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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天香问道。
“还有一件事办完，我们今天就走”
“那娘娘怎么办？”
孟蠡想了想，道：“八王爷和新皇上，也就是端王爷，商量了，有三条路让娘娘选择”
“哪三条？”云香绷了脸道。
“一是随先皇去。二是留在宫中。三是出家为尼”
“啊？”云香和天香傻了眼，呆呆地看向皇后。
“你们走吧”皇后的声音道。
孟蠡转过身来，直面皇后，看到了一张令人心碎的美脸，下面是无人能及的樱唇…比阮香还美，声音如枝头黄鹂，贝齿极致如皎月…
吐声道：“谢谢你们。皇上走了，我还有什么好眷恋的？”
泪水滴下，在粉白中穿过，如冰雪春融…亮丽耀眼，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是灯光，照得她无限动人。
“妹妹，你不能留在这里，更不能死”云香从麻木中醒来，急道。
“是啊。娘娘，你还年轻，才十六七岁啊”天香颤抖道。十二个侍女都跪下了，“娘娘”，哭声一片。
“孟蠡，想想办法啊，不光是娘娘，她们，也会死的”云香擦不去的泪水直往下流。
孟蠡为刚才自己的试探而难过，内疚自己何以这样冷酷无情。忙咽下酸楚的涌动，道：
“别这样。还有一条路。”哽住了。
“什么路？”
“我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皇上应该有遗旨，留给娘娘。你们耐心等一等。我这就去找。”
…………
天已大亮。煤山裹着清冷的露水，一如自己脸颊上的泪。
孟蠡把脸擦干净，快步走去，寻找半柱香时间，终于看到了那颗大树，对着北海的仪天殿，而且………
怎不让人毛发贲张：站在此处，向不远处看，正看见点点白鹭飞翔。
就是这里！
孟蠡又寻一会儿，发现了洞口，虽已没入荒草中，几乎看不见，但洞口有人踩踏的痕迹。
吸口气，进去，打着火熠子，边走边查看，哪里找得到！真是荒诞离奇！累了，在一块大石板上坐下，前面水流成瀑，瀑布后面是水帘洞，上方是蓝天白云，好个清静优雅的所在。只是过于冷清了，有点碜人。想他们少年时在此玩耍，留下多少快乐的笑声……孟蠡下意识觉得自己坐的就是当年皇上的位置，皇上应该对这里情有独钟吧……
触动灵感，便四面寻找起来，果然，石板下面有个洞，里面一团东西看不太清，但是新鲜的，没有灰尘。孟蠡先感觉了下，里面没有蛇，伸手进去，掏出，是一个油布包裹，激动得流出汗来。自言自语道：“天可怜见。”翻开几层丝绸，里面一个方形盒子，再打开，先是一片大的竹简，上面字道：“朕意已决，惟天意是从，得此盒者其非孟蠡乎？”…
电流在孟蠡身上涌动，一波又一波。泪水再次流下，忙擦去，再翻看盒内其他东西，只有三卷玉轴，是圣旨，用丝帛包裹着。打开丝帛，上面有字，写道：“帛内是朕之遗旨，唯孟蠡可以开阅，宣不宣诏皆由孟蠡作主。金盒及盒内物品不得丢弃，以备查验。”
孟蠡背脊发冷，仿佛皇上就在自己身边，哪还有胆再呆下去，忙把所有物品收好，出洞来。
王羽等人也到了，问道：“这是什么？”
“皇上遗旨”
“啊？你怎么知道在这里！”
“我猜的。喏，那边不是‘惊起一滩鸥鹭’吗？”
王羽向远处看去，呆了，喃喃道：“我怎么想不到呢？难怪皇上把重任交给你”
“走吧，这下不用愁了”
一百三十九
近坤宁宫，傅将军等人急忙围上来，道：“孟侍卫终于来了。快，请孟侍卫做主吧，宫外都快打起来了，我们支持不了多长时间。”
“嗯？怎么回事？”
“是八王爷和皇上驾到，要进住皇宫。可没有您的命令，我们怎敢放他们进来？皇上生气，就命八王爷调京军过来，扬言再不开门就不客气了。”
“放他们进来”孟蠡铁青了脸道。
……
无数的人马入了宫城，连同大小官员。
昨晚御林军早己将宫内打扫干净，只等新皇登基，可一大早，新皇就来了，这也太…
孟蠡叫众侍卫守住坤宁宫，然后带着王羽赶到乾清宫，皇帝在此更衣。
一会儿，八王爷先从里间出来，见孟蠡，微笑着露出询问神色。接着，皇帝出来了，看见孟蠡，冷冷扫过。
待皇上坐定，八王爷问道：“玉玺何在？”。
“在我这里”孟蠡道，从傅将军手中接过，奉于王爷面前，王爷就要捧起，孟蠡道：“且慢”
“嗯？”王爷一惊，问道：“怎么了？”
“放心，不会耽误皇上登基。只是有些事，还是先定下来为好”
“什么事？”
“当然是先皇的身后事。”
“哦，这个事，朕与皇叔都商定了，孟侍卫就放心吧”皇上抢先说道。
“是，但不知晏贵妃该何去何从呢？”
皇上看看八王爷，王爷却当没看见，只得说道：“皇叔建议追封晏贵妃为皇后，然后与皇兄及周贵妃合葬。朕体察皇兄心意，似有留她在宫中养老的意思，她才十六七岁，这么小就让她随皇兄去，不也太残忍了吗？是以，朕的意思是留她在宫中，或者到白衣庵出家为尼。但今早又听说，昨晚有宁王余党闯入宫中，欲行抢夺。看来晏贵妃是不能呆在外面了。”
“皇上，这件事确实难办，也让臣百思不解，想先皇既要周贵妃陪他仙去，为什么却忘了晏贵妃呢？是当时时间紧迫？不见得，先皇思虑何等缜密！是以昨夜臣细细将宫里清理了一遍，果然找到了先皇的遗旨”
“先皇遗旨？”端王、王爷都站了起来。
孟蠡叫王羽将金盒捧来，与玉玺放在一起，道：“请过目”
两人瞄了一眼，哪会不认得，都面面相觑。孟蠡又叫王羽将公主、皇后、一品以上王公大臣请来，关了门，道：“奉先皇遗命，由孟蠡宣读诏书”。众人都跪下了。
……
孟蠡将金盒打开，先取第一道旨，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此旨到时，朕已归天。特命御前侍卫统领孟蠡宣读，有敢不从者格杀勿论。
朕亲政仅一年余，虽自勉励，终建树平平，无大功于国家，愧对列祖列宗在天之灵，实无颜葬于天寿山麓，祖、父身旁。特命孟蠡监督，皇叔八王爷主持，将朕葬于皇城北面煤山之上，也好日夜守望家园，略尽绵薄亲族之义。
皇叔八王爷，正直忠诚，睿智练达，世称贤王，朕视为肱股之臣，可托后事。举凡军国大事，新君选立，安定社稷，非他莫属。特命孟蠡监督，由皇叔八王爷主持大计，直到新君登基，孟蠡认为可以交权时为止。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贵妃晏氏，德容兼备，性情娴淑，朕在世之日，殷勤侍奉，略无差池，夫妻和谐，鱼水情深。岂料朕寿祚不永，中年崩殂，而遗青春年少之爱侣，心痛之情，无可言表。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为天子，岂可因一己之私而断送别人青春。特命孟蠡监督，将晏贵妃废为庶民，迁出皇宫，交由公主云香看顾一生，任从改嫁，只须经孟蠡同意即可。
贵妃周氏，聪明练达，颇称朕心，自缢殉主，殊可哀痛。特命孟蠡监督，追封周氏为孝烈皇后，与朕合葬。其父赐二品侯爵，母一品诰命，年俸银各千两。
侍卫王羽，历经两朝，克尽职守，任劳任怨，与朕名为仆主，实则叔侄。感其护卫照料之恩，特命孟蠡监督，赐虎威将军，年俸二千两。暂为皇叔八王爷侍卫统领，年五十退休还乡，年俸照发。
其余张侍卫等四人，赐将军，年俸千两。由孟蠡处置。
其他有功之臣由皇叔酌情代为封赏。
钦此
底下已是哭声一片。
孟蠡又取第二道圣旨，展开看时，忙交于王爷。王爷接过，读道：“此旨由皇叔八王爷宣读，孟蠡保存。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前侍卫统领孟蠡志虑忠纯，刚正不阿，屡建奇功，堪为国之栋梁。金玉不足言其贵，冰雪不足言其洁。大明有此人物，何愁不能中兴。望后继之君善待之，善用之。今封孟蠡为吴王，封地扬、苏、杭三州，府址杭州。赐云香公主为妻，其所育子女封一等公，公主。孟蠡原配阮香、天香等七人视同公主，所育子女封二等侯爵、郡主。所有封爵至其孙辈为止，不再世袭。吴王孟蠡，自领御林军傅崇以下三千人为拱卫，可自由出入任何地方，合府免死，不受宣调。朝中一切事务，须报吴王处知道。总而概之，吴王孟蠡，实为监国大臣，定国柱石。朕将大明托付于你，死无憾矣！
钦此。年月日。皇帝之宝”
大殿里一片寂静。孟蠡晕眩，茫然不知所措。王爷喝道：“还不接旨谢恩？”这才接了。
又取第三道圣旨，展开片时，读道：“此旨为密旨，继位之君和皇叔八王爷确认无误后，由孟蠡阅览保存”。
皇帝起身，和八王爷看了上面朱批，点头确认。孟蠡收起圣旨、金盒，然后将玉玺捧起，交给王爷，道：“先皇遗旨已宣，王爷就行使权力吧”。
“好，如果吴王没什么异议，就请端王继承大统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孟蠡身上。
事已至此，孟蠡还能说什么，点头道：“我无异议，就请皇上准备登基吧”
端王面露感激之情，道：“朕必不负皇兄所托，不负吴王、皇叔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