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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配 第二十八章 喜忧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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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遥握着婧姝的手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他痴痴的看着婧姝,婧姝被他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羞涩地低下头去。没想到嫁的人是他,七夕花灯会上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留给自己的印象并不好,说实话,婧姝完全当他是浪荡子。这也许就是天意吧,算了,看他心地并不坏,只是有些孩子心性,说不定假以时日会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

“没想到你会嫁给我吧?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情形吗?”星遥搂着怀里的婧姝问她。

婧姝枕在星遥肩上,心噗噗跳的厉害,她一动都不敢动,身体贴的这么紧,这么清晰的感觉到星遥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婧姝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和他已经成为夫妻了吗,为什么我对他这么害怕,担心他会伤害我似的。婧姝非常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越这么想她就越惧怕。

星遥在婧姝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婧姝微微打了一个激灵,身体一抖,星遥把她搂得更紧,伸手抚着婧姝柔软的耳垂,柔声道:“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左右,保护你,爱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你我有过一面之缘,你可曾还记得?”

“嗯。”婧姝偎在星遥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她可以听见星遥的心跳,被他搂得这么紧,那种窒息的感觉再一次踅住了婧姝。

星遥在婧姝耳边轻语:“自从七夕那天晚上在酒楼上看见你之后我就对自己说,今生我一定要娶到你,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婧姝,我束星遥对天发誓,将来若有二心,就让我不得好……”

“别说那个字,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娘说不宜说那个字。”婧姝把手捂在星遥嘴上,星遥看着婧姝,眼眶湿润了,使劲对婧姝点了点头,说:“好,我听你的,不说那个字,改一下誓言,我束星遥对天发誓,将来若有二心,做出背叛姚婧姝的事,就……”

“别。”婧姝再次伸手捂住了星遥的嘴,羞涩的笑道:“婧姝已经知道相公对我的一片痴心,只要相公平平安安陪婧姝走完一生,就是婧姝今生最大的幸福。”

婧姝的话朴实而又真诚,可星遥已经被感动的热泪盈眶,自从七夕那天在楼上看到婧姝的那一刻开始,星遥的心门已经毫不保留的向婧姝敞开,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娶到婧姝,我要一辈子对她好。

罗纱帐外两盏红烛还在热烈的燃烧,帐内缱绻缠绵的景象让人面红耳赤。婧姝在紧张害怕忐忑羞涩中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夜,等星遥疲累的拥着自己睡下,发出轻微的鼾声,婧姝流泪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委屈?伤心?痛苦?好像都不是,她能感觉到星遥对她的好,刚才缠绵的时候他就十分小心,生怕弄坏了她似的,动作轻柔而有温和,等她忍不住嘤咛叫出声来,此时的星遥似乎比她还要疼痛,抱着她柔声唤着她,不住亲吻她的脖子和面颊,直到她不再那么紧张,身体不像刚才那样绷得僵硬为止。

桌子上的红烛已烧去大半,此时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两个时辰,婧姝伸手抹去眼角的泪,在心里责怪自己,姚婧姝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可以在新婚之夜哭泣,就算你有再大的委屈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掉眼泪。婧姝悄悄看了看熟睡的星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他睡着的时候真好看,睫毛这么长,此时星遥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婧姝以为她要醒了,赶紧重新依偎在他胸前,一动不动装作已经熟睡了。想到和他**着贴在一起,婧姝又觉害羞,轻轻起身穿了衣服,重新睡到他身边,却没有偎在他怀里,弓着身子睡下了,可能真的累了,不一会儿婧姝就进入了梦乡。

莲花小筑。

束梦清惊心动魄度过了一天,几次病危,大夫几次把他从鬼门关上救回来。看到他沉沉入睡,一直陪伴在侧的二少爷束星达总算有了休息片刻的时间。朱氏,林氏,颜氏刚走,见老爷的病情稳定下来才各自回家。留在屋里的只有潘氏,星达以及文茜,大夫在西厢房休息,以防老爷病情有变,所以没有放他回去。

“啧,你们说说看,二房娶回来的那个主是不是丧门星,老爷都已经好了,她一进门就病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说八成是被她克的。”潘氏长着一张冗长脸,此时正在气头上,脸拉得更长了,十足一张马脸。

“若四弟娶了个丧门星进来,还不如早点分家,免得到时候家业被丧门星丧光。”星达走到多宝阁前对放在上面的一只万寿玉犀炉发生了兴趣,心下琢磨,这是前朝的文物,我在别人家里见到过,一样的花纹,比这只略小,少说也要上万两纹银,爹屋里的宝物可真多,若全部变卖,估计几辈子都吃喝不完。星达在老爷屋里呆了一天,对多宝阁上的宝物垂涎不已。

文茜见星达这么说,横了他一眼,道:“你以后说话可要小心,在自己人面前这么说不打紧,当着外人的面那两个字千万不能说出口,否则就有你受的。”

星达被文茜数落,显得有点不服,扭着头颈,更文茜对上了:“饶是都像你们这么小心谨慎,又想做孝子贤孙,又要家产,活着多累,我是一直主张分家的,如今还有爹在,等爹不在了,想要分可就难了,那还不如……”

潘氏了解星达的性格,知道他又要说出不好的话来,在他肩上狠拍一下,急道:“你作死啊,小心被人听到。”说到这里潘氏指了指里间,老爷此时就睡在里面,潘氏压低声音,警告星达:“当心被你爹听见,等他醒了,仔细你的皮肉。”

星达根本不把娘的警告放在心上,不屑的朝里间瞥了一眼,道:“他都半截入土了,还哪里管得上这么多,如今当家的是大娘,她到没什么,做事一向公平,只是那个上我气不过,大哥为人老实,又没有野心,对生意更不感兴趣,不让他继承祖业这叫作明智之举,总不见得让一个书呆子去经商吧。我只不服气那两个,怎么说我比他们从娘肚子里先出来整整四年,凭什么让他们出头,而我只能做龟儿子。”

潘氏见儿子越说越粗俗,忙不迭打断他:“扯你娘的臊,怎么大的人了,说话也不知道轻重,龟儿子是咒你亲娘我吗?你个不长进的东西。”潘氏气得在星达背上捶了几把。

“娘,您别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人着三不着两的款儿,跟我出去吃宵夜,我让厨房炖了冰糖燕窝雪梨粥,还有金丝烧麦并鹅油炸的又香又酥的春卷,咱们吃去。”文茜把潘氏拉走了,然而两个人还没有走到门口,一直守在老爷床侧的小丫鬟弄雪飞也似跑了出来:“二爷,快去叫大夫,老爷又像刚才那样了。”

潘氏和文茜哪还有心情吃宵夜,重新跑了进来,星达早就已经去叫大夫了。束梦清气喘不已,喉咙口还有痰,脸色发灰,手脚冰凉,眼睛睁得大大的,但眼神涣散,已经没有聚焦。潘氏和文茜都吓了一跳,看这情形比前几次发病都要严重,难道老爷真的要去了。

星遥和婧姝是在睡梦中被外面喧嚣的声响吵醒的,星遥边起身,边安慰婧姝:“你躺着,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婧姝被星遥重新按回被子里,见星遥刚爬起来,身上还什么衣服都没有穿,羞得不敢看他,低着头,说:“外面这么多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星遥迅速穿好衣服,道:“可能是爹,他老人家早起就不太好,现在可能……”星遥没有把话说下去,怕婧姝听了害怕,帮婧姝掖了掖被角,笑道:“你睡吧,离天亮还早呢,我去看看,应该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

“我跟你一起去,我懂医术,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婧姝从床上坐了起来。

星遥又把她按到被子里,说:“府上有大夫,爹每次犯病都让大夫住在府上,这位王大夫虽说年轻,可他爹是太医院医正,家里也是世代为医,爹的病一向都是他看,很有经验。”

婧姝想了想,对星遥道:“你刚才说这位大夫姓王,爹还是太医院医正,莫非是我爹的上司王慎之?”

星遥笑道:“正是。”

婧姝对自己的医术有几分把握,她博览医书,平时又喜欢跟爹一起研究探讨医理,她本生又长了一副热心肠,想去替老爷诊断,但星遥不让,婧姝觉得星遥的话也有道理,王大夫经常替老爷治病,看来是对症下药的,而且还是太医院医正的儿子,医术不容置疑,如此婧姝还有点不放心,对星遥说:“若老爷脸色发灰,手脚冰凉,呼吸急促就是炎症,记得打开门窗让空气流通,屋子里也不要待太多人,若老爷满脸绯红,那就是中风的症状,这个时候就该放血。”说到这里,婧姝不好意思的对星遥笑了笑:“想必我说的那位王大夫也肯定懂这些个,我真是班门弄斧,让人笑话了。”

星遥轻轻搂了搂婧姝,笑道:“没想到我的妻子还懂医术,婧姝,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

婧姝推开星遥,催他:“快去看你爹吧,都是我不好只顾着跟你说话,害你去晚了。”

星遥似乎有点舍不得离开婧姝,啰啰嗦嗦的安慰婧姝,婧姝推他出去,星遥方才走了出去,来到外面,见府上灯火通明,星遥抓住一个站在回廊上看热闹的小丫鬟,对她说:“去把你冰玉姐姐叫来,让她去屋里陪新少奶奶。”

小丫头是负责茶水上的云儿,见了星遥,说:“刚才还看见冰玉姐姐站在院子里呢,这回子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星遥让云儿无论如何找到冰玉,找到了就让她马上去屋里服侍新少奶奶,云儿答应着去了,星遥这才放心的朝莲花小筑方向跑去。

原来冰玉已经去屋里服侍婧姝了,她想老爷病危四爷肯定会去前面帮忙,照他们家那位小爷的性格是不会冷落新少奶奶的,就这样星遥前脚刚走,冰玉后脚就走了进来。

冰玉进来的时候婧姝正在跟绵绵说话,见进来一个身量偏瘦,圆脸,额头高高的姑娘,婧姝第一次见到冰玉,不知她是星遥屋里的大丫鬟,但见冰玉穿着得体,一件撒花苏绣纱衣,底下系着石青色百褶裙,身上没有太多的饰物,只在耳垂上戴一副绿色耳坠,头挽双丫髻,就知道是府上的大丫鬟。

冰玉笑盈盈走了进来,对婧姝道了个万福,道:“奴婢冰玉给新少奶奶请安。”

“冰玉姐姐快请起。”这就是星遥屋里的大丫鬟再没有错,婧姝心想,同时笑着看向冰玉,见她举止大方,不卑不亢,似乎上了点岁数,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羞怯,可能是第一次看到的缘故。婧姝对冰玉的感觉不错,觉得这个丫头虽然老练,但不会难以相处。

当婧姝打量冰玉的时候,冰玉也在打量她,自从四爷说要娶亲以来冰玉的心就一直悬着,此时见到了新少奶奶的样子,冰玉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见我给她请安,她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只福了一福,她就来搀我起来,新少奶奶正如四娘所说美若天仙,的确比老爷屋里的美人图都要好看,如今看来最难得的到不是新少奶奶无出其右的美貌,而是她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冰玉已经二十四岁了,有识人的眼力,她见婧姝为人亲切,知道是个好相处的,忐忑了几个月的心总算舒缓了下来。

“新少奶奶叫奴婢冰玉就可以了,姐姐两个字实在当不起。”冰玉说。

婧姝笑道:“那我从今以后就叫你冰玉,这个名字真好听,是谁起的?”

“是老太太取的,奴婢原先是老太太屋里的丫鬟,后来老太太让奴婢来服侍四爷,到如今也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冰玉道,她见婧姝站着,赶紧说:“新少奶奶快请坐。”

婧姝笑着摇了摇头:“我不累,这位是我的丫头,她叫绵绵。”

冰玉早就看见站在婧姝身边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知道她准是新少奶奶的陪房,绵绵见冰玉说话和气,对她油然而生出一股亲切感,上前拉着冰玉的手笑道:“冰玉姐姐,我叫绵绵,不是棉花的棉,是连绵的绵,我的名字是姑娘给我取的,我们家姑娘就是了解我,知道我爱吃棉花糖,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婧姝听了绵绵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傻丫头,棉花糖的棉是棉花的棉,不是连绵的绵,你欺负冰玉不识字还是怎么着。”

冰玉笑道:“她并不是欺我,况且我还真的斗大的字不识一个,若真被她欺,我也认了。”

绵绵见冰玉这么说,急道:“冰玉姐姐误会了,绵绵我喜欢姐姐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姐姐,姐姐我们家姑娘刚到府上,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你可要都帮衬我们家姑娘,别看我们家姑娘能写字,会做文章,就连替人看病都行,其实姑娘的身子骨可弱了,经不起风雨的。”

“绵绵可别胡说,我哪里像你说的这样了。”婧姝嘴上责怪绵绵,心下感慨不已,好个丫头,处处维护我,到叫我心里老大过意不去。

发现大家都是好说话的,屋子里的气氛显得很温馨,婧姝详细问了冰玉有关老爷的病情,冰玉皱着眉头说老爷已经病了很久了,一次比一次凶险,希望这次能像从前那样有惊无险。婧姝在心里默默祷告,她很想见一下传说中风流倜傥的束老爷,听人说他八岁就跟着父亲学做生意,束家真正振兴是在他手里,这样的一位传奇人物如果没有亲见岂不可惜。

相比新房其乐融融的和睦景象,莲花小筑的每一缕空气都充满了硝烟味,老爷还在内室抢救,所有的女眷都在外室,里面只有四个儿子并王大夫,和王大夫带来的小书童。外室的地下站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

潘氏朝东而坐,束梦清晚年基本上都有她来照顾,特别是这几年身患沉疴的老爷对潘氏越来越依赖,所以潘氏在言行举止上就有点不把其他几房看在眼里的样子,先前还顾及朱氏是大房,而且还主持中馈,不敢在她面前叫嚣,不过近一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潘氏连朱氏也不怕了,就拿现在来说,谁都不敢出声,偏她一个人在那里叫嚷:“叫岸冬把《玉匣记》拿来,看看老爷今儿个是不是撞了什么邪崇,若真撞了,只不过烧几个纸钱,哪来的这么多规矩,医好了病人才是正经。”

此时心里最堵的人是林氏,她看潘氏的眼睛简直喷出血来,哼,烧纸钱,好歹毒的恶妇,今儿个是我儿子大喜的日子,府上在三个月前就忌讳这些个,你这个娼妇到好,竟兴了这个头出来,好,好,我只在心里记着,今后再慢慢孝敬你。

潘氏用眼角的余光瞄到林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得连嘴唇都紫了,潘氏心里得意的什么似的,此时岸冬正好拿了《玉匣记》进来,潘氏命他读了:“八月二十五,月厌大祸忌嫁娶,在喜神所在西北方燃檀香一柱,焚红,黄,蓝三色纸各六十张祛病。”

“我就说,老爷原本已经好了,今儿个怎么会这样,原来撞了邪崇,这可是《玉匣记》上写的,要怪也不能怪我。”潘氏这话明显挑衅林氏,林氏实在无法忍受她那个张狂的样子,正要发作,被彩靳按住了,彩靳在林氏耳边轻声道:“娘,忍一时风平浪静,爹还在里面抢救呢。”

彩靳忍耐得住,彩新可不是这个性子,她早就想朝潘氏那张尖酸刻薄的脸上唾去,只见彩新忽然从林氏身后走了出来,那一阵风似的架势把所有的人都唬了一跳,不知彩新要如何对付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