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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配 第七十章 纹茜保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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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不懂营生,孙浩正告诉她,广东那边一石棉花要十两银子,颜氏信以为真,觉得女婿这个生意赔的够惨了。带着同情的口吻说:

“你折光了钱,如何跟家里人交代?”

孙浩正哭丧着脸,说:

“我就是不好跟家里交代,所以才想着去广陵二叔家,想问二叔借点钱,看看能不能东山再起,哪知二叔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哪里开得了口,问二叔借钱。哎——”说完,孙浩正又叹气。

颜氏点了点头,见女婿做生意折本折的这么可怜,心生同情,心里想着,他现在正值落难头上,我若出手相帮,他对我肯定感激不尽,如此小柔就有望跟他复合。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到显得很真诚,他说可怜小柔在娘家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他能这么说,可见对小柔依旧念念不忘,只要他心里有小柔,还想旁的做什么。能让他和小柔破镜重圆才是关键。

况且事情因小柔而起,如果不是她自己跑出来,怎么会是如今的局面。孙家不计前嫌已经不错了,我还有什么好强求的。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孙家也确实没有计较,若他们觉得小柔不好,早就下休书休人了,还会等到现在。由此可见,孙家是宽厚的。

颜氏一直抱着希望,因为自从小柔落跑之后,孙家既没有写休书把小柔休了,也没有提出退婚,几年时间过去了,颜氏一直巴望着小柔能重新进孙家的门。

这么想着,只见颜氏一脸和蔼的对孙浩正说:

“大木,你跟娘说,一共折了多少钱?”

“就棉花上面总共折了二百两,我也没有仔细算过,可能还要多一点,估计三百两有的。”孙浩正心下琢磨开了,想,她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想帮我把折掉的那些钱补回来?想到这里,孙浩正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颜氏,他见颜氏拧着眉似乎正在思索着些什么,想,她该不会这么好哄,决定替我出折掉的那二三百两钱吧?

就在孙浩正心神不定,巴望着颜氏能掏钱给他的时候,颜氏开口了:

“其实二三百两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对你们生意人来讲,只不过是一笔生意的问题。你如果还把我们家小柔当妻子,折掉的二三百两有我替你补上,等你以后赚了,再慢慢还给我。”

有了颜氏这句话,孙浩正心下乐开了花,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原来她这么好哄。到底是妇道人家,在营生上一概不懂,所以才会这么好骗。

不过孙浩正是一个聪明不过的人,他觉得如果现在马上就要她的钱,恐怕不太好,一来,我嫌二百两太少,还想要更多的,只有先吊足她的胃口,我才能一点点加码,最后得的钱恐怕是二百两的几倍;二来,束府这棵大树是我早就想攀的,都是那个束小柔促狭,如果不是她做了落跑新娘,我早就是这里的姑爷了,就是因为她落跑了,爹和娘才让我写休书休人,还好这封休书始终没有拿出去,因此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其实爹和娘已经让我把人给休了。

既然攀不上束府这棵大树,能攀几根枝桠也好,这里的小姐、少爷一个个也肯定很有钱,趁住在这里调查百合死因的机会,我还要跟这些人套套近乎呢。至于她——,想到这里,孙浩正又用眼睛的余光瞥了瞥坐在那里的颜氏。

想必她对我说的话深信不疑,否则怎么会这么爽快掏钱给我,她心里想什么,打量我不知道,她还在幻想把女儿嫁给我,她哪里知道家里的父母早在五年前就写好了休书,只不过为了攀他们家这棵大树,这封休书始终没有交到他们手上而已。既然她这么想把女儿嫁给我,又这么想掏钱给我,让我补上折掉的那二三百两纹银,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只是现在时机还未成熟,我先拖延着,说不定等结束的时候,能从她这里骗个四五百万也不一定。

“娘,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孙浩正像是生气了,觉得要颜氏出钱替他填补亏损辱没了他似的。

“大木,娘不是那个意思,娘只不过想帮你度过难关,你千万别误会了娘的意思。”颜氏也急了,没想到大木这么要强。

“好汉做事好汉当,钱是我折掉的,我还会想办法补回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怎么好意思让娘操心,娘都这把岁数了,照理应该有我来孝敬娘,服侍娘,现在不但我不能孝敬娘,还要娘拿自己的体己出来替我弥补亏损,我真是,真是——,哎——”孙浩正重重的叹起了气。

颜氏被女婿的志气所感,她赞许的点了点头,颤抖着声音说:

“真是个好孩子,没想到你这么有志气,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家小柔没有福分,不能有你这么一位好丈夫,其实,娘一直都想你跟小柔破镜重圆,毕竟你们还是夫妻,如今看来娘的愿望又要落空了。”颜氏这话有试探孙浩正的意思。

孙浩正不笨,知道颜氏在试探他,只见他眼中含泪,悲戚戚的说:

“娘,你以为我不想小柔吗,我也想,只不过不知小柔是什么意思,她有没有想我,想不想跟我做夫妻,今天过来我原本想见小柔,没想到她不在家。既然她不在家,我看我还是走了。”说完,孙浩正转身欲走。

“大木,等等。”颜氏见他要走,着急的叫了起来。

“冬梅已经去家庙叫她,想必她很快就会回来,说不定你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了,我看你还是再等等吧。”

孙浩正见颜氏抓着自己的衣袖,一副很想挽留他的样子,孙浩正这个人很可恶,你想他这样,他偏那样,你想他那样,他偏这样。总之不近人情的很。

“哎,我自觉没有颜面见小柔,让她在娘家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一点都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还有什么脸见她,我看我还是走了。或者你等小柔回来之后,先探探她的口气,如果她还想见我,那么我就老着脸皮来见她,如果她不想见我,娘,你可千万别勉强她,我不想她为难。”

颜氏觉得女婿说的也对,毕竟小柔这丫头实在太促狭了,而且脾气又古怪。但是就这样放女婿走,颜氏又有点舍不得,毕竟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她是多么想撮合他们。

“那好吧,你明儿个再来,今天等小柔回来之后我会好好劝劝她,这丫头的心思我最了解,她只不过嘴硬罢了,其实心里一直念想着你。”

“是吗,小柔还想着我?”孙浩正装出一副欣喜的样子说。

颜氏朝他点了点头,违心的说:

“她的确还想着你。”

“没想到小柔还想着我,真是连做梦都想不到,我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能有小柔这么好的一位妻子,上天啊,你真是太抬爱我孙浩正了。”

颜氏见女婿这样,心里自然开心,决定不惜付出一切,也要叫他们重归于好。孙浩正答应明天再来,临走的时候颜氏对女婿说,如果手头紧,或者生意上有什么困难,就对她说,千万别害羞,也别客气,一家人没什么好客气的,她如果有那个能力一定会帮。孙浩正不好意思的答应着,颜氏见了,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女婿。

孙浩正前脚刚走,纹茜嘻嘻哈哈的来了。

“四娘,你女婿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跟我说了,我也好备一桌像样的酒菜好好款待一下我们家七姑爷。怎么说人家也是远道而来,况且——”纹茜差点说漏嘴,想说况且七姑爷很久都没有上我们家的门了,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因为有点敏感,生怕颜氏不快。纹茜马上话锋一转,满脸欢笑的说:

“四娘大喜啊。”

颜氏愕愣的看看着她,心想,她从不到我这里来,平时看见我们这边的人眼睛就像长在额头上似的,今天过来肯定有事。颜氏深知纹茜的为人,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从不到他们这来,有点看不起他们的意思,今天过来如果不是有事相求,就是三太太又起了什么花样,让她过来探自己的口风。在府上住的时间久了,每一个人都多长了一个心眼,颜氏也不例外。

“呵呵,五姑娘惯会说笑,我有什么喜的?况且府上刚办完丧礼,哪里还会有喜,我们家流年不利呢,哎——”说着,颜氏幽幽的叹了口气。

纹茜咯咯笑道:

“我们家小柔马上就能跟丈夫破镜重圆了,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

颜氏吃一惊,没想到纹茜会为这个事而来,不过她一直都不关心小柔,怎么一下子又变得关心起来?颜氏用怀疑的眼神打量了一下纹茜,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五姑娘真会说笑,你妹妹跟孙公子已经分开这么久了,他们是不可能再做夫妻的。”

“四娘。”纹茜一本正经的对颜氏说:

“人都说劝和不劝分,四娘怎么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颜氏脸上带着笑,慢条斯理的说:

“我怎么不懂了?莫非是我拆散他们的?”

“四娘说哪儿去了。我的意思是有我做这个和事老,劝和小柔跟孙公子,让孙公子回去的时候顺便把他媳妇也带回去。本来小柔就是孙家的儿媳妇,我见四娘是个明理的,不像别人那样油盐不进,所以我要在四娘面前说句公道话,四娘听了不要怪罪。”

颜氏心想,你们三房那边的人一天到晚说,我要说句公道话,可怜世上的礼都被你们这些人占了去,别人都是偏心促狭的。

颜氏很想知道纹茜此行的目的,就诚恳的对她说:

“五姑娘想说什么,不妨直言,我不会见惯的。”

“有四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是对事不对人,所以站在公正严明的立场上来说,我们家小柔不好在先,什么都不为,她居然在新婚之夜跑回娘家,这让孙家的颜面何存?”说到这里,纹茜拍了一下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颜氏自知小柔有错在先,若想责备孙家,实在找不出理由和借口,纹茜这么说,她也不好反驳,只能一声不吭的坐在那儿。

纹茜见四太太这样,两只眼睛在眶中一转,嘻嘻笑道:

“四娘别见怪,你也知道我的脾气,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四娘不会真的怪我说了妹妹,在心里骂我多事吧?”

颜氏笑道:

“五姑娘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妹妹好,既然你的心是好的,我又怎么会怪罪你呢。”

纹茜笑着拍了一下颜氏的手背,道:

“我早就知道四娘是个深明大义的。”

颜氏微微一笑,说:

“我也是对事不对人。”直到现在,颜氏才知道纹茜的来意,原来她想做和事老,撮合小柔跟大木。知道了纹茜的来意,颜氏更加怀疑起来,想,她什么时候这么好,知道替别人的事情着想,她这样肯定有目的,但她不说,我很难猜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颜氏正在怀疑纹茜的目的,纹茜又咯咯笑着开口了:

“四娘,你不信我?”

纹茜这么问,颜氏有点出乎意料,她看了看她,哦了一声,笑着说:

“我怎么会不信五姑娘,五姑娘一向都喜欢张张罗罗,是个再热心不过的人。但是你妹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虽说如今已经二十好几了,但心智仍未成熟,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就像个孩子似的,我若多说了她几句,她就不开心,嘟着脸跑到自己屋里,锁上门谁都不见,我若不说她,看到她那副不着调的样子我就来气,忍不住要说她。哎,我是泥人吃饺子——难言(咽),哎——”颜氏唉声叹气。

纹茜大咧咧的嗨了一句,说:

“这有什么难的,包在我身上,让我去跟小柔说,我是她姐姐,这点薄面相信她还是会给的。”

“那就有劳五姑娘了。”颜氏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是,你能劝得动小柔那死丫头也算你的本事。

纹茜坐了会儿就告辞了。

纹茜前脚刚走,小柔、小荣两姐妹就从家庙回来了。

颜氏见小荣进来,朝门口望了望,问小荣:

“你姐姐呢?”

小荣头上戴着观音兜,穗儿正给她除下,只见她对母亲说:

“她又不开心了,在自己屋里呢。”

颜氏知道小柔不开心肯定是听说大木来找她。

“这孩子也太缺心眼了,我让冬梅去家庙叫她,她为什么老半天才回来?”

此时小荣已经换了家常衣服,上身是一件海棠红棉纱袄儿,下身着葱绿盘金杭绣棉裙,她走到母亲跟前,问她:

“娘,刚才孙公子来过?他说什么了吗?冬梅来叫姐姐的时候,姐姐正和我在荒汀屋里说话,一听说孙公子要见她,立即拉长了脸,我看苗头不对,立即带着她走了。孙公子都对你说了些什么?莫非他想见姐姐?”

颜氏把孙浩正的来意对小荣说了,说完,又说你五姐姐想做和事老,撮合你姐姐跟姐夫,小荣听完母亲的话,边摇着头,边笑道:

“我看这个事不行。”

“怎么不行了?孙家又没有写休书,你姐姐还是他们的人,况且还是你姐夫亲口对我说的,说想跟你姐姐破镜重圆,而且现在还有五姑娘想撮合你姐姐跟你姐夫,如何不行?”

小荣在颜氏身边坐下,和颜悦色的对她说:

“娘先前一直说姐姐留在你身边,你最安心,怎么忽然改变主意了?”

颜氏先前的确这么说过,见小荣这么说,嗡声道:

“你难道不希望你姐姐有个好归宿?连孙公子都想跟你姐姐重归旧好,你这个做妹妹的居然在这里说这话,岂不让人寒心。”

“没想到娘会这样看我。我何尝不希望姐姐好,但是你也知道姐姐的脾气,她不是那种会变通的人,况且她一直说这辈子再也不嫁人,娘就算要撮合姐姐和孙公子,也得先问问姐姐,她愿不愿意跟孙公子重归旧好。不是我说娘,娘这么做其实欠考虑。试想姐姐是在新婚之夜跑出来的,孙家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肯定在心里恨姐姐。”

“你小人家子的懂什么,原本我还巴望着你能去劝劝你姐姐,让她回心转意,跟孙公子破镜重圆呢,没想到你会这样。”

小荣见母亲责怪她,也不恼,依旧心平气和的开导母亲:

“娘,如果将心比心的想一想,你觉得孙家会不恨姐姐吗。换作我们家娶的媳妇,就好比五弟娶了一个媳妇在新婚夜一声不响的跑了,娘作为婆婆会怎么想?难道娘心里不气这个落跑的儿媳妇?道理是一样的,孙家也肯定气——”

小荣说到这里,颜氏打断她,道:“我看你还是太年轻,考虑问题不周详,如果孙家怨怼你姐姐的话,或者像你说的这样,气你姐姐不给他们面子,在新婚夜落跑的话,孙坚难道还会忍到现在?要知道孙公子至今未娶,孙家也没有下休书,如此难道还不能说明孙家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吗?”“我说娘考虑问题不周详,孙家那样,可能是碍于跟我们家的交情,到底我们跟他们是老亲,他跟我们家老太太的娘家系同宗,老太太的父亲跟孙公子的曾祖是叔伯兄弟。娘难道忘了这些吗?再退一步讲,我们家可是苏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句不好听的,和孙家结亲,孙家是攀高了,如此孙家就算再恨姐姐,也不好表现出来,免得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说,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