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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40节

“好的。”

“我看我还是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江姜有几分难得的慌乱,被乔叶拉住,“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关系,我看师兄今天也是特地赶过来的。”

贺维庭但笑不语,还是乔叶了解他。早晨他跟容昭通电话,提到下午江姜会过来谈公司的事,容昭当时是没说什么,转眼就巴巴儿地赶过来了,的确是为某人特地赶过来的吧?

这下就算一起吃饭说笑他也安心了,不会再因为乔叶呷醋。

诺大的餐桌其实也就四个人吃饭,桌上菜品很丰盛,每人还有一盅靓汤,滋补效用不同,男女士分开的。

“你的闻起来好香,是什么?”贺维庭循着香味把身体微微倾向乔叶的方向,表情就像个好奇的孩子。

乔叶笑,“老鸽汤,放了粉葛,所以味道浓厚。你要不要尝一口?”

她从自己的炖盅里舀起一勺汤,贺维庭就着她的手喝进嘴里,“嗯,果然是你的好喝一点。”

“那要不我跟你换?”

吉叔连忙上前,“贺先生,厨房还有,要不为你换一碗?”

他却笑着摇摇头,在乔叶耳边道:“是你喝的,所以才特别美味。”

乔叶面颊又泛起红晕,他却自得的很,吃她为他剔好骨的鱼肉和夹到他碗里的菜。

这对贤伉俪倒是蜜里调油似的,坐他们对面的容昭和江姜就不那么自在了。

“你们秀恩爱要不要这么明显啊?”容昭嘟囔了一句,“说走就走,你们接下来到底怎么打算的?”

贺维庭头也不抬,“能怎么打算,把眼睛治好,身体休养好一点了,自然就会回来了。你之前不是也催我赶紧动身?”

“那乔叶呢?回来就是为了她妈妈的病和她自己的手术,现在手术还到底打不打算做了?”

容昭性子急,话一出口就点水成冰,餐桌上的气氛瞬时凝固。

江姜停住筷头问乔叶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为什么要做手术?”

容昭这才明白原来江姜还不知情,无来由的有些烦躁,“不关你事,你别管。”

乔叶却不以为意,“没关系,其实是预防性的手术,我妈妈的卵巢癌算是家族性的遗传病,如果不做手术,我将来患同样病症的几率就会极高。”

江姜瞬间就明白了,“噢……我听说过这种情况。”

贺维庭不满,对容昭道:“我比谁都更关心她的身体健康,这次去加拿大治好我的眼睛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还是她。”

他在桌下握紧了乔叶的手,没人能够了解他现在有多焦虑。乔叶身上所带的基因就好比一个定时炸弹,危及生命,相比之下他可能一辈子生活在黑暗中的事实实在算不得什么。

容昭望着乔叶道:“那已经做好决定了吗?你知道的,其实如今国内外对这种病情的控制方法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乔叶没来得及开口,贺维庭已经蹙起眉,“所以呢,你认为她不该跟我出国,应该留在海城?你关心的对象是不是弄错了?”

明明想好了不再吃醋的,可是见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乔叶身上,他还是忍不住酸。

“我只是担心你的想法会左右她的决定……”容昭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江姜捂着嘴站起来,立时有些紧张道,“你去哪儿?”

“抱歉,……洗手间!”江姜试着深呼吸,却无奈孕吐根本压不下去,只得转身往洗手间跑去。

乔叶轻拍贺维庭的胳膊,“没事,我去看看她,大概是孕吐。”

☆、第62章 温暖

贺维庭点头,只剩下他跟容昭面对面,虽然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容昭僵硬地站在那里。

“还傻站着干什么,要不就跟过去看看,要不就坐下好好吃完饭送人家回去。你今天到底为什么到这儿来的,难道不是因为孕妇江小姐?”

“你都知道了?”

贺维庭很淡定,“不单是我知道,我想乔叶也早就知道了。你们两个凑到一块儿就暗潮汹涌的,也未免太明显了,是人都看得出来。”

容昭有些颓然,“其实就一次,一时冲动而已,谁能想到就成了现在这样。说真的,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从男人的角度来说,我当然觉得应该负起相应的责任。不过你要知道,我这里的状况比你的还要复杂百倍,感情的事……从来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的。”

江姜冲进洗手间,趴在洗手池边呕吐,其实她根本就没吃进多少东西,这一下简直是把胃都给吐了个底朝天。

“没事吧?”乔叶在她身后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递给她湿纸巾,“要不要喝点水?”

直到身体好像被掏空,再也吐不出一滴东西了,江姜才大口呼吸着,硬把那种难受给吞下去,哽声道,“要……谢谢。”

乔叶为她端了把椅子,就陪她坐在卫生间里,谨防她不舒服还要继续。

江姜喝了两口热水,感觉好多了,举起手中透明的玻璃杯道:“是热的柠檬水?”

乔叶道:“嗯,我知道你的妊娠反应可能会让你不太舒服,滋补的汤水又难免会有点油,就冲了一小壶备着解腻。”

江姜捧着杯子,不由有些感慨,“不愧是医生,而且是收服了贺维庭的医生,你真的很细心。换了是我……”她有些自嘲地笑笑,“也许商业谈判桌上一个小小的数据偏差我都不会放过,但要论照顾别人,甚至照顾自己,我自问真的没有这份心。”

乔叶笑笑,“你现在下这样的结论还早了点,等孩子出来了,你一定会是个好妈妈的。其实有谁又是天生就会做什么呢?我也不过是慢慢学习和感受罢了,当初在维庭身边两年,对他的脾性一开始也不适应,靠观察和领悟,他可比孕妇麻烦多了。”

说完两个人都笑起来,江姜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所以说起来,你是最适合他的那个人。”

乔叶不否认,“我们很幸运,能遇上对方,上天总算待我们不薄。”

江姜静静凝视她,“你的遗传病,能有解决的办法么?”

她摇摇头,“方案就是那些,端看最后怎么选择。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做预防性切除手术,而且……我大概也没办法做妈妈了。”

江姜说:“嗯,我能理解。”

她眼下不过怀孕初期,孩子还要过大半年才能来到这世上,但她已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他,谁都不希望孩子甫一出世就带着患上恶性肿瘤的超高可能性。

乔叶有些羡慕地看着她微凸的小腹,“我……能不能摸摸他?”

“当然可以。”江姜大方地敞开怀抱,“可惜现在还没有胎动,我听说第一胎都要到五个月的时候才能感觉到。”

“也不一定,有的人比较敏感的,三四个月就有感觉。”乔叶轻轻抚娑那一片原本柔软如今却有点硬邦邦的区域,“我在非洲的时候,接生过不少孩子,但仍然无法想象一个小生命在身体里孕育长大的感觉,生命真的很神奇。”

江姜安慰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许到时情况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其实我觉得贺维庭的运气一直都还不错,你又救死扶伤治好过那么多人,命运应该不会对你们那么残忍的。”

乔叶笑笑,“谢谢你,江姜。你也一样,我相信命运一定会善待你和宝宝,也许你需要的只是时间。”

容昭是好男人,他如果彻底不想负责,根本就不会亦步亦趋地跟着江姜。只要他们彼此多一点时间了解和相处,未必不是一段良缘。

晚上送走了两位客人,乔叶回到房间继续收拾行李,贺维庭就倚在门边的墙上,她转过身发现的时候不知他已经在那儿站了多久。

“差不多收拾好了,请进来吧,贺先生。”终于收拾好这样大规模的行装,也算是一件不小的工程,她心情大好,有些俏皮地拉起他的双手领进卧室里来,恼人的大件行李已经被她合上箱盖挪到角落里,再不会在他跟前碍手碍脚了。

贺维庭已经洗过了澡,衣物透出皮肤上未干的水汽,整个人笼着树木和薄荷的香味,湿润的发丝有几缕贴在额际,又黑又亮,是男人独有的性感。

她将他摁到床边坐下,忍不住在他额头轻吻,“是不是累了,早点休息好不好?”

“是累,好端端的被不相干的人打断,还得应付到现在。”

乔叶好笑地捧住他的脸,“他们是朋友,哪里是不相干的人?去加拿大也许要好几个月,甚至一年,你难道就不会想他们?”

贺维庭趁势将脸埋入她胸口,“我为什么要想他们,我想你就够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手悄悄从她衣摆钻了进去,“那是不是应该有始有终,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我们说好的……”

“别这样,我还没洗澡……”

“没关系,我陪你。”

“你不是已经洗过了?”

“再多洗一遍也没关系。”

“我怕你着凉……”

乔叶的疑虑刚出口,贺维庭已经举手脱掉了身上的卫衣,拉住她的手搭在胸口,“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羸弱。”

他身段确实比前段时间要结实一些,她的手被他拉住缓缓游走,听他的声音沉缓而有磁性地解释,“你忘了?我有坚持锻炼。”

他眼睛彻底看不见之后,反而更加坚强和积极起来,请了专业的康复理疗师和健身私家教练,一起商定了适合他的健身计划。

“总不能有了合适的角膜,我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宜手术,白白错过复明的机会。”他是这样说的。睿智、理性,他又恢复到可以掌控管理一个诺大企业的贺维庭。

乔叶又俯身吻他,轻声道:“我知道,你很棒。”

贺维庭的呼吸粗重了些,将她拉到腿上,声音黯哑几分,“这话我爱听,不如等会儿多说几遍。”

她拗不过他,两人一起进了浴室,在浴缸里享受温水的包围,体温熨贴着彼此,那是万金不换的美好体验。

他一下一下啄吻着她白皙的肩头,“……我都没想过还可以这样抱着你,总觉得不真实,怕只是一场梦,转眼醒过来你就不见了。”

她抱住他横在她身前的手臂,“其实我也是。说不定这真的只是梦,所以我们应该好好珍惜。”

他停下动作,有丝惶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又想着离开?”

“没有,你别太敏感了。”

他霸道地搂紧她,“是梦我也认了,大不了这辈子都不醒,但你要离开,想都别想!”

“其实我们已经很幸运了,这世上还有许多人,都遇不到最适合他们又两情相悦的爱人,即使遇见了,也可能有缘无分不能相守。”

“你说容昭和江姜?”贺维庭哼了一声,“我倒觉得他们比我们幸运,一次就怀孕,比中大奖的几率还高,从今往后人生就绑定了。容昭要是真的喜欢江姜,不知多省时省力,直接就是他孩子的妈,买一送一,只赚不赔。”

“你羡慕吗?”乔叶有些庆幸现在坐靠在他怀里,后背贴着他的胸口,他看不见,也触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他们会有一个孩子,如果他们爱上对方,那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和结晶,也许也会成为他们将来感情最好的纽带。”

贺维庭何等敏锐,“你以为我羡慕他们有孩子?”

“繁衍生息,是人类的本能。”

他更紧地拥住她,在她身后动了动,似乎有点生气,“感觉到了吗?这才叫本能。”

爱一个人,想亲近她,爱护她,避免她受一切伤害,这才是之于他来说的本能。孩子……在遇到她之前,或者说在重遇她之前,他都没有想过孩子这回事。

而且眼见为实,亲眼目睹妊娠的辛苦,他觉得她不受这份苦,也没什么不好。

乔叶觉得有点热,伸手去扯浴巾想拉他起来,可身子却被他箍紧无法动弹。

他扣住她胳膊迫使她转过去面对他,声音很软,却又坚定无比地说:“我谁都不羡慕,只要你在我身边,我觉得我已经是全世界都羡慕的男人。”

“维庭……”她哽咽,原来眼泪已经盈满眼眶,唯一能做的大概就只有俯身去吻他,温柔、庄重,像是诉说,又像是膜拜。

他热切的回应,在她腰间的手掌也施了巧力,两人在温暖的包围中融为一体。

也许其他人会有很多安慰她的说辞,但他愿意用这种愉悦到极点的方式告诉她,“乔叶,你听着……不管你怎么选,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有没有孩子,我都会像今天这样爱你,想要你,你是我的,永远都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