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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血裔 第八章 灵魂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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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鸣衍心里想:如果那本书对于楼迦罗人很重要的话,他们一定会查到这里来。让青菱将前几页翻译成今文,词深义奥,素鸣衍苦思了几天,觉得这本书与其说是秘典,不如说是用秘语写成的星相图录,书中频繁出现十二主星的字眼。

素鸣衍仰卧在山巅的岩石上,静观天穹上的繁灿星辰,扉页那张星相大图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他的眼前,代替头顶上群星璀璨的苍穹。

素鸣衍闭上眼睛,那张星相图并没有消失,而是直接出现他的心识里,那股离开燕云就以为会永远消失的神秘力量又重新在体内流动,跟青罗气劲、檀渊逆鳞劲的运行路线不同,这股神秘的力量似乎在血脉里流动,随着血液在流动。星相图上的星辰闪着光辉,开始以诡异的轨道移动。

素鸣衍给自己的发现惊醒,在一般人的常识里,苍穹上除了十二主星,其他星辰都是恒定不变的,为什么在那瞬间自己会感觉到星相图上的所有星辰都在移动呢?

素鸣衍从怀里掏出书,将叠图展开,湛蓝画页在幽光的照映下,上面的星辰也熠熠闪光,素鸣衍不自觉的就闭上眼睛,一颗颗星辰在心湖之上浮现,那种比静夜所看到的苍穹更具体的印象直接呈现在心识里,所有星辰都在按照各自的轨迹运行着,出乎意料的,素鸣衍在群星中只找着一颗主星。相比较其他星辰,主星的运行异常快速,只在星相图上留下运行后的光轨。

这是一副只能用心识“观看”的星相图,素鸣衍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但知道这本书绝对是楼迦罗人与乔羿良争夺的秘典。

素鸣衍心里想:楼迦罗人费了这么大力气,绝对不会知难而退。那个尖嘴巴楼迦罗人的修为比尤溪、白术都要高出许多,防不胜防,不如嫁祸他人?盯着书脊看了几眼,书页用一种仿佛永远不会磨损的兽皮制成,用特殊的金属丝将书页装订起来,素鸣衍将金属丝绞开,将叠图取了下来,重新装订好。素鸣衍能够肯定:秘典的关键就是这张叠图,里面的文字也早就叫青菱抄下来了,现在要将这祸害转嫁给谁呢?

素鸣衍将星相叠图藏在内衣的暗袋里,重新躺下来,将秘典随意的枕在脑袋下,一边琢磨着祸害谁,一边想钻研体内神秘力量的运行路线,心有旁鹜,想到天边露出鱼肚白,两件事都没有头绪。

素鸣衍走出燕云荒原,还没有什么仇家,如果说他最想祸害的人,应该是摩揭伯岑,但是秘典落在摩揭伯岑手里只怕更合他的心意。

南方的冬天没有燕云那么寒冷,整个冬季没有下一场像模像样的雪。夜寒积霜,素光在天地间流泄,苍青色的天空里浮着洁白如絮的轻云,素鸣衍翻身坐起来,打了个唿哨,小紫狻从密林里钻出来。

素鸣衍常常将尤溪他们从身边支走,只带着紫狻坐在山巅的岩石上。小紫狻长成两尺多高,威风凛凛,已有王者荒兽的模样。但是东山就连泽鹿这样温顺的荒兽也不常见,紫狻必须回到荒原才会真正成长为荒兽王者,但是素鸣衍心里舍不得。

素鸣衍搂着紫狻兽的颈脖子,闻着它嘴里有血腥气,不知道它刚刚钻到哪里捕获猎物去了。一夜未眠,丝毫不觉疲惫,神采奕奕的双手叉腰,望着山腰的雾霭缓慢的飘上来。素鸣衍走下山岩,采儿正抱着锦袍走过来。

“殿下又在山巅坐了一夜,仔细冷着。”

素鸣衍一边换下沾湿露水的外套,一边往院子里走,走进屋子,待采儿将沾湿露水的外套入下,就将她搂进怀里,嘴里呼着白气,手伸着采儿的怀里,隔着一层内衣取暖,说道:“迦南的冬天还没有怎么冷,过几天天气就又要回暖了。”

采儿将素鸣衍的双手挟在腋下,埋怨起天气:“我可受不了。我一直在羽嘉长大,羽嘉背着燕云荒原,即没有寒风,也没有刺骨的潮气。”又想起什么的说道,“藏金在门外站了一夜,远远看见殿下下山来,他才进去,这天气真够他受的。”

素鸣衍说道:“这会儿他又要去瀑布下鳞甲功,水寒刺骨,也够他受的。”

“殿下这几天懒惰多了,采儿只看见殿下一直在发呆,好像有什么心思。”

“啧啧,采儿也会埋怨了,这几天冷落你……”素鸣衍伸到采儿怀里的手从上钻,按着她小兔一样的双乳轻轻揉弄。采儿红着脸,又不敢挣扎得太厉害,害怕惊动外面的侍卫,一会儿就没用的动了情欲,双腿无力的靠在素鸣衍的身上。

“吱哑”一声,半掩的门扉给青菱推开。

“啊呀,”青菱惊呼着跳出去,“大清早的,殿下就不能清静一会儿?”

素鸣衍将采儿放开,在她柔软的嘴唇上轻轻印了一下,说道:“今天跟我们一起去书阁,到时候我们将青菱支开……”

采儿嘤咛一声,倒不知道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在阿黛、采儿、青菱的服侍下用过早餐,读了一会儿书,等采儿、青菱也吃过早餐,便一道在尤溪、藏金的护卫下,从东山的石径向灵麓学院走去。

清晨的树林里,不畏人踪的金针鼠吱吱吱的磨着牙齿,偶尔会站在石径上,等素鸣衍他们走近才溜进密林里,枯黄的草茎上积着白霜,藏金走在前面,替素鸣衍拨开挡道的树枝。

“灵麓山里没有凶猛的荒兽,对于小尾而言,只经过厮杀搏斗,才能真正成长起来成为王者荒兽,我过几天领着小尾进一次云魇泽,以后就将小尾留在云魇泽里。”

“采儿不是看不到小尾了?”

“小尾会回来的,我还要将他带到燕云荒原去,让它成为那里的王者。”

紫狻兽都生短尾,石川华初见紫狻时,还以为短尾巴犬,就一直“小尾、小尾”的喊着,后来尽管小紫狻不乐意,大家还是“小尾小尾”的唤它。

素鸣衍正想着去云魇泽的事,兀的听见尤溪一声断喝,只见他撮手为刀,径朝素鸣衍身左侧的一颗高大树木斫去。

虽然没有觉察出什么异状来,但是素鸣衍立即明白敌人散发出来的杀机引起尤溪的警觉。影遁的楼迦罗人。

素鸣衍立即撤下腰间的长击刀,将青菱、采儿护在身后,定睛看去,那株高树确实有些异样。尤溪手刀斫上去,铿然发出金属的撞击声,空间微微扭曲着,蓦然刺出一只闪着金属光泽的巨翅。

扶桑岛的圣者,这只翅膀还能叫肉翅吗?

素鸣衍反手挥刀撩上,给巨翅震的连连后退,看不出巨翅有什么损失,锋利的长击刀却给崩坏几道口子。

“藏金,你护着青菱、采儿退回去。”

影遁散开,长琴露出真正的面容,突起的颚骨倒没有让他看起来太奇怪,眼睛上没有睫毛,身后一对巨翅上尖突的翼骨仿佛上百片利刃组成的剑阵,倏然敛起,又倏然展开,散发着浓郁的杀机。

不知道有几名楼迦罗人潜过来,不过藏金留在这里没用,还不如让他先护着青菱、采儿退回去与赶过来援军汇合,免去后顾之忧。

“想走,没那么容易?”

长琴跃上半容,背后双翅一展,从尤溪、素鸣衍的头顶翔过,径朝藏金三人飞去。

藏金不退反进,明知不是敌手,一刀还是勇猛无俦的劈下来,身子给长琴倏然展开的巨翅震飞,好歹挡了一挡,让尤溪、素鸣衍从左右两侧扑上来,将长琴截住。

长琴喈喈怪叫,尖锐的叫声在密林里回荡,震得素鸣衍耳膜巨痛,头疼欲裂,与尤溪死死将长琴挡着,但是他的一双巨翅不畏兵锋。长琴显然看准青菱、采儿是他们的软肋,不与尤溪、素鸣衍硬拼,而是寻着两人合击的空隙,去袭杀青菱、采儿两人。

素鸣衍心焦如焚,等不到援军过来,青菱、采儿两人就保不住,见藏金挣扎着爬起来,大喝一声:“尤溪,保护好青菱、采儿。”对长琴叫道,“你要的东西在我这里。”纵身跳入密林,往东南的荒野疾奔。

长琴想不到素鸣衍一个人会突然钻入林中,微微一怔,展翅震开藏金劈来的长刀,用拳与尤溪对轰,将他强行震退,上前夺下藏金手里的长刀,狂乱将冲上来的尤溪劈去,敛翅跃上半空,突的展开,悬停在半空。长琴将手中长刀奋力将尤溪掷去,也不管掷中没有,展翅转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向素鸣衍逃遁的方向追去。

长刀掷来,身后就是青菱,尤溪退无可退,双臂叠架,耀起一团红芒,硬生生挡住长琴全力掼来的长刀,尤溪全身的骨骼给巨力压得咯咯碎响,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对藏金叫道:“你与青菱、采儿在这些等援军……”声音未落,人跃上林梢,往东南追了出去。

见长琴舍弃尤溪他们朝自己追来,素鸣衍先是松了一口气,只要青菱、采儿没事,自己与尤溪合力,虽然不能将长琴击退,但是坚持到白术他们赶来不成问题。

素鸣衍矮着身子往林子深处钻,为了方便尤溪过来汇合,而来采取“之”形的路线,耳畔听着林梢之上的风声,那是长琴双翅鼓动吹出的锐利风声。

两棵高树突然倒下,素鸣衍急速前进中的身形猛的一顿,让过贴着鼻尖劈下的长刀。岐伯手持一柄四尺长的横刀展开漫天的光芒将素鸣衍罩在里面,阮阿蛮娇小的身形正从一棵高树的茂密树冠里跃下来,降到半树高,身后的双翼展开,悬停在半空中,手里一张银色小弓正拉开半圆,指向素鸣衍。

在此同时,数十丈外响起激烈的打斗声,想必是长琴将赶来的尤溪截住。素鸣衍暗暗叫苦,岐伯的修为本来就比他高许多,何况半空中还一个位持箭待射的阮阿蛮。素鸣衍贴着树干与岐伯游击,化开他绵绵不绝的攻势,侍阮阿蛮开弓射箭,身子就绕到到树干之后。“噗”的一声,一支银色小箭穿透两人合抱粗细的树干,一箭扎进素鸣衍的肩膀。

素鸣衍的鳞甲功已有小成,只让银箭刺入一寸,痛得他呲牙咧嘴,身形一缓,差点让岐伯的刀尖撩到脸上,尽管躲过致命一击,脸上还是给刀劲割开好几道口子。

阮阿蛮的弓箭根本不畏树木的阻挡,尤溪将长琴挡下已经很不容易了,接着缠斗下去,只有落败被擒一条路。看情形,王城里逃出的楼迦罗人不多,只怕它们会拿自己来泄愤啊,素鸣衍头疼不已,见南面谷底的林子密一些,慌不择路的往里面钻去。

阮阿蛮展翅跃过林梢,紧紧吊在素鸣衍的背后,岐伯站在地上,双翅往素鸣衍逃跑的方向鼓风,一时间吹得枝断叶落,咔嚓嚓的响声不断。将素鸣衍逃跑的痕迹掩盖之后,岐伯贴着林梢迅速与阮阿蛮接近,重新将素鸣衍截住。

素鸣衍大恨: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先将蜇龙弓的秘密琢磨出来,长琴、岐伯的翅膀再坚韧,也躲不过蜇龙弓的贯射。如今楼迦罗人仗着一对翅膀,将他逼得与尢溪越来越远,素鸣衍暗道:它们不能确定秘典就在我的身上,不会轻易下辣手。但是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长琴将尤溪缠住,或者将他击伤,然后迅速过来与岐伯、阮阿蛮合击,自己想到逃脱生天真是难上加难。

素鸣衍借着落荒而逃的时间,左手暗蓄足以引发一次爆炎术的混沌元素之力,贴着树干攀上树梢,将长击刀横在身前,看着阮阿蛮殿翼飞来,余光里,岐伯也正快速接近。

阮阿蛮除了背后长出一对浅青色的羽翼,相貌与销金阁中无异,嘴唇没有像岐伯、长琴那样突起,看来生命母神对楼迦罗人的女姓还是相当照顾;硕大的羽翼使得她的身形看上去更加的娇小,脸庞柔美,难怪三百年前中陆的贵族会争先捕获楼迦罗女奴。但是阮阿蛮眼眸里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只有你们三人寻来?”

阮阿蛮单足立在一枝柔弱不胜力的细枝上,背后的羽翼将敛未敛,手中的银弓搭箭斜指着前方,除了岐伯正快速飞来,视野里是连绵不绝的叶涛林海。

“怎么不逃了?”

“你们都长着翅膀,怎么逃得了呢?”

“将秘典交出来,饶你不死。”岐伯赶过来,立在阮阿蛮左侧的树梢上。

“秘典早让我交到大纳言府上去了,你们若想要的话,不妨再探一次大纳言府。” 要找上门,也应该先去找石川华、易非天两人,素鸣衍百思不得其解:楼迦罗人的反应未免太快了些?

“秘典就在你的身上,”阮阿蛮手中的银箭脱弦射出,“死后灵魂之火的气息可以附在生前触摸过的物品上,这是千贺家的秘术,你是逃不了的。”

素鸣衍让贴着脸颊射过的银箭惊得一身冷汗,看见阮阿蛮眼睛锐利的寒光,暗感不妙,那个叫阿奕的鸟人看上去蛮重要的。

“千贺家,千贺长琴吗?”楼迦罗人重现扶桑岛只有数十年的时间,中陆对楼迦罗人内部的情况并不熟悉,只知道楼迦罗主要家族的家主会出任圣者,共同决定楼迦罗的所有事务,素鸣衍听罗思勉提起过长琴是扶桑岛的圣者,应该就是千贺家的家主。

素鸣衍瞥着远处一点疾掠过来的黑影,笑道:“王城的楼迦罗人都应该是千贺家的家臣,不知阿蛮姑娘的真名叫什么?”

“哼……”阮阿蛮冷哼一声,又从箭囊里取出一支银箭,搭在弦上。

与此同时,岐伯也动了起来。让他们两人缠住,等到千贺长琴赶来,只有束手就擒的份,素鸣衍将长击刀朝阮阿蛮掷去。

阮阿蛮知道素鸣衍的实力,这一刀掷来劲气扑面,割破空气挟着风声直刺眉间。阮阿蛮也顾不上射箭,抬弓去格长击刀,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受到剧烈的震击,轻而易举的就将长击挡下。

素鸣衍贴着树干,从茂密的树冠里穿过,滑落到地面上。阮阿蛮心里虽有疑虑,但是想不了太多,朝素鸣衍刚才立足的地方飞去,诧异的发现素鸣衍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抬头透过枝叶露出温柔的微笑。

“阿蛮,快让开,他兼修混沌术法……”

岐伯的声音未落,轰的一声,阮阿蛮立足的树冠腾起一片火海,瞬间就将她娇小的身子淹没在里面。

爆炎术顶多让岐伯受些轻伤,但是阮阿蛮就禁受不住,炽热的火舌迅速将她的羽翼舔成灰烬。岐伯惊叫一声,也顾不上去追素鸣衍,扑入火海,双翼扇出冰寒的劲风,迅速将残存的火焰扑灭。阮阿蛮娇小的身躯坠落,咔咔的碰断残枝。在她坠地之前,岐伯及时将她接住,看着她被高温火焰焚烧过的残躯,厉啸起来。

素鸣衍矮身钻入密林,岐伯厉啸时,背颈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下与鸟人的恩怨更没深。楼迦罗人畏火,但是一击爆炎术不至于能要阮阿蛮的命,素鸣衍也不希望阮阿蛮葬身火海,只希望她身受重伤,拖住岐伯与长琴两人中的一个。

长琴一人追来,虽然打不过,至少没有非常迫切的生命之忧。

燕云荒原的往昔有如生命里的络痕,虽然没有楼迦罗人的翅膀,手里空无一物的素鸣衍就像在密林里穿梭的青狐,以惊世骇俗的高速往东南云魇泽的方向逃逸。

虽然与阮阿蛮只有简单的几句对话,素鸣衍知道她们并不知道他的质子身份,而是根据秘典上附着的气息追踪到他的,不然的话决不会三人就敢来追讨秘典。

说到底还是素鸣衍自己疏忽了,进出学院只要多带几名侍卫,让青菱、采儿留在府里,绝不会有今天的险情发生。

素鸣衍内心倒是渴望多惹些是非,虽然远离青岚,但是素鸣衍无时无刻不感觉到摩揭伯岑的沉重影子压在自己的身上,有时竟让他感觉到致命的窒息。

与楼迦罗人结下深怨,手里的秘典又是他们与乔羿家必得之物,没那么简单就能摆脱这些睚眦必报的楼迦罗人,素鸣衍更担心此事引起乔羿良的疑心。素鸣衍没见过乔羿良,但他的大名却是听说过的,他可比摩揭伯岑还要厉害几分的角色,想惹麻烦,也没有必要惹上他。楼迦罗人虽然麻烦些,但是毕竟在迦南境内,若让乔羿良得知秘典落入自己的手里,只怕销金阁的火灾又得重演一遍。这么想来,除非将秘典的事情解决,不然回去会将所有的人都带入困境。

暝色四合,林子里的光线更暗,长琴他们还没能追上来,素鸣衍依树而坐,从怀里掏出那些楼迦罗人拼了命也要争夺的秘典,又将那副星相图取了出来,暗自思量楼迦罗人的追踪秘术,想起阮阿蛮说起此事时咬牙切齿,难道说那个叫阿奕的楼迦罗人死了?

利用秘典上附着的灵魂气息追踪,楼迦罗人的追踪秘术还真不思议。

一头山狸触了下素鸣衍设下的藤蔓,弹出的竹箭正胸膛,山狸呜咽着挣扎了几下就咽气了。素鸣衍掀嘴笑了笑,将秘典与星相图分开贴身藏好,在地上打了个横洞,将山狸剥皮肚里填好香料用大柏桐叶包好埋入横洞上方的土里,默诵口诀在横洞里燃起一蓬火焰,小心不让火光泄出横洞。待埋山狸的土里透出清香,素鸣衍将火熄去,扒开给烘得灼热的硬土,取出里面香喷喷的山狸肉,等不及将柏桐叶剥干净,嘴巴就凑上去大咬。

过了一会儿,附近的荒兽就让山狸肉的香味引过来,林子周围都是蓝莹莹的兽眼。素鸣衍还以为灵麓山附近不会有凶猛的荒兽存在,看见三只角虎悄无声息从后面包抄过来,吓了一跳。

角虎背脊上的长鬃如硬刺竖起,额上的独角在夜色里发出让人生畏的光泽,别的荒兽慑它们的威严,低声呜咽着离开。此地差不多出了灵麓山的范围,素鸣衍只想引起荒兽过来,将此地的气息搅乱,增加敌人的追踪难度,没想到会引来三只角虎。

算了,还是逃命吧,不要没把三只角虎解决,倒将敌人先引过来。素鸣衍猛的咬住山狸的后腿,撕下一大块肉,将剩下的山狸猛的向一只角虎掷去,脚下却毫不停留的向左侧掠出。

不知道是阮阿蛮的伤势将长琴与岐伯两人都拖住,还是三只角虎跟在自己的后面,将秘典上附着的灵魂气息掩盖住,素鸣衍一直往东南方向走了五天,一直走到云魇泽的边缘,还没有看见长琴他们追来的身影。若非知道楼迦罗人不是轻易放弃的种族,素鸣衍差点认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

素鸣衍负手立在一座湖泊东畔的矮丘上,此时天气还没有转暖,浅白的湖面水汽氤氲。三只角虎立在不远处的岬石上,身上毛皮烧焦多处,泥泞不堪,跟在素鸣衍的身后吃够了苦头,但是眼睛里的凶焰却是更加旺盛了。

一只角虎长啸起来,素鸣衍拧头望去,北面的天际一点黑影正急速飞来,长琴展开双翼正贴着流云飞翔。

素鸣衍的眼睛里流露出向往的神色:展开一对羽翼飞翔在云边,真是让人羡慕。走出灵麓山区,四周都是低矮的灌木林,再往东南走,就是云魇泽的腹地。

这片大陆上存在着许多人迹未至的地域,那里往往盘踞着众多强横的荒兽,即使天榜中的人物也不敢轻易进入这些地域的腹地。

看着长琴贴着流云飞翔的身影,素鸣衍知道长琴终于又能清晰确认出他的位置,手按在胸口的秘典上,暗道:都是你惹得祸,若是没有什么大用,真吃大亏了。无法确定长琴有没有锁自己的方位,但是长琴以这种姿态进入云魇泽,势必会激怒云魇泽里的荒兽。

低沉的嘶吼声连绵不绝的从灌木林里传出,素鸣衍暗感可惜:云魇泽里没有鸾鸟,不然一只成年的鸾鸟就让长琴好受的。

素鸣衍掉头下了矮丘,沿着湖边往东急奔,三只角虎紧紧咬住他的身影。进入荒兽密集的区域,就无需角虎帮着掩盖气息,并且三只角虎跟在后面在云魇泽里横冲直撞,极有可能引起更凶猛的荒兽,素鸣衍转身站定,暗道:还是先解决这三个家伙再说。

角虎也能感觉到素鸣衍体内传出的杀气,齐啸一声,从三面包抄而上。素鸣衍迎着虎口轰出层层叠叠的拳影,凝出拳锋的檀渊逆鳞劲压得极薄,就像一层金甲包裹着拳头,使得素鸣衍击出的拳头有如一击击重锤。

素鸣衍鳞甲功小有所成,不畏角虎的爪,只需小心它们额上的独角与锋利的獠牙,角虎额上的独角坚比精金,加上角虎的巨力,只怕鳞甲功练到高阶也得小心应付。

这三只成年角虎平曰一起捕猎,相互之间的配合比人还默契,素鸣衍虽然不怕它们,但是要将它们解决掉,还是相当棘手。长琴随时都可能确定自己的方位,这时受伤,只能将秘典丢给楼迦罗人了。

久持不下,素鸣衍内心渐有些烦躁,右手拳锋渐渐隆起,凝出一支两尺多长的虚实之矛与手臂连在一起,荡出层层叠叠的矛影,将三只角虎罩在里面。檀渊逆鳞劲凝出体外会散发淡金色的光芒,素鸣衍挥矛斗虎将左右十步之间的地方都罩在淡金色的光芒之中。

左侧林间传来熟悉的低吼,素鸣衍听了一喜,矛劲一收,只见一道紫色的影痕从密林里窜出,猛的撞上一只角虎的软腹上,比成年角虎矮了一大截的紫狻气势却丝毫不弱,与那只角虎咬在一起。

素鸣衍无心取三只角虎的姓命,嘬起嘴吹出一声轻哨,将紫狻唤回,搂着它柔软的颈脖子,轻轻抚mo。紫狻在密林间穿梭了数曰,毛皮也是污秽不堪,前腿、左耳后的毛皮给咬脱了好几处,都还渗着血迹。想来为寻自己在深山密林里吃尽了苦头,素鸣衍心痛得很。

紫狻虽然年幼,但是身上王者荒兽的气息却让三只成年的角虎有些畏惧,围着素鸣衍走了一圈,才不情不愿的低吼着走向北面的密林。

有紫狻相伴,素鸣衍反倒不敢走进云魇泽的深处,若是因为紫狻的气息引出云魇泽里的王者荒兽,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南面的水荡子里飞出一群白头鹫,素鸣衍赶忙爬上高地,忍不住要哈哈大笑:长琴引起云魇泽里猛禽的敌意,这群白头鹫有十五六只,大概能让他忙一会儿。

素鸣衍找来草药,让紫狻卧在脚边给它裹伤。紫狻张开嘴,吐出一只密封的锦囊,素鸣衍拆开一看,却是江采离字迹潦草的一封书信在里面。

尤溪、藏金都受了重伤,生命无忧,江采离早就猜得秘典之事,又从青菱口中得到证实,知道此事绝不能让迦南方面起疑心,春江明湖派出大量的好手寻找素鸣衍的踪迹,正因为如此,白术、江采离等人就不便跟着紫狻寻来,只能由素鸣衍一人将楼迦罗人引出众人的视野。

“若让乔羿良知道千贺长琴亲自咬着我不放,不起疑心才怪,可是一个人要将千贺长琴他们引出迦南境内,也难为我了吧?”素鸣衍喃喃自语,手指腾起一蓬火焰将书信烧成灰烬,探手摸了摸紫狻瘪瘪的肚子,“也难为你了,饿了好几天了吧?”

素鸣衍让三只角虎紧跟着不放,几天来也没好好用餐,反正要引着千贺长琴他们往东走,倒不怕让他发现踪迹。

云魇泽边缘的水草地里有大量的泽鹿群,素鸣衍用削尖的细长木刺入一只幼鹿的颈部,群鹿惊骇四逸。一年多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手脚慢了许多,等素鸣衍将一块大脯子烤好,紫狻坐在一起,口涎早粘到前脚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