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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时夏了年华 第四十二章 无言的好聚好散(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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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婷婷关上门后,站在她身后没有离开,伊西心里上的巨大压力似乎有了一丝缓解出口。

总经理朝大家扫了一圈,慢慢站起来,向伊西投出探询的目光,问:“伊小姐,之前那封匿名信是你写给我的吧?”

伊西茫然地摇头,“什么匿名信?”

陈一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满意伊西的不配合,将藏于西服内袋里的信纸拿出来。

“就是这个。”陈一说,“我同情你的婚姻遭遇,所以我在股东会议上揭发阮江月和赵曼妮的不端行为,也按照请求没有揭穿你的身份。但是现在看来,我似乎被你误导了。”

伊西急忙否认道:“我从来没有给你写过匿名信。”

陈一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明显不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脉和关系网,而他手里同时持有三家上市公司的股权,自有其神通广大之处。关于这次的底价泄漏,他已经掌握到一些重要线索。

话锋一转,立马尖锐起来:“可是立天集团接到了我们公司的内部电话,而就是这个电话泄漏了公司投标底价,分机号是6602。”

6602?伊西脸色微微一僵,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涌上来。

果然,陈一的矛头指过来:“6602不是伊小姐办公桌上的座机号吗?”

伊西身子微微瑟缩,握紧拳头说:“是,但是我从来没有给立天集团打过电话。”

“这里有技术部追查到的数据。”陈一指了指茶几上摊开的资料,而其他股东神情严肃沉着,明显在她进来之前,这里的几位股东都已经看过它了。

忽然之间,伊西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想法,那就是无论她怎么样解释,这些人都不会相信她的话。

在他们眼中,她彻头彻尾变成了那个泄密者。

如果陈一的话都是属实,泄漏公司底价,写匿名信,又陷害赵曼妮,报复到阮江月,作为一个工作频频出错的女人,她未免心思藏得太深,这样的心肠,这样的手段,其用心之险恶,不无令人咂舌。

“电话虽然放在我桌上,但是谁都可能使用过它。”

“这种情况并不能排除,”陈一点头说,“但是从企划部经理那里,我们了解到投标计划的最终方案是竞标会前一天才确定下来,当时的底价只有他和阮总经理,还有伊小姐你们三个人看过。”

伊西看向老板桌后的阮父,态度十分坚决:“董事长,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绝对没有做过损害公司利益的事。”

发梢的水珠顺着太阳穴一路滑下来,洇开的水迹像斑斑泪痕,让她惨白的脸看上去更加狼狈无比。

阮父靠着椅背略微点头,沉寂了一会儿,淡淡说:“你先回去吧。”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一进电梯伊西身子瘫软地靠着墙壁,婷婷扶了下她的手臂问:“伊西姐,你没事吧?”

伊西失魂落魄地摇头,兀自喃语:“究竟是谁做的?”

婷婷怔了怔,虚扶的手不知不觉收回来,缩在身后。

离开绿地大厦后,伊西在雨中走了一段路,恰好有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住下客,她就浑浑噩噩坐上去,嘴里随便报了个地址。

市人民医院的字幕出现在眼前时,伊西内心更加茫然,这一路折腾下来,出门前捏碎在手的照片早就不知被她弄丢到哪里去了。

从绿地大厦到医院,她仿佛经历了血战耗尽精力,再次站在住院大楼的门口,忽然踌躇不前起来,失去了面对他的勇气。

刚刚打开的车门又重新关上,伊西失魂落魄的坐在车内,这个时候她除了失魂落魄地逃回家去,好像没有退路了。

出租车司机却不肯走了,刚才车还没熄火伊西就要开车门跑,让他提高了警惕:“姑娘,你先把之前的车钱给付了吧。”

伊西在身上左右摸了摸,棉纱的居家服带着湿意贴在身上,让她一阵阵瑟缩发抖,白惨惨的脸颊忽然泛起两片可疑的红晕。

连口袋都没有的衣服,怎么可能装进钱包?

出租车司机不悦地皱起眉头,斜睨她问:“不会没带钱吧?”

伊西羞愧难当,忙不迭掏出手机翻联系人号码,边拨边向司机解释:“我打个电话,很快就有人下楼来给的。”

电话里一串长长的嘟声后,开始自动转接语音信箱,甜美的女声让伊西的心一点点冷却下去。

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应该明白的,阮江月不愿意和她说话。

伊西不知如何向黑脸的司机说明情况,沮丧着脸只好不死心的拨第二遍,这时她这边的车窗忽然被手指敲响了。

她慌忙摇下车窗,有些不敢置信地注视着车旁的男人,他看到伊西,很自然地挑起一边的眉毛,眼神有些晦暗,还是那副英俊又淡漠的样子。

伊西激动得几乎要掉下泪来,不管他以冷漠或是厌恶哪种形象出现,最重要的是,他出现了。

阮江月锐利的目光直接投向驾驶座上的司机,问:“多少钱?”

付完车钱下来,伊西像个做错事的小媳妇,埋着头默默跟在阮江月的身后,早把照片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次他没有把她带到楼上阮母的病房,而是沉默地穿过大楼间贯通的长廊,直接走到了前面的门诊部。

伊西还没有搞清状况,就被他淡淡一声“进去”直接召唤进了诊室。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坐在她面前,一会儿让她伸舌头,一会儿摸她的额头,整个过程都笑嘻嘻的,好像给她检查是件很好笑的事情,伊西有些忐忑不安,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喷嚏。

“有什么问题?”阮江月站在她身后,冷眼盯着医生,沉闷的声音里隐约夹杂一丝怒气。

医生被他瞧得发虚,笑着答道:“没什么问题,淋成这个样子开始有点感冒发烧的迹象,输点液就没事了。”

从门诊室出来,阮江月脸上一片阴沉。

他明明是非常生气的样子,伊西却感觉到那股怒火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每次阮江月扫到她,黝黑明澈的眸子就像缭绕起来的云烟,浓浓的,将某种情绪积极隐蔽在它的后面。

他知不知道公司里发生的事情呢?

伊西深抽了一口气,眼睛望着玻璃吊瓶,伊西还没想好如何告诉他这件事,与其让别人告诉他,不如她自己说,哪怕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做的,她也要让他知道,没做过的事情,她决不承认。

“我们分开吧。”一句话淡淡飘过来。

一瞬间,好像有谁掐住了她的喉咙一样难受。

伊西张了张嘴,神情愕然地看着阮江月,继而从眼底爬出一丝丝痛苦,如蔓藤的触角延伸渐渐扩张到整张脸,她强忍着,慢慢咬住自己的下嘴唇。

“别咬了。”

阮江月微微皱眉,忽然将手伸过来,温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西子,这个圈子或许不太适合你。”

他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听上去似乎透着些许歉意,伊西却感觉浑身发冷。

从开始就是不适合的,两个人的悬殊从结婚那刻起就分分秒秒存在着,为什么到现在才被翻出来,变成了分手理由。

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泪水在眼窝里打转,她始终不肯松口,像个耍赖的小孩赌气强撑着:“我不要。”

静默了几秒后,一串森凉的钥匙突然落入她的手心,就像一把锋利的金属刀刃刺进来,深深扎在她的心口上,鲜血淋漓。

“这是我的钥匙,墨池小区的房子和留在书房保险箱里的东西都是给你的。”

伊西吸了吸鼻子,撇过去头,窗外大雨如注,淅淅沥沥落在心里。

她在清冷的空间里渐渐找回自己的理智,握住那串钥匙,倒抽了一口凉气后,才低声问道:“你想好了吗?”

阮江月淡淡嗯了一声。

心里咯噔一下,伊西咬得下唇又红又肿,仍然不服气地强调了一遍:“你真的想好了吗?如果分开的话,我不会再回头的。就算你将来很后悔很后悔……”

这句话,她最终还是说不下去了。

倔强地偏着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透着些许哽咽,说:“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很快,门轻轻阖上的声响传过来,就像她脑中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断裂了,失控的情绪势如千军万马来势汹汹再也阻拦不住。

只是病房里声嘶力竭的人并不知道,他没有走,隔着一扇门,他守住了她这座城池的大门,幽幽暗暗站在那里,赶走许多好奇窥探的目光,而房内的声音渐渐喑哑,他的眸色也慢慢冷凝下去,染上一层淡淡的霜色。

伊妈和顾小楼赶到医院时,伊西已经打完点滴,护士给她抽针后,她却迟迟不肯走,视线一直盯着窗外,窗子恰好朝向医院内部,对面矗立着住院部的高楼。

看到伊西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样子苍白又憔悴,伊妈霎时间仿佛回到车祸后的日子,内心一阵翻江倒海,难受得紧。

接到阮江月的电话时,伊妈最初还满心欢喜,以为是江女婿要帮她庆生,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是伊西在医院打点滴,而他和伊西决定分开了。

震惊之余,伊妈在电话里把阮江月骂得狗血淋头,对方没有吭声,只在最后她停下来喘息的工夫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就挂掉电话。

如今看到女儿折腾得快不成人形,伊妈憋不住这口气了,上前拉住伊西说:“孩子,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跟妈回小城去过也是一样的。”

伊西转头注视着伊妈红润的眼眶,摊开手中的钥匙给她看,摇头说:“这是江月给我的家,我要留在这里,有一天他一定会后悔的,他会回来的。”

钥匙突然被人抢过去,伊西慌张的想抢回来,对上的却是顾小楼怨愤的眼神,他憎恨这样的执迷不悟。

“把钥匙还给我!”

“你清醒一点,他不要你了!你也可以放手去过自己的新生活!”

顾小楼气冲冲把钥匙举到窗子边,一副要扔出去的样子,吓得伊西眼睛瞪得大大的。

被打开的玻璃窗,雨丝随凉风钻进来,有几滴溅到脸上,滑进嘴里涩涩的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