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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五
孟蠡听得一哆嗦，皇帝愣在那里。
“你愿意也不行”孟蠡道。转头对皇帝道：“今天你放也得放，不放也得放。不放，我就把你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抖露出来”
“你敢威胁朕？”
“你不信试试”
“朕有什么事见不得人？”
“你指使王会凌害死了皇上，你明知谷大用要害八王爷而不加阻止，你偏信邪教，任其胡作非为，残害百姓。”
皇帝强辩道：“朕纵容黄教有朕的考虑。现在东南、北方均不安定，再不安抚西陲，难道要四面受敌？将黄教奉为国教，可以拢络西北，才能腾出手来，先灭倭寇，再御北虏。”
“做你的大梦，黄教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弄得民怨沸腾，只怕没等你腾手，早就不可收拾了。还侈谈什么治国方略”
“怎么可能，朕心中有数，他们也就是布教开坛，建庙收信徒，信奉黄教的人也不在少数，流民也少了，人心思定。当然，有少数黄教喇嘛打着传教的幌子干坏事，朕是知道了。迟早会收拾他们。”
“那你为什么下旨剿灭峨嵋派？”
“是谷大用和那些法王，几次三番要朕下旨，谷大用又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朕只好先让他一步，等你来了，再收拾他”
“那皇上和八王爷的事你赖不掉吧？”
皇帝一脸的羞惭，无赖道：“就算你知道，谁做证？知道的人都死了”
“是么？你以为所有人都要证据？只要本王登高一呼，自有人求之不得，哪用证据！”
皇帝明白了，求道：“吴王，朕肯定放她走，行不行？再怎么说，也是王会凌害的皇上，朕只不过同意了谷大用的恶毒计划，后来才知道细节。是朕一时糊涂，犯了大错，后悔莫及。不看僧面看佛面，两位公主可是朕的近亲。那些个王爷都是外人，你难道不帮朕而去帮他们？”
“闭嘴，你还好意思说是近亲。”孟蠡气得发晕，但又能怎样，只得道：“你，放了她还有那些受胁迫的女人，另外，黄教只准在京城附近传播。绝不许再骚扰峨嵋，更不许进入江南，若敢进入扬州及以南各地，本王必赶尽杀绝。”
“是是是，都照办。但是她，你必须娶，否则，她到外面，必然将今日之事泄漏，朕如何解释？”
“你想陷我于不义吗？她是有夫之妇，本王岂能像你一样，不知羞耻”
“那朕是不是要把所有的侍卫杀了？把知情的都杀了？放她出去，遗笑世人，朕的名声扫地不说，她能嫁给谁？除了朕、吴王你，谁敢娶她？只会害了她。你还不如让她留在宫中”
孟蠡倒没想到，愣住了。慌不择路道：“那就让她回到她男人那儿去”
“我不回去，也不留在宫中，我只求一死”妇人哭道。伤心欲绝，说着就涌身往墙上撞去。
孟蠡本能地真气涌出，将她裹住。一时间，僵持着。
“难道你的名声比她的性命还重要？”皇帝忽然道。“那还不如嫁给朕。让朕挨臣民骂去。”
孟蠡看妇人。妇人骂道：“呸，你不要脸，奴家还要脸呢”
“那好，你带她出去，朕就派人不停地追杀，不然，朕颜面何在？要么，你现在杀了朕”
孟蠡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举起手掌。
“不能杀啊？”妇人舍命扑上来，抱住了孟蠡，哭道：“王爷，你就别管了，就让我留在这儿，反正是死，与你无关”
皇帝居然也流下泪来。
外面侍卫终于听到声响，敲门叫皇上。
“快带她走吧，朕会下旨赐婚，又是她自愿，就算朕强迫你，行不？”皇帝也慌乱起来。
孟蠡看妇人，妇人哭。
“走”孟蠡无法可想，抱起妇人，开门，如风去了。听得后面皇帝道：“不许阻拦，是朕叫他走的”
一百九十六
滚烫的山竽！爱也不是，不爱也不是！
她是美，黑夜里虽然看不见，但**的感觉让孟蠡发烫。
磨人精！扫把星！孟蠡一世英名，……从此，无脸见人。
可又能怪谁？要怪只能怪该死的皇帝！还有，这无力改变的人世。
到客栈附近，孟蠡将她放下，两人默默走进客栈的门。
孟蠡不敢看掌柜的，就低着头往房间走，可掌柜的认得他。
“孟公子，等一等。”
“什么事？”
“下午蒯大人，就是你的朋友，叫小的跟你打招呼，说他有要事先走了，不能如约和你共谋一醉，甚为抱歉，请你原谅。”
“噢？”孟蠡想起，反轻松了，浮出笑来，“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掌柜又道：“蒯大人走之前，叫小的把这个包裹给你。说是一点儿心意，请你收下。”
孟蠡接过，打开，里面是数千两银子。不由好笑，心中温暖又有些淡淡伤感。道：“谢你了。”转身往楼上走。
“哎？”
“又怎么了？”
“这位姑娘是你什么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
“本店可是正经客栈”掌柜满脸堆笑，但意思明了得很。
孟蠡想说她是我老婆，混过去，又怕他再问。就愣了会儿，再看掌柜，眼里光亮如豆，明白了，取出百两银子，塞给他，道：“她是我姐”
“哦哦哦。好的。请上楼吧。哪用这么破费，公子在这住十天半个月，不用付钱了。”
孟蠡厌烦，但还是得笑笑。转头道：“姐，跟我上去吧”
“嗯”，妇人装得有模有样。倒把掌柜地弄迷糊了。
到房间，关上门。孟蠡叫她坐床上，自己坐靠床圆桌旁。都垂着头，想心思。
哪里想得出来。
肚子饿了。孟蠡开门出去，叫小二送来饭菜，还有酒。
关门。孟蠡道：“洗洗脸，过来吃饭”
妇人洗了脸。却站在桌旁，不敢坐。
“坐吧，吃点儿东西”
妇人还是不坐，鼻翼抽动，又要哭。
孟蠡烦，忙道：“快坐下，你是姐姐，别让人听见”
妇人这才擦了泪，坐下。又不动筷子。
孟蠡也没办法。只好自己吃，喝酒。那妇人看着，想给他斟酒，又自惭形秽。
孟蠡喝着喝着苦笑了，自言自语道：“怪事，真是岂有此理。”妇人一动不敢动。
孟蠡看在眼里，问道：“你都是妇人了，怎么还像小丫头？”妇人莫名其妙，美目看着他。
孟蠡觉出自己话里的语病，明白道：“我是说，你怎么还这么拘谨？”
“我在家里就是这样的。”
在家里就是这样的……家里？他丈夫？她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看着？等他吃完？
可怜的女人！孟蠡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忙抹去。想不出什么话来，又吃，喝酒。看盘里菜快剩一半儿了，听到她肚里肠胃的蠕动，就像自己少年流浪时饥饿的感觉。眼泪模糊了双眼。
长叹口气，抹泪。
“你怎么啦？”
“没什么，酒辣的。我吃饱了，你赶快吃，别饿坏了身子”孟蠡起身，躺到床上去了。
妇人静了会儿，见孟蠡没什么动静，才开始吃。那么文雅，一点儿声音没有。孟蠡坐起想看时，她吃好了。盘里还有一半儿菜。
“你怎么吃这点儿？是不是在家里，你…打骂你，成了习惯？”
“没有，做女人的应该这样”妇人低头道。
“你肚子不会饿吗？”孟蠡真是奇了怪了。
“稍微饿一点儿好”
孟蠡气。心疼道：“不行，再吃点儿，明天还得赶路呢”
“明天早上不吃吗？”
孟蠡晕，强说道：“明天早上不吃了。”
妇人犹豫，道：“我吃不下去了。”
孟蠡定定地看着，明白她说的是真的。人，久炼成钢。就如大石下的枝条，虽然弯曲，但顽强地生长着。
可怜的女人。
不死就是奇迹。
“你丈夫对你好吗？”
妇人眼泪下来了，“他就是官迷心窍，软骨头。其他没什么”
“那你还回不回去？”
“不，我死心了”妇人哽咽不住，把孟蠡还想问的话挡在门外。
孟蠡掏出手帕，递给她。
妇人赶紧擦干了，只剩啜泣。低着头。
孟蠡无话可说，眼里迷人的娇娘在灯下渐渐显露出来。那个美！
美在成熟，而又娇柔。孟蠡的心颤颤，她没有阮香她们活泼可爱，但勾住了自己的心。
那是什么？是什么勾住了自己的心？
是母性，还有少女般的美丽。感觉一闪而逝，但孟蠡抓住了。
三十多岁，混杂着妇人和少女的气质，但又不是少妇。真是如梦如幻，流光溢彩。
乌云似的发髻，挺耸的胸脯。
嗨！人间尤物，祸乱根源。
孟蠡还能说什么！
“睡吧”
妇人吃了一惊，抬起头用眼神问着。那个迷离的美目！
“你睡床上，我伏桌上”孟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