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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爱成癮 第四章,保护。(1)

17

「什么?」张元敏提高音量问,她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涂振禹摇了摇头说没事,她也没继续追问,只是伸手把被子内的包包挖出,边翻找边问,「你为什么会来这间饭店啊?」

「亲戚在楼下办喜宴。」涂振禹回答,见她翻出菸盒,嘴巴叼着就要点菸,他连忙阻止,「室内不能抽菸!而且饭店内空调都共通的,你这样别间会全部都是你的菸味,要抽去小阳台抽!」

「但我想跟你聊天啊。」张元敏叼着菸闷闷地说。

「我陪你去阳台不就好了,起来。」涂振禹伸手将她拉起来,确定她能站好后才松手,一前一后到外边阳台的椅子上坐下。

张元敏点菸后,深吸一口吐出菸圈,语气间分不清究竟是好笑居多还是自嘲居多地问,「欸涂振禹,你说我们两个是什么缘分啊?我都已经挑这么远的饭店,就是不想遇到熟人,结果还可以遇到你来这里喝喜酒?」

涂振禹没有附和或出声打断她,只是等待着她接下来说出自己来这的理由,也是她为什么这么希望他留下来的理由。

「我一个月平均会去一次蕾丝吧,那是我一个月里唯一会放纵我自己的一天,找一个我喜欢的女人和她上床,当那个谁都不知道的张元敏。」张元敏看着远方的风景,面无表情地叙述着属于她的秘密。

「为什么只有这一天?」涂振禹问,张元敏听言回头看向他,与平静的他对视着,「只要你愿意,你每天都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

张元敏像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似地大笑出声,手摀着半边脸像是笑到无法自己,他却听见笑声里参杂的那点哭声,她笑的越猖狂那哭声就越是破碎,张元敏移开手,泪流满面地看着他,又哭又笑地说,「涂振禹,你不会懂的对吧?」

「是啊……你怎么会懂我有多羡慕你呢?」张元敏故作理解地轻喃着,涂振禹皱眉想问她是什么意思,她接着说,「今天如果你喜欢男生,你当然可以很大方的承认,甚至把人带回你家,你妈那么开放一定会接受吧?」

涂振禹停顿住,试想着涂母会有的各种反应,是,也许一开始会震惊,但最后他父母会理所当然地接受,这就是父母不是吗?

「可是涂振禹,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幸运,至少对某一部份的人来说他家里的爱并不是无条件的,你永远不会懂,为什么我只能在这一天呼吸……只能无声无息地活在这一天。」张元敏的笑容太过凄凉,连他看着都觉得不忍。

一向能反驳她的涂振禹,第一次无法否认她的话,她说的没错,他根本不会懂她,也许是自以为是的理解,但他终究不会是她,可以想像但不会真的懂她的痛。

他最想逃避的开放,是建立在涂家父母对他毫无保留的爱,也是张元敏等一辈子都不可能等到的东西。

「我身边,你是唯一知道,不对,唯二知道的那个。」张元敏话说出口,想了几秒又喃喃自语地收回前一句话,「我有一个学妹也知道,只是她不知道我每个月的秘密,只知道我是个双。」

「涂振禹,你记得上次我们说的吗?」张元敏忽然提起上一次,涂振禹却分辨不出来,她指的是哪一个部分,张元敏接着解释,「关于任何一个人跟我告白,我都会接受的那一句。」

涂振禹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又提起这件事。

「你说的没错,只要我不讨厌他,就算只是一点点好感的人和我告白,我也会答应他,如果那天你回答我是,我也会答应你。」张元敏隔了几天,在这一秒承认了他说过的话,却也同时在他们这道关係先设下了底线,「但现在我后悔了,涂振禹,谁都可以但就你不行。」

「为什么?」涂振禹看着熄去菸火的她,儘管从没动过那样的念头,却还是像着魔一样,渴望知道自己被排拒在外的原因。

「你是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所以,不要离开我。」张元敏凝视着他,任泪滑落,半恳求地说,「当我的树洞吧。」

从在电梯里第一秒看见涂振禹的时候,她心底没有被撞破的焦虑害怕,只剩下被撕破偽装面具的坦然和庆幸,庆幸着好险是他、庆幸着是他伸手将头上套着的塑胶袋,撕开那一点破口,让她终于得以呼吸。

她可以随便答应任何一个人的告白,也可以轻易拋弃掉嘴里说着喜欢她的人,即便涂振禹对她来说特别到让她想主动当朋友,却也不是什么例外,但现在不一样了,她不想失去他、不想在他们的关係上添染任何复杂的色彩。

所以他不能喜欢上她,他们就能一直维持这样的关係。

「进去吧。」涂振禹看她抽完菸后,昏昏欲睡又有些神智不清的样子,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将她扶了起身。见张元敏已经站不稳,这才伸手支撑住她肩膀,陪她慢慢走回屋内,让她躺回床上休息。

他才松手刚要退开,便被她抓住了手腕,涂振禹看向床上明明已经快睡着了,还死撑着眼皮不愿意入睡的张元敏,无奈地问「又怎么了?」

「陪我聊天吧,我不想睡。」张元敏儘管睏意袭来,还是想继续听听他说话,她很久没有和人聊心事了,一直以来她总是当听人心事的那一个,即便胸口的情绪堆积得再久、再深,她都只能沉默以对,逼自己压抑,现在全部都不需要了。

涂振禹没有用头头是道的态度,逼她顺从听话,反而坐回原来的角落,淡淡地问,「想聊什么?」

「都可以,你难道都没有对我好奇的地方吗?」张元敏眼神朦胧地看着他。

对她好奇吗?关于张元敏的性向,涂振禹不能说没有半点讶异,但再多的情绪,张元敏的性向似乎都与他没有任何关係,所以他也就没有任何好奇资格,只是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而已。

「关于你,我没有好奇,我只是听完你说的以后,不太懂你想隐藏性向这件事,和你交往来者不拒有什么关联?」涂振禹提出自己觉得左右矛盾的一点,「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对于交往对象无关痛痒,保持单身不是也可以吗?两件事情并不衝突吧?」

「是不衝突啊。」张元敏躺平,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放空,「只是很寂寞而已……反正我也……」

「什么?」涂振禹听不清她嘴边的话,张元敏意识越来越不清楚,说话声音忽大忽小的,他不得不靠近床沿好听清她的话,最后只听见学妹二字。

涂振禹皱眉,看着那张一个晚上在他面前数度崩溃的小脸,出神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