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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配 第一百章 拒写诉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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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高品实这么快就会去告官,纹茜吓得面如土色,先前那个雷厉风行的傲娇姑娘成了现在这个战战兢兢的胆小鬼。

“谷,谷管家,这可如何是好?”

谷管家想讨她的示下,没想到她把球反踢给了谷管家,谷管家哭丧着脸,说:

“小的就是因为六神无主,所以才来问姑娘,姑娘反而问我,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纹茜见谷管家这样,来了气,怒道:

“平时养你们这些奴才真不知道干什么的,临到有事发生了居然一问三不知,真是白养你们这些人了。”

谷管家被纹茜数落,敢怒不敢言,心想,还不都是被你闹的,原先当铺是有瑞祥看管的,人家干的好好的,你非要辞了他,换作自己的心腹沈九,沈九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现在偷了东西逃走了,你反而怪起别人来,我知道我们这些做奴才就是你们主子的出气筒。

纹茜边搓着手,边在地下来回踱步,嘴里一个劲说着: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谷管家见了,对她说:

“五姑娘何不请四少奶奶想想办法,她一向足智多谋,说不定能想出一个好法子来呢——”

“你给我住口!”

谷管家自己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纹茜忽然指着他发起了火:

“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丧门星,她克走自己的丈夫,根本就是一个灾星,你们这些人都好没眼色,都以为她好,那是你们没有见识。我不妨老实告诉你,她今年犯太岁,不能在家居住,否则会有血光之灾,以后要是谁还敢在我面前提起她,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就是想让家里不得安宁,就是想反。”

“小的记下了。”谷管家低垂着头说。

“记下了就好,你下去吧。”

谷管家看了看纹茜,心想,高品实报官的事她难道就不管了吗,这五姑娘可真是糊涂啊。谷管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有纹茜刚才那番呼喝在先,他不敢再多嘴,躬身退了下去。

纹茜喝退了谷管家,自己又想不出办法来应付高品实,一个人在家里生闷气。忽然想起条儿还关在柴房,被其他事羁绊住了,差点忘了这个贱人,纹茜让红拂叫了几个粗使丫鬟,一行人朝柴房而去,她们要去审条儿。出了这么多事,纹茜的心情很不好,她就把怨气全都撒在条儿上。也合该条儿倒霉,谁让她跟五姑爷好上了,亏她此时还在幻想姑爷能来救她,哪知田方早就做起了缩头乌龟,宁愿躲在外面,也不愿回来受纹茜责骂。

“五姑娘。”纹茜刚准备去柴房审条儿,来喜过来替条儿求情。

纹茜怒视着来喜,骂道:

“你媳妇给你戴了一顶好大的绿帽子,你居然还有脸出来见人,要是换作我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来喜想了很久,觉得不救条儿实在说不过去,谁让他是人家的丈夫,救她又有点心不甘情不愿,正像纹茜说的,条儿不知给来喜戴了多少次绿帽。但瓜儿对条儿念念不忘,哀求来喜务必要救条儿,来喜也不是看在瓜儿的面子才肯救条儿的,他是不想让人说闲话,如果不救条儿,不是显得他太无情了。

“五姑娘,你就再给条儿一次机会吧,你让我把人领回去,我来替姑娘教训那婊子,我一定打得她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以后再也不敢勾搭别的男人。”

纹茜看一不看来喜,径直朝前走去。

“得了吧,你如果有本事管好那娼妇,那娼妇还会出来害人?我看你还是省省吧。若不给那娼妇吃点苦头,她才不知道悔改呢。”

来喜一个箭步跨到纹茜跟前,跪下拦住纹茜的去路,哭丧着脸,苦苦哀求:

“求五姑娘放了条儿,我和她平时虽然感情冷淡,但怎么说她也是我来喜的老婆,我保证把她领回去了之后一定拿鞭子好好抽她。”来喜咬牙道。

“你放心,我不会折磨那婊子的,我现在就去放了她,让她去庄子上做苦力。”

“这,这——”去庄子上做苦力等于要条儿的命。

庄子上做苦力的都是男人,这些人都有前科,有的脸上还有钤印,纹茜让条儿去庄子上苦力,比杀了她还要歹毒。那些男人一个个都如狼似虎,条儿一个女儿非被他们撕扯掉不可。

来喜也怕了,虽说她跟条儿没什么感情,但纹茜处罚条儿的手段实在太残忍了,连来喜都觉得毛骨悚然。他苦苦哀求纹茜,一路膝行跟纹茜来到关押条儿的柴房,来喜见到条儿的时候,条儿瘦了一圈,纹茜命人用马车把条儿带去庄子。来喜被几个力大的小厮抱住了,他对条儿说一定会去救她的,也不知道条儿听见了还是没有听见,她连头都没有回。

傍晚,天色将黑未黑的时候,一条黑影飞快的朝大少奶奶所在的屋子跑去。如今大太太不在家,大少爷又去了京城,偌大的庭院只剩下没有几个人居住。

白天的时候紫芋亲眼目睹大少奶奶是怎么跟洪道婆吵架的,两个人险些把彼此的老底都揭开来。就在刚才心不在焉的紫芋打碎了一只碗,何敏捷骂了她几句,紫芋站在廊下掉眼泪。

她觉得自己的年纪大了,况且姑表哥家催的紧,要把她娶过去。紫芋和姑表哥从小定的亲,姑表哥在老家务农,为人老实,只是家境贫寒了点,因为这个因素,紫芋曾想过要退婚,现在庆幸还好没有真的退婚,否则现在出去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紫芋已经打定主意要出去,等大太太回来之后她就提出,反正自己已经到了年龄,就算大少奶奶不依,也没有理由不让她走。

大少奶奶的脾气越来越差,稍有不慎就骂人,而且骂起人来十分恶毒,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得出来。这是紫芋下定决心离开的第一个原因,第二个原因就是她发现大少奶奶做了很多坏事,这些事现在还不为人知,但不能保证永远都不被人知道。就拿今天来说,她跟洪道婆吵架的时候就险些把从前做过的坏事抖出来。紫芋不想引火烧身,更不想狡猾的四少奶奶到时候金蝉脱壳,让她背黑锅。

就在紫芋站在廊下哭的时候,她见一条黑影从影壁后面一闪闪了进来,一方面天色太黑看不真切,另一方面那个人跑得太快来不及看,不过敏感的紫芋发现这条黑影的样子有点像来喜。

果然鬼鬼祟祟进来的真的是来喜。他一进来就用焦急的语气问紫芋:

“大少奶奶呢,是不是已经睡下了,如果睡了的话,劳烦姑娘把她叫起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

紫芋最不喜欢来喜,没好气的回她:

“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

来喜一把扯住欲转身回屋的紫芋,急道:

“好姑娘,劳烦你给我通传一声。”

紫芋用力一挣,挣脱了来喜扯住她胳膊的手,没理他,顾自朝里走去。

此时来喜索性自己走了进来,紫芋想要拦他,还哪里拦得住。

“大少奶奶,出大事了!”来喜一进来就这么说,紫芋吃惊的看着他,何敏捷对紫芋说:

“你先退下。”

“是,大少奶奶。”紫芋退了下来,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大少奶奶又唆使来喜干了什么坏事暴露了。

“你真是越来越没有眼力界了,差点让紫芋知道,她在这,你就这么大呼小叫的?”何敏捷数落来喜。

来喜自知造次,唯唯诺诺的说:

“下次再也不这样了,我因为一时心急所以才这样。”

“到底出什么事了?”

来喜走跟何敏捷跟前,低沉而急切的说:

“洪老六的儿子死了,他老子要去告咱们。”

“啊!”何敏捷面如土色,她再也坐不住了,紧张的呼吸着,用颤抖的声音道:

“洪老六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来喜把事情的经过对何敏捷说了,听完来喜的话,何敏捷不相信的问来喜:

“他真的是悬梁自尽的吗?”

“小的指天发誓,绝对没有碰洪老六的儿子半根毫毛,是他自己想不开悬梁自尽的,我们到的时候他就死了。”

“现在最棘手的问题不是洪老六的儿子是怎么死的,而是洪老头要去官服告咱们,你们做事的时候手脚都干净吗,有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

来喜正色道:

“绝对没有把柄落下,大少奶奶可以放一万个心,我们本是一向都很小心谨慎。”

何敏捷有点不相信的看着来喜,怒道:

“别在我面前打诳语,你们如果小心谨慎,怎么会让洪老头去告咱们,我看你们肯定有把柄在人家手上,所以人家才会去官服告状。”

来喜哭丧着脸,道:

“大少奶奶,我们真的什么把柄都没有留下,一到洪老六的家他就死了。”

何敏捷胸脯一起一伏的喘息着,她一言不发,来喜小心翼翼朝她看去,两只黄豆似的小眼睛在眶里骨碌一转,似乎正在酝酿什么阴谋。

洪老六只不过是附近庄子上的一个农户,不知道他的死跟这主仆两有什么关系,两人会紧张成这样。

是日清晨,家庙来了四位老人,两位大家都认识,他们是张根夫妇,还有两位比张根夫妇更老的,除了凌雀之外没有一个人认识他们。凌雀一眼认出这对老夫妻是住在村口的洪老爹和洪大娘。尽管凌雀把两人认了出来,但却不敢出声,因为四少奶奶叫她别跟任何人接触。

当张根夫妇把洪家二老带到婧姝跟前的时候,是想婧姝给他们写状纸。

婧姝道:

“我从来没有写过状子,这叫我如何下笔?”

洪家二老以为这是四少奶奶的推托之词,要给婧姝下跪,婧姝最不喜欢让人跪来跪去,她叫明宁、明中把二老扶了起来,又给二老让座,二老起先不敢坐,张根家的就对他们说:

“四少奶奶让你们坐,你就坐吧。”

二老见张根夫妇也是坐着跟四少奶奶说话,就大着胆子坐了下来。

“四少奶奶,草民的儿子被人活活打死了,想去官府告状,但却不会写状子,张根说四少奶奶饱读诗书,宅心仁厚,所以草民想请四少奶奶写一张状子。”此时说话的是洪老爹,他边说边哭,看着怪可怜的。

婧姝觉得这二老肯定有冤屈,她见二老实在可怜,就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他们,于是问道:

“二位到底有什么冤屈?状子是不能胡乱写的,一定要有凭据才可以去告人,状子一旦呈了上去,就不能再收回来,所以你们如果想让我写状子的话,一定要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我听,我觉得可以告才给你们写,若不可以告就算写了也没用。”

洪老爹点着头说:

“四少奶奶说的是,草民先把事情的经过对四少奶奶说,四少奶奶可以给草民评评理这个状到底告得告不得。”

“你说吧,我听着。”

原来洪家二老此时还不知道婧姝是束府四少奶奶,所以底下的这番话让婧姝觉得非常震惊。

大少奶奶通过来喜在外面放贷,洪老六去年问大少奶奶借了十两银子,买了几亩地,种了麦子,没想到秋天的时候来了一场蝗灾,麦子全被蝗虫吃了,洪老六颗粒无收。

“原本以为等麦子成熟了能卖个好价钱,很快就能把贷款还了,没想到会遇上蝗灾,哎——”洪老头老泪纵横。

“那后来洪老六又怎么会被人打死?”婧姝不明白了还不出贷款如果把人打死了,不是更加得不偿失吗,人都死了还拿什么还贷。

“因为还不出贷,他们就来抢我的孙女,我的孙女才只有十四岁,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就活活的被那些人打死了,呜呜呜——”

真的无法相信大少奶奶会做出这种事,私自放贷已经犯了重罪,现在又出了人命,事情若传了出去,大少奶奶这一生就都完了。

洪家二老问婧姝,状子能不能写,婧姝不想隐瞒他们,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洪家二老又惊又怕,没想到放贷的人跟面前这个年轻姑娘是妯娌。

“张根,你怎么把我带到这儿来,你这不是——”洪老头觉得张根不厚道,气的要走。

张根劝他坐下:

“我不是有心这么做的,你让我给你写状纸,我真的不会,也就四少奶奶会写这个,凌秀才死了,以后笔墨上的事再也托付不了他。四少奶奶是个好人,他一定会替你想办法的,你就放心吧。”

洪家二老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尽管婧姝同情他们的遭遇,可状纸是不能给他们写的,不过何敏捷也是不能轻易放过的,她作下的孽,就要有她自己来承担。

“大少奶奶利令智昏,要是让上头知道了,她还会有活路吗?就算不写状纸去告她,她的下本生也已经毁了。”

洪家二老听这位四少奶奶的口气,似乎跟放贷的那个不是很相投,若这位四少奶奶跟放贷的那个好的话,她是不会说这番话的。

张根把洪家二老带过来也是觉得四少奶奶跟大少奶奶平时的关系不是很好,如今四少奶奶手上有大少奶奶的把柄,她难道还会不利用吗?然而张哥想错了,婧姝是不会替洪家二老写这张状纸的。

一旦被人知道状纸是她写的,她就做的太不聪明了。上头的人肯定不想家丑外扬,她到好,主动帮人写状纸,把大少奶奶罪行揭发出来,这不是让上头恨她吗。婧姝虽然不大声响,并且一直都是秉公办事,但是有一点她始终很清楚,那就是生活在这样的大家族,只要把上头服侍好了,才有她的立足之地。

“你们的事我知道了,不过状纸我不能给你们写,我劝你们打消了想要告官的念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束家在苏州的势力有多大。大少奶奶私自放贷犯的是重罪,这个只有等大娘回来之后让大娘做决定,大娘说报官就报官,如果大娘不想事情张扬出去,我想大少奶奶也肯定会受到家法的严惩。家规当中明确规定,任何人都不准放贷,大少奶奶的胆子也太大了,如果让大太太知道,肯定不会饶她。”婧姝不能给二老写状纸,只能说这话来安抚痛失爱子的洪老爹红老娘。

“四少奶奶,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红老娘跪在地下,哭求婧姝替他们伸冤。

婧姝扶她起来,红老娘死活都不肯起来,连洪老爹也一起跪下了,婧姝让明宁、明中扶二老起来。

“你们让我写状纸告大少奶奶,我有我的难处,我跟大少奶奶是妯娌。状纸我实在不能替你们写,不过大少奶奶犯下的罪行等大太太回来之后我会亲自告诉她。大太太一向公正严明,相信她不会护短,一定会让大少奶奶得到应有的惩罚。”

洪家二老觉得这位四少奶奶不像别的富贵人家的少奶奶那样眼睛长在额头上,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样子,这位四少奶奶说话不紧不慢,就像在跟你聊天似的。洪家二老慢慢的开始接受婧姝的提议,等大太太回来之后把大少奶奶的罪行告诉大太太,让大太太惩治她。

二老不想勉强四少奶奶给他们写状纸,这张状纸如果有四少奶奶来写的话,确实不太合适。临走的时候婧姝给了两人十两纹银,让他们好生把儿子安葬了,再把躲在山上的孙女领回来,因为怕来喜那些人再去骚扰自己的孙女,二老把孙女藏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