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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当铺事件簿 番外:浴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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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是少年郎的权力,而我这项权利大抵是全给了风浅夏那厮,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你一定要走?”

僵持了半天,我只感觉我的右胳膊是要废了的。

“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次。”风浅夏冷哼了一声,可瞥向我高肿的侧脸时,眼神还是不可控制地闪躲了一下。

我长叹了一声后,便撤下了自己的手,淡淡道,“也罢,你走。”

“……”他狐疑地望我一眼,见我双目平淡不像作假倒像是认了命,便抿着唇,扬手一甩马鞭,同时双腿一夹马腹就这样一路彪了出去。

我被淹没在扬起的尘土里,一阵咳嗽后,我便直起了腰,眯眼望着那绝尘而去的男子,心里默数:十,九,八……六,五……三,二,一,倒!!

远方一阵隆隆之声过后,便起了大片沙黄色的尘烟,而那刚刚还骑在马上的男子,此时早已是不见。

“这……风军师他……”

“没事,大不了摔晕过去了。”我一指那风沙处,似笑非笑对着来人道,“风军师心系我军,巡查中因一时不察而坠马。小徐啊,你可看清了?”

“是!”

黑影一闪而没,却带不走我那迷离的笑意。

没错,是我做的手脚。

不然我也没兴趣和风浅夏那厮在马上来了一场拉锯战,趁着他对我发火,他的注意力全在我的身上,我就很容易在他的马匹上动手脚。

最简单的那一套,却往往是最有效的。

人就是这样,在经历过高阶级的陷阱之后,却往往对那些低级而无甚杀伤力的东西视而不见,这也就是为什么老一辈的人总爱说阴沟里翻船。

教我们的老头儿和我们说过这事,我听进去了,而风浅夏那厮只是冷哼一声,那时我就已经知道他定会栽在这上头,可没想到他竟是会栽在了我手里。

可以想象的出来,他醒来的时候定会拆了我的房子吧,说不定还会拆了我的骨头……啧,想想就心寒……

“报——”

“风军师被小徐带回去了么?”

“这……”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那人许是被我严厉的语气给吓坏了,可他的眸光竟不是对着我的,而是……

顺着他眸光看去,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却是连干笑也做不出来了。

“本军师心系我军,巡查中因一时不察而坠马,恩?”风浅夏一把拽住我的衣领子,凤眸微眯,那黑仁里的寒光却是迫的人根本抬不起头来,“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我扯了扯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

“恩?”

“可以把我放下来说话么?”

“你说呢?”

“……”

我有些欲哭无泪,风浅夏那厮分明是笑着的,我却有种他想把我挫骨扬灰,吃我肉喝我血的森然杀意。

他还是骑着那匹马,只不过马鞍什么的都不见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突然有种想死的**,风浅夏那厮发起疯来是会拖着我一起的……

我被他一手甩在了马背上,虽然是早有觉悟,但我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对,没错,惊吓……

尤其是还在我理亏的情况下……

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两,不知说什么好。我朝他挥了挥手,拼着老命稳住自己有些发抖的嗓音道:“全军待命,如有胆敢擅自出营者,杀!”

“是!”卫兵得令就赶紧下去了,那逃命般的姿态让我更是心寒……

“不错,还能正常发令。”

他面无表情地吐了一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坐在他后面……当鸵鸟……

“丰年,我现在不杀你,不代表我原谅你。”风浅夏本就有冰块脸的天赋,尤其是他在强压怒气的时候,冷气更甚,“如果这次因为你,我没来得及赶上,那么一切就到此为止。”

我眯细了眼,不是没感觉到他的怒意与心寒,只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我打不过他,也耍不了手段让他强留在营地,也只好随他在那儿发疯。现在我与他,不过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到时候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你应该知道此行凶险,孙鹤之意,司马昭之心。”知晓归知晓,我还是要劝上一劝,反正还有些时间,倒不如把劝他回去的可能性提上一提,虽然那可能性低得实在是有些吓人。

“与我何干?”

“哈?!”我被他如此冷然的话语给激了起来,想都没想就吼道,“别跟我说什么你已经把生死置之身外这类的屁话!!你究竟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他猛然扯住了玉骢脖颈上的鬃毛,马匹吃痛立停了下来,而我就这么不幸地撞扁了自己的鼻子。

“这话你没有资格问我!”

“姽婳不会让你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不甘示弱地朝他对吼了回去,却不料他冷然地弯起了唇,“你不是姽婳,凭什么拿姽婳来约束我?!”

“……”

这最简单的‘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命题,我却是无力反驳。这是一个死循环,谁都争着自己比他人更了解某人,可惜某人已死,这……终归是没有答案。

“你也不是姽婳,就不要打着她的幌子好让你那点可怜的良心安稳。”盯了他良久,我的怒气也消了大半。

发生了这种事,本来就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而风浅夏那厮总喜欢把责任往他自个儿身上揽。姽婳的死不是他一个人的疏忽所造成的,我,还有看守她的将士们都有这个责任,而这责任所带来的补偿,就是我们将亲手用胡军的血液来祭奠这个与我们失之交臂的女子……

现在,实在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

“我只想把她带回来。”许是堆积的怒气都通过与我的对吼所发泄了出来,他终是软了口气,只是倦怠之意也被引发了出来,“我会帮你夺得这天下,待战事末了,时局稳定,我就会离开,带着她……”

“你……”

“我只是有些累了而已。”他双腿再度一夹马腹,清淡的话语更像是耳边的呢喃,顺着风就散了,“三个人里面,你的心最硬。心硬的人,没有福气,即便能坐拥如画江山,也要享得百年孤独,你喜欢清静,倒也还好些。”

“我一直都很羡慕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能够这么冷静,冷静到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往死里打你,看你会不会为此乱了分寸。”

“你在开什么玩笑?”

“丰年,我没有开玩笑。”即使我看不到他的眼,我也能感觉得到那黝黑的眸子里应是死寂一片,“你我之间,已然生出嫌隙。按照军法,我自知此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但求将功赎罪,而我……只要把姽婳带回来。”

“你非要和我这么清算么?”

“难道不是么?”风浅夏的声音越发飘忽,他甚至是已经开始学会对我用敬语了,“刘大帅。”

而我也知道我与他的距离已经是越来越远,虽说我此刻和他同乘一骑,但是夫妻尚有同床异梦,更何况我与他,现在连兄弟都算不上了,“风军师。”

“这样吧。”我终还是狠不下心来那他怎么样,只是拿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我与你同去,劫取姽婳的尸首便立即回来,而你必须许诺于我永生不得背叛并助我夺取江山,称帝那日我自会许你离开,如何?”

“微臣……听命。”

自此,我与他的关系敲定。

我们不再是小院落里懵懂无知却关系好到能穿一条开裆裤到处跑的青涩少年,那段美好的时光终将被我们埋藏在青春的岁月,任其尘埃散落,埋葬至深。

也许某一日我已老去,老到再也动不了的时候,我会像起一坛子的女儿红一样揭开它的封泥,独醉于它的甘洌与香醇。

只是现在,我与他,不过君与臣。关系的纽带,不过是利用与被利用,或者是互相利用?又有谁会在意这个问题?

然后……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来了。

那是我头一次知道,从喉间发出的嘶吼,也能胜过野兽的哀鸣,爆裂而凄厉。

现场是惨烈的,我们……来迟了……

如果说血的味道让人反胃,那这带有腐臭意味的肉糜,无疑是让人要把那胃里的胆汁都呕了个干净,才算罢休。

那个背对着我们还在磨刀霍霍的人儿不慌不忙地切下来一小薄片肉扔到了锅里,这才悠悠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诡笑。

“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你们很久了。”

“可惜了……”

“这么漂亮一姑娘……哈哈!!”

是孙鹤。

他的脸上甚至还有飞溅出来的污血,而他拿在手里的——分明是一只人类的手,即便上头覆满了暗红色的血污,甚至是已经很难看清楚形状了,可那分明是一只人类的手!

而最要命的……

那第四个手指节儿上,一闪而没的亮光——分明是风浅夏那厮送给姽婳的银戒!

“啊——啊——啊——”

风浅夏,这个傲骨铮铮的汉子,在最后的关头,崩溃了……

(最后写崩溃的时候磨了将近有一个小时23333,不过好在……还能看………………这真是超长的番呵呵哒,还有一章就结,我保证,不要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