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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大航海 第四十章 父子争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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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父子争雄

“他去朱崖了?”曹操捻着唇边的一绺胡须,看着波光粼粼的玄武池面,似乎很随意的问道。

曹丕拱着手站在一旁,刚要说话,曹彰已经抢先一步咧着大嘴乐道:“是,他平定了夷洲之后,直接去了朱崖。”

曹操眼皮抬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的瞥了曹彰一眼:“他平定了夷洲,你乐什么?”

曹彰憨笑了两声,咂了咂嘴,搓着大手没吭声,可是他那副神情已经把他的想法直白的表现出来了。曹操笑了笑,扫了一眼曹丕和另一侧沉默不语的曹植,嘴角一挑,重新把目光收回到湖面上,淡淡的问了一句:“怎么,你眼馋了?也想做抚夷大将军?”

“儿臣……儿臣不敢。”曹彰脸颊抽动了一下,连忙说道:“儿臣只是觉得,如今大汉有四王,越王实力最差,可是这两年他的风头最劲,照这个趋势下去,只怕两三年之内吴蜀就会被他盖过风头,再过几年,我魏国说不准也会……”

“老子的风头也会被他盖过?”曹操打断了曹彰的话,眼角抽动了一下,猛的吐出两口粗气。

“是,儿臣有这个担心。”

“哼哼……”曹操不置可否的哼了两声,手一抬:“子桓,你说呢?”

曹丕恭敬的说道:“儿臣倒不觉得越王能盖过父王的风头,父王为大汉征战三十年,扶大厦于将倾,平定了大半个天下,这样的功劳又岂是他平定几个小岛,收降几个夷人所能比的?天子越格加封,儿臣以为其用心不善,有胡乱封赏之嫌。儿臣以为,应该上表提醒陛下。”

“提醒陛下什么?”曹操冷笑一声:“能让陛下收回成命吗?”

曹丕听曹操话音不善,舔了舔嘴唇,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子建,你怎么看?”曹操把目光转向了曹植。

曹植刚刚从汉中赶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进邺城休息一下,就被召到了玄武池,他到这儿的时候曹彰和曹丕已经到了,曹操给他看了刚到的大汉公报上关于孙绍奏请天子将夷洲变成越国的夷洲郡,天子下诏封孙绍为抚夷大将军的消息。他看得出来,曹操对这件事很重视,而把他和曹彰召到邺城来,可能也和这件事有关。

曹彰表露出了同样想征讨蛮夷的愿望,而曹丕好象无动于衷,但是曹植知道,当初曹丕被孙绍和杨彪联手坑了一次,在大汉公报上表态要征讨蛮夷,他肯定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不象曹彰那么直接,要先试探曹操的意思然后再说罢了。

“儿臣以为,越王致力于对外征讨,于公于私,都是我等当效仿之事,纵使不能效仿,也不当从中阻挠,给人以妒贤嫉能的印象。”曹植不动声色的说道:“四王虽然不同姓,却都是我大汉的子民,是扶助大汉的四柱,四柱之间,本当互相扶持,而不是互相倾轧。”

曹丕的脸色有些难看,曹植这几句话很明显是针对他的,他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曹操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在赞同曹植的意见,随即又闭上了嘴巴,过了片刻才解释道:“儿臣并不是妒嫉越王的功劳,儿臣只是觉得陛下有些赏得太草率了。这才拿下一个夷洲,就升为抚夷大将军,那再拿下一个夷洲,当升为什么呢?再说了,蛮夷不懂礼数,易动难安,今日服,明日叛,今天大加封赏算然风光,如果夷人再叛了呢?难道还要再将他这个抚夷大将军剥夺了不成?名位乃国家重器,岂能如此儿戏?”

“子桓,如果孙绍再拿下一个夷洲,那陛下会怎么封他?”曹操沉思片刻,忽然插嘴道。

曹丕沉默了片刻,让人觉得他不是随口而发。“儿臣以为,可能是大将军,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合适的职位了。”

“大将军?”曹操喃喃自语:“难道我大汉又要出一个不是外戚的大将军吗?”

曹丕忽然灵光一闪,明白了曹操的用意,不由得大怒。曹家是外戚,他的妹妹曹节现在是皇后,按理说,父王曹操应该是大将军,可是天子一直没有这个心思,反而利用这次孙绍征服夷洲的机会封孙绍为抚夷大将军,透露出可能会让孙绍做大将军的意思,那岂不是在曹家脸上扇了一个大耳光?父王曹操在大汉已经颐指气使了十几年,难道到老了,反而要受这样的屈辱?曹操要反击,他要争夺这个大将军之位,所以才兴师动众的把身为幽州牧的曹彰和汉中太守曹植召回来。

换句话说,曹操对他不满意,他不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曹丕的眼角抽动了几次,随即又变得若无其事,脸上看不出有一点异样,可是眼睛的余光却紧紧的盯着曹操的脸色。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曹操的侧脸,眼角的一块指甲大的褐色老人斑显得特别醒目。曹丕忽然想到,父王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再过两年,他就将迈入古稀之年。

人生七十古来稀,虽然父王这两年一直在服用和黄金等价的鱼油,身体看起来很不错,可是到了这个年龄,谁知道他哪一天睡下去就不会再醒来?曹丕越想越多,他又想起,父王这半年以来,沉思的时候多了,说话的时候少了,他经常把儿孙们叫到玄武池来,目光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在那些孩子身上逡巡,以前他一直以为父王在享受天伦之乐,可是现在看来,这个看法显然是幼稚的,不充分的,父王应该是感觉到了时日无多,他在留恋这最后的时光。

一想到此,曹丕不自由主的屏住了呼吸,脑子开始飞快的运转起来。他忽然之间后悔莫迭,这两年只顾着在邺城处理政务,误以为父王已经很快就要立他为太子,可是现在看来,父王根本没有这个心思,他一直对他不满意。他看似占住了邺城,可是他并没有占据父王的心。

他很失望,他很愤怒,他很焦虑。

虽然玄武池的气温已经很低,可是曹丕还是觉得手心汗津津的。

“以儿臣看,有这种可能,但是……”曹植淡淡的说道:“这更象是洛阳发出的一个暗示,陛下或者丞相也许在提醒我魏蜀吴三国履行当初宛城时的誓言。”他顿了顿,又道:“吴有山越,蜀有南蛮,我魏有北狄和西羌,如果大家都把兵力用到对外征伐上去,洛阳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曹操眯着眼睛,一声不吭,似乎睡着了,听了曹植的话,好半天才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也不知是同意呢,还是不以为然。曹彰却点点头道:“不如我们也出兵讨伐,驱逐鲜卑人和乌丸人,把他们逐出我大汉的疆界,这样我魏国也能得一个抚狄大将军什么的。”他眼珠一转,又笑道:“当初越王曾经和我说过,如果我们征讨鲜卑人的话,他可以把那些锋利的战刀卖给我们,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增强一下实力,省得每次向他买刀,他总是推三阻四的。”

“你和他有这样的约定?”曹操忽然睁开了眼睛,诧异的看着曹彰。曹彰笑着点点头:“正是,这还是当初在渤海的时候约定的,只是后来他协助我拿下襄平城之后就回了钱唐,我们又一直没有动静,我也没有再和他联系。”

“我倒是有些奇怪了。”曹操坐起身来,扭过身子看着曹丕兄弟三人:“为什么同样是下邳的铁,到了他的手里就能变成锋利的战刀,我们却炼不出来,只能花大价钱向他买?”

曹丕等人愣住了,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曹操。曹操看了看他们,又问道:“楼船入海易倾覆,可是你们听说过他的船倾覆吗?子文,每个月都有大量的越国商船来往于幽州和越国之间,你听到他们有翻船的事吗?”

曹彰嚅嚅的说道:“听说过一些,但是肯定不多,越国的商船不仅大,而且安全,就连那些夷商都喜欢搭乘越国的船。”他想了想,又道:“我想起来了,在大辽口的时候,我曾经去看过江东水师和越国水师的演练,江东水师虽然船多,可是以小船为主,震旦水师船的总数不及江东水师,但是大船多,基本不用小船,把江东水师打得无还手之力。”

“船稳,刀利,怪不得他在海上如鱼得水,把孙权打得狼狈不堪。”曹操沉吟道:“子桓,是谁帮他改造了战船?”

“我听子丹说过,好象是一个叫葛衡的人,和葛玄有些关系,对了,葛玄也在孙绍的手下,他还写信邀请左慈等人去朱崖。”曹丕忽然停住了,片刻之后,他惊叫道:“我明白了,道术学院!”

曹操愕然,过了片刻,才苦笑道:“子桓,我们明白得太迟了些,那些人,恐怕再也要不回来了。”

曹丕也苦笑,而且有些尴尬。和孙绍合作,派人参与到道术学院去搞研究,正是他听从了曹真的建议,极力鼓动曹操批准的,没想到却在不经意之间帮了孙绍一个大忙。

“嘿嘿,这个竖子,又占了老夫一个便宜。”曹操笑了两声,颓然的倒在凭几上,大手轻轻的拍着腿:“我们都要土地,要农夫,没把工匠当回事,唯有他看出了工匠的妙用,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就要走了大批的匠人,等我们明白过来,却是迟了。”

“那些工匠只能做些无用之物,当初谁会想到……谁会想到是这样的。”曹丕觉得嘴里发苦,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他从来没有把这些匠人放在眼里,他一心要抓住的是世家,更何况他送给孙绍的是原先皇宫中尚工的匠人,那些人只会做一些豪奢无用之物,他们也打造兵器,但是却以华丽为主,锋利程度并不比普通的匠人更好,所以就很大方的给孙绍送去了。

“这么说,他敢在钱唐只留下数千兵,自己却远征夷洲,也是有备无患的了?”曹植抬起了一直垂着的眼皮,有些吃惊的说道:“他有什么样的利器,能保证钱唐足以抵抗孙权的大军?”

“孙权内乱不已,他拿什么打钱唐?”曹丕笑了一声,透着几分不屑。

“我觉得不尽然。”曹彰应声答道:“以我和他的接触来看,他不是那种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兵法云,不恃敌之不我攻,恃我之不可攻,孙绍就是那种任何事都把后路想好的人,他打仗看起来很冒险,实际上却是未算胜,先算败,决不肯冒险的。”

“子文,你是意思是说,以胆大妄为著称的越王实际上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也不算错。”曹彰毫不客气的反驳道:“他要不是早有准备,能在宛城的时候那么从容?能在一夜之间变出两千份文稿?我们好象到现在也没搞明白这些大汉公报是怎么搞出的吧?”

曹丕有些恼怒,曹彰有意无意的在提醒他宛城的事,而宛城的事更是他被孙绍耍得团团转的事。他很想问曹彰,孙绍是不是在青州的时候就想好了怎么利用他打襄平,可是考虑到这些纯属意气之争的话无益于事,便淡淡的笑了笑,避而不答。

“任何权谋在强大的实力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曹操忽然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既然我们已经落了后手,那就不要再想得太多了,子桓,你立刻着手和孙绍联系,就说我魏国要征讨西羌,希望他能支持我们一些兵器。”

“西羌?”曹家三兄弟同时竖起了耳朵。

“对,西羌。”曹操点点头,又说道:“如果他不同意,那再改成北疆不迟。不过,我还是希望是西羌,北方苦寒,拿下来也没什么用,而西羌则不一样,平定西羌,我们就可以重开丝路,青徐的丝绸生意,不能让孙绍一个人做了去。”

曹丕恍然大悟,立刻追问道:“父王,谁出征西羌?”

曹操挠了挠嘴角:“我还没想好,你们三人各自考虑一下西征的方略,到时候我看看,谁的更好,就由谁去。说不定……老夫要亲征。”

曹丕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热情。曹操说要亲征那只是借口,他是借这次机会来考校他们的水平,谁要是有这本事平定了西羌,谁就可能是抚羌大将军,可能是下一任大将军,也就是下一任魏王。

曹丕看到曹彰和曹植对视了一眼,露出心有灵犀的笑容,不免暗自冷笑一声,他们大概以为凭曹彰和孙绍的交情一定能争取到更好的条件,可是他们忘了,夏侯尚的女儿夏侯徽现在可是孙绍的妾,他只要派出夏侯尚,完全可以争取到更好的条件,谁能笑到最后还真是未知数。

“我去朱崖?”夏侯尚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曹丕瞥了夏侯尚一眼:“伯仁,你甘心在家里呆着?如果西羌开战,我魏国的一半实力将转到关中,你应该清楚,如果这些实力落入子文或者子建的手中,我们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而如果能落入我们的手中,伯仁,除了你和子丹,还有谁能担当得起这个重任?”

“我……”夏侯尚犹豫了一下,苦着脸没吭声。

“伯仁,不是我说你,男子汉大丈夫,当心在天下,整天迷恋一个女子,是不是太英雄气短了?杜袭看不上你,还真是没有冤枉你。”

夏侯尚的黑脸顿时胀得通红,他不快的瞪着曹丕,好半天没有说话。他在魏国是重臣,不仅因为他是夏侯渊的侄子,是曹丕的亲信,更因为他本人文武双全,功勋卓著,好多人都不敢轻视他,唯有杜袭从来不肯对他假以颜色,甚至对人说他器小。夏侯尚因此十分恼火,不过杜袭也是魏国的重臣,是颖川的名士,所以他虽然不高兴,却不敢对杜袭如何。现在曹丕当面提这件事,让他十分不高兴。

“你和子丹是我的左膀右臂,你们如果不和,我还能依靠谁?”曹丕又放缓了口气,耐心的劝说道:“子建推荐杨修去朱崖,明显是想利用杨修和孙绍的旧交来获取优惠条件,可是杨修和孙绍的关系再好,还能好过你们之间的关系?伯仁,你以前帮了我那么多次,难道就不肯再帮我一次?”

夏侯尚看着曹丕恳求的面容,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好,我去朱崖一趟,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后能不能成,我不敢肯定。”

“你放心,只要你去,肯定能成。”曹丕松了一口气,得意的笑道:“孙绍那个人,别看他诡计多端,可是他重情,而且有那么股子以天下为已任的傻气。只要说是征伐蛮夷,他肯定是会支持的,你要做的是,尽量让他同意支持征西羌,而不是征北。”

夏侯尚点点头,如果征北,很可能是曹彰领兵,跟曹丕没什么关系,只有征西羌曹丕才有机会。

“你多带些金银去,闻说朱崖奇物甚多,你到那里多买一些,免得入宝山而空回。”曹丕松了一口气,拍着腿道:“孙绍这竖子真是好眼力啊,居然抢了那么好的一个地方,那些夷商不知给他带了多少稀奇之物,让他大发横财。”

夏侯尚横了羡慕不已的曹丕一眼,没有接话。曹丕感受到了夏侯尚的不快,又笑道:“好了,伯仁,你也不要愁眉苦脸的,你不是喜欢美人吗,我可告诉你,朱崖有不少西夷的女子,与我中原女子相比另有一番风味,你到了朱崖,焉知你那女婿不会送你一些歌伎?他对关羽多慷慨,你也看到了吧?一出手就是两千匹战马。唉呀,这小子真是败家啊,两千匹战马,那得多少钱啊,关羽得了这些马,你看他在蜀国活得多自在?同样是岳丈,你怎么就不知道多和他亲近亲近?他可是如今大汉最有钱的人啊。”曹丕越说越兴奋,向前挪了挪,半边身子伏在案上,凑到夏侯尚面前说道:“伯仁,你知道不,那些夷女……”

夏侯尚愣了一下,看着面露贪婪之色的曹丕,忽然来了精神,原本呆板的眉眼也生动起来。他和曹丕两个人谈得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有相同的爱好,他们喜欢珍奇之物,喜欢美人,喜欢尝试各种新鲜刺激甚至变态的享受。他有钱,但是在朱崖、南海层出不穷的新奇货物面前,没有人觉得钱包是掏不空的,特别是夷女,夏侯尚早就心动了,但是夷女的价格太高,他犹豫了很久,一直没有下手,所以至今还不知道这些夷女除了长相与众不同之外还有哪些异处,平时听同僚们提起时都是一种神秘兮兮的样子,早就让他眼馋耳热了。

曹丕凑在夏侯尚面前嘀咕了一阵,夏侯尚目瞪口呆的看着曹丕,曹丕喋喋的笑了,笑得十分猥琐,而夏侯尚随即也笑了起来,笑得十分下流,单从他们脸上的笑容来看,谁也不敢相信他们一个是能文能武的魏王子,一个是能征善战的将军。

“我去!”夏侯尚一拍大腿,随即皱了皱眉,又提醒道:“子桓,我觉得大王有点捉摸不定啊,你推荐我去,子建推建杨修去,这分明是各怀心思,以大王的睿智,他难道看不出这里面的问题?”

曹丕沉下了脸,长叹一声:“伯仁,不瞒你说,我也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你别看他好象精神得很,可是我知道,要不是那些鱼油,他恐怕早就不行了。有时候啊,我真是恨你那女婿,要不是他献那什么追风散和鱼油,事情哪有这么复杂?”

这话透着大逆不道,可是夏侯尚对曹丕知之甚深,听到这话一点意外也没有,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可是曹丕看到了,他盯着夏侯尚的眼睛:“伯仁,你想说什么?”

夏侯尚犹豫了片刻,慢慢说道:“魏王天天服的那些鱼油,是谁在经手?”

曹丕眼珠一转,考虑了片刻,又摇摇头道:“不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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