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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的宠妻(穿书) 权臣的宠妻(穿书) 第26节

话至此,许多人脸色都微妙起来。

杜家大小姐施粥之事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也赞赏了一声大小姐心善。但……昌平施粥也就持续了数日, 后来更是有官府接管。这里住的都是中上之家, 不少人也管过家务,稍稍一算便知道杜府施粥所用银两绝对不会超过百两。

府里也有些小辈稍稍做些成绩,家中长辈便欣喜不已,大加赏赐的。

风气如此,也没多少人在意。

只不过现在被摆在明面上了说了, 一些人便笑的略有深意。尤其是被府里长辈借口敲打不会教育小辈的太太姨娘们,现在心里都有些莫名的快感。——说什么人美心善,结果与其他府中小辈也没什么不同嘛。

“我家夫人也说了,大小姐毕竟年纪小,做事有些不周到的地方,还望诸位街坊四邻海涵。如今回到老宅后能想着施粥周济穷人,本性上也是心善的。”姚管事一挥手,身后四个小丫鬟便端上了从京城带来手礼,向街坊四邻每人送了一份。

不少人含蓄的笑了笑,纷纷表示,远亲不如近邻嘛,杜大人是昌平走出去的官儿,如今还能想着昌平的老人们,如此不忘本,他们肯定会照顾杜大小姐的,又说杜夫人真是周道人儿,远在京城呢,还想着他们这些老街坊们,太不容易了。这后面几句话,倒是有几分真情实意了。

姚管事这一番话,听起来句句属实,就连杜英派来的随从也没听出什么问题——姚管事说的是事实啊。

的确是老爷命府里给大小姐送五百两银子,太太知道后,还送了几个伺候的丫鬟过来,老爷也同意了。现在太太给街坊四邻送礼物也是情理之中,这也是替老爷交个好人缘嘛。

他却不知,当初江氏等人来的时候,正值杜秋蔓失踪,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结交街坊。而且为了保护杜秋蔓的名声,江氏更是勒令府里上下都要低调,不得在外面乱说乱走动,方氏等人也不会为了杜秋蔓去结交邻居们。待杜秋蔓回来后,又是一堆事要解决,加之她是回来替亲娘守孝的,更是不宜出门交际,所以并没有向米氏这样专门去给每个街坊送手礼。

都说拿人手短,不少街坊此刻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就凭姚管事这几句话,杜秋蔓已被他推向风尖浪口。

用小善以媚长辈,实则生活奢靡。没瞧见这杜家大小姐没两天就买了两匹马么!住在他们这里的人家大多是养驴,能养上一匹已是奢侈了,这杜家大小姐不仅买了两匹马,其中一匹还是草原上来的,足足花了一百两呢!

“姚管事,你在门口说这些作甚!我们在这里一应吃喝都有庄子上供着,哪里就用的五百两这么多。”江氏干巴巴的解释着,“既然来了,就先进府里来吧,莫要再给街坊们添乱。”

姚管事尖酸道:“姨娘您这话什么意思?以前姨娘在府里时不懂交际,如今我奉夫人之命,给街坊四邻送些手礼,这哪里是添乱。”

江氏被他臊的抬不起头来。她只是个姨娘,又不得宠,自然不能像其他妇人那样出门。

“我当是谁?原来是姚管事。”

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众人的目光顿时朝来人望去。杜秋蔓毫不畏缩,大大方方让他们看,嘴角还带着笑,露出两个浅浅酒窝,身着一袭水烟色百褶裙,胸前挂着长命锁。尤其是那双眼眸尤为明亮,像是闪烁在阳光下的黑曜石。

仅看到她的模样,方才还觉得杜家大小姐挥霍无度的人又动摇了。

——小萝莉实在是太萌了!

自家要是有这么个闺女,肯定也舍不得让她吃苦啊。

“大小姐来了啊!”姚管事挑着眉,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小的给大小姐请安。小人奉夫人之命,将您的月例送来了。另外夫人得知您这里缺了伺候的人,特地挑了四个机灵的丫鬟过来。夏荷、夏莲、宝红、宝云,过来拜见大小姐。”

“不急。”杜秋蔓抬手,问道,“姚管事,你是奉夫人之命来的?”

“是啊。”姚管事唱作俱佳,“大小姐您可不知道,夫人在府里可挂念您了,生怕您在老宅吃不好睡不好,这不……夏荷夏莲是最会做零嘴儿的丫鬟,您在府里不也是最喜欢她们两个做的吃食么。原本她俩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夫人便向老夫人讨了来。”

一句话,塑造出一个无奈的慈母和一个不孝抢夺祖母丫鬟的刁蛮大小姐两个模样。

杜秋蔓不得不赞一句这位姚管事的确是个人才。

若是搁在原主那脾气,听到这样的话也只会与姚管事大吵一番,越发坐实自己刁蛮的名声。

杜秋蔓突然惨淡道:“夫人这样做,的确是费心了。我本是回来替亡母守墓,哪里用得上这些人,府里的这些也仅够了。”

咦?亡母?!

几个围观的邻居顿时瞪大了眼,有些年长的倒是知道些,小声道:“京里的那位杜夫人是后娶的,前头这个早就去世了,就留了一个女娃。”

后娘和前头原配留下来的嫡女……

这两个身份只是摆在这里,就够大家脑补一大出戏了,更别提主角就在眼前。

“来人,将这个颠倒黑白的刁奴给我捆了!”杜秋蔓一声令下,吴春和吴大全二话不说就冲上前。

“你们要做什么!”姚管事哪里想到杜秋蔓会突然来这一招,“我可是府里的一等管事,你们两个……啊!”

吴春伸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老实点!!”说完,就随手塞了一个布巾在他嘴里,省的他在瞎嚷嚷。一个小管事也敢在大小姐面前胡咧咧,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江氏见到这一幕,早就吓傻了。

杜秋蔓慢悠悠走到门前。

连翘跑来,手里抱着一个木匣恭敬放在她的手里。

“大约半年前,姚管事来昌平收账,却暗中将我母亲留下来的十亩良田换成十亩沙地。地契被你带回京城,但庄头蒋老汉害怕主家责罚,又誊抄了一份留了下来。我这里还有原本田地的舆图,东边的十亩田原本是良田,如今却已被卖出,此事做不得假,诸位往农庄一看便知。”

“唔唔唔……”姚管事拼命挣扎。他没想到杜秋蔓这个草包竟然真的查到了那十亩良田的事情!这样的俗事,她在府里从未有人教过她,怎么会懂得这些?!

“你这刁奴欺上瞒下,当众诋毁主家!府里从京城送来五百两银子,实际是要捐给县衙以作赈灾之用,你却偏要说是供我一月花销,真是颠倒黑白!昌平诸位叔叔伯伯们都知道,我母亲虽已亡去,但也留下了几间铺子以做生活,我一小女子,哪里又需要这五百两来开销的!我看你是故意要将这五百两银子充作府里开销,然后暗中动手脚,像是贱卖良田那样,将银子偷在自己的荷包内!此事有一就有二,你姚管事不是做不出来。”

不!才不是!

这两件事一点关联都没有!

那五百两银子的确就是老爷送给你用的!

姚管事看到周围众人竟然都开始相信杜秋蔓的说辞,越发挣扎的厉害。

吴春狠狠踹了他一脚:“安分点!”

“杜大小姐,这样的刁奴实在是家门不幸,您最好将他送到衙门去,偷窃主家财物,还污蔑主家,这样不忠不义的奴仆理应打死!”

“这这这……”杜英派来的随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赶紧讨好的冲着杜秋蔓哈腰,“大小姐,家丑不可外扬啊,您看,咱们还是先进府?有什么事都坐下来好商量嘛。”

“进府就说不清楚了。”杜秋蔓道,“我们杜家诗书礼仪之家,哪里容的了这样的刁奴。在京里,夫人受到他蒙骗也就罢了,如今我既然查清楚了,自然不能就此了事。这样的刁奴不处置,长期以往,家门必乱!吴春,将姚管事送到衙门!”

杜秋蔓心里冷笑。

若是原主,听到杜英随从的那几句话,估计会心软。毕竟古代女子一要维护自己的名声,二要维护家族的名声,这样以后出嫁才不会受婆家欺凌。至于这位随从,若他真的有稍稍看中杜秋蔓,刚才姚管事在门口说了那么一大串怎么也不劝着点。

无非是欺软怕硬罢了。

可这些要维护的东西……关她什么事?她又不在乎嫁人不嫁人的。

只要杜英不犯灭九族的大罪,不牵连到她,至于其他的……她管杜家去死哦!

第四十章 安排

杜秋蔓去昌平县衙都熟门熟路了。周达倒是没有想到, 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小萝莉又上门了, 还似模似样递了个诉状——杨明昭撰写。

这小郎君在书院待了一个月,不仅成绩突飞猛进,连官样文章都会写了,真不知道他那小脑袋到底是怎么长得那样聪明。

上了大堂, 周达将诉状飞速看了一眼, 那张原本俊俏和善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直接道:“来人,将刁奴姚卓押上来!”

姚管事嘴巴还被塞着布,原本还挣扎着, 看见了带着刀的衙役, 吓得腿都软了。来之前他听夫人提起来,因大小姐给衙门捐了银两和粮食, 这里的县令对大小姐感官不错。

姚管事后悔了,他不该因一时逞能在门外说那些话的。可原来在府里时, 大家这样对待大小姐也没见出什么事啊,她就是个草包,遇到的事儿只会哭闹。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为什么大小姐竟然还知道换田的事, 这事儿都过了快半年了,庄头蒋老汉就是个老实头子,大小姐更是对那些管家俗物一窍不通,她怎么就拿到了田契?!

等他被带到了大堂跪下时候,就听到上面的县令大人说:“可怜杜氏女年幼竟遇到这样的刁奴, 赐座。”

杜秋蔓大大咧咧地坐在堂下,还冲着县令大人笑了笑:“多谢大人。”

姚管事面如死灰,等口中布巾一摘,大呼:“大人,小人是冤枉的啊!小人奉老爷夫人之命来给大小姐送五百两银子,五百两银子分纹未动,可以清点的!”

周达点头示意,主簿带着几个衙役便去了取了箱子到一旁清点银两。

姚管事又道:“良田换沙地,也并非是小人擅动庄子。我们杜府久离昌平。昌平与京城路途遥远,庄子上产出的粮食运到京城费时费力,并不划算。所以除了留给庄子上的农户,大多都变卖后将银两送入京城。但京中不比昌平,各色东西都要贵上许多,粮食一向价贱,卖不出好价钱,这才卖了十亩田,好折换成银两以解京中燃眉之急。而且换的地只是次一等,可以种上其他作物,并非是小人擅自做主贱卖主家家产,请大人明鉴!!”

若是糊涂点的官,听到这番话,再用些银两打点,这案子也就过去了。

但很不巧,他遇到的是周达。

都不需要杜秋蔓辩驳,周达便蹙起眉,问道:“既然不是你擅动的,那么是谁命你去卖的田地?”

姚管事聂聂道:“小人在府里一向掌着昌平事物,来昌平时夫人便对小人说可以便宜行事。”

姚管事到底不敢将米氏拉下水,于是这话说的很活泛,米氏并没有明确让他做什么事,但他的确是拿到了米氏的授权,也算是师出有名。

但周达是个较真的人。又问:“也就是说,你见主家银两周转不开,于是便自己做主卖了十亩地?是与不是?”

“……是。”姚管事连忙着点头,“小人也是想着替主家分忧的!”

“据本官所知,这庄子上的五十亩田乃杜英先夫人叶氏所有,叶氏故去后,按我大梁律法,除非娘家前来讨要,叶氏的嫁妆均由其子女继承。你口口声声称,是夫人让你来管着昌平之事,这位夫人是府上的哪位夫人?”

仿佛当头一棒,姚管事瞬间起了一身冷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啪!”

一声惊堂木。姚管事吓得直接趴在地上。

周达沉声道:“你擅自挪动主家财物,不仅不思悔改,还再三狡辩!按我大梁律法,奴仆偷盗主家财物者,数额十两银子以下杖刑三十,二十两银流放!”

“不不不!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真的冤枉啊!!先夫人去世后,嫁妆由府里保管。大小姐她年纪太小,又不懂的这些俗事,在府里一向花钱大手大脚,若是交给她来管很快就会败光的啊!我们夫人也是替大小姐着想,才派了我来管理这些事。大人,这些事京城里都知道,您只要……”

“住口!”好脾气如周达都觉得些话实在是污耳。什么叫大手大脚,很快败光?!光凭杜秋蔓折腾出来的白玉纸,她几辈子都败不光。

“在大堂上还满嘴胡言乱语,来人,杖三十!”周达扔了签子,“你不要仗着你的主家年纪小就欺负她,她年纪再小也是你的主子,你既要动她的财物,就必须向她告知。本官看你也是个不明白事理的,既然道理听不懂,那就板子来讲!”

衙役一棍子打下,姚管事顿时一声惨叫。三十杖后,背上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周达道:“刁奴姚卓,擅卖主家财物,公堂上污言秽语,罚其流刑千里,即日行刑!”

全程杜秋蔓一句话没说,不到半个时辰,周达将整个案子审的清清楚楚。姚管事被打的人事不省拖了下去收押在大牢,若是还活着就流放,若是死了直接埋了。周达担心小萝莉受不住这些血腥事,体贴道:“此案本官已审明白,会给你一个公道的,若无旁事,你便归家吧。”

杜秋蔓站起身福了一安:“多谢大人!”

杨明昭从头到尾围观了一场,直到离开衙门后,才小声问:“周县令……真的不会去京城查吗?”

杜秋蔓道:“他应该早就知道了。”

杨明昭:“为何?”

“你别忘了,他是世家子,他亲爹可是刑部尚书,人就在京城。我是杜英的女儿这件事又不是什么秘密,他肯定向家里问过的。估计他再来昌平前,家里就把昌平有哪些官吏的情况都与他说了。”杜秋蔓叹道,“这就是世家的力量。人们羡慕世家,不仅是羡慕他们的衣食住行,更是羡慕他们的家学,天生就有人教他们那些知识。”

杨明昭若有所思。

杜秋蔓郑重道:“周大人是个好官。”原主是个什么模样,京城里肯定是有话传出来的,但周达并没有偏听偏信,他很认真的去分析,看到了她在昌平所做的那些事后用了一股善意来对待她的。

想到书里周达的结局是因卷入皇权纷争最后死在狱中,杜秋蔓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周达官至几品她管不着,但至少不能让这样一个好官在皇权争斗中被消耗掉啊。

而书里皇权争斗的导火线便是杨明昭……

这简直是一个连锁反应。

杨明昭入京,得到梁帝的赏识后,故意挑起皇权纷争,几个皇子各自为战,朝中一大片官吏都被牵扯进来,而杨明昭浑水摸鱼,反而获得了梁帝的信任。那时周达已是京官,属于中立的太-子-党。

书里最后的赢家是三皇子,当时人不在京城,躲过一劫。

在京城的梁帝,以及太子,二皇子,四皇子被杨明昭杀了个干净。站太子的周达,更是早期就被炮灰的官吏。丧心病狂的杨大佬一心要拖着整个大梁朝给自己陪葬,怎么可能放这么一个能干的官吏在外面给大梁续命。

所以只要杨明昭不入京,皇子们的争斗就会晚上好几年,纵然争斗,也不会那样惨烈。周达也不入京,只在地方为官,不主动卷入纷争,凭借云州周氏的力量,保住他还是很有可能的。

可现在昭哥儿在她的推动下走上了科举之路,迟早要去京城考试。周达世家子,官路顺畅,也不可能不去京城,人家亲爹还在京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