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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配 第十六章 大意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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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远生怕被城墙上的汉人发现,急着跑去找石总兵放他们过境,无奈被娥珠缠住了。

“娥珠,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当星远让娥珠在原地等他的时候,娥珠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差异的说:

“你要去哪儿?”

星远伸手朝前面一指,说:

“那里是汉人的城楼,我认识他们的总兵,想从这里过去一定要有总兵大人的通关文牒,我跟石总兵是多年至交,想必他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让我们过去。”

听了星远的话,娥珠顿时喜出望外。

“这可真是太好了,有了通关文牒我们就能去中原。”

星远见之于哄住了娥珠,心终于放下了,他让娥珠和苏合他们在这里等他,他见了石总兵之后就过来带他们过去。

娥珠眼睁睁看着星远骑马而去,忍不住对着星远离开的方向大声呼喊:

“束大哥,快去快回!”

此时唯闻笃笃的马蹄声,不知星远有没有听见娥珠的叮嘱。

星远骑马走了一段路之后停了下来,他脱掉外面的蒙古袍,露出里面的汉服,同时一把扯掉粘在脸上的大胡子,细心的星远生怕被城楼上的汉人误认作蒙古人所以才这样。

当星远离城楼五六丈远的时候就已经被城楼上的士兵发现了。

“什么人,站住!”上面的士兵大声喊了起来,同时发生的就是连锁反应。

跟蒙古人交战多年,驻守边境的每一个士兵都十分敏锐,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即训练有素的行动起来。

星远知道此时一定不能慌乱,只有保持镇静这些人才不会朝他射击。

星远仍然骑在马上,他大声对城楼上的士兵说:

“在下束星远,跟你们石总兵在杭州相识,你回去跟你们家总兵大人说,就说苏州的束星远要见你,有要事相告。”

星远自报家门,这让城楼上的士兵觉得有点稀罕,如果他是蒙古人的探子,怎么会报上自己的名讳。只是既然他说自己是从苏州来的,为什么会在蒙古人的营地?

“你别打诳语,料你也是蒙古鞑子的探子,我们家石大人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城楼上的士兵说。

这些已经在星远的意料之中,他不慌不忙的道:

“我真的是石大人的朋友,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进去问他,是不是在杭州认识一个叫束星远的人。”

城楼上的士兵见底下这个人不但深夜来访,而且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石总兵的朋友,为防万一,他一边命人把星远押进去,一边去报告石总兵外面来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城门一共有四扇,当中两扇大门,大门两边各有两扇腰门,此时星远发现从腰门里出来一队士兵,其中为首的一个对骑在马上的星远大声道:

“你什么人,竟敢夜闯我军营地,我看你一定是蒙古鞑子派来的奸细。”

星远不紧不慢从马上下来,为首的那个人见星远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觉得有点纳闷,错愕的看了看他,回头对身后的士兵说:

“把他给我抓起来!”

“是!”

两个士兵来到星远跟前,反剪住他的双手。

到了这个时候星远仍旧不慌不忙,他打量着面前这个身穿铠甲的武士,猛的,他发现自己居然认识这个人。

“你是——,是倪千总?”

倪千总看着星远,冷冷的说:

“束三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星远呵呵笑了笑,道: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倪千总,真是幸会幸会。”

倪千总绷起脸,威严的说:

“别跟我打马虎眼,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你真的做了蒙古鞑子的奸细?妄你堂堂一位富家公子,居然做了蒙古鞑子的走狗,说出去难道不怕被人嗤笑?”倪千总用轻蔑的眼神打量星远。

星远微微一笑,道:

“你我是老乡,没想到会在千里之外的蒙古遇见,这难道不是缘分吗?倪千总见了我这个老乡,怎么也不请我进去喝一杯,叙叙旧,反而说这些丧气话来使彼此难堪。”

在苏州的时候星远就见过倪千总,不过那个时候只知道他在边关打仗,不知道他已升作千总。

不过此时的景象一点都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感动,倪千总拉长着的脸说明他要公事公办。

就在倪千总带星远进去的时候,刚才城楼上跟星远说话的那个士兵已经去报告石总兵,外面来了一个不明身份的人。

当那个士兵来到石总兵的住处时,石总兵还没有就寝,正在跟马大人两个下棋。

“呵呵,石总兵这一招三十六局杀角势好威武勇猛,到跟你作战的风格很相似。”

石总兵见马勇这么说,眯着眼笑道:

“马大人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刚才那么一吃,害得我差点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要不是马大人虚怀若谷,装作不经意的让了我一招,我早就全军覆没了。”

在围棋上马勇的确比石总兵要高明一些。不过马勇实在不想挫石总兵的锐气,所以假装不经意的让了他一颗子,没想到居然被他发现了,马勇觉得石总兵其实也不简单。

就在两人准备再下一盘的时候,来了一个士兵向石总兵汇报,城门外来了一个身份可疑的人,说要见石总兵,他自报家门说叫束星远。

“束星远?”石总兵觉得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去把人带上来。”

“是。”城楼上的士兵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身后跟着反剪住双手的束星远。

石总兵跟星远先前只有一面之缘,当他看到星远的时候,打量起了他。

星远微笑着看着石总兵。

猛的石总兵想起来了,他指着星远,大声道:

“你是尉迟霏的朋友。”

“在下正是,那天在尉迟霏家里我们见过面。”星远总算松了口气,还好石总兵把他想起来了。

等认出星远之后,石总兵立即变得殷勤起来,他先喝退那两个反剪住星远胳膊的士兵,随后请他坐下。

“束公子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你是被蒙古鞑子虏来的?”石总兵觉得纳闷,禁不住多打量了几眼星远。

星远知道石总兵正在怀疑他的来路,做事一向冷静的星远在来以前已经把可能出现的问题全都考虑周详了,因此当石总兵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他时,他微笑着侃侃而谈。

“我认识一个蒙古姑娘,她是娇哆桒孖的妹妹,她在我面前吹嘘蒙古如何有趣,我见她说的这么好,一时心痒,于是就跟她一起到了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发现草原的生活是那样枯寂无聊,于是就想回去。但那个蒙古姑娘却待我十分热情,当她听说我要离开草原,死活都不让我走,我苦于没有办法脱身正在烦恼的时候,没想到被我认识了一个人,他是娇哆桒孖的宠妃的哥哥牧仁。牧仁一直跟中原人做买卖,他有几箱玛瑙翡翠要运去杭州,但苦于找不到一个可靠的人,我跟牧仁毛遂自荐,说我有办法帮他把东西运去中原,牧仁见我态度诚恳,就答应让我送那批货物去杭州。”

星远边说石总兵边在心里盘算,他在想,这小子说的有几句真的,几句假的。石总兵想,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娇哆桒孖的妹妹有意于他,即使如此,那他是怎么过娇哆桒孖这一关的,要知道他最讨厌的就是中原人,既然这样,这小子在娇哆桒孖的营地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安然无恙?难道娇哆桒孖看在他是妹子的情人份上饶他不死吗?石总兵越想越奇怪。

星远见石总兵一言不发,知道他正在揣度自己的来路,此时怀疑星远的人除了石总兵之外,还有就是马大人。

“这位是——”星远看着马大人说。

直到星远这么问他,石总兵才想起忘了跟他介绍马大人了。

“这位是马勇马大人。”

“束某不知马大人在此,居然没有给马大人行礼,实在太唐突了。”说着,星远朝马大人一揖到底,样子十分恭敬。

马勇见面前这个年轻人尽管说出来的话有点奇奇怪怪,让人捉摸不定他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但待人的礼数不错,心里对他徒增了几分好感。同时马大人发现星远跟前几天来的那个年轻人不但名字十分相似,连长得居然也很相像,于是马大人想,他们两个会不会是兄弟。

其实还真被马勇猜对了,他们不止是兄弟,而且还是亲兄弟。

“照你这么说,你借给牧仁送货物的间隙从娇哆桒孖的营地里跑了出来?”石总兵道。

星远朝他点了点头:

“还好牧仁信任我,让我把那几个装着玛瑙翡翠的箱子带去杭州,我才得以脱身,否则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石总兵呵呵笑道:

“你走了,娇哆桒孖的妹妹岂不要伤心落泪?”

星远大咧咧的“嗨”了一句,那副样子好像在说,别提这个烦心事了,爷都快被那姑娘烦死了。

“不瞒你说,自从到了蒙古之后,我才发现这里的生活原来这么无聊,每天除了骑马出去跑一会儿之后就是坐在草地上抬头仰望天空,偶尔有一只老鹰飞过,不禁心生艳羡,恨不得自己也像老鹰那样,在天际自由翱翔。”说完,星远重重的叹了口气。

石总兵在心里盘算星远的来意和目的,他报上我的名讳,找到我,难道只是想我保他回杭州吗?他不是有一匹货物要运去杭州,此处只不过是第一个关卡,前面还有好几个,如果没有我的通关文牒,他是走不出去的。

当石总兵这么想的时候,马勇琢磨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他发现面前这个年轻的样貌跟关在牢房里的那个年轻人的样貌很像,难道他们真的是亲兄弟?马勇心想。

星远见石总兵和马勇对自己似乎心存芥蒂,此时的星远真可谓胸有成竹,在来以前他已经想好了全盘计划,无论石总兵的怀疑还是马勇的猜测,对星远来说只不过是四两拨千斤的事。只见他话锋一转,对石总兵说:

“其实在下根本不想帮牧仁运这些东西去杭州,我只想快点离开草原,所以才会假装在牧仁面前毛遂自荐,说愿意帮他把东西运出去,其实这不过是我的缓兵之计罢了。”

当星远说到这里的时候,石总兵笑看着他,慢条斯理的说:

“那么你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呢?”

“我和石总兵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因为你是尉迟霏的朋友,所以我待你跟尉迟霏一样,同样也把你当朋友看待,如果石总兵能放我回中原,那么箱子里的东西就都是石总兵的了。”

好慷慨的举动,这让石总兵和马勇全都吃了一惊。

星远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他坐在那里,笑看着两人,道:

“怎么,你们不相信我?”

石总兵沉声道:

“你把那些东西给我,我要来何用?”

星远见石总兵这么说,心里鄙夷的想,谁不知道你最爱的就是这些东西,我早就从尉迟霏那里知晓,你明的是驻守边关的总兵,其实暗中一直跟蒙古人做着买卖,赛所额就是你的人,前几天路过赛所额的敖包时,无意中被我听到他跟他的手下的对话。

当星远跟石总兵说愿意把箱子里的玛瑙翡翠通通给他时,石总兵脸色一变,瞪着眼,定定的看着星远,厉声道:

“你以为我石铿是那种贪赃枉法的人吗,别说几大箱玛瑙翡翠,就算价值连城的珠宝金玉放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看一眼。像你这样想要贿赂我的人多了去,有的甚至拿一张块桌面这么大的玉石来贿赂我,我就连正眼都不看一下,直接让手下的人拉出去杀了。念你是尉迟兄的好友,你我也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上,我饶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给我在牢里好好待着,等我查清楚你的身份来历之后再放你走。怎么说你也是从娇哆桒孖的营地来的,难保你会是蒙古鞑子的奸细。”在说到奸细两个字的时候,石总兵用特别轻蔑的眼神瞥了瞥星远。

星远惊愕的看着石总兵,没想到自己失算了,他明明中饱私囊,暗中更是一直与赛所额做着买卖,对箱子里的玛瑙翡翠怎么会视之如粪土,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就在星远觉得诧异的时候,忽然发现坐在边上的马大人。

我真是大意了,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对他说这些,这不是等于在害他吗,难怪他会这么气愤。

知道自己大意失荆州后,星远唯有低头认错的份。他希望扬言要把自己关起来的石总兵只不过当着马大人的面做做表面文章,一转身还是把他放了。

自从束老爷死了之后,束府的境况已大不如前,前不久送去宫中的几匹缎子被退了回来,说“微瑕”,就是有一点点瑕疵。朱氏派人仔仔细细检查过,那几个有五六十年刺绣经验的秀娘都说找不出一点瑕疵。如此朱氏难道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有人见他们家没落之后就故意找茬,这个时候哪怕他们家的贡缎再好,永远也都是微瑕。

这个事情让朱氏受打击了,她对婧姝说:

“就算繁荣鼎盛的时候,我们也没有作威作福,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做人,从来没有欺负过人,别说欺负人,还经常帮衬别人呢。像内务府的张公公就得了我们不少好处,他在外面买的宅子可都是我们家出的钱,还请工匠给宅子装饰,连装饰用的木料也是谷管家带人去外地买回来的,如今见我们家没落了,姓张的不但不扶一把,还下死劲往下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把贡缎退回来了,这些个太监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没良心的。”

婧姝见大太太气成这样,就安慰她:

“大娘,算了,退都已经退回来了,还有什么好气的,那些太监本来就是见利忘义的,我们家没落了之后,他们见没有大树可以攀附,待我们不如从前,也在情理之中。”

婧姝说到这里的时候,坐在边上的丽珠不阴不阳的说:

“四少奶奶毕竟不姓束,所以才会说的这么轻松,我们家没落了,你难道一点都不为所动吗?居然还帮那几个太监说话,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二姐姐说什么呢,家里弄成这样,你以为我不着急吗?但这难道是急得来的吗,还好我们家根基雄厚,想在短时间内把我们打垮,也没这么容易,如今我们最好稳住根基,韬光养晦,只有这样才能保存实力,等将来有机会再翻身。”

丽珠冷冷的看着婧姝,轻蔑的笑了笑,说:

“四少奶奶果真很会说话,我说一句,你能说上一车子,好了,我说不过你,反正娘听你的,所以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婧姝见丽珠这样,微微一笑,问她:

“二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可以重振我们家的威风?”

丽珠轻哼了一句,道:

“我能有什么主意,我最笨,再说出主意这种事,难道不是你这个军师该做的吗?”“我哪里是军师,只不过替人作嫁衣罢了。”“你不是军师,谁是?难道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