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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诛天 第一章 少年客、酒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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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西北边陲嘉州城内,一栋二层小酒楼中。

时近傍晚,落ri余晖,天se变成一片雾霭之状。小酒楼内,此时人来人往,座无虚席,鼎声宣和,热闹纷呈。

在酒楼第二层东首的临窗位置,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和一名衣衫褴褛、面貌邋遢的老头对面而坐。

两人眼前的饭桌上摆着九碟菜食,但和菜食相比,二人面前足有十坛两斤装的“梨花酒”,其中三坛空空如也,另有一坛满溢醇香。伴着幽香清醇的酒味,少年郎和邋遢老头一人一碗的对饮着,碗碗见底,徒有余香,显是两名酒中真豪杰。

越国领土呈现一把锋锐内敛的剑刃状,其内除却三大平原,余者皆为高山峻岭、黄土高坡。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特殊的地利环境培养了越国人独有的“爱酒情节”。

越国人爱酒,和酒中大国“楚国”、酒中文士“赵国”表现的不尽相同。越国人胜在能豪饮,有“饕餮十斤而不醉”的说法。但像此时的少年郎和邋遢老头一样豪饮二十斤的喝法,还是并不常见的。

几杯酒下肚,xing情豪奢的越国人在忙碌了一天后,纷纷释放下来,行酒令、走行文,处处喧喝不断,各种坊间传言纷至沓来,十分热闹红火。

少年郎和邋遢老头却像是两名异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沉浸在一杯又一杯的酒令中。

“诶,最近国内是越来越热闹了。这两天穿梭在嘉州城的,不单是附近山脉中居民,连楚国人都走了进来。前线是不是又发生战事了?”嘶哑的声音扯着喉咙放开,倒一时在二层颇为响亮的广为传来。

“嘿!我说这位老哥,要是前线生了战事,那楚国人能放进来?越、楚两国间的战争又不是仅有百年之短,老哥咋还这么迷糊?”一道轻笑声传来,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立时就压住了二楼内的大半声音。

“也是啊!是我糊涂了。”先前那道声音讪讪一笑,接着反问:“那为何嘉州城内的人口显多?这要是没什么大事发生,不至于那些猎户山民也从大山里出来吧?”

“老哥这是咋滴啦?天天喝酒,却学成了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洪亮声音的调侃,引起二楼诸多酒客、食客的大笑。前者嘶哑的声音毫不在意,请教道:“不瞒诸位,狄某也是名山中猎户。因为见许多伴当都走出山峦,心中古怪,就紧随其后。可是进了嘉州城,这才发现人太多了!我那些伴当都找不到,对城里消息知之不多。有不解处,还望兄台能提点一番。”

“原是如此,那就怪不得老兄了!”洪亮声音思忖少许,开口道:“我本家兄弟是城主大人近随,另有一个堂兄在‘东候军’中做事,因此这些天的消息我倒是知道不少。”

“东候军?莫不是‘一国之帅’林东候元帅的亲卫军?”颤颤的声音从二楼西北方向传来,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错!本家堂兄就是在林东候大帅的‘东候军’中做事,眼下正是一名传令官!”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众人在听到洪亮男子的解说后,纷纷出言恭贺,颇有几分惊叹、赞赏和尊崇的味道。

“各位不必如此。成为东候军的是我堂兄,我虽然与有荣焉,却当不得诸位的赞美之词。东候元帅为我国擎天之柱,想要成为‘东候军’一份子的不知其多,但是能做到的,又寥寥无人啊!”

“是啊!咱们这些想资质不行的,都被拦在了东候军的门槛之外。看着别人在大帅军中当兵,徒有艳羡之情了!”

“哼!各位既有报效国家的心思,为何不投身其余军种?国是越国皇家的,军队是属于皇家,什么时候‘东候军’成了林东候大帅的私兵?”

这道言辞犀利的叱问顿时打破了二楼内的喧嚣热闹,诸人面se惊疑的看过去,发现出言反驳的是临窗而坐的少年郎,诸人心中疑惑,面上却纷纷不语,在这个问题上保持沉默。

“嘿嘿!好犀利的小少年啊!你以为会喝几杯酒,就能妄言国事?”声音洪亮的男子冷哼一声,愤怒的遥望向饮酒的少年郎。

“我只是实话实说。”少年郎平凡的脸上,两道漆黑如墨的眼中露出一丝眩晕,“既然我酒后失言,那我就跟各位大哥议论一番。‘东候军’是皇家的军队,是越国的军队,诸位投身从戎也是为了报效国家,那选择其余军种有何不同?至少刘家军、欧家军就是不错的选择!”

“放你娘的狗臭屁!”声音洪亮的男子拍案而起,啪啦啦的声音震得二楼更加寂静。

“既然你问出口了,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刘家军、欧家军?这算他妈狗屁的军队!十年前越、楚战争,两只军队不遵大帅调令、紧紧窝在南方,否则哪有十年前的‘天洛山’惨败?你可知那一场战争下来,东候军死亡两万二?!!”

“什么?‘天洛山’的战事竟死亡了两万二千名东候军?!传言不是仅有八千战士伤亡吗?”

“我说东候元帅几乎罕有战败,但十年前的战争却成为了大帅从军不多的污点,竟是由此而来!刘家军、欧家军真是其心可诛!”

众人议论纷纷,不由对“东候军”多了几分赞赏和钦佩之情,对刘、欧二军多了许多鄙夷。但声音洪亮的男子讥讽一笑,道:“又岂止这些?”

“八年前,赵越之战,挡在前方的东候军竟然断绝粮草半月有余,堪堪战败!若非大帅最后力挽狂澜,草丘八郡就成了赵国土地!各位猜事后查明前因后果怎么着?竟是刘、欧二军从中作梗,硬是扣着粮草不发!这等卖国蠡贼,不将他们依法惩治已算不公,难道还要加入这些祸国之贼手下当兵,来祸害大帅的军队吗?”

男子的声音到了后来,音调越来越高,隐隐发出怒吼。但又一件隐秘事情的传来,令二楼诸人再次一惊,他们竟没不知道东候军原来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这还是诸人眼下听到的,不知道的恐怕更多!酒客、食客中不乏一些聪慧jing明之人,他们前后思量少顷,就明白了其中缘故!

林东候大帅功高震主,国内诸军已经惶恐不安了!

但是他们明白这个想法后,立时吓得惊出一身冷汗。

越国久经战事,数百年下来,已培养出子民不同于常人的敏锐的政治洞察力,每一次国家发生大的动荡,总是有些jing醒之人能够早作预料。要按照眼前这种局势发展下去,恐怕最危险的莫过于林东候大帅,甚至可能遭到前所未有的无妄之灾!这对越国子民来讲,无异于五雷轰顶的坏消息!

“可幸越国子民是长了眼睛的!林大帅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紧紧的记在心中。一月之后,是林大帅七十寿辰,所有这些闻风而动的人民都是冲着东州大帅府而去!林大帅寿辰那一天,还是林氏宗族前所有未的‘族比盛世’,那些属于林氏祖宗的jing英们,将纷纷受到调令进入东州,参加宗族大比!”

“这样一个盛世,对我们来说同样无比光荣。只有林氏长盛不衰,我们越国才能在四面楚歌中坚持下去!林氏族比,是武者和修行者展露锋芒的大舞台,是震慑宵小的阅兵场,你说,全国子民能放过这一盛事?!不瞒诸位,再有半月,我同样会前往东州,一览国家擎天之柱的尊容!”

洪亮男子激荡的声音高高扬起,神情无比尊崇。众人在心中恍悟时,同样多了许多激荡之气。纷纷出言表示将于不久后,赶赴东州。

少年郎对周围的附和声缄默不语,一碗又一碗喝酒。邋遢老头更像是没有听到,最后丢掉碗,抓起一坛酒咕咕饮下,大赞一声“好酒”!

“那位少年,你说如此盛世,我们不敬大帅又敬谁?”

正当声音洪亮的男子声落下,楼梯处传来一阵“蹬蹬”的响声,一队披挂jing锐黑甲、腰悬宝剑、额头刺青“林”字的甲士轰隆隆的涌上来。

这队甲士每一名都面se肃静,神情凛然,一身锋锐无匹的气息毫不隐藏的释放开来,犹如出鞘宝剑,露出狰狞巨齿。

二层中的众人何时见过这等阵仗的甲士?纷纷被这些甲士的气势恫吓住了。唯有先前那名出声洪亮的男子,震惊又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道:“东、东、东候军?!”

众人哗然!

这队甲士为首者,身披重甲、右脸带疤的中年男子平静的目光在楼宇内一扫,然后目光一凛,向着少年郎、邋遢老头所在的地方行去,整齐的踏步声轰轰作响,叩击在众人心头。

“东候军一等传令兵刘伟,见过林凡少爷。传大帅手谕,特此征召‘林氏宗族第三十六代孙,东候大帅直系次孙林凡’于一月之后,入主东州拜见。手谕到处,林凡少爷‘务必尊令而行,不得延误,不得耽搁’!手谕已到,请少爷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