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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青狐妖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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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娱乐百事通播出之后,美少年一词再次火了,上次试镜被偷拍后就有不少网友一直很关注楚辞,想多了解一些他的个人信息,可惜的是,试镜过后楚辞就杳无音信,没再露面,不少网友天天艾特华艺官博,询问美少年是不是他们公司的艺人,姓甚名谁,芳龄几何。

华艺高层深谙饥饿营销的策略,签下楚辞后,并不急于将他推到人前,放任网友猜测,然后在话题快要淡下去的时候,再借助《尖刀》剧组以及贺望兰的名气,捧楚辞一把,将围观网友的胃口吊得足足的。

看完娱乐百事通后,观众集体兴奋起来了,啊啊啊,原来美少年他叫楚辞,妈蛋,竟然连名字都这么好听!

出现在《尖刀》剧组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美少年他是个艺人,而且已经开始演电影了。

和贺望兰关系亲近意味着什么?

粉丝咬手绢,嘤嘤嘤你们造我们兰宝有多高贵冷艳不食人间烟火吗?平常人谁能近身?他都出手拉美少年的袖子了,那关系肯定杠杠滴!那些说我们兰宝欺压新人的黑粉们,你们的脸还好吗?

于是就在楚辞计算着积分过日子,整天提心吊胆时,系统提示音又开始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了。

这边华艺的员工做了个测试软件,传到了网上,最后结果显示,有超过十万网友都在关注美少年的身份问题,并且随着《尖刀》拍摄的推进,数据仍有稳步上升趋势。

渣浪微博上,有人不信邪地说道:“不就是一小段视频吗,值得你们这么疯狂?长得再美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其他刷完视频的过来人淡定地扔出链接,示意他自己去看。

几分钟后,这个网友默默地删除了自己的微博内容,又发了一条十分简短的微博,上面只有两个字:“服了。”

这个叫做楚辞的少年回眸一笑究竟有多美?

让网友来告诉你:

【别告诉我他和我是同一种生物,我不信!】

【你们说我现在去棒国照着他这个样子整,还来得及吗?】

【美少年请收下我的膝盖!】

【我今年二十五,有两套别墅,三辆跑车,还有一块祖传的暖玉,长相端正,身体健康,工作稳定,无不良嗜好……说这么多其实我就是想问一句,美少年嫁我可好?】

……

有知名摄影师说,如果可以,他愿意免费为视频中的少年拍摄写真,不为他漂亮精致的长相,只为少年那一双长而微挑的桃花眼,以及脸上浅浅的微笑。

摄影师感叹说他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人,身上的气质矛盾又和谐,明明眼角眉梢都蕴含着似有若无的勾人媚意,眼神却清凌凌的宛如寒冬腊月的湖水,不带一丝杂质。

天真又妖娆,魅惑且无辜。

看完网友留言,楚辞将平板还给了剧组的妹子,没办法,他现在可是各种意义上的穷光蛋一枚,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款过时的手机,就这还是偷偷用贺望兰的钱买的,咳……

楚辞脸颊微红,他觉得自己的节操早已经摔得粉碎了,不过从网友们的反应来看,那些兑换商品的积分花得还是很值的,不说别的,光是那个回眸浅笑的动作,若是没有a指导,楚辞这辈子恐怕都领悟不了。

华艺虽然将楚辞签下,看在他的天赋和外貌的份上,也承诺会花精力和金钱去捧他,但这段时间尚处于观望状态,毕竟究竟怎么捧,砸多少钱捧,这些可都是要看楚辞自身表现的。

因此,当网上一波又一波的热议出来后,华艺的高层们笑了,独木难支,这三年来年轻一代的艺人当中一直是贺望兰在挑大梁,未免太过辛苦,何况他们清楚贺望兰的家庭背景,知道他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娱乐圈,总要在他退圈之前培养出另一个超级巨星,之前他们一直多方寻找,始终没见到合适的,不是天赋不行,就是外型上有所欠缺。

有贺望兰珠玉在前,若是找个容貌逊与他的,别说眼光被养刁了的观众不答应,就是华艺自己都没底气。

好在,楚辞出现了。

不相上下的完美容颜,伶俐通透的气派,演技虽然青涩,但胜在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提升。

因此,华艺上下忽然就斗志满满了起来,网友越是撒泼打滚叫嚣着让他们公布楚辞的详细信息,他们就越是开心,员工们守着楚辞这个共同的秘密,虽然忙得脚后跟直打后脑勺,心里却乐滋滋的。

星光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打压他们,致使华艺发展滞缓,困于瓶颈之中,而现在他们马上就要赢来转机,怎能不开心?

不同于华艺这边的阳光灿烂,星光的员工最近个个提心吊胆,整个公司安静得如同坟墓一样,气氛压抑得令人几欲窒息。

总裁办良好的隔音设施都挡不住里面隐隐的咆哮,不久后,陆羽摔门而出,扔下一句:“老子不干了!”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从总裁办传出,听得众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公司内部飞信上,消息迅速翻飞着。

“又吵起来了?”

“是啊,总裁气得不知道又摔了什么东西。”

“听说上次陆导来的时候,总裁发了好大一顿脾气,真是怕怕#表情#”

“你们说陆导在跟总裁吵什么,他们以前不是关系很好嘛,陆导哪次选演员不是优先挑咱们星光的?”

“切,一看楼上就是新来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们啊,总裁和陆导的关系也就是那样,据说陆导是看在好朋友的面子上,才特别照顾星光的。”

“卧槽,有料?!快点扒,瓜子汽水小板凳走起。”

“哎,其实这事当年也不算什么秘密,当年的老人都知道,就是后来……,也不知道会不会被boss炒鱿鱼,毕竟我知道的太多了。”

“不会,不会,楼上快点八。”

“磨蹭什么,快点说啊。”

“好吧,我说,你们千万别往外传啊,据说当年boss曾经疯狂追过一个男人,那人是陆导的好朋友,所以boss和陆导才认识的。”

“花擦!还真是惊天大料,不枉此生啊。”

“别停,求继续啊!”

“小皮鞭挥起,坐等知情人士上来爆料。”

“后来呢?”

“后来,boss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了,不过很不幸的是,那男人家里出了意外,父母一死一伤,而且最后那个男人好像也出了事,导致面部神经坏死,这些都是我当年听说的,那个男人出事后一直窝在家里,我也没见过他,不过,我模糊记得那个人好像姓楚,叫什么词还是辞的……”

“啊咧,楚辞or楚词?是我脑洞太大了吗,我记得整理文件的时候,看到过咱们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编剧的授权合同,他的名字好像就叫楚辞,该不会……”

“卧槽,感觉一不小心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求深扒!”

“都嘴上留点德吧,楚编剧刚去世。”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群忽然安静下来,众人看了一眼说话之人的名字,当即被吓了一跳,竟然是总裁秘书杜俊明,他怎么也上来了?

杜俊明抚了抚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默默关掉页面,转而看向紧闭的总裁办公室,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世人多是如此,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只可怜了那个人,落得个如此惨烈的下场。

陆羽走出去老远,心里尤自气不顺,阿辞刚死了多久,程昱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整天跟个没事人一样,照样吃喝玩乐,对叶清也越发宠爱,这也就算了,程昱竟然还一再要求他在新戏中给叶清加一个角色。

陆羽手里确实有一个不错的本子,这还是半年前他察觉出程昱出轨的动作,不忍看楚辞傻乎乎地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特意拦截下来的。

那本子是楚辞花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完成的,名字叫做《弑神》,一本玄幻修真文,架构庞大,笔力老道,情节跌宕起伏环环相扣,令人回味无穷。

就连陆羽这种眼高于顶,一向偏爱拍摄电影的人,都忍不住见猎心喜,骗楚辞说要代他将《弑神》转交给程昱,楚辞一向对他没什么戒心,很爽快地同意了。

陆羽不愿糟蹋楚辞的心血,因此拿到《弑神》的本子后,并没有忙着开拍,反而在先期筹备上下足了功夫,他想凭借这部戏证明自己的实力,同时也狠狠捞上一笔,不为别的,只想多给楚辞一些分红,改善他的经济状况。

而现在楚辞意外去世,《弑神》成了遗作,它对陆羽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纪念意义,他怎么可能会允许程昱强行往剧组里塞人,尤其这个人还是叶清。

因此,尽管知道拒绝后会惹得程昱不高兴,进而撤资,致使《弑神》的拍摄遥遥无期,陆羽还是咬死了不松口。

光滑如镜的电梯壁上映照出一个形容憔悴,头发杂乱的男人,陆羽无意间看到,不觉怔愣,摸了摸下巴处扎手的胡茬子,微微叹了口气,楚辞身亡后,他不信邪,坚持要警方调查此事,都被婉拒了,说是那场火纯属意外,无须再浪费时间和金钱。

警方搪塞他也就罢了,可恨的是就连当初整日一副情圣模样的程昱也态度冷淡,不咸不淡地问了几句,说是要掏钱安葬楚辞母子。

呵呵,陆羽冷笑出声,看到人死了,所以就连装都懒得装了吗?想要花钱买个心安理得?呸,也不怕楚辞半夜去找他!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陆羽的车前两天坏了,刚送去修理,这会又不知为何打不到出租车,他也懒得打电话叫车了,索性坐了地铁。

车厢里有点挤,陆羽身前站了两个妹子,正捧着手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神情兴奋无比,仗着身高优势,陆羽一低头便看到了屏幕上的少年。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却足够陆羽看清某些东西了,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自己好友的脸错认的,心脏砰砰砰的急速跳动着,陆羽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笑着问道:“美女,你们在看什么视频,好像挺有意思的。”

陆羽长相不俗,虽然因为连日奔波,整个人看起来比较落拓,却意外地增添了几分忧郁的美感,被他的目光注视着,两个小姑娘脸色发红地说道:“这是最新一期的娱乐百事通,记者去了冯志刚的剧组探班呢。”

冯志刚这个老前辈,陆羽当然是知道的,关于他和于一歌合作的新戏《尖刀》,陆羽也听说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探班视频,陆羽扫了几眼就知道究竟是在哪一家影视城了,当即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陆羽到的时候,恰是中午时分,演员们正挤在一起吃盒饭,闹哄哄的一大群人,陆羽站在不远处仔细搜寻着,半天没找到想见之人,正着急上火呢,就听到有人高声喊了句:“楚辞,快点过来吃饭,再晚就凉了。”

少年脆脆地应了一声,放下台词,刚走了两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男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哆嗦着嘴唇喊他:“楚……辞……”

楚辞心中大震,他抬头,看着陆羽疲惫的模样,很是不忍心,忙眨了下眼睛,逼退汹涌的泪意,脸上适时地露出一抹疑惑和尴尬,“先生,你认识我?”

不是楚辞存心隐瞒陆羽,而是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至交好友,陆羽性子刚烈,脾气火爆,眼里从来容不得沙子,因着这个没少得罪人,如果他知道叶清的所作所为,肯定会忍不住出手为楚辞报仇,即使能够忍住什么都不做,言行举止上也会露出痕迹,那样的话叶清又岂会轻易放过他?

若是叶清再煽动程昱一起对付陆羽,后果就更不堪设想了,须知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之人了。

“你不认识我?”陆羽愕然,他上上下下将楚辞扫视了几遍,脸上激动的神色渐渐褪去,想来他也发现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不可能是那个与他相识多年,惨死火场的好友。

“像,你们真是太像了……”陆羽喃喃道。

楚辞心思翻涌,脸上却镇定自若的微笑道:“我很像你认识的人吗?那还真是有缘分。”

陆羽眸子里透出哀伤,目光虚虚地落在楚辞脸上,像是在通过他看别人一样,“是啊,如果不是知道伯父一向洁身自好,我真要怀疑你是我那位朋友的弟弟了。”

楚辞身形微僵,注意到剧组里其他人看过来的眼神,又强迫自己恢复正常。

不远处有人高声催促楚辞过去领盒饭,陆羽也是个导演,知道剧组里其实有很多忌讳,现下人多眼杂,不便多说,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楚辞,微微提高了声音:“我是陆羽,一个不大不小的导演,我很欣赏你,有空可以多联系,说不定以后会有机会合作。”

楚辞配合地接过名片,笑道:“多谢陆导赏识。”

虽然知道眼前这人并非是他的好友,但对方给陆羽的感觉十分熟悉,而且他很确定这种熟悉感并不只是因为脸和名字的缘故。

陆羽还想再和楚辞说几句,放在衣兜内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说了声再见,转身大步离开了,楚辞伫立原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只觉心口苦涩不已,好友就在面前却不得相认,甚至连自己和母亲的身后事都要麻烦别人打理,他真是太没用了。

这些年来他一心要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叶清却执意将他拖入战局,用鲜血和死亡逼迫楚辞成长。

既然如此,那他就拼尽全力往上爬,获得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的亲友,有朝一日,必将这些欺他辱他之人狠狠踩在脚底下,让叶清也尝一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喂!”身后有人拍了楚辞的肩膀一下。

楚辞霍然回头,眸子里带着未及消散的恨意,那人吓得一缩,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嘴巴蠕动了几下,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正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贺望兰。

楚辞自知失态,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掂着脚尖溜掉了。

连着拍了几天的打戏,《尖刀》剧组上下忙得连轴转,冯导看大家累得不行,良心发现,给众人放了一天假。

于是晚上的时候,贺望兰也被徐子莫接回了家,两个大男人一打开门就看到躺在地毯上,懒洋洋打呵欠的小狐狸。

没办法,楚辞这些天不是在拍戏,就是在忙着学习拍戏,他也累得够呛。

贺望兰眼睛亮的跟探照灯似的,唰唰几步快走过去,抱着楚辞眼泪汪汪地抱怨道:“宝儿,你怎么这么喜欢玩失踪呢?”

看到贺望兰一改连日来的低气压,整个人又活泛了起来,徐子莫松了口气,“我说什么,让你别担心,它会自己回来的。”

贺望兰戳楚辞的小脑袋:“坏蛋,天天在外面厮混,也不知道回家。”

家吗?楚辞眨了眨眼睛,不是说好只把这里当做临时居所,等到以后再报答贺望兰的收养之恩的嘛,怎么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自己竟然会觉得心里很温暖呢?

“等等……”也不知道贺望兰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就变了,目光像是审讯犯人的警察般,狐疑地盯着楚辞,“我说,宝儿,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楚辞淡定地翻了个身,当做没听到。

抽疯的贺影帝什么的,其实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晨露未晞,阳光从未曾关紧的窗台间悄悄溜进来,洒下一地光辉,贺望兰好梦正酣,卷着被子睡得四仰八叉的,楚辞从他臂弯里钻出来,试探性地呜呜叫了两声,对方砸吧下嘴巴,继续睡。

毛绒绒的小狐狸瞄了一眼浴室,晶莹剔透的兽瞳里闪过一丝犹疑,过了会儿,想是确定了贺望兰不会那么快醒来,楚辞脚步轻盈地跑进了浴室。

白光乍现,贺影帝家的浴室里忽然出现一赤体的美少年,幸而此时不曾有外人在场,否则明天的头版头条肯定是“高冷影帝金屋藏娇,单身多年原是同性恋”,一定会有大批粉丝哭晕在厕所里。

因为那段探班视频,楚辞现在又小火了一把,攒了一笔积分,为防不测留下大部分备用,只精打细算地购买了一方小小的储物空间,估计也就有普通衣柜大小,放不了太多的东西,但楚辞形体转换时却可以将身上携带的东西放进去,或是直接从里面取衣服换上,不用每次都找系统兑换衣服的使用权,那也太不划算了。

自楚辞签约华艺后,邵静容就和他开诚布公地谈过一次,经纪人和艺人其实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相互依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达到良好的合作效果,必须给予对方充分的信任和尊重。

邵静容快人快语,对于娱乐圈里的恶性竞争方式,为博出位使出的种种不入流手段丝毫不遮掩,却也承诺,自己绝对不会做出拉皮条的丑事,当然,如果楚辞需要那就另当别论。

相处越久,楚辞越欣赏邵静容的行事风格,当下也大致交了下自己的底,表达了努力拼搏的意愿。

见他言辞诚恳,神情真挚,邵静容撩起头发,爽朗一笑,主动伸出手和楚辞击了下掌,然后就踩着高跟鞋,咯吱咯吱的一路飘走了,说是要给楚辞去争取资源。

好不容易得到一天的休息,楚辞还避着贺望兰起这么早,就是昨天接到邵静容的电话,让他今天找时间去华艺一趟。

楚辞虽然参演了冯导的戏,但片酬还未到账,手头比较拮据,邵静容听说他的经济情况后,直接借了些钱给他。

对方一番好意,若是推辞的话未免太过见外了,楚辞欣然接受,只是心中的账本上除了贺望兰外,又多了一个债主。

楚辞一边理着脑海中乱麻似的思绪,一边洗着热水澡,浑然不觉卧室里的贺望兰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贺望兰家的浴室隔音效果不错,楚辞又有意减缓了水流,因此只隐隐听得一点声音,贺望兰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掀开被子看了看,没见到冬瓜的身影,反而是浴室的玻璃墙上透出模糊的人形。

咦,眼花了?贺望兰揉了揉眼睛,纤细的一抹玉色,确实是有人在里面没错,可他不记得自己昨晚有邀请朋友过来住啊,而且就算有,也不该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主卧室的浴室里啊……

卧槽!不会是遭了贼吧,现在的小偷都这么胆大的吗,得手之后不急着离开,还这般大模大样地在失主家里洗澡,嗯,说不定还是一个有洁癖的小毛贼……

贺望兰天马行空一通乱想,他却也没闲着,赤脚踩在地毯上,在房间寻摸趁手的工具呢,最后拎了个细长颈的圆肚瓷花瓶,高高举过头顶,冲着浴室就去了。

楚辞刚洗好澡,一扭过头来就看到浴室玻璃门外的高大人影,顿时吓得一个激灵,真是太大意了,眼下这种情况,若是被贺望兰给抓到,那他怎么解释得清楚?

贺望兰一手握在门把上,轻轻一拧,同时大喝一声,手里的花瓶就砸了下去,花瓶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很轻松地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最后停在一颗小脑袋的上方。

贺望兰低头,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楚辞乖乖的和他对视,慢慢眨了下眼,看起来无辜极了。

“宝儿,怎么是你?”贺望兰崩溃,抬头看看还在不断滴水的淋浴头,低头瞄瞄楚辞,整个人的世界观都快被摧毁了,一脸大受打击的表情,“难道是我有精神分裂症,或者说其实这房子闹鬼……”

楚辞甩了甩身上的水珠,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僵持了片刻,最后贺望兰转身扑回了大床上,声音闷闷地传了过来,楚辞听到他一边捶床,一边说:“说不定我只是还没睡醒。”

楚辞来到华艺总部,问过邵静容后,直接去了12层,出了电梯,果然见到等在那里的邵静容,两人边走边聊。

“容姐,出什么事了?”

邵静容摆摆手:“别紧张,是好事,知道姚雪儿吗?”

楚辞老实摇头。

“哎,你这孩子平常都不上网的嘛,竟然连姚雪儿都不知道,她可是我们华国鼎鼎有名的歌手,天娱唱片公司的台柱子,她出的《问情》、《冬天的雪》、《想你一百遍》等歌传唱度很高,而且姚雪儿长相甜美,说话办事也挑不出错处,一直很受年轻人喜爱,向来有情歌小天后之称。”邵静容一口气说了许多,对娱乐圈里的事如数家珍。

“原来如此,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邵静容解释道:“这不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嘛,姚雪儿想趁机推出自己的新唱片,其中有一首主打歌,还缺一个mv的男主角。”

楚辞若有所思:“这么说是来找我试镜。”

“差不多吧,不过姚雪儿mv的主演大多都是她自己挑的,她这个人的性格呢,说好听点就是古灵精怪,说难听点就是刁蛮,并不是一味讨好就能行的,你懂我的意思吗?”邵静容慢下步子,注视着楚辞的眼睛。

想来以姚雪儿今时今日的地位,绝对不会缺少拍她马屁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轻易讨好,楚辞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还没看清楚房间内的情形,一个女孩子忽然扑了上来,亲昵地拉住楚辞的胳膊,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地说道:“你怎么才来,人家等了你好长时间。”

这女孩子留着可爱的卷发,唇角笑容甜美娇憨,双眸滴溜溜的转着,说不出的灵动和活泼,不过距离极近的楚辞却留意到,对方眼睛深处藏着一抹试探和审视。

楚辞大致猜到了女孩的身份和意图,心里快速地理出几种应对方式,在大家尚未反应过来时,他抬起手轻柔地握住女孩的手指,眼神中透出宠溺和温柔,黑眸像是铺洒了一层细碎的星光,引人注目。

少年垂着头,歉意地开口道:“路上有事耽搁了,害你等了那么久,可冻着了?”他说着,神情自然地将女孩的手捂在双掌间,举止间隐隐露出一丝疼惜,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女孩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女孩毫不在意楚辞的动作,反而转动着眸子,仔细打量起他的脸来,默然半晌,笑得花枝乱颤:“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不像其他人那么无聊,我喜欢。”

若是只听这句话,多少会觉得有些暧昧,楚辞却望着女孩,坦然接受:“谢谢你的喜欢。”态度不卑不亢,没有一丝卑微或讨好。

“啊啊啊……”女孩双手握拳,抵在脸颊处,小小声地叫道:“好帅。”然后转过头去,冲着什么人道:“我决定了,《雨季不再来》的mv就让他来演。”

“雪儿,要不再考虑考虑吧?这个看起来太年起了。”后方走过来一中年女士,她穿着规矩古板的职业套装,脸上架着黑框眼镜,落在楚辞身上的目光夹杂着几分挑剔。

楚辞明白自己一个新人,少不得要被人质疑工作能力,闻言也没有丝毫尴尬和不悦,镇定自若地微笑着,甚至在那位中年女士望过来时,礼貌地点头示意。

这种话楚辞不好接,邵静容却不得不出面反驳,她甜甜一笑:“玲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就说我们雪儿,当年出道的时候不也刚成年嘛,一亮嗓子,照样惊艳四座,我们楚辞虽然小,演技在同龄人里面却绝对是佼佼者,就连冯导都夸我们楚辞的表演有灵气呢,再说,这人都要往前看不是?”

玲姐还没开口,姚雪儿先就应道:“说的对。”

玲姐知道这小祖宗看着单纯,却是个有主见的,决定了的事轻易改不得,只无奈道:“不试戏了?”

姚雪儿摇头:“不用不用,刚才已经试过了,我很满意。”说完走到楚辞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唔,楚辞是吧,以后要多多指教哦。”

楚辞没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对姚雪儿抱以真诚感激的笑容。

接下来双方坐下来,开始商讨拍摄mv的相关事宜,姚雪儿递了份剧本给楚辞,让他回家看,说是剧本其实也只有薄薄的几页纸,mv的拍摄不同于电影,时间有限,对白少之又少,有的mv里甚至根本没有台词,所有的情感只能通过表情和动作来传达,因此对演员的要求很高。

姚雪儿的嗓音柔和,惯常情歌,这一次的主打歌《雨季不再来》也不例外,不同的是这次的歌词一改以往的甜蜜和轻快,多了些淡淡的感伤,让人惆怅不已。

《雨季不再来》的mv讲述了一个发生在校园里的爱情故事,十七岁的女孩子,花骨朵一般娇嫩,风一样在雨中奔跑着,活泼开朗爱说爱笑,弯起来的眼睛像月牙一般美好。

女孩有一双迷人的眼睛,常常用它来捕捉有趣的事物,而这双眼睛关注最多的却是一个男孩。

他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成绩优秀,家世良好,身姿挺拔如松,五官精致俊美,完美到让其他男孩女孩生不出任何嫉妒心,因为心底清楚,那是他们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周围的同学都在谈论着那个活在传说中的人,然而,故事中的女孩却不喜欢他,认为男孩太过高傲,她总是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着,试图找到男孩不堪的一面,借以撕破他脸上的面具。

她看着男孩给成绩不好的同学讲题,反反复复说了很多遍,从没露出任何厌烦的神情。

她看着男孩一个人走在放学的路上,夕阳余晖涂抹着少年的侧影,直至模糊了轮廓。

她看着男孩蹲在街角,神情认真地喂着流浪猫,有一只小花猫忽然踩着他的手腕跳入怀中,男孩很开心地笑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孩不再排斥男孩的名字,甚至偷偷摸摸地收集与他有关的各种消息,然后郑重其事地写在日记本上,留下满纸的朦胧情愫。

女孩喜欢上了下雨天,只因为男孩曾在这样的天气里送她回家。

那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男孩,然而两人之间的交谈却只有寥寥几句,因为女孩太过激动兴奋,根本不敢开口,怕男孩识破她的心事。

为了爱情,柔弱胆小的女孩鼓起勇气准备告白,她熬了几夜,折了满满一玻璃瓶的星星,每一个上面都有她亲手写就的祝福。

意外倏忽而知,父母要带女孩出国,女孩哭过闹过,仍然没能改变他们的决定。

她抱着星星冲出家门,跑到男孩家,想要将一切都告诉他。

雨越下越大,女孩跑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男孩,玻璃瓶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五颜六色的星星洒了一地,又迅速被雨水冲走。

女孩软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看完剧本后,楚辞蹙眉沉思,故事很简单,难的是要如何将青春期时似有若无的爱恋完整地表达出来,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因着《尖刀》剧组那边还有几场比较重要的戏,楚辞现在还不能离开,所以双方将mv的拍摄时间定在了一星期后。

下午,楚辞跟着冯导他们坐上了去翠屏山的车。

汽车飞速行驶着,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景色,楚辞心情复杂难辨,那时他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丧身火场,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以这种形式再次回到这里?

微侧身,看到坐在前排的贺望兰的侧脸,楚辞心中一动,说起来他与贺望兰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翠屏山上呢。

当初冯导带着剧组众人来这边拍一场重要的打戏,因那时饰演周小远的周扬还没进组,傍晚时又下起了雪,原定的另两场戏不得不往后推,这次来就是为了扑拍那两场重要的戏。

虽然是夜场戏,但因为要提前准备布景,所以众人下午就出发了,等到一切准备就绪,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夜风森冷,吹得人胆寒心颤,摆脱了杜老大派来的黑衣人后,卓一刀拖着重伤的腿,艰难地往山顶走去。

幽冷的月色下,枝叶落尽的树木矗立在那里,张牙舞爪,姿态各异,看起来格外阴森,而在那丛林深处,模糊立着一道人影。

卓一刀倚在树干处,大口大口喘着气,试探地喊了声:“小远?”

周小远从黑暗深处走出来,冷眼看着形容狼狈的卓一刀,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反而质问道:“你约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卓一刀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显然是痛的厉害了,但他咬牙忍受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封口袋,微笑道:“这里面是我留给你的东西,你好好收着,我走之后,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说不定它能保你一命。”

“走?你要去哪里?”周小远冷淡的神情开裂,慌乱地问道。

“呵。”卓一刀意味不明的笑了,“港城不是个好地方,我大概会去国外,再也不回来了……”

周小远沉默,半长的刘海垂下来,遮掩住他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

“小远,听我一句劝,以后别再当警察了,你不适合这份工作,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去国外。”卓一刀想到了什么,忽然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些话,试图说服周小远和他一起离开,“这些年我多少攒了些笔钱,足够我们俩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再也不用看人白眼,受人欺……唔……”

锋利的军刀被毫不犹豫地捅入腹部,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将素白的手指污染。

卓一刀不敢置信地垂下眸子,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喉间却被腥甜的液体堵住,吐出来的字嘶哑难辨,他看着僵住的周小远道:“为,为什么……”

周小远忽然失控地大叫了一声,神情崩溃,“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如果没有你,姐姐就不会被人害死,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姐姐!”

“小远……”不知道是身上的伤口太过疼痛,还是难以承受周小远的指责,卓一刀佝偻着身子,一手按住腹部,一手捂着脸颊,喃喃道:“别说了……”

“不说?为什么不说!”周小远俊秀的五官在夜色下竟显出有别于往日的狰狞,“姐姐对你那么好,可是你呢,她尸骨未寒的时候你就娶了杜欣然!”

卓一刀的脸色越来越白,身子微颤,神色哀戚。

“我知道青帮的内乱是你在搞鬼,你想干什么?拿着那笔脏钱逍遥法外?在你满手血腥,杀人无数之后?!我告诉你,你做梦!”周小远越说越激动,握在刀柄上手狠狠收紧,忽然再次施力,用力一推。

卓一刀闷哼出身,额头青筋暴起,依靠在树干上的身子缓缓下滑,眉眼间露出深深的倦意,他想要冲着周小远微笑,却笑出了满眼的泪和喷涌而出的鲜血。

“小远。”卓一刀声音虚不可闻,望向周小远的眼神不含一丝应有的怨恨和责怪,反而透出几分怜惜和担忧,像是一个年迈的长者,在看自己任性的晚辈,包容他一切不懂事的行为。

很奇怪的,在这般情况下,卓一刀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他断断续续地叮嘱道:“拿上我给你的东西,赶快……离开这里,不要跟任何人说今晚的事,回去后记得辞了……辞了这份工作吧,你真的……不适合……”

说完后,卓一刀然后费力地动了动身子,用染着鲜血的手在刀柄处抚摸了几下,抹去周小远的指纹。

合上双眼前,卓一刀最后盯住周小远的双眼,语气坚定地说道:“……记住,咳,我是自杀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周小远咬唇,眼神死死地黏在卓一刀身上。

卓一刀气息渐弱,眼神越发迷离,目光落在周小远的脸上,像是在看他,又好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难以自拔。

男人抬起手来,似乎是想要最后再抚摸一下周小远的脸,可惜在指尖快要触及的一瞬,那手忽然失了力气,软软垂倒。

周小远的手几次抬起又放下,最后他像是受到惊吓般,踉跄着往后退去,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山顶重归寂静,只余呼啸的山风和偶尔的鸟鸣,天上斜挂着的残月眼神怜悯地望向世人,洒落满地清辉。

在异样的安静当中,有一抹黑影,快速朝这边走来。

来人脚步轻健,目标明确,走到卓一刀身前,默默看了半晌,嗓子眼里忽然发出模糊且怪异的笑声。

“卓一刀,你也有今天,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来人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英气俊朗的面容逐渐变形,十分狰狞,那笑声经了夜风一吹,顿时也变得扭曲凄厉起来,听起来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那人弯着身子,捂着脸,嘶声道:“你没想到吧,自己竟然会死在周小远的手里,哈哈哈……”

渐渐地,笑容中变多了些苦涩的意味,他神经质地重复道:“终于死了,终于死了,哈哈……”

不知过了多久,来人终于笑够了,他站直身子,端正的五官完全暴露在月光下,恰是已经追捕卓一刀几年的郑直。

郑直深深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男人,神情有片刻的茫然和失落,卓一刀死了,青帮也马上就要落网,失去了一直为之奋斗的目标,接下来,他该做些什么呢?

原以为卓一刀死后,他会觉得轻松,然而郑直却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套上了另一层枷锁,无形中桎梏着他……

郑直转身欲走,却不防被一只冰凉黏腻的手捉住脚踝。

浓墨似的黑暗中,男人骇然睁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