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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约的救赎 万千念生(2)

22

上午十一点半,沉星醒了。

玄关处放着一只箱子,上面还有张卡片。

uma saia para miss shen(给沉小姐的裙子)

—cheng

沉星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套白色的钉珠裙。

系上最后一颗宝石扣,她望着镜中的女孩。

人总是以为套上躯壳就变成了文明物种,能和那些光裸着身体任凭欲望缠身却无法自拔的野蛮人彻底做个了断。

可惜,动物到底是动物。

***

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的东南亚私佣就微微躬身向她行礼。

“沉小姐。”

讲的是英文。

私佣带着她走向玻璃电梯,小声用英语介绍这座别墅:

“沉小姐,这座别墅地上叁层地下一层,一层有大型会客厅、餐厅、茶室、两个小型会客室。您可以随意出入。

厨房有24小时的厨师等候,这些人员您都可以支配。

另外一层和地下一层连通建造了一个小型图书馆,如果您想进去看书的话需要等程先生回来。

二层是主卧、客卧以及健身房,二层除了主卧您都可以自由出入。叁层是程先生的私人空间任何人禁止靠近。”

沉星听着介绍,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两位私佣人对视一眼,她们均出自使馆。

昨夜被临时送上飞机,在这座庄园里一栋不起眼的小型别墅里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高强度培训。

这座别墅的管家告诉她们,在这里她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听程先生话服侍好沉小姐,别的事情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看,必要时把自己当作透明人。

现在他们已经对整座庄园的布局和目标客户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了,以期用专业的服务态度让贵宾感到满意。

这也是外长临走前对她们耳提面命的事情。

难免的,对客户的身份有了了猜测,或许是哪位财阀的情人,抑或是哪方军阀的禁脔,又或是某位议员的情妇。

总而言之,就是不可言说的身份。

掀开巴西社会热辣奔放的遮羞布,整个上层社会的政客与富商私底下都像是解开枷锁的欲望巨兽,所有进入这个圈层的人要么死要么一起沉沦,没有例外。

她们见的太多了,但却因为女孩柔弱的身形和白花般清纯的面庞升起了几分怜悯。

电梯下到了一层,私佣轻声在她耳边提醒:“程先生十一点多就回来了,等您一起用午餐等到了现在。”

“您看……”

“带我去过去。”

突然,沉星的目光落在客厅背墙巨大的油画上。

画面中阔豪的平原上通天高塔直插浓云,塔的正前方有处塌方,一个人正跪在监工面前向他请罪。

这是——巴比塔?

“在看什么?”程经生从茶室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那幅画。

沉星有些好奇:“你是……基督徒么?”

不然为什么会将象征着人类理想世界的巴别塔放置在家里这么显眼的位置。

“我母亲是基督徒。”

“巴别塔代表着人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沉星回过头,“这也是你的想法?”

她对基督教有些了解,一位马来密友曾告诉她,是主拯救了她的精神,让她能走出身份的困境,于是那位密友一直谨遵基督戒律。

倒是……

沉星瞟向程经生,他这个做派还是基督徒,却是让人难免觉得有些分裂。

“可以这么讲。”

程经生自然的牵上沉星的手往餐厅走。

在希伯来语中,“巴别”意味着“变乱”,巴别塔亦是人类欲望膨胀到极致的指代。

当然,他不会和沉星说这些。

待点好菜,空间内只剩下两人。

沉星没什么进食的欲望。

“下次回来就能迟到中国的厨师做的菜了。”程经生用勺子盛了点黑豆浓汤推过去。

她尝了口,味道很不错。

一碗粥下去胃舒服不少。

程经生将一碟切成小块的烤菠萝放她在眼前,沉星盯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直到他收回,这才后知后觉的收回了视线。

菠萝肉上裹着一层蜂蜜,入口甜美清爽。

虽是萧山人,但她喜酸辣口感,偶尔吃甜食换换口味也不错。

沉星拿起盘中另一只水晶签扎起块菠萝肉放到程经生的盘子里,桃花眸一瞬不眨的瞧着程经生的侧脸,不知在想什么。

菠萝刚放到盘子中,手腕便被捏住了。

他掌心有些热,让整块接触的皮肤都燥了起来。

两人目光相接谁也没有回避。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带着些困惑和询问,程经生看着,喉结滚动,将沉星手腕向上抬,身体微微前倾张口含住整个菠萝块。

他咀嚼着菠萝松开了手,眸光落在盘侧,顺手拿起餐巾纸擦拭嘴角。

愣了愣沉星收回目光将空签放回碟子里,她觉得现在看那签子一眼自己浑身都会发烫。

吃完饭,尹泰和打来电话说这两天住在表姐家不回酒店,叫她注意安全,别和不熟悉的人乱走,别去不认识的地方。

那边尹泰和一条条交代,这边所谓的“不熟悉的人”正坐在沙发上看报告。

不想和他多聊,沉星借口出去吃饭挂了电话。

曾经让她倍感温暖的话语,如今句句听来都仿佛别有含义。

从来都不愿恶意揣摩他人的关心,可当事实摆在眼前,自欺欺人是最作践自己的行为。

在玻璃幕墙前站了许久,沉星握着电话坐到一旁安静地看着程经生。

见他看着文件的样子实在赏心悦目,便从桌上去了纸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上。

黑色签字笔在白纸上游走,男人的轮廓渐渐清晰,从深邃的眉眼到高挺的鼻骨再到紧抿的唇,组合成一幅清绝的面容。

麻衣道者讲有心无相,相逐心生;有相无心,相随心灭,那这样的相又作何解?

“这些文件销毁掉。”程经生让人进来拿走刚刚看过的文件。

等人拿了文件离开,沉星这才开口道:“时间不早了,我想回酒店了。”

这24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想要独立的空间来理理思绪。

特别是今后对沉家和尹家她该拿出怎样的态度去面对,还有……程经生。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激情随时上演的里约,又或许是与巴西人呆一起久了思想已经被他们给同化了。

在看到程经生时她的心里只想着四个字——贪欢一晌。

从来没有这样草率的与人交往过,也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将现代社会的文明与丛林的野性融合在一身的人,他像是从北方雨林中走出来凶残巨兽,但在举手投足间却又仿佛受着某种规则的束约。

他身上的复杂和隐秘深深吸引着她。

艺术家总是喜欢欣赏矛盾与冲突,艺术家也总是在探索其中奥秘时获得无限的灵感与创作的激情。

但危险的是,若被矛盾体吸引深陷其中便无异于授人以柄,届时处处受钳制,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程经生看了她一会儿,终是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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