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良配 第十章 诽谤之词

88读书 www.88like .com,最快更新良配最新章节!

瀮烟猜的没错,香香的确在信上写了些不好的东西,林氏看完信,心情又沉重了起来。香香在信上说哥哥已经给她择了一门亲,香香没有具体写跟哪家结亲,只说未来夫家有权有势,林氏觉得既然亲事是哥哥替妹妹选的,肯定是门当户对的,正所谓嫁女好三分,香香模样俊俏,很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为人又乖巧聪明,嫁入夫家公婆肯定会疼她。林氏向来喜欢这个侄女,因此当香香告诉她等过了年就要嫁过去时,林氏有一点不舍,那种心情就像母亲对即将出嫁的女儿似的。虽说香香是庶出,因为生母死的早,一直有嫡母养大,嫡母膝下只有两个儿子,香香又最小,因此对她疼爱有加,从未受过半点苦,再加上林氏这位姑母对她的溺爱,香香从小生活在蜜罐里,如此就有点任性,在信的末尾香香对姑母说,四少奶奶真的克夫,这是伽蓝寺的许半仙掐算的。

林氏朝替她捶腿的小丫头说:

“你先下去吧。”

“是,太太。”小丫头退了下去。

瀮烟见太太看了信之后神色倦怠,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瀮烟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信,很想知道表小姐到底在信上写了什么,可惜瀮烟不识字,什么都看不懂。此时只见林氏对瀮烟说:

“若明儿个天气像今天这么好的话,你随我到伽蓝寺去。”

瀮烟道:

“太太要去伽蓝寺?”

林氏点头“嗯”了一句,心里还在琢磨香香在信上说的话——“四少奶奶真的克夫,这是伽蓝寺的许半仙掐算的,并非我出于私心杜撰出来的,姑母,你一定要相信香香。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娘,就是姑母对香香最好,在香香心里,姑母和娘的分量是一样的。”香香的信写得十分恳切,林氏又极喜欢这个侄女,如此就不得不让她觉得香香这孩子还是忠恳的,特特的写这么一封信来告诉我这个事。她并没有记恨星遥,星遥出于保护婧姝的目的曾跑来跟自己说,香香买通许半仙让他污蔑婧姝,香香这孩子就是因为这个才回家的,否则她还要在府上住下去。

如果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心目中占有很重要的位置,那么这个人说的话对相信他的那个人来说就是世界上最真的话,林氏就是这样,她相信香香甚过相信自己的儿子。儿子出于保护妻子的目的所以才这样,香香跟婧姝从未有过怨结,她没有必要污蔑婧姝,这么一想,林氏觉得香香说的话比儿子说的话更可靠。但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林氏决定亲自跑一趟伽蓝寺,只要找到许半仙让他掐算一遍,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一个克夫的女人很难在像束府这样的大家族生存,像林氏这样严格遵守礼教的妇人来说,娶回来一个克夫的媳妇等于败家。束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是不能败在一个女人手上的,林氏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如果许半仙亲口对自己说婧姝克夫,她会毫不犹豫的让星遥休妻,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家族不败。

瀮烟见太太蹙着眉头思索着些什么,她万万没有想到太太脑子里想的居然是如何把克夫的四少奶奶撵出家门。人性毕竟是自私的,为了家族的昌盛,宁愿牺牲儿女的终身幸福,林氏觉得这么做没错,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的儿子平安度过一生,家族继续兴旺。

彩靳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到姐姐屋里来坐会儿,彩新的身子一天重似一天,已经不大出门,自从婧姝的脚受伤之后,每天过来跟她说话的人就只有彩靳了。

“姐姐今儿个觉得如何?肚子里的小家伙是不是又踢蹬你了?”彩靳一进门就笑着说。

彩新见妹妹进来,忙低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勉强挤出一丝笑,指着底下的一张椅子说:

“坐,我还以为你今儿个不来了呢。”

彩靳见姐姐神色有异,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泪痕,心下狐疑,好好的,姐姐为何会哭?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彩靳问道。

彩新觉得自己的妹妹不是外人,就幽幽的叹了口气,说:

“那个没脸的居然寄信给我,说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如今身上还有病,连个大夫都请不起,住在客栈里已经有半个月了,一直不好意思给我写信,若不是到了穷途末路,不会来求我,唉——,大概是我前世欠他的,他要这样折磨我。先前跑得无影无踪的时候,把我气得半死,那个时候若不是大家劝着,我早寻短见了,如今我才刚好了点,已经可以不去想他了,他到写了这么一封信回来,还让我救他,妹妹,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听了姐姐的话,彩靳方才知道,失踪不见了几个月的姐夫走投无路了,想回家。

“信呢,我想看看姐夫的信。”彩靳道。

“碧荷,把信拿给姑娘。”

碧荷拿了信交到彩靳手上,神色凝重的对彩靳说:

“姑娘一看了信就哭,劝了她现在不能哭,要当心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忍不住流泪,姑爷太伤姑娘了,但没想到姑爷会写信回来求姑娘救他,他在信上说自己得了病,就住在城西的客栈里,希望姑娘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救他一命。四姑娘,我琢磨着信上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贪墨了这么多钱,才过去短短的两个多月时间难道就用得一分不剩了?”

彩新冷笑着道:

“那点钱对他来说有什么用?就算给他一座金山银山也很快就会花完,或者在外面花天酒地,或者养几个粉头,说不定连儿子都已经生好了,如此就算有再多的钱也很快就会花完?他这回子来求我,想要回家,那是因为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实在没有人肯救他,他以为我会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救他,呸,他怎么也不想想,当初抛下我拿着钱出去的时候有多横,如今身无分文了,才想起我这个糟糠之妻,哼,他想错了,我束彩新不是笨蛋,也没有这么好糊弄。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病得爬不起来,就想我去服侍他,他想的太好了,我不会救他的。”

彩靳看了姐夫杨飞写的信,觉得若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姐夫是不会写这样一封声泪俱下的信的,彩靳为人厚道,觉得姐姐还是应该向姐夫伸出援手,只见她对彩新说:

“姐姐,既然姐夫到了这个地步,你就原谅他吧。”

彩新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边流泪边说:

“你是不理解姐姐呢,还是老实的犯傻?他如果不狠,怎么舍得抛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妹妹啊,你可知道那段时间姐姐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姐姐我简直生不如死,三房那边的人是怎么冷嘲热讽咱们的,妹妹难道忘了吗?那个时候我每天以泪洗面,他到好,拿了钱到外面风流快活去了。这回子病了,身上的钱也花完了,才想起我来,我究竟成了什么了?他不要我的时候就轻而易举的把我扔了,他五路可走的时候,我又要去救他,他真把我束彩新当成傻子了吗?”

彩靳见姐姐的情绪很激动,生怕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忙安慰她:

“我听姐姐的,既然姐姐不想原谅他,咱就让他去。”

彩新唏嘘着说: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无论将来是生是死,能活还是不能活,都与我束彩新无关。”

彩靳为了安慰姐姐,附和着彩新说:

“好,我听姐姐的,姐姐说怎样就怎样。”

听了妹妹的话,彩新心里舒坦多了,然而不知为何,彩新的内心深处还有一点不安,她在琢磨,没良心的杨飞是不是像信上所说,得了重病。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彩新有这种想法也不足为奇,只是刚才言之凿凿的对彩靳说今生今世再也不想管那个没良心的,彩新一时之间拉不下脸来改口说她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担心那个没良心的。此时彩新想到的是肚子里的孩子,若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不是很可怜,总有一天孩子会长大,当他看见别人都有父亲可能会问她,娘,我为什么没有爹,这个时候彩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孩子。

彩靳见姐姐冷静下来之后一直把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着,彩靳想,姐姐心里还是希望一家人齐齐整整,她肯定在想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会很凄惨,所以才会这样。其实刚才姐姐说那个话,不过是在气头上,等她的气消了,我再好好劝劝她。等相公回来之后我再与相公好好商议一番,先叫相公去姐夫信上写的客栈里面看看姐夫,若他真的病了,无论如何还是要帮他一把。

从姐姐屋里出来,彩靳觉得应该去看一下四少奶奶,于是带着碧莲朝婧姝所在屋子走去。

婧姝坐在炕上,听站在底下的两个女人回话,两个当中穿深青色夹袄的是吴家娘子,穿枣红色夹袄的是林旺家的。这两个都上了点年纪,是府上的家生子,这回子穿戴整齐,站在地下讨四少奶奶的示下。

“贺礼都备下了?”婧姝道。

吴家娘子笑着说:

“都备下了,已经让二门上的小厮装了车,在门口等着呢。”

婧姝点了点头,说:

“你们两个是做老了事情的,不过就算这样也需小心谨慎,不要以为自己惯会做这个就掉以轻心,你们今天要去的地方是巡抚大人的家,虽说这张巡抚上任才不到半年,先前和我们家也没有往来,但怎么说他们也是官家,若怠慢了他们对我们没有好处。”

原来这两个女人正要给张巡抚的母亲送贺礼过去,今天是张巡抚母亲的八十大寿。

那两个女人见四少奶奶这么说,有担心她们出乖露丑的意思,忙替自己辩护:

“四少奶奶还不知道呢,我们两个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了,别说巡抚家里,连侯爷府家里我们都随大太太去过。”

婧姝微笑看着两人,道:

“我就说你们掉以轻心了吧,刚才说什么来着,跟谁一起去侯爷府家的?”

两个女人见四少奶奶这么问,脸上都有讪然之色,吴家娘子的胆比较大,就对婧姝笑道:

“那回子是跟大太太一起去的。”

婧姝含笑看向两人,说:

“你都说了那回子是跟大太太一起去的,据说你们每次出去都与大娘同行是吗?”

两个女人原先觉得四少奶奶是新媳妇,况且还是第一次当家,所以并没有把这次的差事放在心上,两个人居然还想着,今天大太太不在,等把礼送了之后,就马上回来,没想到四少奶奶这么精明,连她们从来没有独自当过差都知道。两个人不再像刚才那样神气,脸上居然有了点儿蔫然之色。

婧姝见了两人的神色,心下明白,她们两个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这么好应付的。只见婧姝欠了欠身,绵绵把垫在身后的枕头扶了扶正,让婧姝靠的舒服点。

“先前负责迎来送往的是另外两个人,这两个一个太老了,一个身体不好,你们两个是大太太新提拔上来的,我就知道你们从来没有单独办过事儿,所以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张巡抚家比不得咱们家,那可是官宦人家,说起来跟侯爷府王爷府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进去了之后礼数什么的都要周全,千万别把礼一放心就掉头走人,你们两个可都记下了。”

两人刚才还想着等送完礼之后就回家,如今被四少奶奶这么一说,两人脸上都有点臊,婧姝也不想为难她们,安慰了她们几句,两人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了下来,出去的时候只听两个人嘀嘀咕咕:

“若这趟差办的不好,我们的老脸就没地方搁了。”

“是啊,如今大太太不在家,万一有什么事,底下的人肯定会说我们主子在和主子不在两个样儿,那些恶毒的指不定还会说我们欺负少主呢。”

“可不是,所以如今最紧要的是把这趟差办好,我见那位四少奶奶也不像促狭的,如果我们办的好,说不定还有赏呢。”

这位这么一说,另一位就唾了一口:

“差都还没有当呢,就想着赏头了,我劝你还是别想得这么美。”

这一位道:

“我这不是说说吗,没想到讨了你的埋怨。”

两个人边走边走,不觉已经来到二门上,那里早就站着备了马车等候两人的小厮,门口一共停了两辆车,两匹马的那辆用来装贺礼,一匹马的那辆是载两人去的。

“姑娘,刚才你们说的张巡抚是不是我们家大姑娘要嫁的那户人家?”绵绵问婧姝。

婧姝道:

“是的,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

绵绵诡异的笑了笑,凑到婧姝跟前,压低声音说:

“姑娘,你难道不觉得张巡抚的儿子奇怪吗?”

婧姝知道绵绵始终不相信张巡抚的儿子会看上姚婧好,而且这两个人的亲结的也奇怪,居然是有下人做的媒。筝儿和冰玉见绵绵和四少奶奶嘀嘀咕咕,就让两人把嘀咕的事儿说给她们听,绵绵跟两人说了之后,冰玉笑道:

“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下人给主子做媒的,四少奶奶的姐姐那样伶俐的一个人,怎么就肯了?”

说起夏氏母女,绵绵一脸不屑,只见她嗤了下鼻,说:

“她们呀,都快掉到钱眼里去了,大太太一直说大姑娘将来嫁的人非富即贵,特别是见姑娘嫁了姑爷之后,她就更嫉妒了,上次来这边住了这些时日,不知闹出多少笑话,竟还想着把大姑娘嫁给三爷,呵呵,三爷可是一位翩翩公子,怎么会看上姚婧好这个歪瓜裂枣。听说大少奶奶还有那个干妈包括表小姐得了两人不少好处,不过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每当想起这些事,我就忍不住要笑。”

筝儿来的晚,不知道先前的事,绵绵又跟筝儿说了姚婧好母女在束府的表现,筝儿听了之后觉得有点惊讶:

“四少奶奶的姐姐莫非真的是歪瓜裂枣,否则她母亲为何会这么急着把女儿嫁出去?”

婧姝笑道:

“都是绵绵闹的,我姐姐的模样还算周正。”

绵绵不承认姚婧好长得周正,冰玉见状,笑道:

“姚大小姐长得的确还算周正。”说完,冰玉对婧姝道:

“四少奶奶,有一个事差点忘了跟你说,明儿个就是腊月初八,往年这个时候大太太就都会到附近的普善堂去给那里的穷苦人施粥,如今大太太不在府上,你又有伤在身,因此我琢磨着今年的施粥是不是免了?”

婧姝道:

“既然每年做惯了的,就照旧吧,这也不烦难,让厨房的女人们准备几口大锅,烧几大锅粥,热滚滚的给普善堂那边送去。”说完,婧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冰玉:

“这普善堂到底在哪里?我也是这里的人,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

冰玉道:

“普善堂在狮子山那边,离我们这里有二三十里路呢。”

婧姝道:

“这么冷的天,把粥烧好了再拿过去,不是都冷了?”

冰玉道:

“冷了也没有办法,路实在太远。”就在这个时候,绵绵忽然说她有一个好办法能让粥不冷,大伙都很想知道一向鬼点子多的绵绵究竟会想出什么好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