个号码。
“喂？”凌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清冷冷，可又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胸口泛起熟悉的疼痛。就算不爱了，那初那种甜蜜又怎么会是假的？徐可定了定神，道：“你最近有空吗？”
*
抱着某种目的，凌澈选择的见面地点就他们曾经同居的小区附近的一家餐厅。徐可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等候多时了。
凌澈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外套被他搭在座椅上。许久不见，他似乎瘦了不少，但面容依旧清俊。
见到徐可，凌澈站起身，替她拉开对面的椅子。徐可点头道：“谢谢。”
“你想吃点什么？”凌澈把菜单递给徐可，“还是说，和以前一样？”
徐可淡淡道：“凌澈，我不是来吃饭的。”
凌澈愣了愣，勉强笑道：“已经是晚餐时间，你还是吃点吧。你不是最喜欢这家的意大利面吗？”
“谢谢，但真的不用。”徐可礼貌地拒绝后，对等在一边的服务员说，“来一杯咖啡就好。”
凌澈也没有勉强，只是望着她，“你是不是瘦了？”
“凌澈，谢谢你抽出时间来见我。”
“没关系，你能找我，我很开心。”
徐可垂下眼眸，不去看男人目光柔和的眼睛。
“是遇到什么困恼了吗？”凌澈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还是说，顾初阳欺负你了？”
徐可摇摇头，“不是我的事，是别人的事。”
“哦？”凌澈扬了扬眉毛。
徐可喝了一口咖啡，把事先想好的措辞说出来：“关于庄悠倩和程舟的事，你应该有些了解吧？”
凌澈神色微变，幽深的黑眸里波澜起伏。庄悠倩始终是两人之间的一根刺，他没有想到徐可特意约他出来是为了她的事。
“徐可，”凌澈轻声道，“我对庄悠倩……”
“我知道。”徐可打断他，“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不错，所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有一个朋友，想见她一面。”
徐可把李佳佳和程舟的事情简单地向凌澈说了一遍，接着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觉得双方应该坐下来面对面谈。另外这件事应该并不影响程舟的工作。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好好劝她……”
凌澈注视她良久，最后无可奈何般地叹了口气。
徐可只觉得心都被揪在一起了，她试探地问：“你……不愿意帮我吗？”
想来也是，凌澈那么喜欢庄悠倩，肯定也和顾初阳一样，是站在她那边的。
“没有，我只是在担心你。”
“哎？担心我？”
“嗯。”凌澈撑起身体，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怎么还有心情担心别人？明明你才是最需要担心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徐可有些心虚，连忙辩解，“没、没有的事，我很好，真的。”
“你还在和顾初阳交往？”
“这不关你的事。”
凌澈的眸色顿时转深了几分，越发紧盯着徐可不放。
虽然很残忍，虽然可能会让她堕入万劫不复，但他还是要决定告诉她。
“徐可，”凌澈一开口，便觉得嘴里泛上一丝苦味，“你到底知不知道，顾初阳看向你的那双眼睛，里面究竟是谁？”
徐可胸口砰砰直跳，感觉寒气一点点从脚底漫上来，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听信凌澈的话，毕竟现在和她交往的人是顾初阳，作为恋人，是应该相信自己的另一半的。
然而，她却听到自己的声音问：“你说什么？”
“顾初阳他……”
“砰”地一声闷响打断了凌澈的话，而后是扑通撞倒桌椅的声音。
突然出现的青年的脸凌厉到恐怖的地步，黑色瞳仁里闪着愤怒的光芒。在徐可和凌澈还没反应过来时，青年抓住凌澈领子，狠狠地挥拳揍了他。
“她是我的人！你想干什么！”青年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
凌澈丝毫不示弱，“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徐可呆呆站在一边，两人之间的气氛比那次篮球对抗还要恐怖，明明没什么深仇大恨，却犹如仇人相见般大打出手，直到餐厅经理慌慌张张地带来保安，才勉强息事宁人。
顾初阳碰了碰嘴角的淤青，冷声道：“滚！”
凌澈直接忽视他，望向徐可：“下次我们再见。”
顾初阳爆了句难听的粗口，“见你麻/痹！”
三人被保安“请”出餐厅，顾初阳和凌澈分道扬镳后，看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一擦嘴角的血迹，而后恶狠狠地转向徐可，“你为什么会和他见面！”
徐可看着凌澈背影，还在想他说说的话。
“你还看他！”青年气急败坏地挡在徐可面前，“不许看！”
徐可这才转向青年，语气平静，“初阳，你误会了。”
青年瞪着她，“那你解释啊！”
徐可犹豫了片刻，道：“是因为程舟的事情。”
顾初阳很聪明，徐可这么一说，他也能猜一个大概。“为什么要找他！我才是你男朋友吧！更何况，你觉得他能起到什么作用吗？！他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找了你，可是你叫我别管。”徐可心平气和道。
青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他不由分说地把徐可拉进停在不远处的车里，一下子抱住了她。
“我想你了。”还是那样，理直气壮，撒娇般的声音。即使是在吵架过后，顾初阳还能把这句话说成和小孩子喊“我饿了”一样天经地义。
徐可鼻子一酸，摸摸青年的头发，“嗯”了一声。
“你还在生气吗？”
“……”
“话说，该生气的应该是我吧！不过，我已经不介意了。”青年把头埋在她的颈间，呼吸着独属于徐可温柔的气息，“算我错了吧……程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你不要找凌澈，我讨厌他。这次因为我也有错，所以我不怪你。但如果你再背着我和他见面……不，是和任何男人见面，我会很生气！我一旦生气，做出来的事情会很恐怖的！”
一向高傲的青年居然主动认错，虽然那句“算我错了”怎么听也不觉得诚恳，但这对他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会怎么样呢？家暴么？”
“才不会。”顾初阳收紧胳膊，“我不会打女人。我也舍不得伤害你。”
徐可心里一软，修长白皙的手指略过顾初阳的额角，轻轻拨弄他乌黑的头发，“疼吗？”
“疼。”
“……”
“如果你亲一下，就不疼了。”顾初阳嗓音低沉，别有一种缠绵的气息。
徐可在狭窄的车厢里和顾初阳亲吻。这样的结局无疑是最好的，顾初阳妥协，程舟能重新回去工作，她和恋人也能和好如初。可是，为什么，即使和顾初阳那么近，近得能数一数他长长的睫毛，她还是觉得那么不安呢？
“你在想什么？”顾初阳在她耳边轻声问。
徐可强迫自己把心中的不安压制下去，微笑道：“没什么。对了，你怎么会这里？”
“这里有一间花店。”
“哎？”
顾初阳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大束艳丽的玫瑰花。他低下头，脸色不自然地把花捧到徐可面前，“上次的事，对不起。”
徐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接过花，微笑着：“谢谢你。”虽然很俗套的剧情，可她还是没出息地被感动了。
青年望着她笑起来微微上翘的嘴角，呼吸突然变得急促。
“我们回家吧。然后我要撕开你的衣服，把你扑到床上，用我的舌头从你的脸上慢慢往下舔，直到……”
徐可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被青年气息打到的耳根像火烤一般灼热。
*
欢/爱过后的徐可累到几乎睁不开眼。顾初阳还抱着她，在她身上蹭啊蹭，任性地说：“不要睡啦，我们聊聊天嘛。做完就睡，我觉得我好像牛郎哎……”
徐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果你去当牛郎，一定很赚很多。”
“你以为我谁都卖的吗？我只卖给你。”
不过徐可的确还有很多事情要和顾初阳说，她强打起精神，问：“你真的会解决程舟工作上的事吗？”
“你现在和我聊这些，倒显得我们刚刚是在做交易一样。”青年小声抱怨着。
“没有啊，我和你做是因为我喜欢你。”
青年眼睛一亮，徐可几乎有种他在摇尾巴的错觉。
“真的？”
“嗯。”
青年满意又傲娇地“哼”了一声。“程舟工作的事，是我爸动的手，不过也是因为老姐求他的。”
“哎？这么说，是庄悠倩做的？”
“她不是想真的让程舟失业吧，只是想他屈服而已。不过，看起来这招没什么用……你放心吧，我爸最疼我了，我和他说，他绝对答应让程舟复职的。”
此时的顾初阳俨然就是在炫耀家长宠爱的小孩子。“话说，为什么你爸爸会有这个权利啊？”
“哦，程舟任职的是一家私人医院，我家在里面有股份，能说得上一些话。”
“真厉害”，徐可由衷地赞叹道。她还想问些什么，顾初阳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顾初阳爬起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我出去接个电话。”
“咦？不能在我面前接吗？”
顾初阳笑骂了一句“少来”，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徐可躺在床上，想起上次吵架后的场景，她好像也是这样独自躺着，莫名地心酸起来。
顾初阳很快就回来了，他动作慌乱地穿上衣服，“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
徐可坐起来，被单只盖到她胸口上，白皙的肩膀上全是暧昧的痕迹。“什么事？”
顾初阳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刚刚是我继母打电话来。”
“嗯。”
“她说我姐在家里喝醉了，现在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哭哭啼啼的，她有些不放心，让要我回去看看。”
青年的表情很坦然，不像是在说谎。明明想叫他别走，留下来陪她，可徐可还是掩饰情绪地笑笑，“那你去吧。”
只是姐弟之间的关系而已，没什么好在意的。如果她有个哥哥，一定也会很关系他的——徐可这么想。
顾初阳穿好衣服，凑过去亲了徐可一口。“对了，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嗯？”
“后天我要去b市参加全国大学生篮球赛的决赛，刚好是周末两天，你会去替我加油的吧？”青年满含期待地问。
“当然。如果你想要我去的话。”
“太好了。”青年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会替你订好机票的。”
*
顾初阳一走进客厅，庄裴就迎了上来。
“初阳，悠倩她已经一整天关在卧室里，除了酒，什么都不吃。”庄裴忧心忡忡道，“我怕她想不开……”
“我去看看。”
顾川因为工作常年不在家，庄裴因为身份敏感，不能凡事都由她做住，顾初阳几乎已经是这个家的主人。
他找来备份钥匙，打开庄悠倩卧室的门。“我进去就好了，你们在外面等着。”
卧室里拉着的窗帘遮挡住外面的光线，庄悠倩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她穿着睡衣坐在梳妆台前，脸上是精致的妆容，配上房间的气氛，有几分诡异的感觉。
“姐。”顾初阳一走近她就闻到了浓重的酒精味，“你在干嘛？”
庄悠倩转过头看着他，“初阳，你觉得我漂亮吗？”
顾初阳只好哄着这醉鬼，敷衍道：“漂亮啊。你先去洗个澡，吃点东西……”
“我这么漂亮，比那个女人漂亮一千倍一万倍，他为什么不要我？”庄悠倩喃喃道。
“因为他眼瞎。”顾初阳说完，又冲等在外面的庄裴喊，“阿姨，麻烦准备下洗澡水。”
“为什么不要我……”两行眼泪从庄悠倩眼中滑落，她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顾初阳走去。她脚下一软，险些摔倒，顾初阳连忙抱住她。
庄悠倩抓住顾初阳的衣领，扬起头望着他，“初阳，不如你要了我吧？”
顾初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庄悠倩凄然一笑，“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我知道，你……”她说着，就踮起脚想去吻顾初阳的嘴唇。
短暂的错愕后，顾初阳几乎是本能地推开庄悠倩。“你疯了！我是你弟弟！”
庄悠倩无助地蜷缩在地板上，“对，我是快疯了……都不要我，连你都不要我……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吗？连你都……”
顾初阳的胸口几乎快要爆炸开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和庄悠倩共处一室，再这样下去他也要失去理智了。不顾还在哭泣的庄悠倩，顾初阳咬着牙走出卧室。
守在门口的庄裴见他出来，忙问：“悠倩她怎么样了？”
顾初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只是喝多了，给她洗个澡，喂点醒酒的东西，再好好睡一觉。”
“哦，好……”庄裴不放心地看向房内，又说：“初阳，今天晚上你会留下来吧？你姐姐都这样了，我……”
顾初阳毫不犹豫道：“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
为什么呢？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停地问自己。
他以为，他是喜欢庄悠倩的，毕竟他那么在意她。
可是，当庄悠倩真正向他投怀送抱时，他居然想都不想地拒绝了她。她被心爱的人抛弃，顾初阳是很愤怒，却从来没有想过借此机会对她做什么，他只是希望，有个更好的人去爱她。
顾初阳的双手开始不住地颤抖起来。难道，这么多年，他一直被某种“在乎”蒙蔽了双眼，从而误会了自己对庄悠倩的感情？
突然否定近十年的感情，这样巨大的不安让顾初阳觉得害怕。
他想见徐可。
好像只有见到她，看着她温温柔柔的笑容，他才能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
顾初阳走后，徐可忍着腰酸开始收拾东西。虽然只是去b市两天，换洗的衣服还是要带的。就在她找衣服的时候，一抹白色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条洁白的宫廷式的礼服。徐可捧着它，感受着礼服舒服的触感，想起了青年霸道要求她穿上它的样子，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是青年送给她的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礼物。
徐可心中一动，突然想尝试下这件礼服。
前段日子的减肥似乎有些效果，她顺利地拉上了后背的拉链。抱着某种微妙的心情，她期待又羞怯地走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女孩面容恬静，长长的黑发垂在胸前，腰部线条被衣服收的很优美——徐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自己。
如果顾初阳见到这样的自己，一定也会很开心的吧？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徐可连忙提着礼服走了出去，“初阳，你怎么回来了？”
她已经做好了今夜独守空房，但是她没想到顾初阳会回来。
站在门口的青年脱下鞋子，抬头看了她一眼，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渐渐地，他的双眼变得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似乎在竭力压制某种情绪。
明明是再洁白不过的纯色，他却觉得无比地刺眼，好像在一遍又一遍提醒着他什么。他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件礼服狠狠地撕碎，或者是烧掉，让它彻底地从徐可身边消失。
注意到青年不寻常的脸色，徐可忙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还好吧——初阳？”
青年眼神复杂，嘴角微微颤抖。他大步走到徐可面前，非常、非常用力地抱住她。
“为什么要穿它？”
“啊？这是你送给我的啊……”
“丢掉它。拜托你，丢了它。”
“为、为什么啊？”徐可困惑不解。
巨大的愧疚几乎要将顾初阳淹没了，他紧紧抱着徐可，就像是溺水之人抱着浮木一样。“求求你，丢掉。你要多少衣服，要怎么样的衣服，无论多贵我都会买给你，只是这件礼服，丢了它，好吗？”
青年的声音太过于委屈，甚至隐约带着一丝哭腔，徐可立刻心疼起来，也不再问青年反常的原因。她回抱住青年，柔声道：“嗯，你说什么都好。”
那一瞬间，顾初阳觉得自己好像从深海底被捞来起来一样。
见青年稍微平静了些，徐可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姐姐她……”
青年摇摇头，闷声道：“什么都没有，你让我抱着就好。”
抱着怀里的人，顾初阳突然觉得庆幸。
还好，他在彻底失去徐可之前，清楚地意识到了自己心意。
*
顾初阳的情绪一直比较低落，徐可问了半天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好在即将到来的全国大学生篮球比赛让他勉强打起了精神。
本来顾初阳是要跟着校队一起坐四个小时动车去b市，但顾少爷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做过火车，得到批准后，他还是和徐可一起飞到了b市。
学校订的酒店也让他颇为不满，本来想换个酒店，徐可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了下来。毕竟这是集体行动，万一教练队友有什么事，不住在一起也不方便。
普通的酒店，已经是最好的房间了，顾初阳的脸色还是臭臭的。徐可却觉得已经很不错了，明亮宽敞，床也是又大又软，被褥的味道干净清香，躺在上面还是很舒适的。
徐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顾初阳，顾初阳露出看外星人的眼神，“这就叫不错了？比起上次我们在海边的酒店差很多好不好！”
徐可安慰他：“你现在是来比赛的，又不是来度假的，将就一下啦。”
“嗯。”顾少爷脸色好看了一些，看着徐可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好，“等我赢了比赛，我们就在b市玩几天吧。”
“你就知道你会赢哦？”
青年扬扬下巴，“那当然，我肯定不会输的。”
“可是我还要回去上班啊。”
“什么嘛。”顾初阳赌气地把外套丢在床上，“你的工作有什么好的！薪水又不高，还没有时间陪我！干脆辞职让我养你啊！”
这已经是个老话题了。徐可不欲多说，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先去洗个澡吧。”
顾初阳接过衣服，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待会要做吗？”
“做什么做啊！”徐可哭笑不得，“你明天是要比赛的吧？今天晚上必须好好休息！”
顾初阳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放心啦，就算和你做一晚上，明天我也……”
徐可实在听不下去了，把浴巾扔给顾初阳，“快去洗澡。”
顾初阳朝她吐吐舌头。他刚走进浴室没多久，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徐可看了过去，手机的界面上蹦出一条信息，发信人备注的是钟铭。
她刚想和顾初阳说一声，又不小心看到了信息的内容。
“哥们加油为校争光啊！如果你赢了，上次打赌你要的车，兄弟我再借你开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