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爱你时夏了年华 第三十五章 无言的好聚好散(六)

88读书 www.88like .com,最快更新爱你时夏了年华最新章节!

伊西脚下一顿,咬住嘴唇转身,走上去伸手夺掉她叼在嘴里的香烟,连牌子都是同一款。

“赵曼妮,我和你不一样。”

赵曼妮冷冷瞟了她一眼,又重新从烟盒里掏出一支,打火机试了几次才迸出微妙的蓝色火焰,伊西屏住呼吸,手里还

燃着半根香烟,就像颗烫手山芋,落到手里会疼,却无法对它视若无睹。

她用另一只手打掉赵曼妮的烟和打火机,语气难得严肃:“不准抽!”

赵曼妮把她推开,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香烟,重新打火,满脸的不在乎:“抽根烟算什么?比这严重的我都经历过了。”

半根香烟掉在地上,伊西怔了怔,“江初和阮妈都很重视这个孩子,你这样做对得起他们吗?”

赵曼妮手中的打火机突然熄火,她抬头看伊西,眼里不知不觉就泛起泪光,“西子,其实我很羡慕你,遇见的第一个男人就是阮江月。”

伊西心中一阵苦笑,这个世界有多少不可思议,她为了卑微的单恋画地为牢纠结痛苦,对方却在羡慕她的爱情。

她低着头,捡起地上的半根香烟,“也许你拥有的,你自己看不到而已。”

赵曼妮拥有着她这辈子都得不到的,她在阮江月的心里。

只有这一点,赵曼妮就比她幸福。

伊西站起来,视线一瞬间有点天昏地暗,趔趄退了半步,撞在赵曼妮身上。

赵曼妮还没站稳,慌神之中拉住她的手,随即一声痛呼惊出,两个人都跌坐在地上。

伊西在上,赵曼妮被压在下面,煞白的脸上起了一丝扭曲,“疼,好疼……”

殷红色的液体如同小蛇慢慢从她身下蜿蜒出来,伊西撑起身体,看到赵曼妮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自己手中被压扁的半根香烟,僵滞了几秒钟,突然像触到强压电流一下子把它扔得老远。

这时走廊上传来女人彬彬有礼的说话声,“她们往这边来了。”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赵曼妮抓住伊西的手臂,有气无力地说:“西子,帮帮我……”

伊西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把她扶坐起来,才步子踉跄起身跑去开门。

沾了鲜血的双手紧紧抓住来人的黑色西服袖子,伊西嘴里不停嚷囔:“她流血了,快叫救护车——”

她眼里布满惊恐,阮江月皱起眉头往里头一瞧,脸色一变,下一秒,伊西被一股冲力甩开,后背狠狠撞击在门上。

她双手空了。

阮江月打横抱起地上的女人,经过门口时视线在伊西呆滞的脸上扫过,眉眼倏沉,转头吩咐陪他过来的女人:“去叫救护车!”

伊西连走带小跑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哭得稀里哗啦:“是我害的,是我撞到她了……”

上了救护车,两名医护人员和阮江月还有伊西四个人坐在担架旁边,伊西始终拉着赵曼妮的手,就像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医护人员看她两只眼睛哭得像红核桃,忍不住劝她:“别担心,我们钟院长是妇产科最权威的医生,肯定没问题。”

伊西抬起两颗红核桃的肿泡眼,有点确信自己听得不清楚:“钟院长?妇产科?”

既是妇产科室又是姓钟的院长她恰好认识一位,不会这么巧合吧?

医护人员点头,“妇产科,钟牧暄院长。”

伊西这才注意到医护人员左胸的名牌上标注着牧暄私人医院,就是江珊的那家医院!

她偷瞄了阮江月一眼,脸色很吓人。

一下救护车,阮母的电话就打到伊西的手机上,噼里啪啦炸得伊西耳朵一阵轰鸣。

“到底怎么回事?曼妮怎么样了?你们在哪里?”

伊西还没来得及开口讲话,电话就被人夺过去,声音冷冽:“有事我会打给你。”

说完,就挂断直接关机。

一个小时后,阮母还是风风火火赶过来了,在急救室门外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阮江月和伊西两个人,话都说不出来。

阮江初低头坐在长椅上,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根香烟,点燃了,放在嘴里抽了两口,呛得咳嗽不止。

阮母伸手要抢,被他躲开,声音也被烟呛了,沙哑哽咽:“妈,我心里难受,你就让我抽一口吧。”

伊西眼眶又红了,胡乱抹了一下,蹲到阮江初腿边,“江初,你要是生气,你就打我吧!”

话音未落,阮母的手如雨点般洒落下来,一下下打在她身上脑袋上,发了狠的发泄。

阮江初把烟头捻了丢进垃圾桶,将阮母拉开,“妈,西子又不是故意的,你打她做什么?”

一想到孩子可能流掉,阮母既心疼又生气:“要不是她,曼妮能这样?你能这么难受?”

阮江初瞥了眼靠在窗边不作声的人,神秘沉重的黑色把身形衬托得更加挺拔修长,忽然心烦气躁:“我难受不关西子的事。”

阮母一看他这表情,越感觉不对劲,“你不是因为这个难受,那是为了什么?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不管阮母继续说什么,阮江初嘴巴像上了拉链,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半个小时后,医生从急救室出来。

阮母第一个冲上去拦住医生询问情况,不料这位英俊帅气的医生视线一偏,怒气冲冲地走到窗边,不由分说就一拳挥过去。

阮江月没躲开,生生挨了一拳头,嘴角破了皮。

“我早就告诉过你,她经受不起第二次!”

泼天。怒火在渐浓的夜色里发酵,黏稠得化不开。

阮江月脸绷得紧紧的,手指摸了一下嘴角的血渍,朝着钟牧暄的脸毫不客气还击了一拳头。

情势急转而下,两个大男人在走廊里挥戈相向,其他人都傻了眼。

伊西静悄悄移到他们身边,死死拽住钟牧暄的胳膊,担忧地问:“院长,赵曼妮情况怎么样?”

“原来是你。”钟牧暄轻叹了一口气,脸色稍有缓解,“病人以前大出血后,子宫本身已经很脆弱了,这次流产的后果就是毁灭性的。”

“她无法再怀孕了。”一句话让伊西如坠冰窖。

“大出血?”

阮母扭头去看长椅上的阮江初,萎靡沉顿,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好像一夕之间就不存在了,“阿初,你一直瞒着我和你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阮母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过来人,逮到阮江月眼角流露出的一缕讶异,眼色骤深几分改了口问:“孩子是你的吗?”

阮江初听到阮母的问题反应十分冷淡,双手抱着头快要埋进两腿间,好一会儿后才摇摇头,如实回答:“不是。”

他努力搜刮脑中的所有记忆,生怕是自己记错或是忘掉了某个不该忘记的细节,可是回忆只能让他更加清醒尖锐地去面对他不愿去面对的事实,一结完婚他和赵曼妮就飞去了奥地利,而结婚前,他根本就没有碰过赵曼妮。

阮母心惊肉跳,表情扭曲得厉害,恨铁不成钢的拿手指戳儿子的脑袋:“你给我马上离婚,我们家不能找一个不三不四又生不出孩子的儿媳妇。”

急救室内的平车恰好被推出来,赵曼妮安静地躺在上面,双目紧闭,面色泛起青白色,似乎还没有醒过来。

阮江初一直看着她,平车从他坐的长椅前面慢慢经过,他却没有站起来靠近。

真相才被掀开小小一角,已经很伤人。

谁有信心可以瞒他一辈子?

“只是这种程度的喜欢,也算是喜欢吗?”钟牧暄一声冷笑随即而出,“受不了就早点放弃吧。”

话里的讥诮之意十分明显,阮江月眼里刮起狂风暴雪,揪过他的衣领,在他耳边压着声音冷冷警告:“他什么都不知道。”

钟牧暄挣开他的手,整理好自己的衣领,然后挑起一边的眉角,意味深长:“你真是个好哥哥。”

没来由的,他突然想起自己那个双胞胎兄弟,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怅,自从那家伙退伍回来,整个人都变了。

他在隔阂之外,那个人已经把死去的人当成自己真正的兄弟。

钟牧暄让人把平车送到vip病房,自己在后面追上。

刚结束掉一场手术匆匆赶过来的江珊,恰好撞见他紧张担忧的样子,再转眸看到平车上躺着的女人模样,震惊溢于言表,一张脸煞是绷成铁青色。

她拉住默默跟在平车最后面的伊西,语气不悦地问:“这个女人是阮江月的弟媳?”

伊西惨白着脸,定定盯着她半晌才回过神来,点了下头。

这个世界未免太小了!

江珊脸色更厌烦,说:“你知道吗?她就是钟牧暄喜欢过的女人。”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夜深人静的走廊里,几个人听的清清楚楚,阮母脸色更加难看,从她金镶玉的手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到阮江初的长椅上,没有余地的口吻:“卡里有三百万,付完这里的医疗费后余下全给她。这个女人以后不准再踏进阮家大门。”

说完,阮母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很快就离开了。

阮江初将银行卡装进上衣口袋里,低头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深抽出一口气抬头望向窗外的人:“哥,我有话和你说。”

住院楼后面有个幽僻的凉亭,石阶旁的树丛里是矮灌木高的荧光灯柱,夏夜蚊虫飞绕,几乎没有人会出现。

阮江初选了这个地方,就像站在自己心里最潮湿阴暗的地方,他掏出裤袋里仅剩的打火机,打燃,熄掉,再打燃,熄掉,皮肤上虫子的叮咬浑然不觉。

“你不用和赵曼妮离婚,也不必担心妈的话,我会处理好的。”

阮江月先开口打破僵局,他注视着弟弟脸上的表情,可光线太暗,阮江初大部分脸孔融于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睛明明灭灭,格外惊痛。

“怎么处理?”

他这么硬生生拿话堵过来,倒让阮江月一下子沉默了。

阮氏企业经营到如今的庞大规模,离不开阮父阮母的忙碌打拼,于是理所当然的,少年时他就担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从阮江初幼儿园的登台演出到大学的毕业典礼他从没有缺过席,就连阮江初后来出国学习音乐遭到阮父反对,最后仍然是他安排支持他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