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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配 第五章 潘氏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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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失踪不见的闻樱,朱氏做着种种猜测,可到底这些都只不过猜测,至于闻樱到底在哪儿,却仍个谜。

“如今只有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闻樱有什么不测,那么也应该早做准备。”婧姝。

朱氏知道婧姝的意思,只见她点了点头,:

“最坏的打算无非就闻樱步了三少奶奶的后尘,她们两个本来就主仆,这丫头如今疯疯癫癫的,万一像三少奶奶那样,可能因为她念想三少奶奶的缘故。”

“闻樱前一段时间神智的确不清,但最近好多了,就在前天我还去看过她,她认得人了,见了还跟我了会儿话,无论话的语气还样子都很正常。那两个看守闻樱的婆子也,她正在慢慢康复。”婧姝道。

朱氏见婧姝闻樱在慢慢变好,可事情偏偏出在这个时候,这似乎预示着些什么。

“婧姝,你闻樱会不会跑去孙家告密?”朱氏露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婧姝看了看她,嗫嚅着:

“这个,这个就不知道了,因为现在连闻樱去了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又怎么可以妄加揣测闻樱跑去孙家告密了,况且她也没什么密好告,如果我们逼死三少奶奶,可有人证和物证,相反如果孙家的人报官,我们可以反过来告他们,金娘三少奶奶害死的,我这里还有仵作的验尸文书,除了这个之外,药铺老板可以作证闻樱曾在他那儿买过砒霜。大娘,有一个事我想我们应该早做防范。”

“什么事?”

“万一真的像大娘揣度的那样闻樱跑去孙家告密,那么我们不应该早做准备。听张巡抚在扬州那边结交了很多人,孙强扬州首富,张巡抚岂会不跟他交往,万一孙家的人告咱们害死他的女儿,他也仗着身后有张巡抚撑腰所以才敢那样。”

“你的意思我们要夤缘?”到这里朱氏叹息了起来:

“可惜我们跟张巡抚的交往不深,老爷出殡那天张巡抚没有亲自来,派了管事的过来应卯,可见他根本没把老爷放在眼里。尽管我们家许了他不少好处,但这些人都势利眼,见老爷死了,觉得我们家气数已尽,就另眼相看了。”完朱氏又叹气。

婧姝安慰了朱氏了几句,话锋一转,转到正题上,对她:

“大娘,我们何不请艾明相帮,听他的官职老爷花钱替他买来的。”

朱氏见婧姝让艾明帮他们,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艾明道台的官职尽管老爷替他捐的,但这里面有个缘故,艾明怪四爷对他的女儿艾菊始乱终弃要去报官告咱们,老爷出于维护四爷名声的考虑就给他捐了一个官,艾明这老东西也个势利眼,等老爷给他捐了官之后,就偃旗息鼓,再也不提要告咱们。你万一孙家去官府告咱们谋害三少奶奶,让艾明帮咱们,我看这行不通。一来艾明表面不跟我们计较,但指不定心里仍然恨我们,怎么他的女儿艾菊至今杳无音讯,他肯定还在恨四爷害了他的女儿,二来艾明只不过道台,而孙强攀附的人可张巡抚,正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官大一级压死人,恐怕做巡抚的根本不会把一个小小的道台看在眼里。”

“大娘的不错,可大娘难道忘了艾明的侄女艾芳当今圣上的贵妃,前不久还给皇家添了一位皇子,尽管艾明的官职比张巡抚低,但他的侄女在宫中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到底还道台比巡抚厉害,大娘,你觉得呢?”

婧姝真一语点醒梦中人,朱氏还纠结在谁的官位高谁的官位低的时候,婧姝想的却这一层。

“我怎么忘了艾明的侄女当今圣上的宠妃,艾家正如日中天呢,尽管张巡抚的官职在他之上,但不定张巡抚还要去巴结他。”

“正。”

“可——”朱氏忽然犹豫了起来。

婧姝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对她:

“大娘恐怕还在想四爷跟艾菊的事,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试探一下艾明的反应,如果他不计前嫌,就明他肯定帮衬我们,如果他还纠结在过去的事情当中,那么我们只有另谋出路。”

“试探?”

婧姝朝朱氏郑重的点了点头,道:

“的,试探。”

朱氏问婧姝:

“派谁去试探?”

“如今除了四姑爷还有谁。”

朱氏想了想,觉得婧姝的不无道理,如今他们最担心的闻樱跑去孙家告密,孙家若想报官,肯定会夤缘张巡抚,而能辖制张巡抚的人就艾明。只艾明从前跟他们家有过节,不知会不会帮衬他们,不过如果反过来想的话,艾明也没有放不下的,因为他道台的官位束老爷替他捐的,要知道从前艾明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官,从县官到道台简直坐云梯升上去的。

朱氏和婧姝商议决定第二天让四姑爷去找艾明。

第二天一早四姑爷莫忠海就动身去道台府见艾明。不知他此去收获如何,艾明会不会摒弃前嫌不与束府计较出手相帮,一切还有待证明。

四姑爷前脚刚走,三太太带着纹茜、纹艾两个人进府来到朱氏屋里。她们来的时候朱氏刚吃过早饭,见了母女三个,朱氏问她们,可吃过早饭了吗,母女三个都已经吃过了,潘氏笑着:

“家庙的粗茶淡饭味道也不错,早起吃了两大碗稀粥,一个素菜包子呢。”

朱氏点着头,一脸正色的:

“粗茶淡饭有利于修行,出家人修为好,就因为在饮食穿着上都化繁为简。”

朱氏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无非让母女三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母女三个心里早就已经把朱氏从头到脚骂了一遍,今天她们过来有用意的,在家庙住了这些时日,已经很不耐烦,无论吃的、用的、使唤的都粗糙不堪,根本不能跟家里比,所以母女三个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服朱氏让她们回来住。

“大太太,时间可过的真快,一眨眼的功夫,老爷的连清明都过了,掐指算来,他死快四个月了。”

“可不,有一句话叫作白驹过隙,时间不知不觉就溜走了,好比那青烟,一阵风一吹就没了。”

潘氏咯咯笑了起来:

“咯咯,大太太怎么变得文绉绉的,像个女学究似的。”

朱氏把眼睛从账册上抬起来,瞥了潘氏一眼,道:

“三太太过奖了,我一个粗人罢了,论细致还三太太行。”

“被逗了,在这个家里谁比得过你,粗的、细的、不粗不细的,都大太太最好。”潘氏的话似乎对朱氏的嘲弄,意思她八面玲珑,没啥不行的。

朱氏呵呵笑了笑,合上账册,看着潘氏,道:

“三太太今儿个怎么来了,不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进府的吗,三太太怎么把规矩给忘了?”

“规矩死的,人活的,我们母女三个在家庙住了这些时日痛定思痛,知道错了,今日进府来求大太太的,希望大太太看在大家都自己人的份上,还放我们进府吧。反正我们的苦也吃了,大太太的气也消了,难不成大太太还放不下?”

潘氏的话好别扭,好像错的人朱氏,而不他们。

朱氏在心里暗骂潘氏老不为尊,在孩子们面前也这样,不肯承认错误就算了,还的好像别人害了他们那样。朱氏不禁来了气,绷起脸,沉着声音:

“三太太话完了吗,完的话还快走吧,我还要到铺子里去呢。”

“大太太下逐客令了,哎,我就知道老爷一死我们三房就惨了,谁叫我口拙舌笨,只知道笨做,不想二太太、四太太那样会拍马屁,会好话,会讨人欢心,只有我什么都不会,早知道有今天的下场,到不如趁老爷疼我的时候大权独揽,一家做大,也省得现在要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大太太可不要忘了,老爷疼我的时间最久,比疼你,还有疼二太太、四太太加起来的时间都还要久。”

“啊,所以老爷死了,你不殉葬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疼了你这么久的老爷。”朱氏不失时机的呛了潘氏一口。

此时站在地下的芷青见太太的有趣,抿着嘴偷笑。

潘氏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喘息,牙关咬的紧紧的,纹茜生怕脾气急躁的母亲发作起来,赶紧碰了碰潘氏的胳膊,示意她要忍耐。

“大娘,我们今天过来来像你承认错误的,在家庙住的这些日子,我们真的在忏悔,知道先前做的那些事情既对不起死去的爹,也对不起束家列祖列宗,所以请大娘网开一面,看在同时爹的妻儿的份上,还放我们进来吧。我和娘住在外面还使得,纹艾就有点受不了,她身子骨弱,前阵子又感染了风寒,到如今还没有好呢。再有自从搬去家庙住之后,我们几个每天晚上都做噩梦,特别纹艾,总被噩梦惊醒,没有一个晚上睡的踏实的,她因为多病盗梦,就算在家里,十个晚上竟有五六个睡不踏实的,如今换了一个地方,她就更没有办法睡了,所以求大娘看在纹艾可怜的份上,放我们进来吧。再,如今我们和爷们分开住,几位爷住在庄子上,听都很不安分,眠花宿柳到罢了,万一带出什么病来,日后传染给我跟纹艾,我和纹艾就太冤了。”

纹茜的这些朱氏早就知道了,几位爷在庄子上过的可潇洒了,特别五姑爷的相好条儿也在庄子上,自从五姑爷到了那里之后,条儿重新跟五姑爷好上了,纹茜鞭长莫及,管不到他,心里正抓狂呢。

但朱氏先前也有言在先的,一定要她们在家庙住满一年才能回来,她要趁这个时候给这些惯会兴风作浪的人一个下马威,如果此时不辖制她们,他日就更难管了。

所以朱氏对纹茜的话置诺罔闻,带着调侃的语气:

“五姑娘跟姑爷真秤不离砣,砣不离秤,才分开这些时日就忙不迭要夫妻团聚,不如这样吧,每个月的初一十五我就让你们夫妻聚一聚,以解相思之苦。”

纹茜被朱氏调侃,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她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

潘氏见状赶紧替女儿辩解:

“纹茜不大太太的那个意思,她一个女儿家怎么会那些个,只不过担心姑爷弄坏身子罢了,条儿那个狐媚子专会勾搭男人,身上脏的很,纹茜担心的不无道理,万一得了那个病可就不好了。所以我的意思大家还像从前一样,我们仍旧住梅园那边,我指天发誓,今后一定老老实实过日子,连每个月的月例都免了,只求大太太能放我们进来,让我们三房一家子团聚。”

朱氏瞪圆了眼睛吃惊的看着潘氏,问她:

“你真的连月例都舍得放弃?”

潘氏重重的朝朱氏点着头,:

“我可以不领一年的月例,不但我的可以不领,连纹茜、纹艾、二少爷并两位姑爷的也可以不领,我们只想住在原先的地方,那个地方我们住了几十年,孩子们更从小在那里长大的,忽然换了一个地方,还真的不习惯,别纹艾晚上睡觉老做噩梦,连我也,大太太,不瞒你,我还老梦见死人的,昨天晚上还梦到三少奶奶呢,她在梦里的样子太可怕了,鼻孔张的嘴边那么大,满脸血污,阴森森的还我命来,还我命来,我在梦中惊醒的,醒来出了一身冷汗。不过那个梦做的实在太真了,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在阴曹地府见到三少奶奶呢。”

“哈哈——”听完潘氏的话,朱氏仰天大笑了起来。

母女三个见大太太笑得前仰后合,愕愣的看着她。

“三太太,你竟比书的还会编派,三少奶奶生前跟你无冤无仇,怎么会跟你索命?”到这里,朱氏脸上神情忽然一敛,威严的瞪视着潘氏,嗡声道:

“我先前已经过,你们须得在外面住满一年才能回来,所以我劝三太太以后再也别像今天这样了,因为我主意已定,谁都别想更改。”

母女三个见大太太的这么坚决,心凉了半截,觉得再也没有希望服大太太让她们搬进来。但潘氏仍旧不死心,她一再强调可以不要月例,只求让他们回来。

朱氏伸手拍了一下桌子,铁青着脸睨眼觑着潘氏,看朱氏的神情,似乎对潘氏充满了鄙夷。只见朱氏不紧不慢,但却掷地有声的:

“三太太,我的话都已经完了,如果识相的话快带了纹茜她们走,否则我可就要下逐客令了。”

潘氏见朱氏这样,觉得颜面尽失,被人骑到头顶上来了。她终于重识本真,露出了原该她的面目。只见她紧抿双唇,恨不得把面前的朱氏撕碎了做下酒菜似的。

“我连月例都不要,为的有个容身的地方,没想到你连这都不肯,大太太,连瓦片也有翻身的时候,你这样欺凌我们孤儿寡母,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等报应来的那一天,你就知道了。”完,潘氏边点头,边定定的看着朱氏,那神情颇有诅咒的味道。

朱氏云淡风轻的一笑,对潘氏的咒言不屑一顾。然而不久以后潘氏下的咒居然灵验了,朱氏失去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一样东西,这也做梦都想不到的。

就这样潘氏兴兴头头的来,恶语相加的去,临走的时候潘氏要来一个鱼死网破,这话的时候,丽珠正好跑来。丽珠见了潘氏的样子,心下吃一惊,等母女三个走了之后,她惶恐的对母亲:

“娘,她怎么要跟我们来个鱼死网破?莫非她要杀我们?”

朱氏瞪了丽珠一眼,厉声道:

“她的混账话你也信得,有娘在,难道还怕她这个小人?”

丽珠嗫嗫嚅嚅的:

“如果把她们逼急了,跑来伤害我们怎么办?”

朱氏不把女儿的担心放在心上,她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

“她再能耐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就算老爷专宠她的时候,她见了我还不规规矩矩的,你娘我稳坐钓鱼台这么多年,你以为除了八面玲珑就够了,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给你听你也不一定懂。先要目明,什么人只要让我看上一眼就知道他(她)什么角色,再要耳灵,除了听身边人和亲信的话,还要听跟你敌对的人的话,第三要心静,不管遇到什么事,哪怕再急的事,都不要自己吓自己,一定要冷静。”

丽珠觉得娘无非在念三字经,没兴趣听她唠叨,椅子还没有坐热就走了。

朱氏指着丽珠笑道:

“她就个无事忙,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待会又要去倪千总家。”

芷青好奇的问朱氏:

“姑娘怎么会去倪千总家?我们家跟他们一向都没有往来,倪千总爆发户,因为会攀附,所以不出三年就已经千总了。”

朱氏若有所思想了起来,等她想好之后,就:“你到提醒我了,丽珠怎么会跟倪千总家的人来往,我先前忽略了这点,也从来没有问过丽珠怎么认识倪千总家的儿媳妇的。”“太太,莫非你怀疑倪千总家的人拉拢二姑娘别有企图?”芷青的不错,那些爆发户最喜欢结交豪门富户,如此他们就能抬高自己的身家,晋升新近贵族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