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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配 第二十章 二姑爷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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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姐,给每位太太奶奶的娘家送年礼这是祖例,婧姝不敢有所怠慢。”婧姝想自己这么说,你丽珠如果聪明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

“祖例,就算是祖例又怎么了,她那样难道还要给她娘家的人送年礼去,况且她的老子娘都已经死了,送过去的时候也孝敬不到她老子娘身上,最多孝敬她的哥嫂罢了,听说她的哥嫂对她又不好,我们干嘛还要拿东西去孝敬他们?四少奶奶到会见花献佛,拿着家里的东西自己做好人,我现在总算知道了,四少奶奶贤惠的美名是怎么来的,原来就是这么来的。”

丽珠说的刻薄,连冰玉都忍不住插嘴反驳:

“二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的确是从老太太手里定下的祖例,四少奶奶岂能违背祖上定下的先例呢。”

“这到底是谁的屋子,哪有贱婢说话的份!”丽珠觉得冰玉无礼冲撞了她,连嘴都气歪了。

“你还不快下去,还站在这里干嘛。”婧姝见丽珠这样,赶紧让冰玉下去,自己的孩子犯了错,与其让别人打,不如自己打,自己打还知道轻重。

冰玉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一走到外面,见筝儿和凌雀两个正扮着鬼脸看着自己笑。

“死蹄子,见我被二姑娘骂,居然还笑得出来。”冰玉一脸不高兴的说。

“冰玉姐姐消消气,来,筝儿给你揉揉肩。”筝儿把手放在冰玉肩上要给她按摩。

“走开,我不累。”冰玉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主子说话的时候,奴才不好插嘴,冰玉姐姐是做老了事情的人,怎么就忘了呢?”

冰玉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幽幽的说:

“我觉得自己老了,再做几年我就出去,我已经跟家庙的荒汀说好了,等我出去之后就正式为我剃度,荒汀也答应下来了,我就等着那么一天。”

凌雀见冰玉在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语气有点忧伤,但却一点都没有埋怨的意思,她忍不住问冰玉:

“冰玉姐姐真的想出家为尼?”

冰玉朝凌雀点了点头,说:

“我已经想了很久了,这没有什么。”

“不过我觉得你一出去就剃度似乎快了点,还是像八姑娘那样先做居士,再决定什么时候剃度才好。”筝儿道。

冰玉是一个明白不过的人,就是因为她太明白了,所以才会想到出家。冰玉觉得像她这样的身份,无论走到哪里都会遭人歧视,与其那样,还不如安安静静在庙里过一辈子。

“无论先做居士再剃度,还是一下子就剃度,对我来说都一样。”冰玉笑道。

凌雀见她笑得这么自然,就知道她已经考虑了很久才决定出家的。凌雀也是一个聪明不过的姑娘,她能理解冰玉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冰玉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是这种结局,凌雀又不免伤感起来。

此时屋里的气氛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丽珠见说不过婧姝,终于把娘抬了出来:

“四少奶奶,你难道忘了自己是大太太一手提拔起来的,我是谁,我可是大太太的女儿,你不可我面子,就是不给大太太面子,四少奶奶难道真的要做小人吗?”说完,丽珠阴险的横了婧姝一眼。

“大娘对我的大恩大德婧姝没齿难忘。如果二姐姐执意不肯给大少奶奶的娘家送年礼过去,那就照二姐姐的意思办吧。”

丽珠见婧姝妥协了,觉得很自豪,有一种胜利的快感。她高傲的挑了一下眉,冷道

“跟你磨叽了半天,真是说的我连嘴都累了。”

婧姝心想,是你没事找事,累了自己的嘴也是你自找的。

“二姐姐不如在我屋里吃了饭再走吧。”婧姝知道丽珠嘴馋,特别好吃,她留她下来吃饭是想堵住她的嘴,别让她在朱氏面前乱说话。

“不了,前几天你姐夫写信过来,说已经出发来苏州了,可能今天会到,我坐一会儿就要回去。对了,有一个事我想问你,既然四弟已经不在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丽珠忽然这么问婧姝,婧姝的心往下一沉,听丽珠的口气好像星遥已经死了,然而他究竟怎么样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果有一天他忽然回来了,自己还是要面对他。至于丽珠说的今后有什么打算,婧姝对未来从不做规划,她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

“你先前说四弟一天不回来,你就等他一天,一年不回来,你就等他一年,如果他一辈子不回来你是准备等他一辈子吗?”

婧姝沉默着不说话。绵绵心疼姑娘,对丽珠恨得咬牙切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姑爷那样对姑娘,姑娘心里不知道已经愁成什么样了,你居然还来撩拨她,可见你对我们家姑娘根本没安好心。

丽珠笑看着婧姝,道:

“不如让我撮合你和三弟吧,我瞧着觉得你们两个到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婧姝万万没有想到丽珠会说出这种话,她立即反驳道:

“二姐姐,这如何使得。”

绵绵见姑娘一脸尴尬,心里真替姑娘难过,忍不住红了眼圈。

“这又有什么使不得的,孙百合早晚有一天会被三弟休了,她有恶疾,犯的可是七出之条,休了她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你嫁给三弟是最好的,两个人知根知底,况且太太也都喜欢你,我看三弟也是喜欢你的,你也是喜欢三弟的,你们两个就差一个人从中调停,我来做那个中间人,我替你们保媒,怎么样?”

丽珠说的言之凿凿,她根本没有顾及婧姝的感受,婧姝不知道有多尴尬。

“哪有弟妹的嫁给大伯的,二姐姐还是不要再说了,婧姝都快无地自容了。”婧姝红着脸道。

此时只见丽珠咯咯笑了起来:

“咯咯,四少奶奶,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你跟三弟之间的事我早已知晓,这还是娘告诉我的。”丽珠的语气充满挑衅,婧姝终于明白她这样是想羞辱自己。

“既然你们两个一早就好上了,现在还客气些什么,不如坐实了吧。”

“二姐姐,你——”婧姝呼啦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绵绵见姑娘的脸色很难看,是那种被人羞辱之后愤懑的样子。

丽珠呵呵一笑,边起身,边无事似的说:

“我只不过随口说说,四少奶奶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既然不想嫁给三爷,又没有人勉强你,你干嘛这样,像是我冲撞了你是的,我到是出于一片好心,没想到被四少奶奶误会成我故意促狭你。”

婧姝见丽珠出言不逊,她以牙还牙的说:

“二姐姐若真心对我好,就不该这样,三爷是有妻室的人,婧姝的丈夫也没有死,而二姐姐却要我们两个做夫妻,凭你说给谁听都不是这个理。”

“怎么不是这个理了,我好心撮合你们,你却这样对我,我可真是拿热脸贴了你的冷屁股。”丽珠一脸愠怒。

“二姐姐若真心为我好,就不应该这样,若男未婚,女未嫁你去撮合还说得过去,如今男已婚,女已嫁,大家都各有归属,你这样不叫撮合,叫存心捣乱。”

“你——”丽珠见婧姝这么说,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绵绵见她的样子像要把姑娘吃了似的,不禁替姑娘害怕起来。

“好,既然你这么坚决,那你干脆起个誓,说你终身不嫁,如若再嫁就天打五雷轰。”丽珠坏笑着说。

绵绵再也忍不住,她走上前去,对丽珠说:

“二姑娘,你何必咄咄逼人,姑娘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为什么还要——”

“闭嘴!”丽珠厉声断喝住了绵绵,她伸出一根食指,指尖差点戳到绵绵鼻头,咬着牙恨道:

“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哦,我懂了,这是你们屋里的规矩,刚才冰玉冲撞了我,我还没有跟她计较呢,没想到你也来冲撞我,难道我是姑娘,就由得你们这些做奴才的欺凌吗?”

“二姐姐,够了。”婧姝镇静的站在那里,一脸严肃的对丽珠说:

“以后请二姐姐别再无理取闹,这辈子我只嫁一次人,绝不会再嫁,二姐姐若闲来无事可以去娘屋里说说话,三姐姐的女儿妞妞很可爱,你若喜欢孩子,可以多去看看妞妞,还有四姐姐、四太太、两位未出阁的妹妹屋里,二姐姐也可以去——”

“你这什么意思?”丽珠有点不认识似的看着婧姝。

婧姝淡淡的笑了笑,道:

“没什么意思,我见你闲的发慌,告诉你几个去处,好让你不觉得这么无聊。”说完,婧姝微笑注视着丽珠。

丽珠铁青着脸正要发作,不想就在这个时候,小丫头进来说:

“二姑娘在吗?”

绵绵走到门口,对小丫头道:

“二姑娘在,什么事?”

“二姑爷到了。”

听说丈夫从广西过来,丽珠只得回去。临走的时候一张脸拉得老长,像婧姝哪里得罪她似乎的。

绵绵见了丽珠的样子,不无担心的对婧姝说:

“姑娘她这样回去,要是让大太太看见了怎么办,大太太不知道事情的经过,还以为姑娘冲撞了她呢,其实是她不好在先。”

“大娘不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她若想在大娘跟前给我上眼药,没这么容易。”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婧姝心里惆怅不已,丽珠看似无心的话却像一把利刃,让婧姝觉得其痛无比。是啊,她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下半辈子要怎么过的确是一个横亘在面前的再现实不过的问题。虽然抱定主意此生不会再嫁,然而以现在的身份想在府上住下去,又显得有点尴尬。

星遥你在哪里,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响的离开我,你知道你这么做会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吗?想到这里,婧姝的眼泪就下来了。

“姑娘,快别哭,小心哭坏身子。”绵绵心疼婧姝,拿手帕替她擦着脸上的泪。

婧姝无声的啜泣着,她感到无助、彷徨、凄凉、苦闷。

“我可真是一个贱骨头,星遥在的时候,从来不觉得他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如今星遥走了,我才真正意识到他对我其实有多么重要。绵绵,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坏女人,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又喜欢那个?”

“不,姑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跟三爷从来都是清白的,姑娘所做的一切都在绵绵眼里,绵绵看得一清二楚,姑娘从来没有越雷池半步。四爷要走,是他自己要走,根本不关姑娘的事。照我看,四爷之所以离家出家是因为他太自责了,一直以来四爷都误会姑娘,觉得姑娘喜欢三爷多过喜欢他,这是四爷自作多情。当四爷亲眼目睹姑娘小产的情景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误会姑娘的,四爷觉得没有脸再见姑娘所以才会离家出走的。”

婧姝知道绵绵这么说是想安慰她,面对这么懂事的丫头,自己到不好再哭哭啼啼下去,她擦干了脸上的泪,努力对绵绵挤出一丝微笑,说:

“谢谢你绵绵,我身边还好有你们这些丫头在,才不至于这么痛苦。”

“姑娘,绵绵愿意一生一世服侍姑娘,只要姑娘不要钻牛角尖,每天生活的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绵绵也就知足了。”

“绵绵,谢谢你。”婧姝感动不已,握着绵绵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丽珠回到松园,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底下的丫鬟们也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瘸了一条腿的二姑爷。二姑爷确实跛足,不过却长得器宇轩昂,听说还会吟诗作画,可见是个才子。然而人们对这位二姑爷还是另眼相看了,谁让他瘸离开一条腿。丽珠何等厉害,她一进院子就发现丫鬟们脸上异样的神情,只见她冷着脸,对跟在身后的莲蓉说:

“你瞧瞧这些狗奴才,全都是王八羔子,二姑爷若是一品大员,朝廷重臣,她们又该屁颠着奉承人家,见二姑爷这样,一个个鬼鬼祟祟,躲在背后议论别人,一个说,瞧,来了个长短腿的,另一个又说,呀,咱们家二姑爷原来是个瘸子。”这群王八羔子全都是婊子养的,哪一天谁若敢当着我的面嘲笑姑爷,我就立即杖毙她!”丽珠说的咬牙切齿,莲蓉轻轻拉了啦她的衣袖,说:

“姑娘,消消气。”

“我这口气永远都不会消,除非一口气上不来,两脚一蹬死了才消气。”因为自己的丈夫跛了一条腿,丽珠变得特别敏感,一进屋见底下鸦雀无声,以为丫鬟们在背后议论自己的丈夫,其实丫鬟们见她进来才不敢说话的。丽珠平时好静,只要她在家,就不许底下的人发出一点声响。至于她觉得丫鬟们躲在边上窃窃私语,议论二姑爷,这完全是一场误会,没错,丫鬟们的确在议论二姑爷,不过说的却是好话,她们觉得这么个人居然瘸了,真是可惜了。

丫鬟们见姑娘一进来就大发雷霆,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人未见,声先闻。”此时二姑爷听见丽珠的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

丽珠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嗡声道:

“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几天前就让人写信给你,说我要过来吗。”

走到屋里,见桌案上放着一个茶盏,几盘精致点心,此时丽珠才知丫鬟们并没有怠慢姑爷。

“你去厨房看看,让他们炖的甲鱼汤鼓捣好了没有,弄好了的话,就拿过来。”丽珠转身对莲蓉说。

“是,姑娘。”莲蓉答应着去了。

二姑爷笑了笑,凑到丽珠跟前,调皮的说:

“跟你分开这些天,你还记得我爱喝甲鱼汤。”

这句话传递出来的信息是夫妻之间的暧昧,丽珠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自己的丈夫,娇嗔道:

“去你的。”

“几日不见,娘子的气色比在家里的时候好多了,脸也不黄了。”

“这里吃的好,睡的好,哪像在你们家,吃没有好好吃,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把我累的半死。”

“你在这里是姑娘,无论嫂子弟妹,还是姑娘小叔对你这位二姐姐总是礼让有加,你在那边可是大嫂,里里外外都少不了你,可把你累坏了。”

丽珠见丈夫这么说,知道有心疼她的意思,她替丈夫正了正衣襟,柔声道:

“大老远的过来,怎么只带一个小厮,万一路上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丽珠的丈夫叫马强,他们家在广西也算大户,虽说马强是长子,又有学问,然而就是因为腿疾的关系,满腹才华得不到施展。尽管命运多舛,然马强终究没有自暴自弃,这次离开故乡,之所以只带了一个小厮,那是因为他再也不想回去,想在苏州住下。不过马强暂时还不想把这些告诉丽珠,他了解丽珠的脾气,如果一来就跟她说,她肯定会发作,只有找机会慢慢跟她说,她才会接受。

“路上有阿勇服侍我已经够了,那么多人跟我一起来岂不累赘,他们不嫌烦,我还嫌烦呢。”说到这里,马强像想起了什么,问丽珠:“怎么不见表姐?”马强跟何敏捷是远房表亲,何敏捷又是夫妻两个的媒人,马强想见何敏捷天经地义。然而马强有所不知,何敏捷已经被丽珠辖制,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别说出来见客,连一日三餐都要经过丽珠过目,如果这天丽珠心情不好,饭菜就是冷的,如果心情好,才让人送像样一点的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